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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M,你的眼睛很美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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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M,你的眼睛很美

爱情是过程重要还是结果重要?

我无法回到自己的问题,从认识她到她认识我,再到她不认识我,而我依旧认识她的这些日子里,我一直忘了问一问她这个意见。
诚实,是一种美德;母亲却一直否认男人应该老实,并在初中老师和她商谈我的早恋问题时,提出了反正是男生不吃亏的有力论据。不幸的是,我对女孩一直太老实了,并没有遗传到那个送我一程的男人的所拥有的狡猾;不过我妈认同多情那部份基因我毫无疑问是争取到了。

1996年,母亲幸运地下了岗,我同时不幸地上了大学。虽然这条窄长的巷子也出过大学生,不过已经是文革前的事了;那个老头去年夏天把小门关了一个月,然后由苍蝇通知街道去把他火葬,我和他没什么交情,就没去他的追悼会了。母亲在开学前,卖起了早餐,用一驾我从城西某建筑工地偷回来的三轮车;这是我们两母子的第二次合作。上一次,她偷偷地一个人养大了我,背着我父亲(血缘上来说),那时我三岁;我也很合作地没病没痛的长大了来回报她。早餐我也有份做,直到有顾客投诉说有些肉包子里面的肉太多了,吃不到面粉的味道了,我妈才制止了我的败家行径。

高考并不难,我前后都考十几次了,从80年到95年的题学校都发了,我一直在重点线上,这和我家电视机在93年上高中时,送给了三舅填债不无关联,尽管他觉得那东西很不值300元---我的学费。我课余时间有两个取向,一个正常,一个不太正常。正常的是我和别人一样会看女孩,不正常的是我边看书,边看女孩。课室靠近全校最大的女厕,除了我没有人会坐在那棵榕树下的石凳上看书,并偷闲欣赏女孩们跑步上厕所的优雅姿态;别人借口说很臭,其实是他们习惯了在阳光下打滚罢了,这和胆子大小完全没关系。高中是把恋爱压缩的时代,大学无疑是一个很有效的解压工具。在高考这个庞然的压力下,我很规矩地按着社会定律来生活,于是放弃了向可爱女生写情书的欲望,但却顺利地发展了我的第一项副业---帮人写情书,代价可能只是一顿午餐。只不过,有一次,我忍不住把几个人的同一要求按统一规格些了一封比较上进的情书,因此我的丑恶嘴脸就暴露了,并引发了那个女孩向我展开追求。如果她不是太有钱的话,我想去年和她结婚的很有可能是我。往事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部份,尤其当现实是如此的不堪时。

国家说大学生太花钱养了,不如家长也出一点吧;很顺其自然的我坚定的求学之路开始坎坷,因为我比去年的师兄要多交3500块。我拿着录取通知书自豪地向妈说:“幸亏没报什么计算机的,还要多500呢。”但是学校后来很体面地亡羊补牢,举办了一个电脑学习班,说是为了一个叫作二级的计算机考试,收费500元,虽然和我的专业没关系,但却和我的学位直接挂钩。我的精明不堪一击,只好开始了经营副业的日子。路边的书报摊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那么多的情书大全,我无奈之下只好抛弃了重操旧业的念头,投身到了竞争激烈的家教行业中去。我又自豪地和妈说:“还好是读商贸英语,现在人人都学英语呢。”。当我的报价从30元降到10元一小时的时候,面前的那位胖哥终于承认了我的资格,聘用了我,并把价钱再下调到了15元两小时。我很感激他,因为他请我吃合饭,以物易物,虽然那合饭常常没什么肉。

妈瘦得很快,比我还快,我减肥成功的例子在瘦子当中并不多见,没什么人可以从115斤调到100斤,仅仅用了三个月,怎么说我也有176高呀。母亲卖完早餐就会开始做些手工劳作,我小时候的都她给做的,全是优秀,后来晚上妈还去锻炼身体,拿着大包小包的去摆夜摊。相比之下,我白天上课,晚上看书,周末做家教的生活就失色多了。这样的日子维持了十个月零27天,一个模样和我差不多的男人在母亲的丧礼上递给我一本五万元的存折;这个自称是我父亲的人眼里风平浪静,没有一丝忏悔;至少我没有看见,也许因为我当时被眼泪模糊了眼睛了吧。

两个月后,我正常地上了大二,破落的街道也正常地迎来了那个写了十年的拆字;人们兴高采烈地挪动着许多的私人物品,庆幸着党和国家没有忘记诚诺;我坐在屋子中间看着发黑的墙,越看越不顺眼,打了它一拳,手很疼。街道拆迁,第二步是迁,迁要给钱,我刚好有钱,在一个早上我起床后发现自己有了点钱,于是我用掉了五分之一买了一间很远的房子,听说那个地方我没去过。老江,小于,王松是我的室友,三个我很亲的人,我们四个人花了大半天,用一辆三轮车把不多的家产水平移动了23.19公里,海拔提升了九层楼,合共喝了五瓶纯净水,那天天气特别好,汗水很充足。对于朋友的帮忙,我由衷地感激并请了他们上最贵的馆子,有意动用我的奖学金,叫了四个精美的炒饭,他们说太美了,不舍得吃。结果,有一天,在一家五星级饭店里有四个人,对着四碟昂贵的炒饭哭了很久,报纸作出了炒饭洋葱多熏哭四男士的专题报导。直到后来经理过来请我们提前埋单,由于老江很火,经理叫了几个保安,也由于这样,那顿饭最终我们并没有给钱,不过除了王松吃了几口,谁都没动,真有点想知道是什么味道的。

1997年,11月我在生日那天,走到银行存了一笔钱,总额为43672.50元,其中有3000元是我的奖学金,672.5元是母亲留下的全部财产。之后,我身上只剩下菜票和一张很值钱的纸片,售票员不接受我很有钱的解释,我于是只好用自己的步幅将银行很学校之间的距离量度了一次,花了两个半小时左右,理论上是12公里不到,我走得比较慢。这之后,我的人生开始很有方向感,白天睡觉,晚上就不睡,白天看书,晚上就不睡了,白天打工,晚上也就不睡了;总之晚上我总不睡觉,干着和白天一样的事情。有一次,老师找我商量点事,我睡着了,她叫醒我的时候,已经下课了,我说“老师再见”,她很辛苦地回了一个笑,“别太难过了”。我当时对学校和学习都很反感,因为找不到一种叫悲伤的东西,老师那天笑得很假,但很真心。我意识到了自己的病态,就看了些医学的书,除了认识了一些性病常识之外,我还了解了在这个世界上,有种病叫肾衰竭,人是累死的。我随即认为大学是个害人的东西,尤其收费很贵的时候,越有知识越反动,我以一个现代社会的大学生的身份承认,是的,冠名知识分子,说的就是滋事分子。

医院有两种房间,一种是大房间,100元一天,另一种是小房间,我不知道价钱;母亲只住了一天,后来就回家了,是在家里死的。老江,小于,和王松都在,我中学没什么朋友,因为无法融入他们的日常生活,重点中学里一般只有两种人,有钱人和没钱的人。妈的死很典型,用生动的形式向我介绍了什么叫回光返照,以致于她合上了眼,我错觉上认为只是个暂时现象,和睡觉一样,会醒的;不过她很坚持永远地维持那个状态,我也就随她去了。家里有个挂钟,很旧,文革时奶奶藏起来的,在十点它就敲了十下,以前它老迟到的。母亲和详地招了招手,叫我过去,说把厨房的门关了,她有点冷。之后,她小声地说了一些我不知道的秘密和一些我知道的秘密,最后还强调书读得太多会坏脑子的真理。她没说再见就走了,我看见挂钟停在10点10分,就是说回光返照是不会回几年的。接着我开始指导完三个朋友如何在失去亲人之后正确哭泣,并成功地得到他们的和声,演译了一段缠绵哀怨的南声四重哭。在一片茫然中,我只好把母亲的遗言写在心里,向往过点丰盛的生活,再说我太瘦了,妈妈也不喜欢的。

她看见我的时候,我正在看她;我认识她,她显然并不认识我。她叫赵媚,眼睛很大,很大,每次我看见她的眼睛,就会怀疑自己是不是戴了放大镜。她很直接,立马就问:“你为什么盯着我?”我虽然私人来说是很喜欢直接的女生,但仓促之间,唯有如实坦白:“因为你的眼睛很美。”她啐了一口,脸一下子青了。因为有个足球,在我们对话的同时,时速很高地击中了她的小腹,个人认为很有张老七那脚凌空的味道,很本能的我当即产生了三个想法:第一,幸亏不是胸部,不然以后哺乳就成问题了;她听了之后用力地咬了我一口,很疼,她咬了我的乳头,于是我就失去了左边的哺乳功能,当然前提是我能产奶。后面的两个,我是不敢说的,怕会失去更多的功能,其实我也只是随便想了想,无非就是还好不是我,和要是我踢的话,恐怕没那么准而已。那个出脚的男生,在她身边温柔地呆了半个月,直到她发现那一脚是有预谋有组织的,而且还有不少类似的先例,她客气还了一脚,听说那人就再没踢过球了。

大二,下学期的一个早上,天气预报说下雨,我一个人打着伞,在往饭堂的路上,她忽然钻进我那不大的烂伞里面,很自然地我把能挡雨水的那部份放置在她头上,两人继续了未完的对话。“听说你翻译不错?”“听谁说的?”“听人说的。”“对,鬼说的千万别信。”为了奖励我淋湿的身子护送她到饭堂,她开始把她的翻译作业和她自己交给了我,担子是不言而喻的重---她是文学专业,我是商英,她95斤,我也就115斤,真怕超载。爱情故事,结局可以有很多,我见识过的来去不外乎三种:有情人终成眷属,老江如果不出什么重大事故,万玲明年应该是他老婆了,说什么人生没几个十年,爱就要快的说;无情人也成眷属,这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王松扔了老美的全奖,嫁给了张苒那挺有钱的老爸,说什么书可以以后读,钱就要快赚的说;有情人没成眷属,我很高兴分配了个没倒闭的单位,赵媚举家去了加拿大,狗毛也剩下一条,我没什么可说的,爱情有时候和人生对立;要勉强把小于描写一番的话,就是他是等等再爱的人,毕竟考研是条孤单的路,无端端多了个女人,时间不免会让别的事务占去了。

爱情是过程重要,还是结果重要?母亲说她并不恨那个男人,嘴巴上说得恶毒是因为爱得太深了;在我而言,确实无法理解一份在农场建筑的爱情。回城的指标可以和婚姻划上等号吗?父亲用他后来的行动说明不能,母亲是否只好把所有的爱转移到了我身上?赵媚跟我说她要走的时候,低着头,声音很轻,却一下子把我的心打碎了;我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调戏地说:“小娘子,有不走的理由吗?”她的眼睛开始喷水,像公园那些喷水池,还是左右摇摆的那种,就差没音乐而已。眼睛大,原来眼泪是也会多点的,我苦笑地叹气:“可惜呀,大好姻缘唯断于此了”。诚实诚然是一种美德,但有时候滥用了,就成了梅毒了。她忽然用一种很异样的眼光看着我,咬了我一口,很疼,真的,这次咬了一块儿肉,在人体解剖学上叫心的东西。她走了,飞走的,长了翅膀的人都会飞,我以后有钱了,也要去装翅膀;我在机场外看着匆匆忙忙的铁鸟,分不清她在哪里。我实在没有勇气在机场大厅玩理智与情感的游戏,何况很多人看着;后来有个女孩骂我,说她等到哭了;我想我那天湿了的袖子是因为下雨吧。

如果是过程重要,母亲说的关于希望我能够承认父亲的政治地位,实际就是一种对爱情结果的延续追求这个假设就不成立了。赵媚是英语系的文娱委员,口才很好,常在英语角上演讲什么的,我通常就在旁边傍着我那烂单车欣赏,偶尔也会鼓掌,别人都会提醒的。她学的是美音,听的是美国之音,我说那电台反华,她就反斥我的英音,说BBC也不是什么好货色。我从不回嘴,因为她的眼睛很大,比我眼镜后的单眼皮大多了,这是一个致命的优势,我发现爱一个大眼睛的女生,是不能看她的眼睛的,越看就会爱她不爱自己了。大三下学期,时间跳跃到了一个我必须和她对恃的局面,校内举办辩论赛,她是正方主辩,我不是反方的主辩而是三辩。那天晚上,校方领导和很多同学都很高兴,他们看到一场别出生面的对话---主辩和三辩理论联系实际的爱情斗嘴,虽然题目是中西文化的摆度。有说是对事不对人,实验证明在两种情况下是不行的,对手是你的恋人,对手说了操你妈的时候。我负隅顽抗了三分钟后,明哲保身地出卖了我的系和苦心栽培我的老师,用委婉的形式把枪头指向了自己和身后的群众。那晚,她赢了,很开心,我也赢了,也很开心;这种双赢的局面在历史上也是罕见的,国共合作也没那么成功。她在一个招待所的房间了,用诱惑的眼神和强悍的手法夺去了我的初夜,还好,不太疼,也没流血。不足之处就是招待所原来睡一晚比睡两个小时贵很多,我应该在激情过后,提议散步看流星的,如果这样就太完美了,世事不能尽如人愿嘛!

如果说结果重要?母亲那句很认真的“要不别说爱,要爱就要爱人家一辈子”的嘱咐,我岂不是无法面对。我要毕业了,学校有个破天荒的计划叫我撞上了,我越来越觉得自己运气足,好事都自己找上门。大四下学期,课就不上了,领导们说,“大家就专心写论文,别从抄太多了,工作早点找,杜绝毕业就失业的现象,今年国家不包分配。”大家就专心写论文,别从抄太多了,工作早点找,杜绝毕业就失业的现象,今年国家不包分配。但是学校毕竟是学校,学费还是收得很足的。我在很漫长的日子里,每天都翻译1000字,这样我能养活自己有余。家教只在周末,40元一小时,也不知道教什么,那个很妖艳的女人说日子无聊要找点东西学,我知道她有暗示,二奶是寂寞的,我是个正直的家教因为他男人不用回大奶那里。到了五月,时间在我概念里已经从度日如年延长到度分钟如年了,于是我找了份工作,叫枪手,不是杀手,当然我并没有枪,原则上我就是别人的枪,考了一次托福,不知道托谁的福,居然有650,收了2500块,后来自己再考,就只有620,我想钱是个动力。接着,我连学弟的作业也包揽了,很便宜,而且通常A都是免费的,老师不蠢呀。

银行的存款一直在增加,而我还是115斤重,有一天,我跑到了一个移民公司,询问跑路到太平洋对岸的价钱;那个小姐很客气,还给了我一杯纯净水,了解情况后,说了个数,我说能降点吗?她说可以,打了个折,只要我61万就行了。我读的是文科,所以搞计分技术移民很难。

从1999.9.1开始,我每天都到一家网吧,是学校后门往左的第三家,向一个地址发出一封E-mail,从来不贴邮票。尽管我是常客,人多的时候,我还是会排队的,我没别人紧急,因为我只写一句话---我爱你,很俗。寄往天国的情书,有回忆回赠;这个地址,却始终没回音。在2000.7.11,网吧老板在我离开之际对我说:“爱一个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我点头应合,“是呀,很久了。今天能免费吗?”他认真地斗争了一下,说:“不行呀,要是人人都说我爱你,我就惨了。”我交了三毛,手指轻轻地打下“我学会爱你了,在自己心里”。离开时,看见老板很赞许地在他的QQ上引用了这一句。

爱情是过程重要,还是结果重要?
母亲没有告诉我,我又忘了问你,只好用一辈子去学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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