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价医疗费事件”调查 七
是涂改还是修改病历?
翁老先生住院病历的准确性,曾被广泛质疑。此前,主治医生王雪原曾对媒体表示,
真正由他签署的医嘱只占25%,大部分均由实习医生签署。他表示,这违反了哈医大二院
的三级医生查房制度。
《财经》获悉,哈医大二院长期以来执行的并非三级医生制度,而是责任医生制度,
即由一个主治医生从头至尾负责处理患者的全部医疗事务,包括签医嘱。当主治医生无法
下医嘱又必须下医嘱时,其下级医生只能签主治医生的名字。调查组打开其他ICU病历,发
现也有类似情况。
调查组发现,哈医大二院确实存在大量涂改病历现象,甚至有些化验单、检查报告也
都有涂改痕迹。此外,翁氏的病历还有个别“故意修改”的内容。
至少在一些专家看来,涂改病历在国内医院并不少见。一位北京三甲医院ICU主任告诉
记者,实际工作中,病历往往是很多人写成的,不可能杜绝涂改,关键在于不可有意改变
病程记录。专家们同时承认,医院应当努力追求病历书写的规范化。
药品丢失悬疑
在翁强提出的诸多投诉中,双方争议最大的是自备药部分。
据翁强向媒体表示,他根据于玲范的通知,从国外共计买回高达400多万元的药品,每
次都将药品交给ICU主治医生和其他值班医护人员。他还自费购买了两台呼吸机、两台医用
气泵和一台心电图方面的仪器。但是药和医疗仪器都不知所终。
“对我来说,钱不钱是次要的。我们要考虑的,第一是药到底是否用到我父亲身上,
二是用药是不是对症,是不是有效。”翁小刚对《财经》说。
《财经》获知,卫生部调查组确认有药品丢失现象,但对丢失的自备药数量和价值,
并未给出详细的清单。
关键原因,在于双方没有对自购药实行完整的登记和退药手续。哈医大副校长李玉堃
告诉《财经》,最初双方对自购药品都没有账目记录,直到去年7月中旬家属频频质疑,才
开始有药品登记手续。但并没有任何退药签字手续。
追根溯源,在于使用自购药品本身就是违规,管理当然无从谈起。“无论家属还是会
诊医师,提出大量自购用药,严格说根本就是违规的。”李玉堃表示,按卫生部的相关规
定,自购药品不能带入医院。如果需要,应该由院方通过医药局购买。
“药品丢失”由此成为一个悬案。据翁强所述,400万元的药品中有大量丢失,并怀疑
有盗卖之嫌。哈医大二院的说明则称,已经查实使用的有27种自备药,金额约为22万元。
双方各执一词。
李玉堃表示,在药品管理上,哈医大二院的确存在管理失控的情况,主要是严重违反
药品使用管理制度,允许翁家自购药品;没有交接、核对及退药记录,直接导致患者自购
药品使用情况查实困难。但他对盗卖予以否认。
是否过度治疗
翁强曾向媒体展示过一连串庞大的数字:收费化验2925次,平均一天44次,其中血糖
化验达565次,平均一天近九次;肾功能检查186次,平均每天三次;曾经在48小时内做了4
3次血气分析;某日做痰培养54次,某日输液106瓶,输血94次,等等。他认为,医院对其
父亲“过度治疗”。
哈医大二院的专业解释是:根据最新报道和国内著名专家会诊意见,危重患者(包括
重症感染者)的血糖需要严密监控,控制在4.0-7.5之间,否则,死亡率明显增加。该患
者住院82天,化验血糖563次,平均每天6.83次是出于病情需要。
对于在央视节目中重点提出的106瓶盐水和94次输血的问题,哈医大二院也做了说明,
称由于患者为恶性肿瘤晚期,并已经出现多脏器功能不全,需要进行长时间血滤治疗。血
滤即连续性动静脉血液滤过,是通过置换液的一次性进出,来清除血液中的有害物质,达
到净化血液的目的。而输血费是按输血泵每输100毫升血制品收取一次处置费(每次10元)
,即按流量计算;因此“94次输血费”并非指94次输血操作和输了94袋血。
这些解释和说明,都得到业内专家的认同。
在用药问题上,翁强质疑最甚者,为一种生长激素“珍怡”的使用。“珍怡”为肿瘤
患者慎用的药品。翁强称,“珍怡”被用于翁老先生,与于玲范接受“珍怡”生产厂商邀
请出国参加学术会议不无关系。这种接受药厂邀请出国的行为亦为卫生部所明令禁止。然
而,中华医学会向卫生部调查组出示的意见认为“珍怡”用于翁文辉病例并非失误。
一位调查组人士告诉记者,调查报告并基本否认了过度治疗的指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