>>>> 离开还是留下?在苦苦权衡了两天后,我决定离开欣。在走之前我要把钱还给
>>她,
>>>>并告诉她真相,让她不要在这儿傻等,那样对她不公。
>>>> 当我敲开欣家那个不太大的小屋时,一个陌生的男人探出头来,让我吃了一
>>惊。
>>>>“欣呢?”我问。“她搬走了,她把房子卖给我们了。你到别的地方找她吧。”
>>>> “她搬哪了?”我急切地问。“嗯,好象是搬到她们工厂的那边儿去了。”我在
>>她
>>>>工厂旁边的小区里,见人就问,“这儿是不是有一家新搬来的?有个姑娘叫欣。”
>>>> 终于,在一个胡同最深处的小院门口,看到了欣的母亲。她正在那生煤炉
>>子,烟
>>呛
>>>>得她咳嗽不止。看到我来了她很奇怪,问我“康儿,你不是去德国了?”
>>>> 屋里很小也很冷,窗户还没糊好,四处还透着风。“伯母,您咋搬到这儿来了
>>?”
>>>>我问。“哎,还不是要给你凑学费,把房子卖了。”“那钱不是伯父留下来的?”
>>“他
>>>>哪儿有钱呀。文化大革命时期能让你有钱?”
>>>> 刹时,我闷坐在那儿,心疼得厉害。当一个女人为你付出所有,痴心地爱着你
>>时,
>>>>你却残酷地告诉她,我不爱你我爱的是别人。这样我做不到。
>>>> 欣回来时看到我很是惊讶。我拥着欣说,“欣,我不去德国了。咱们结婚吧,现
>>在
>>>>就结。”一句话让欣的眼泪“哗“地流了下来。她俯在我肩膀上痛哭不止。
>>>> “康儿,你去吧,一切我全知道了,今天琳见了我。这是她给我的钱,你还给
>>她。
>>>>我不需要钱-----。”说着欣从包里拿出了两万美金放在那儿,“康儿,你知道我爱
>>>>你,我不要钱呵-------。”欣哭着说了好久,她情绪平静了些,又说,“康儿,我
>>知
>>>>道你不爱我,就是和我结了婚,你也会离开我的。别再傻了,快走吧。琳是个好女
>>孩
>>>>儿,你要好好对她。” 欣的脸上依然在笑着,但泪水却不断的流下来。
>>>> 当飞机离开机场时,我俯瞰沈阳的夜空,眼泪也“哗“地流了下来。不为别的,
>>是
>>>>为那个我不爱的而她却爱我的女人-----欣。
>>>> 在德国我上了一年的学后,就被一家研究机构提前聘用了。第二年琳开了一家
>>通
>>讯
>>>>器材公司,我在那儿主管技术,她抓经营。由于她出色的组织和管理能力,使这个
>>小
>>小
>>>>的通讯公司销售额连年窜升。到第四年,公司已赢利上百万。可是我一点儿也不快
>>乐,
>>>>我总是被心里的十字架压得喘不过气来。我感到对欣很愧疚。每天夜里我都在想她
>>过
>>得
>>>>怎么样?她成家了吗?她有爱她的男人了吗?
>>>> 六年来,当我将十万美金一次次地寄给欣时,却一次次地被退回。回执说,查
>>无
>>此
>>>>人。
>>>> 六年来,我一直在想着欣,欣是不是下岗了?她们那个工厂形势一直不太
>>好,在
>>我
>>>>离开沈阳时,他们就有好几个月不开工资了。欣没有一技之长,没有力气,身体瘦
>>弱
>>单
>>>>薄,这样一个软弱的女人该怎样生存?
>>>> 六年来,我一直在良心上谴责着自己。终于在今年的五月登上了回国的飞
>>机。整
>>个
>>>>沈阳的大街小巷我跑遍了,却再也没看到欣。有人说,她去了外地,也有人说,她
>>母
>>亲
>>>>死后,她靠捡破烂为生;更有人说,她站在街边成了“小姐”。
>>>> 我无比地痛恨自己,因为是我使她落到如此的地步。虽然我不爱她,但她却视
>>我
>>为
>>>>她的精神支柱。在她明明知道这个支柱要被别的女人夺走时,却依然微笑着,变卖
>>了
>>房
>>>>子为他筹集学费。
>>>> 当我失魂落魄地再次走到她家原来那间小屋的楼下时,听到一个小姑娘稚声稚
>>气
>>地
>>>>问,“叔叔,你要包子吗?酸菜馅的,五毛钱一个。”我忙蹲下抱住她,说,“要,
>>在
>>>>哪儿?”“那儿,”小姑娘手指的方向,一个瘦弱的女人在向路人卖着包子。
>>>> 我的心剧烈地一阵剧颤,那不是欣儿吗?当我双手颤抖地牢牢地抓住她时,她
>>一
>>阵
>>>>惊愕。然后,泪水象断了线的珠子不断落下,接着俯在我的肩膀上嚎淘大哭起来。
>>>> “妈妈,你为什么哭了?”小姑娘抱着欣儿的腿也哭了。“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
>>>>你爸爸呢?”为了掩饰自己的感情,借抱小姑娘的时候,我偷偷将眼角的泪水拭净。
>>>> “念康,我叫念康。我没有爸爸,我爸爸去国外了。”啊,这一句话又把我的心
>>击
>>>>碎了。我知道,这一辈子,再也没人能够原谅我了,包括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