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点坏事也无仿
●沙粒
一
我这个人就是太老实，在社会上老实人就要吃亏。在单位里，领导喜欢老实人，不过又特别愿意欺负老实人，别人不愿干的事，就打发老实人去办，因为老实好说话。有一次长工资，上面文件里有杠杠，可是执行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我心想，我工作干得不比别人差，我就凭踏踏实实地干，长工资怎么也得有我的份。我不争不抢，也没去做领导的“工作”，结果那些会来事的人都长上了，偏偏就没我的事。我犹豫再三，还是去找领导理论理论。
“解经理，这次调资……”
不等我说完，解经理把手一摆，呵呵笑道：“我知道，我知道，这次调资是有比例的。我也希望把你弄上，你的工作领导心里是有数的。不过，咱单位的有些事也很复杂，你这次不争不抢，说明你觉悟高。下次领导会考虑你的。”下次？下次还不知猴年马月呢！我心里愤愤不平。
解经理白白胖胖，脖子有点歪，外号叫“解歪脖”。这家伙原先是个小科长，成天想往上爬，有一次他写的一篇新闻报道让市领导好一个风光，这下就来了机遇，一下子官升两级，当上了总经理。他深知仕途之奥妙，你不拍他的马屁，不给他上上油，就别想有你的好处。
我说：“下次还不知什么时候，我觉得自己完全够条件，可是……”
解歪脖笑道：“够条件的不只你一个，全公司百十号人，总要考虑到方方面面，进行综合平衡嘛。”
这次调资就这样与我没了关系。我心里很不服气，但有什么办法呢？办公室里的杨秘书给我指点迷津：“你不能光低头拉车，还要经常‘烟酒、烟酒’领导。哪个领导都愿听好的，当年伟大领袖也是如此，彭老总和他实心实意，说实话，办实事，结果呢？林彪虚心假意，把老人家哄得团团转，差点当上接班人。这就是历史教训。现在的领导哪一个不是吸取了历史经验才上来的？千万别太书生气了。”杨秘书的一番话让我思考了好几天。于是在我产生了一种报复心理。
那是一个周未，我到解经理的办公室送一份情况报表，解歪脖正在打电话：“……雨花楼？哦，知道知道，你放心，我把事情处理处理就过去。”我心想，今晚解歪脖又要去卡拉OK了，早就听说解歪脖有个漂亮小姐，三天不去搂搂就难受。我决定去看个究竟。
晚饭后，我乔装打扮一番，估计他们也吃饱喝足了，便来到雨花楼，找了一个黑暗角落坐下。等到九点多钟，忽见解歪脖和两个政府官员走了进来，他们在巴台那儿议论了一阵，便进了“郁金香”包间，接着进去了三个小姐，一个个浓妆艳抹，十分妖娆。我一看时机已到，便起身到外面的路边电话亭，拨通了解歪脖家的电话，正是他老婆接的，我变着嗓音说：“是解经理家吗？解经理在雨花楼歌舞厅郁金香包间出了一点事，你快过来一下。”不等他回话，叭，将电话扣下。我心想，等着好戏吧！
我又回到那黑暗的角落。约有十来分钟，解歪脖的老婆出现在门口，看来他是第一次进这个地方，她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儿，便向巴台的服务小姐打听，接着便向“郁金香”包间走去。她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接着就听里面一阵大乱，不一会儿，三个小姐全都跑了出来。我一看大功告成，便悄悄溜了。
几天之后，同仁们便私下传开了，说得很玄：解歪脖正在KTV包间摸小姐的奶子，他老婆进去了，解歪脖以为是另一个小姐，头也没抬说：“你先等等，摸完她的再摸你的。”他老婆上去就扇了他两耳根子，骂道：“摸你娘的X，在家没摸够，还上这来摸！”解歪脖被打懵了，半天没回过神来。后来那两个政府官员劝道：算了算，也就一般摸摸，又没办正事。于是大家又多了一句口头幽默：“摸摸怕啥，又没办正事。”
二
自从解歪脖让老婆整了一家伙之后，就一直怀疑有人背后坏他的事。有一天，他把我叫到办公室，皮笑同肉不笑地说：“小石啊，最近有些人背后议论我，不知你注意了没有。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乱，生出些事来。说实在的，我一直对你不错，也很相信你，对有些人的恶意中伤，你可要分清是非啊。”我心里话：你别跟我来这一套，你对我好对我坏我心里明白。不过嘴上却说：“解经理，我连工作都忙不过来，哪有闲功夫参与那些无聊的话题。我就相信领导，谁的话我都不信。”
不过解经理心里还是对我产生了一些怀疑。后来他对杨秘书说：“别看小石廷老实，有时老实人不做老实事。”这些话原原本本传到了我的耳里，因为杨秘书和我关系很铁。从杨秘书那里又得到一个信息：解歪脖和孟会计关系暧昧。孟会计人长得漂亮，是那种成熟、丰满、标准的女人。她老公却是个不怎么样的男人，据传他有阳痿的毛病，两口子成天打仗。解歪脖和她关系密切也不奇怪，会计和领导不一条心，就不可能当会计，领导不把握住会计，就不配做领导。于是我决定再做一次跟踪调查。
大上个星期六，我在菜市买菜，正碰上解经理的老婆，她正在买海鲜，我客气地打招呼：“嫂子，买那么多海鲜，又要请客啊。”“我今天回家看看，听说老父亲身体不太好。”“回家住两天？”“哪里，最多住一天，星期一还得上班。”我心想，如果解歪脖真和孟会计有景，那今晚是个绝好机会。于是在心里酝酿着一个新的恶作剧计划。
晚饭过后，我在路边公用电话亭往孟会计家挂了个电话，铃响了半天没人接，果然不出所料。我开始拨解经理家的电话。据我分析会有三种情况，如果他马上接电话，说明孟会计还没去；如果过好久不接，说明他们出去了；如果没人接再连拨两次他又接了，说明孟会计一定在他家，因为他开始不接是为了说明家中无人，连拨几次后，他以为有急事，一定会接的。结果是第三种情况。解歪脖一接电话，我就把电话挂上了。看来一切顺利。下一步就该通知解的老婆了。他老婆有手机，但晚上一般不开机，这就要看运气了。前些时候我就打听到了她的手机号，现在可以用上了。但我不能亲自打这个电话。好在这个年代只要出钱，就有人替你办事。
我在街头转了半天，黑暗中发现一个小青年靠在一棵树上抽烟。我走过去：“喂，小老弟，帮个忙怎么样？”他看看我没吱声。我摸出10元钱，在他眼前一晃：“帮忙打个电话。照这纸上的说。不难吧？”他接过钱和小纸条看了看，只是点了一下头，什么也没说，便向不远的路边电话走去。没想到电话一拨就通了，大概她预感会有什么事，所以没关机。小青年已经记熟了纸条上的话：“你别问我是谁，你如果现在赶回家，悄悄打开门，会有好戏看的。”得，就这么简单！
一看表，正九点，我现在可以回家睡觉了。解歪脖老婆用两个小时就可赶回来，正是半夜时分。完全可以想象一对光着身子戏水的野鸳鸯，此时此刻多么的那个……
三
星期一，解经理和孟会计都没来上班。同事们一个个交关接耳，正在传着解的老婆抓奸的故事，据说那天晚上解和孟正在叠罗汉，她老婆闯了进去，两人一紧张下不来了，就象狗儿交配让人搅了，半天拔出不来。孟的男人听说这事，二话没说，跑到解的家里，掏出老二就在客厅里转着圈撒了一泡尿。
这事可真的闹大了，闹到市纪委去了，后来从这事又查出解有贪污问题。得，停职查办，最后被撤消了职务。不过到现在谁也不知道那个神密的电话是谁打的。
解在当官的时候真是八面威风，谁也不放在眼里，同事们给他起了个“四大森”的绰号，就是“对上象何森，说话象孔繁森，办事象王宝森，整人象泰森。”这下子伤了元气，啥也不森了，在家深居简出。有一天，我在西瓜摊前买西瓜，偶然碰上了解经理，大概他在家里憋得难受，出来透透气。我向他打招呼：“哟，解经理，好久没见了，听说出了点事？”解歪脖一脸的郁愁：“小石啊，你可能都听说了，其实没那么回事，都是有人瞎编的。不过谁还不犯点错误？”我用非常理解和同情的口气说：“解经理，你可能是得罪谁了。象你这点小事算不了什么，你要多保重。这些事别放心上，无官一身轻嘛。”解歪脖摆了摆手，叹了口气走了。
解歪脖老婆自从在床上抓了丈夫的奸，最后事态的发展也使她始料不及，她一时的果敢行动，竟造成了如此巨大的损失。她这个经理太太过去也是很风光的，这下虽然解了气，但随着丈夫的撤职，她也没了往日的精神。后来据他们家里的亲戚出来说，她好后悔，当时遇到这事别声张，来个冷处理，那些想看热闹的人也就没了脾气。社会发展到了这步，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要为男女之事大惊小怪，于是有了这样一句话：如今的女人想通了，男人看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