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皮杂谈：球市，楼市，股市，有什么共性？
水皮杂谈：球市，楼市，股市，有什么共性？
2004年11月18日
球市，楼市，股市，有什么共性？ 中国股市10万个为什么之二四五
今天是2004年11月17日，之所以开宗明义就要写清楚日期，是因为水皮判定这是一个值得我们铭记的日期，就像当年的“5．19”。
今天晚上，中国足球队要在广州迎战香港足球队，这一仗关系到中国足球队能否进入世界杯的八强赛。什么八强赛？不是决赛阶段的八强赛，而是争夺世界杯亚洲代表资格的八强赛，由于和科威特队的积分相同，中国队只有在净胜科威特2球以上才有可能出线。
中国队不是没有希望，但是必须等待奇迹的出现。若干年前，正是香港队在北京工体的一击彻底粉碎了中国进军世界杯的最好机会，酿成了轰动全国的“5．19”事件。
“5．19”对于中国的股民而言是幸福的回忆，对于中国球迷而言是痛苦的伤痕。
尹中立给水皮来电话，建议水皮写写正在闹得如火如荼的足球革命，中国足坛和中国股市有着太多的相同之处。球市、楼市和股市堪称当代中国三大黑市，中超球市一年不过就是一个30亿元人民币的市场，球市都搞不好的话，又怎么能搞得好市值4万亿的股市呢？
尹中立的“谬论”令水皮似有醍醐灌顶的感觉，茅塞顿开的豁亮。
尹中立是中国社会科学院金融研究所的研究员，原来在南方证券混，后来就去读博士，读完之后就在学者堆里混。温州成立财团，尹中立语惊四座，指责中瑞和中驰不过是“超级炒房团”。温州财团的结果被尹不幸言中，中驰至今没有挂牌，而中瑞在CEO出走后公布的第一项目果然是15亿元拿下的温州市区标志性楼盘的地块。建设部研究中心反击地产“泡沫论”的报告面世，尹中立更是“黑虎掏心”，指证地产商联手做局，集体操纵原始数据，上海的实际房价比统计高出67％。
中国的球市、楼市和股市实在是有太多的惊人的相似之处。
中国的足球是中国体育界的改革试点，从甲A联赛到中超联赛，足球一直是一个非常市场化的项目，但是十年的联赛搞下来，中国足球的水平不见涨，打韩国打不过，打日本也打不过，最后连科威特都打不过，只能把希望寄托在香港队的身上。球越打越臭，球员的工资却越打越高，球赛的奖金动辄百万，一个主力队员的收入200万都打不住。与此同时，球场的球迷是越打越少，俱乐部的窟窿是越打越大，最后以北京国安俱乐部人罢赛为发韧，以大连实德俱乐部老板徐明为首领，七家俱乐部公然和中国足协叫板酝酿分裂足坛的企业联赛，要求建立“一切权力归农会”的职业联盟。
中国的球迷可怜，中国的股民更可怜。韩国世界杯，中国队被打得满地找牙吞了个大零蛋，新华社的记者在当天发回的评述中把可怜的中国球迷比作更可怜的中国股民，只有痴心的投入却没有点滴的回报，言辞真切，让人落泪。
如果说中国的球市就是中国的股市，那么中国足协就好比中国证监会，中超中甲的俱乐部就好比券商，中国的球员就好比上市公司，联赛就好比二级市场，升级好比上市，降级好比摘牌，中国的球迷当然就是任人宰割的中国股民了。
徐明们为什么要造反，因为只有付出而没有回报，因为亏损太严重，因为球市低迷到已经没有人看球了，更因为在打了假球，买了黑哨之后，老板们终于发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赌球已经让他们把控不住自己的球队，俱乐部实际上沦为了地下赌场的筹码。投资足球俱乐部用在股市成名的张海的话讲在前几年是牛×而在现在则是傻×，是一种被人看不起的行业。
这一切和中国股市何其相像！
徐明们的造反不就是券商的逼宫吗？徐明们造反逼出阎世铎对话，中国足协承诺改革；券商们的生死逼出国务院副总理黄菊开座谈会，证监会加紧落实“国九条”。联赛没人看，新股发不出，水皮一直在想，当阎世铎碰到尚福林会怎么样呢？
徐明们为什么投资足球，因为有好处，表面上看是亏了，但是实际上是挣了。挣在哪里？挣在广告效应，挣在政策优惠，挣在和地方政府的利益交换，一旦这种效应和交换不存在了，甚至变成了负面的，徐明们还投得下去吗？中信国安还投得下去吗？投不下去了，又不好意思退出去，只有一条出路，那就是革命！
力帆足球俱乐部的老板尹明善投资足球尝尽甜酸苦辣，品够世态炎凉，遭尽江湖暗算。尹明善说，在中国足球这个市场里，有欺行霸市的、有缺斤少两的、有假冒伪劣的，现在由欺行霸市的领头闹革命，这样的革命能有号召力吗？成功了又会怎样呢？
尹明善的话一针见血，就好比由南方证券和中经开领头券商干革命只会落得大家哄堂大笑。大连实德和四川冠城，深圳健力宝和辽宁足球，一个号称实德系，一个号称张海系，都是游戏规则的破坏者，又是受害者。
假球是俱乐部打的吧？上市公司的垃圾是券商承销的吧？没有俱乐部作假，假球打不起来，没有券商包装，郑百文就不可能上市。
黑哨是俱乐部买的吧？江苏琼花是闽发证券保荐的吧？没有俱乐部掏钱，黑哨从哪里收钱？没有券商引路，上市公司又怎么摆平发审委？
至于赌球，和坐庄不就是一回事吗？
中国足球在反思，中国股市也在反思，中国足球要革命，中国股市要重新定位。中国足球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中国股市又为什么也会走到山穷水尽处？两者之间有共性吗？
有。
这就是“法律放纵”。
来自香港的大福证券分析师梁伟沛在接受证券市场周刊记者采访时用到了这个概念。梁伟沛有内地和英国的教育背景，1990年就投身A股市场，他认为中国股市的问题之所以久悬不决，最根本的原因是“法律放纵”。从法律条文的细致和周全来看，国内股市在很多方面要比香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致命问题是罚则宽松，法律这根棍子太软，打下去毫无着力点，起不到震慑作用。比如，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停牌制度，更没有因为违反上市条例而被停牌以至取消上市的安排。管理层从保护投资者利益出发，很少给予违规企业停牌，实际上监管者负责按照市场既定规则运行，投资者通过法律手段向上市公司追讨自己利益，如果混淆了两者的关系，结果就是既不能有效监管市场又不能真正保护投资者的利益，造成信任危机。
亿安科技被查处了，罚单开出了8．98亿的天价，但是罗成跑了，找谁要？中科创业崩盘了，吕梁跳出来了却又失踪了。银广夏被曝光，股价跌剩一个零头，中天勤却被勒令撤消了，股民索赔打赢了官司却要不到钱。江苏琼花欺诈上市铁证如山，至今证监会的行政处罚迟迟不能落实，深交所不遣责究竟算是指证还是解脱，是控告还是表彰？
甲A打假球，渝沈风波闹翻了天，足协说找不到证据，绿城指证有黑哨，足协说按惯例裁判问题不能公开处理，如果不是龚建平顶不住良心谴责主动投案自首，估计足协到今天还在感叹无能为力。
司法介入是难题吗？证监会稽查二局有公安部的人兼职，中国足协有公安部的人任副主席，看来问题不在不能，而是不为。
当然，如果拿球市、股市和楼市比，那就好比小巫见大巫。福布斯富豪榜上最多的富豪来自哪里，不是踢足球的，不是炒股票的，而是炒地皮的。可以这么说，这么多年来，中国有多少农田变成了楼盘，就有多少级差地价转变成了不法商人的财富，正是这个天文数字让房地产业成为中国最黑暗的最腐败的产业。
这同样和“法律放纵”分不开。
2004年3月水皮在“两会断想”之“田凤山为什么被双规？”中曾经披露一个令人震惊的数字。来自国土资源部的数据显示，2003年查处的违法案件是16．8万件，相当于上年同期的两倍，但是却只有687人受党纪政纪处分，94人被追究刑事责任。换算下来，受党纪政纪处分的只有5‰，被追究刑责的只有万分之五点六，换句说，999‰的人没有受到法律追究，这不是“法律放纵”又是什么？
球市、楼市、股市的共性是什么？难道真的是黑市吗？水皮不相信，绝不相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