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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了不起的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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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稀罕。  
                   
  说不稀罕,难免万亿分之一的心动,因为相信心虚确实在招风唤雨,因为相信真理——世界上任何有生命的没生命的都是对立统一的矛盾体,因为相信亚当女娲的可疑性,是不是有过不卫生的勾当?……等等系列相信,无一赦免的罪条是十万亿分之一的自圆其说。好了,不废话了,大家没事了,一起随我看看录相吧,免费的。瞧那个仔,姓杨名高,不大不小,相片上美称土八路,二十出头,说二十出头,又可以缩短一半,不是吗?溜光溜光的皮肤下面哪来的肌肉,好像刚出锅的豆腐,特鲜特嫩,偶尔轻轻一碰,全身微波荡漾在所难免。稀稀拉拉的几根头发力不从心,听便风吹两边倒,还抹油涂色的,累得它们喘不过气来。娇娆多姿的女生倒好,笑着看着它们活受罪。当他是风景,风景中有天生反叛性格的画家库尔贝简单轻快的两笔黑一笔红,那是他用尽毕生精力研究裸体艺术闪光的地方。黑是什么?红是什么?既然是闪光的,切勿把黑归为腋毛阴毛之类的,切勿把红归为龟头发言之类的。言归正传,黑是雕刻艺术中的眉,不分粗细长短,不分青红皂白,一律浓缩成光滑流畅潇洒的一笔,妙哉爽哉!红则是闭合紧锁的唇,那红啊,不用说,就像华仔和一大帮的女人做吻后留下的红得发紫。再异想天开去,华仔是不是老了,精血没那么红了,变紫了,而高仔好比刚刚晒干水湿的雏鸟,老不是祸水,老不在话下,揭开沙锅看到底,是高档商行里陈列的某些花花绿绿的化学物质给的面子。当然,不排除一例,倘若在大雪纷飞梅花盛开的寒冬腊月,穿着一身突出瘦削苗条的赶时髦的短褂,独自漫步在广阔无垠的银色天国里,可以想象,不发紫才怪呢!聊到他的穿,几句话还真难解决问题,因此干脆懒得说了,免得自己掏钱替别人打广告净亏,总结几个显著特点,算是淡茶一盏,供大家品尝。其特点一,多。拿我们寝室的来说,逐个加起来也要他高抬贵手大打折扣,才战战兢兢地划个等号。其特点二,好。什么皮质毛质的,档次高得惊人,作为一个学生,依靠家长大人活命的消费者,买一件把千元以上的风衣,大大大方一点说,何足挂齿。可三件五件呢,岂不是叫个性未成熟的人去做爱那样无知无耻吗?其特点三,本是我羡慕的稀罕的,说心里话,身处数字时代,这么好的数字有谁不羡慕不稀罕呢?但没想到他上嘴皮包住鼻孔,翘得高人一等,目中无人。这就是我痛之所痛,稀罕之不稀罕的归处吧。  
                   
  有时候,我羡慕透了,忍不住想去占点便宜,感觉感觉。那一天,高仔正在为晚上的老乡PARTY忙碌不停,梳头,定型,抹油,画眉,夹毛……等等玩意在他的手心里有条不紊活灵活现。我呆看了将近半个小时,眼珠子稍微一动,就隐隐作痛,似乎被老天有意定了睛,证明我也是浪潮儿,爱美之心近乎人情。于是,准备不做,后果不想,走过去,放大倍数看仔细,哇——COW,油光可鉴,乃天下一绝!我借你一点好吧!我近乎求道。  
                   
  慢着!他动口不动手,非君子之势,乃小人劣性所为。我伸出去的手好像触了电似的,以光速为标准收了回来,脸面上也过不去,发热发红,好不尴尬!我原本以为慢着后的半句会让我见到光明。但他说完这两个字,继续涂擦抹不断,气我半死!  
                   
  再一次,他买了一台电脑。像买什么东西的,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对我来说则是举步艰难。想来想去,除了羡慕之外,没什么做的了。要论我的资本,就贫穷,也是后来的动机,我视贫穷为资本,从事写作,打算跟他拼个输赢。是输是赢,另当别论,只有奋斗才是答案;是好是坏,另当别论,只有变化才是结果。  
  这两条信念是我在屡次受到贫穷的歧视打击之后萌生的。  
                   
  由于学校和我同病相怜,经济拮据,没个像样的娱乐场所,惹得同学们怨声怨气,憋气憋在寝室里,恶习多多。抽烟喝酒的,打麻将玩扑克的,谈情说爱的,不绝于耳。那一天,寝室里的几个人又去隔壁寝室赌一把了,剩下的我,不善长干此活,要去的话,老是输,没味;不去的话,一个人孤零零的,无聊寂寞,怪可怜的。就在这时,脑瓜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何不借他的电脑完成上个星期写作的那几千字呢?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但我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上次那场面,我受不了,何况今天的场面更加壮观,人多示众的,倘若他真那样,叫我何处躲藏?不行,万万不行,没面子,以后如何挺直腰杆子?正想排除一切杂念,全身心投入到写作中去,不料浮躁不安让我迟迟找不到一泻千里的灵感,心想可能是女娲娘娘下凡传情达意,叫我去试试看。好吧,试试看就试试吧,大不了跟他斗几句,吵一架,以挽救必要的自尊。想好了,我信步走进隔壁寝室,满面春风,向他们招呼,兄弟,玩得尽兴吧?!  
                   
  其中一个说,没有女人,怎得个尽兴?  
                   
  第二个说,快来,该轮到你奉献了。  
                   
  第三个说,你泡的奶子多,给兄弟介绍几个?  
                   
  第四个说,宿管办的,来人没有?  
                   
  ……  
                   
  他们玩兴大了,架子也大了,唉,还是群众力量大。他们都当我是通讯员或者专家什么的,有问必答。我却只是笑笑,不答。我想这也是真理反对邪恶的一种手段。我低头看着他们玩,心不在焉,因为刚才的事还有待处理。怎么开口?  
  是个问题,这么多人,倘若他真那样,我岂不是无地自容吗?况且他们现在臭味相投,自成一家,力量无比巨大。事情总得有个了结,我最终还是开了口,那是高仔自投罗网,给了一个机会。他叫我为他拿钱包,钱包在枕头底下。我说不怕我偷你的钱吗。他说咱们兄弟一场相信你。其实我也相信了他,相信他会借电脑给我。不一会儿,我把钱包拿来了,递给他,他不忘说“谢谢”两个字。我倍感欣喜,便说,杨高,借你的电脑用,好吗?他正抓牌,没有作声,我想他现在没时间。等他抓完牌再说一句,怎么样?他才吞吞吐吐地答非所问道,我改了密码啊?!幸好我的哲学观念和心理分析较强,对这伙委婉拒绝略有所知,故停顿了一下,甩出了最后一句,密码是多少?他涛声依旧,是全神贯注地玩牌,还是装模作样地玩牌,我不知道,只知道他没有作声,没有作出与我的发问相对应的声音。他当我是梦,我当他是臭三八,操你老娘,不给就不给,还装什么狗样君子?  
  我拂一袖清风,悻悻地离开了隔壁寝室,直奔物理系机房。  
                   
  我想跟他和不来的其中还有一个极其重要的原因,是红颜祸水。不是吹牛吹出来的,我虽然穷,但女人缘相当好,这也是我在男人当中站得住脚跟的唯一支柱。枫叶是我们班最美的女生,俗称班花。她身材纤细柔美,皮肤光滑晶莹,秀发乌黑亮泽,外加眉目传情回眸一笑,初次见到她的人无一不为之销魂解魄。我不例外。当今信息(性袭)时代,我不得不搁下写作,举起爱情的伟大旗帜,向高标准看齐。我的初恋对象就是枫叶。同学们先摸不已,说班花被我不费吹灰之力给泡了,显得他们几分不值。我的身价也随之高了许多。当时枫叶坐在教师的最后一排,默默无语。从她的眼神看,她好像在等待什么。同学们却自愧不如,只管看不管动,想象看一眼都要装模作样地转过头去找人谈话时寻机会,多心虚!  
  如果看到了,脸上不乏笑意,而谈话对方不知所措以为他对她(他)有意思了,出于礼节不免笑意相迎。最后真相大白了,忍不住虎眼相看;如果看不到,脸上不乏愁意,而谈话对方不知所措以为他对她(他)有意见了,出于礼节不免愁意相迎,最后真相大白了,忍不住虎眼相看。殊途同归,命该如此。我是地地道道的乡下人,诚实,朴素,敢做敢为。做贼心虚大概是城里人的一块红烧肉吧。那一天,我终于从图书馆借来了韩寒的《三重门》,迫不及待地翻了几页,果然不同凡响。有时候我连声叫绝,有时候我拍案而起,更有味的,有时候我情不自禁地向后丢纸团。据不完全统计,纸团和枫叶非常要好,它十次有九次落在她的头顶上,九次有八次她风平浪静一点火气都没有。奇怪,同学们都奇怪了,他们私下里干嘛?谈恋爱?可能吗?一个穷得要命的乡巴佬,一位美若天仙的小姐,真想把癞哈瘼吃天娥肉划上勾啊!?别做梦了。世事难料,世界无奇不有,我想都不敢想的(事实上没那动机)东西偏偏降临在我的身上,老天爷好事做尽!当第一个纸团被重力拉到她的头顶的时候,她厉声说,操,你有完没完?  
                   
  我全身抖了一下,足见她的诱惑力远远超过了韩寒的诱惑力。我顺其自然朝力大一方看过去,是她,枫叶在翻我的白眼。我全身又抖了一下,其幅度有所提高,因为这是意外事故,事先没有通知我,纸团是谁丢的,或者丢在了谁身上。  
  同学们没说,枫叶也没说,任我放纵,大家都得承担一份责任。请不要误解我在推卸责任,没有必要,同学们自然不会承担责任,我是明白的,为什么硬得跟自己过不去呢?不是干脆直说他们没有任何责任留个中和态度总比引起公愤舒服些吧?但枫叶不承担责任就理亏得太大了。谁叫你放纵我?该受,自多。  
                   
  原来如此,枫叶看中我了(脸皮厚吧)。她说我是第一个对她动心的异性,理当爱惜。爱惜什么?我有所顾虑,她会不会对待我像对待珍稀动物一样遵守国家的条文法令?那样我岂不成了牺牲品吗?万幸她没有,她没有我想象的后怕。  
  她硬拉我带她去看医生,我说我身无分文,非得叫我卖身抵债不行?她说没钱不要紧,良心总得到位。说的也是,良心总得到位,我陪她去了趟医院。  
                   
  然而,她看的是妇科病,月经失调白带过多之类的。好几次我都在医生的瞟视下试图跨过“三八线”,但终究被她阻挠了。她两眼发直,饱和泪水,让我脚软心酸,赖着头皮上了一节多余的人生课。  
                   
  后来,我们不顾一切地谈心,谈出身,谈人生,谈经历,谈将来,谈男人的睾丸龟头,谈女人的阴道处女膜……无所不谈。白天谈,晚上谈,做梦也谈。教室里谈,马路上谈,办公室也谈。谈,谈,天天谈,谈她的,谈她爸的,也谈她妈的。她是独生女。她爸是某某集团公司的员工。她妈是某某集团公司旁边一户人家的独生女,初中学历,单凭天生丽质就闯遍了东南沿海各省城市,还捞了一大笔钱,以至身边人心眼小,嫉妒她,存心搞她的鬼。她成天提心吊胆,三魂七魄有欲散之势。不久,她脑子突然开窍,留得金钱在,哪怕没人操。于是,她三下五除二卷成一个包裹,包裹里面塞满金钱,乘机溜了。回到家,她用一部分金钱当资本,开了一个小小的商场,生意出奇的兴隆,上门求爱的男人更是络绎不绝。她拣来拣去,结果是他,枫叶的爸,老实巴交的,勤于顾家,精气又绰绰有余,是她日后操纵一切的最佳选择。瞧,女人看男人,心细吧!如今她爸下岗了,一家三口全靠她妈跟其他男人玩剩的几个钱度日了,她妈也老妈了,火候已到,不能不骂了,骂得她爸狗血喷头,向隅而泣,立当看破红尘,皈依佛门。瞧,做男人的阳刚之气死到哪儿撒野去了?  
                   
  再后来,她说我有了其他女人。我说根本没有,自从有了她,我杜绝了其他女人的所有赞美,有的也是她叫我安慰她的老乡几句。她又说我从没对她说爱过。  
  我说如果需要的话,我马上说万遍给她听,当初没说,只怪她堵住了我的嘴巴。  
  她还说她需要的是钱。听她说到这里,我恍然大悟,她用心良苦委婉道来目的何在。她要的是钱,其他男人的钱,而不是我的爱情或许滥情。我彻底崩溃了,操你老娘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两年的分秒算少吗?两年的努力两年的积累两年的等待呢,顷刻化为乌有,叫我如何承受?臭娘们。你无情绝情,是不是也得讲点良心,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你忘了吗?……你有心事?有心事跟我明说,我一定帮你。是不是家父的出走让你心痛?是不是家母的老辣让你伤心?我一定帮你找回家父,我一定帮你说服家母。回来吧,宝贝,我一定帮你,只要你不向其他男人讨钱,一切的一切,我都帮你,回来吧,宝贝,回来吧,宝贝……  
                   
  她轻轻地走了,正如她轻轻地来。不该挽留的终究挽留不了,不是你的别再勉强。放弃吧,放弃也是一种成功,放弃能够解放心灵开始新的生命。从此,我努力,奋斗,奋斗,努力,不干一番事业誓不罢休。我选择延续了写作。写作对我来说,是一条现实的出路。虽然艰辛,虽然痛苦,虽然孤独,但是我很快就写出了艰辛,写出了奋斗,写出了痛苦,写出了情愫,写出了孤独,写出了成功…  
  …写出了的放它远航,多少次,不知多少次,它轻轻地来,正如它轻轻地走。满纸汗水换来满身苦闷,满身苦闷换来满心执著,满心执著换来满纸成功经过一年的跋涉,我欣喜地看到了初升的太阳,稿子发表了,稿费结识了。我该扬眉吐气了,我该加速前进了。因为我相信,一个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一个好的成功的开始是成功的全部。我不能怠慢了,我要赚足购买化妆品的钱,我要赚足购买电脑的钱,我要赚足她想象不到的钱。这个世界有一片天空是我的!  
                   
  顺便提一下,我和枫叶的分手实是杨高捣的乱。他有时尽在背后说我的坏话,有时抒情滥调地为她朗诵儿女情长的赞美诗,有时花钱如小溪流水,虽说量不大,但滔滔不绝足以买下某些少女怀春的心。钱,世间一尤物,世间一蠢物,好一把双刃剑!  
                   
  一年来,我一直在搞文学创作,无暇东顾,全无知道他们到底干了写什么,她是不是有钱了,他待她是真是假,他们的关系怎样了……所有这些,我全无知道,不知者无罪。  
                   
  前天,我们三个人偶得一遇,可惜景况不佳。杨高在前,枫叶随后,距离大概一米了来远,看上去两个人都不快。更糟的是,杨高原本油光可鉴的脸面上如今崎岖不平,都是青春痘惹的祸。看来那化妆品也不是什么好货,灵丹妙药。该怎样就会怎样,这是注定的。而我,任其自然,清风洗脸,青菜解调,乱世中战败了青春痘的狂妄行为。  
                   
  当我走过时,他们不无遮蔽地说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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