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我们俩看彼此看得太忘情,我的衣服终于掉到了那个大水坑里。
啪嗒~一声响,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寂静,我和唐糖想惊醒一样,同时抖了一下脑袋。如果不是这件衣服,也许我们的关系就会更近一步了。我有点后悔当时怎么不动作快一点,我看得出唐糖也有点失望,这从眼神里能看出来。然后我们一起深呼了一口气。
她退了一步,这样我们的距离就正常多了,但却踩到了我那可怜的衣服。这是我刚从洗衣店里取出来的衣服啊~。唐糖感觉脚下有东西后,赶紧蹲下把衣服拎了起来,虽然已经湿了,又被踏了,但好歹还没有湿透。不过衣角已经在滴滴嗒嗒的淌水了,当然,还有块泥巴。
我对唐糖说:“这衣服我连一天都没穿够,是刚从洗衣店里取出来的。”
“今天我给你洗这衣服还不行嘛。”唐糖没好气的回答我。唉,我们的刚刚一同经过水坑大关的生死朋友,也算是同甘共苦了,没想到气氛就这样被抹杀掉了。
我急忙回话:“不用了,咳咳,我自己拿回去洗好了,也许洗衣店看我倒霉就能给我打个6折,我一直盼他们能给我个6折呢,因为我最高记录才到7折,嘿嘿。”
唐糖听到我咳嗽,脸上显出一丝关心的神情,上前扶了我一下。等我说完了又啐道:“爱用不用,你以为我愿意。”虽然她这么说,却还是将衣服收到了自己手里。
脱掉了我的衣服,她显得很单薄,其实白天也是见她这样子,但就是到了晚上才显得特别地秀巧。我对她说:“那就谢谢你了。”唐糖回答我说:“是我弄脏的,就应该我来。”
嗯?敢作敢为,这女孩子让我喜欢,但又让我害怕。我现在琢磨起来,女人,认真最可怕。
唐糖说完之后,将衣服又在胳膊和腹部之间夹了一下,然后发出了“嘶~”的一声。我知道是她突然少了一件抗风的外套后,感觉到北京秋风的“凉爽”了。我说:“谢谢”然后像当时搂微微一样,轻巧的将她挎在了怀里。我能听到自己当时的心跳,我想唐糖也听到了,否则她不会挣扎一下,然后就乖乖的蜷缩在我的怀中了。
我们都不再说话,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向前走。这时候,我们已经走下了立交桥,只不过桥的外侧还有护栏。到了主路的出口,我们走到了便道。我轻声问她:“还冷吗?”我感觉当时的温柔是以后再也没有过的。
唐糖轻声的回答我:“嗯,不了,很暖和,比衣服暖和的多。”唐糖说话声音越来越弱,到后来几乎细若蚊丝。我们到了二环的辅路上,继续向前走,依偎着,从彼此身上寻找温暖。
从我们身后过来一辆出租车,看到我们的样子,司机按了一声喇叭,示意我们是否需要出租。我们坐上了车,直奔唐糖的家。
八、
到了家门口,我告诉司机等我一下,很快就回来。然后我打算送唐糖进楼,我们下车后,我就再没搂到她,因为她在刻意的躲我,我能感觉到。
到了她家的电梯口,唐糖一看表,早已过了12点,电梯还没有下班。唐糖对我说:“行了,到这儿吧,我回家了……谢谢你,我很开心。”
这时候我怎么能走呢?于是我愣是陪她上了11层。虽然她反对我送她到楼上,但我透过她的眼光里看到的是犹豫,并不是不需要。我知道女孩子通常都是怕黑的,特别是在深夜。
我们走到11楼,她转身开楼道的门,我在她身边等。我不知道还在等什么,或许是在期待着她的奖励吧。但她回过头来看我的时候,我选择了离开。“我走了,你快些进屋吧,记得方便的话,给我打个电话。”我就要离开唐糖了,心情一下从北京的香山顶端一下跌到了四川的盆地。
唐糖回身看着我,也是想说话,但又忍住不说,但沉默了一下后说:“你也赶紧回家吧,今天,今天特别谢谢你了,你的衣服我会很快洗好的,呵呵呵。”说到那湿漉漉的衣服,唐糖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好吧,我走了。”说罢,我就要转身离去,但还是看了她一下,因为真的有一点舍不得。唐糖一定也和我一样,因为我在楼道暗黄的灯光下看到了她的眼睛。
“回家洗个热水澡,今天淋雨了,北京的秋雨很冷,别感冒了,记得到家后给我打个电话。”我想转身下楼,但好几次想走却发现腿并不听话,无论怎么移动它,它就是不肯离开这里。
我神情款款的看着唐糖,唐糖也看着我,昏黄的灯光让我们交汇的眼光中间多了一层朦胧。我们又开始沉默,但和刚才在二环路上的情况并不相同,我认为我们当时就应该沉默,因为在沉默之后将是火山的爆发。
在一分钟后,我们的嘴唇碰到了一起,我没有看到她和我接吻时的神情,因为我是闭着眼的。不过虽然我没看到她当时的样子,但我相信她也是和我一样,因为我相信接吻时睁着眼的女人不值得相信,而你相信的女人一定会把眼睛闭上的。我相信她,所以我相信她也是闭着眼睛的。
我们从轻轻的亲吻变成了深层的接吻。缠绕着香泽,感受着温柔,秋天在那个时候也已经停滞了。
我睁开眼睛看着她,唐糖也慢慢的睁开眼睛。我这时候确认,唐糖确实是值得信任的女人,不过我并没打算信任她,我只是认为两个人在该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就要做什么。
这次,我们不能想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了,我透过楼道的灯光,仔细的欣赏着唐糖的脸颊。唐糖害羞,将头使劲向下低着。
“害羞吗?再低,脑袋就碰到地了。”我用最轻的声音告诉唐糖。
唐糖没有说话,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们做错了什么吗?”唐糖又慢慢的抬起头问我。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错。”我自信的告诉她。
“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唐糖左手向后一伸,打开了楼道的大门。
“好吧,记得我刚才说的,洗个澡,然后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我知道了,你赶快回去吧,天太晚了。”
“嗯.......”我转身之前又轻轻的亲了唐糖脸颊一下,她身上的香气轻轻泛了我的鼻子,像在做梦一样。
我看着唐糖进了楼道,然后自己转身,潇洒的走出了大门。我当时特别想回头看看唐糖的样子,看她是否被我的话感动了,但我没有回头,因为我怕我回头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在出租里,我接到了唐糖的电话。她告诉我自己已经安全到家。我挂断电话,静静地坐在出租里,脑海里全是刚才和唐糖在一起的经历。我想唐糖也应该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吧。我这样和她在情感边缘上徘徊了一晚,最后还是两个人选择的回头,是都胆小?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清醒了?或者说是两个人都根本是在清醒状态下被环境迷惑了。
九、
回到了宿舍,张哥那屋已经关了等,估计是先睡了,所以我就没好意思吵醒他,也就没洗澡,而是刷完牙直接爬上了自己的床,一棵烟都没抽完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那宿好像没做梦,因为和唐糖在一起淋雨的时候,已经把该做的梦做完了。
第二天我痛苦地被手机叫醒了,是老总打来的,他叫我起床,因为我迟到了,现在已经是上午11点了。我觉得浑身发紧,知道自己已经感冒了。费了半天劲才爬了起来,可是却没有精神。我正奇怪张哥怎么没叫我,太没义气了。到他屋子里一看,发现他的床很挺整洁的,看来昨天晚上他根本就没在家里睡过。
反正也是晚了,破罐破摔,索性又在公司门口吃了两个卤蛋和一碗紫米粥后才进的公司。老总见到我说:“今天你和小张都没来参加这会,所以晚上要开一个发展会议,是有关于公司下一步发展的事情。”我叫的张哥,到了老总嘴里就变成小张了。嘿嘿,幸亏张哥不姓李,不然就成了《慈喜太后和性残缺的人》的主角了。
下午的时候,我晕晕沉沉的去会议室开会,发现张哥还是没有来,我又出门给他拨电话,张哥告诉我自己已经在白颐路上了,就在四通大厦前面,马上就能赶回来了。我回来告诉老总,老总蹙眉点了一下头,正式开会。刚才我没到,所以会议一直在等我,因为这个计划又是需要我来完成的。不过我一到就开始,老总真的不太重视张哥呢。
会议的内容是公司的发展设想。公司考虑到自己做代理已经很久了,打算到南方找一家代工工厂做一款自己品牌的光驱。其时找个厂子代工产品很简单,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就可以了。但是我并不赞成,因为我感觉凭公司当时的精力与实力,如果急于再开一款产品的话,肯定要复出很多不必要的劳动。而且市场竞争很厉害,自己充当代理的角色或许能坚持过去,但如果自己变代理为厂商,那就真的会很辛苦了。
张哥推门进来,和大家打了一声招呼就坐到了我身边。我告诉他开会的内容是公司想筹备自己的品牌,做的产品是光驱。张哥听了之后,考虑了一下就表示赞成。看来这个会议室里,就唯独我不太乐意了。
老总和多数与会者还是认为打个自己的品牌是很好的一件事,因为如果自己作为厂商,那么这款产品卖到什么地方都能够赚钱,而不是做代理那样,不能出去自己的管辖区域,否则就算是偷着卖也很危险。而且有了自己的品牌,利润和产品的控制就完全放到自己手里了,不会蹩手蹩脚。
不过因为当时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再加上本身这个议程就是暂定的决策,没有最后确定下来。老总吩咐大家回去都再仔细考虑一下,因为这个工作将又会影响一部分人事变动,所以会议没有讨论完最终的决策就提前散会了。
十、
散了会,我和张哥一起回家。刚出公司门的时候碰到了老总。因为都是公司的决策层,所以说话到也没什么顾忌,我就直接告诉老总我的意见,我认为公司虽然蒸蒸日上,但如果将战线拉得太长,分心过度肯定会影响销售的,说不定比现在的情况还得差。
老总沉默了一下,毕竟这个工作需要我来主做,所以我的立场与看法十分重要。不过我看到老总不太满意,于是就没把话说死:“不过这事也得两说,井无压力不出油,人无压力轻飘飘。”
我和张哥一路回家。我问他:“昨晚上干吗去了?哦,我刚说你老实,你就夜不归宿了啊?”
张哥摇摇头:“不是,我家里有点儿事,昨天打电话说让我赶紧回去,我就请了假走的。”
“那当时我怎么不知道啊?嗨嗨”我继续和他调侃几句。要不是今天身体不适,我不定能编出什么故事讲他昨天晚上的歪事。
“那是,你昨天就陪你那几个媒体了,还有什么唐糖的那个姑娘。”张哥向我解释。
“唉,你知道吗?昨天要是知道你不在家,我就带她回来了哦,呵呵呵。”
男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即便是多崇敬的女孩子,在男人堆里也肯定是被挖苦的对象。这可能是男人主义的一种表现,也是男人们自我取悦的一种方式吧,反正我是这样的,很多人也是这样的。
“怎么着?你们那关系明朗化了?”
“到也不是,主要是昨天环境忒牛x。你想啊,大晚上的,天下着小雨,我车又抛锚了。这要是关系不好,那才奇怪呢。”(说到这,才想起来,我还没取车呢,这可是大事。后来忙完了公司的开会我才把车取回来,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呵呵,好什么呀好,瞧你这声,囔囔地,该!感冒了吧,闹腾啊~你。”
我说起昨天的事情,就开始想唐糖的事情。不知道今天她是不是也感冒了,我的衣服洗了没有,唉,我那可怜的衣服。
张哥突然开口对我说:“唉,今天我请客,咱哥俩买点酒回去喝吧。”
我一听他的话,乐了,呵呵,因为平时都是我拉着他喝酒,怎么今儿个变卦了?我干脆着说:“成,可是你说请客的啊,别又赖帐说身上没带钱啊。”
经常和张哥一起吃饭,他就好像永远都不知道钱包在哪,或者是不知道钱包里的钱在哪一样,经常是答应了付账却拿不出钱来。有时候我也奇怪,你说这张哥是我的上司,甭管平时谁事多谁事少的。那他肯定拿的也得比我多,我这整天就乱花的,手头还能有个富裕,别说他这个尽天尽的在家里闷着的了,不知道钱都绕哪去了。
不过那天还不错,钱还真是张哥结的。其实咱到也不是心疼那点饭钱,就是觉得纳闷,张哥家里是不是哪藏了一宝盆,把钱都扔进去了。
十一、
我们买了一箱啤酒、一只整烧鸡、几塑料袋小凉菜,还有几个馒头回到了宿舍里。张哥平时不喜欢花钱,吃饭买东西也都很节俭。今天虽然就买了这么点东西,可要是在平时,可够他一个人吃好几天的了。我就不一样,买了这东西吃不了也不往冰箱里扔,直接撇到垃圾箱去了。我为自己的洒脱自豪,嘻嘻嘻。
张哥和我又吃又喝,酒过三巡之后,张哥开口讲话了。我就知道今天他有事找我,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然不会这样花钱买这么多吃的,而且还是主动花钱。还有,买了这么多酒。张哥不太喜欢喝酒,不像我那样,对酒有特别的偏好和依赖。当然,我喝酒,并不醉。因为在我心中,醉的公式并不简单:
醉=酒精+大喜大悲
如果光是在喝酒,那我最多是喝到困到全身发软,但绝对不会有什么异常反应。对我来说,酒精是醉的必要条件,但经历大喜大悲才是充分条件。
张哥对我讲:“小谷,来公司都快两年了吧?觉得在中关村累吗?”
我还以为张哥要说些什么玄妙深奥的话呢,没想到就是东西:“还行,这里的频率太快了,不过也好,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到也是,不过这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哈,两年这一转眼,说话就过去了。”张哥莫名其妙的感叹着,让我听了有些好奇,怎么好端端的就说起这样的话了呢?
“是,是挺快的。可是咱俩还都是光棍呢,哈哈。”我咕咚和了一口酒。
“哥哥这些日子对你不错吧,现在有点事儿想让你帮忙,成吗?”张哥收起笑容,严肃的问我。
他这一问我到觉得一惊:“成啊,怎么了?”
“我就知道你得答应我,可是你先听我说完了再想答应不答应。”张哥说完话,我开始隐约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否则张哥也不会这样神秘又认真的问我了
“你说,怎么了?是不是和你昨天回家有关系?”我立刻联想到张哥昨天晚上突然回家的事情。
“也差不多吧,与这有点关系,不过主要不是这个毛病。我,我实话和你说吧,我们家老头子喜欢玩两手,可是总输。我就得给家里填窟窿,可是这窟窿是越填越大,老头子有了钱就又去,他知道我有能帮他赎回来。”说完,张哥猛喝了一口酒。我看他这一下喝酒像是在掩饰自己的郁闷,可能到他刚才这句话说出之前,都一直把这家里的事情当做是秘密。毕竟是件难堪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是缺钱是吗?我刚买完车,这你也知道,不过我能帮你凑点,我找几个朋友借一下吧,先给你应应急。”张哥再怎么说和我也是过命的交情(我血管里还流趟着他的血啊),这种事情我知道难办,但难办我也得帮忙啊。
“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借钱那是救急救不了穷。”张哥赶紧摇头。
“没关系,你说,那怎么帮你救急?”我对张哥还是很没得说的。
“所以,所以我想在村儿里再开门营生,自己租个柜台,这样能长日子赚起钱来,我也就不用那么钱紧了。所以我想让你也加入,因为我缺了几万的本钱。”张哥说到这里,把脑袋垂得很低,唯恐我不答应他。
当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了,因为这就等于是另起炉灶啊。对得起老总吗?可是对得起老总,这张哥实话都讲给我了,酒也喝了,鸡也吃了,不能假装不知道啊,我要是不答应,就等于是破了我和张哥的交情,可是我答应的话,公司这边可没了交待,我,我这就算是已经上了贼船了。
在我考虑的时候,我们俩就尴尬的沉默,中间除了我肚子发出了一声“咕噜”外,连啤酒冒气的声音都能听到了。
我闭上眼陷入了沉思,老总每次对我赞许时,向我肩膀放心一拍的情景浮了上来。我一抬头,看到张哥正在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他在等我的答案,我必须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