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scuz!NT|BBS|论坛

注册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

冬天的童话和和空中的飞翔 [复制链接]

1#

冬天的童话和和空中的飞翔

假如可以选择前生来世的话,我的前生会是一朵花。也许是白花,这样你就可以叫我小白了。我来到这个世界,原本是瞎子,又不懂“花语”,我还有一个名字,叫沉默的花朵。
  我有两种感觉,一种温暖,是阳光,一种寒冷,是雨点。除此之外,一无所有。我生来并不出众,是极普通的小花,我生活在一条小河边,当其它的伙伴被园丁发现送进花房,我仍留在那里,但我从未感到孤独,我幻想阳光白云、河流蓝天。幻想使我充实。
  一天,一个女孩子来到我的生命中,她坐在我身边,抚摸着我的花瓣。我有一种感觉,像寒冷的存在,又不像,寒冷会使花蕊打卷,我心里酸溜溜的,莫名地感伤。于是,我的眼睛睁开了。
  她脸上挂着泪痕,泪水一滴滴落在花瓣上,眼眶贮满哀怨。
  她在讲一个故事。尽管我能听懂,但泪水令我分心。她说完后,就走了。
  她说:作一朵花多好啊!没有烦恼。
  她的话使我伤心,使我感到孤独。一连几天,她没来看我。她和心爱的人分开了。
  晨昏。昼夜。我又见到她,脸上挂着泪痕,衣裙坠满了花朵。她讲起那个故事,仍深陷于往事的旋涡不可自拔。
  我想,怎么做,她才会开心,她发现了我,愿意和我说话。
  我身体里的血全部流向花瓣,单纯与渴望使我变成一朵七色花。她呆呆地看着我,笑了。
  我也笑了。那时,我终于明白,另一种感觉是什么。
  感动。
  我便枯萎了。
  几天后,她回来,为我流下晶莹的泪滴,给我一个深情的吻。
                 
  其实,我别无所求,当个忠实的倾听者已经足够,我知道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生命中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我知道,这只是想象中的一个童话,有些故事,只能在童话里发生。然而,我还是跟风说了这个故事。有些事情,只要你说出来,心里便没有什么挂牵了,故事讲完,你别管是否真实,许多人一生都在追逐幸福,却连幸福的影子也没见到,这才是现实。现实就是,她只是一个童话而已。
                 
  2
                 
  一连几天,心情都不好,我想找人谈心,如果碰到你,我说,给我几分钟好吗,就几分钟,我这样说,你会瞪大眼睛看我。我还不想当疯子,我是个诗人。这年头,竟有人大言不惭甘愿堕落自称诗人,你会笑我的。
  前天晚上写了11封信,早上刚丢进邮筒,还没有人回信,我等不及了,给他们拨电话。他们是几个在外地的朋友。在卡式电话机旁,听筒一端嘟嘟的忙音意味深长。
  占线。
  连续几个都占线。我心情糟透了,举起话筒往机子砸,即使这样,朋友也不会跟我讲话,我转身欲走,迎面三个人,把我吓了一跳,不好意思,我讪笑着,忙音真讨厌。他们并没有阻止我的意思,他们在等电话,我半只手插进口袋,走开了,随口哼着罗大佑的歌。
  对罗大佑的偏爱,可以看出我的情感有问题,据我所知,只有两种人会唱他的歌,一种是痛苦的人,另一种是假装痛苦的人。对于一个南方来的人,这个城市的冬天简直糟糕透顶,我打算在每一封信里详尽叙述一番,又不想了,或者厌烦吧,人在寒冷的冬天很容易烦,连多说一句话都让人烦。
  有时,整个上午都会在八一路上闲逛,累了,到自选商场买几包零食在汽车站牌下吃完,我会错过一两辆车后再上车,我的目的不在薯片而在来往的女生和漂亮的装璜,这条路上,每天都有店铺关闭开张,你昨天看到一间书店,今天会卖服装,明天可能就是饭馆了,你可以看到招牌变幻就如女人身上的换季服装,而且,似乎整个城市的女生都荟萃在同一条街,我第一次到这里时就万分惊讶,这个城市会有如此多的漂亮女人!住久了,自然明白,整个城市还说得过去的街道只有一条。
  漂亮女人比崭新的装璜更能使人心情舒畅。后来我遇到了画家风。
                 
  她背对着我,拿着画夹,在画些什么,风吹头发,很长很飘逸很柔顺,我想起一个洗发水的广告,一开始我就认定风是漂亮的女生,这并没有什么依据,好比在公车站牌下吃薯片,不需要什么依据。
  我走到站牌的另一端,这是策略,若想观察一个女孩子,不要在她面前死皮赖脸盯着她看,相反的,要和她保持一定距离,用眼镜的余光瞄她,女孩子都希望别人注意,她们会装出生气的样子,一生气脸上会起皱纹,就会难看,很好玩。
  她用的是中华牌的2B铅笔,这种铅笔我以前用过,我学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素描。她在画一个女人,通过模糊的线条我判断她在画一个河边的长发女人,尽管我搞不懂为什么一个女人要画女人,但我没有多想,车来了。我抓一把薯片放进嘴里大嚼,以表示有事可做不会上车。看她仍专心作画,我顺便哼起莫文蔚的《爱情》。
  车子停了三十二秒,车门要关上的时候,画家突然把画夹夹在胳膊上,跳上了车,车门随之关上,上车已经来不及了,二十分钟后会来下一班。透过车窗玻璃,我看到长发是一张男人的脸。
                 
  有一天在河边画家甩甩头发告诉我他叫风,我甩甩头发告诉风我叫小飞,我的头发剪得很短,又好久没洗,甩头发不会飘逸,只会滑稽。
  薯片吃完,公车没到,那天女生特别少,又没有一个漂亮的,这使得等车的时间变得漫长。我就想画家和河边的长发女人,一个故事经我一笔一划的勾描在想象的画布上清晰起来。
                 
  3
                 
  在这个莫明其妙的城市里,画家幸运地找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友,我和画家认识后,画家告诉我,她叫霖,是很任性的女孩,我见过霖。一袭白色衣裙,长发披肩,美得让人感动。我敢说你见过许多漂亮的女人,见到霖你仍会惊讶,她是那种淹没于人流仍能浮出水面并让你把她找到的女人,我第一次见到她,脑海只有一个想法。
  美是不可触摸的!
                 
  4
                 
  40分钟后,我上了一辆公交车。车子误点了。这个设施落后的城市!跟你说吧,在我到过的城市中,没有更糟的了,要买什么东西一定要到八一路,那里有你要找的,而你要找的在别处会找不到,比如,一包薯片。
  我的心情已经很烦燥。我讨厌这个城市,生活在这里的人缺乏幻想,这里根本不存在奇遇之类的东西,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写不出一句诗歌,如果不离开这鬼地方,我想象的花朵将会枯萎。平淡的日子纷纷坠落,眼前堆满时间的碎片,每一天都用一个模子印出来,我厌恶重复,我厌恶永不变更,我厌恶重复和永不变更,我厌恶永不变更的重复。
  我陶醉于自己的激情独白,一个女人疲倦尖锐的声音强行进入我的思维,先生!你还没买票呢。我一愣,如梦方醒,一张不太友好的面孔和五六双好奇鄙夷的眼睛盯住了我。
  我掏出一块钱,递给售票员。她眼光冷淡,我揉揉眼睛,恍然大悟,又掏出一块钱,看她撕下一张票,丢在我手里走开了,要知道一张票在手里你几乎感觉不到它的份量。
  我脸很红。这跟天气有关,车里空气干燥,车外刮着寒冷的风,车上五六双眼睛在看着我,我想跟每个人说,我有票。我买票了。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再理我。他们已经断定我至少是一个道德有斑点的人。他们固执已见他们一经断定的事不会再更改。可我不是故意要逃票的。我是诗人。然而诗人就不会逃票吗?再说你怎么证明你是诗人。我已经无话可说了。
  车上上来几个人下去几个人,车子总是坐不满,为什么不能有个老人上车,我给他(或她)让座,好挽回受损的形象,为什么车上的人总是不多,而且他姥姥的个个都比我年轻。
  我快受不了。
                 
  5
                 
  画家和霖手牵手到河边的时候才五点多,他们约了一起看日出,那里两年前是个游乐场,开张不久生意不好,关闭了,关闭在这个城市是最正常不过的事。
  一到河边,他们闻到了一种颓败、腐烂的人造气息。画家问霖:冷吗?
  霖摇摇头,莞尔一笑。
  画家搂住霖,在草地上坐下,霖感觉画家的手太用力,她喘不过气,但她没有说什么,眼睛安静地闭上,一股甜丝丝的味道在霖的舌尖划过。
  画家的手在霖的肩膀停落,宛如一只硕大的白蝶,画家说:水是多么完美的乐器。画家听见风在水面划过并听见水的回响,画家说:太阳要出来了。
  太阳快出来了?霖的喉咙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她睁开眼睛,太阳出来了,太阳的光影在水面急剧地跳跃,霖看到太阳像一个乐师娴熟地将乐器拔弄,太阳知道怎样把宁静变成乐曲并使倾听者感动流泪。霖看到无数铜铃在水面轻摇,空气中弥漫着铜铃的气味。
  霖说:多美的音乐,风,你说是吗?
  风没回答。风正在把日出画上画布。
  风说:太阳是舞蹈的****女郎,这是美人痣,这是她脖子的朱砂,这是胎痣,这是乳房。风边说边把颜料往画布上点,水上的太阳舞成了裸女。
  你把我画进去了?
  风说没有啊,一看,笑了,说:挺像的。
  不会不高兴吧?风看着霖,不想画了,他拉住霖的手,霖的脸颊掠过一抹红晕,太阳的光照在霖的脸上,风想起一本书上说的:看到你,仿佛看到的就是太阳。
  风的心里洒满了太阳的光,他抓住霖洁白的肩,把霖压在身下。阳光飞舞,阳光照耀草地。
  拥抱。
  长吻。
  阳光照在两个人的身体,霖的心上掠过一团嫣红的阳光,像舞姿优美的裸女,风想象阳光真是一支乐曲,令人陶醉。风真的醉了。
  一朵白云飘过山峰。霖睁大眼睛,说,什么声音,有人!风坐起来,望望四周,霖整整衣裙,恢复了恬静,宛如一株安谧的风中玫瑰。一只白色的水鸟籁籁从水面飞过,翅膀掠过红色的阳光,风惊讶得张大了嘴巴,他爬到画布前,嚷着:闪电!
  白色的闪电!
  风没有注意到霖的脸色很不好看。
  我说过女人一生气不好看。但风的眼里只有一只白色的水鸟,后来他告诉我为什么他没注意到霖呢。
                 
  6
                 
  我深知幻想的可贵,又深知幻想的不切实际,这便是我个人生命的痛苦所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幻想,有幻想才有希望。希望是一个人的财富,同样,失望也是,风说以前很喜欢做梦,绚丽多彩的梦,像我一样对一切充满希望。
  我说,哪有,我倒是感受绝望的时候越来越多。
  绝望是一个人的财富,如果你感受过绝望,你的生命就不会虚度。
                 
  在离学校还有一千多米的地方,我喊下车,车上的人目光齐齐地朝我看来,车子滑行了六七十米还不停下,我使劲扳车门,车门砰砰响动,我仿佛听见有人在喊,别扳,扳坏了要赔!扳坏了要赔钱!但我没有停止,脸涨得通红,我知道好多人在看我。管他呢,他们看我干嘛!
  车子停了,车门开了,我逃似的跳下车,在马路上奔跑,那辆车从我旁边呼啸而过,我停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气。车子不见了踪影。太阳很亮,马路上飞扬着尘土,我发现马路对面一个行人在望着我。天空在飞旋。我像一头受伤的野兽在马路上狂奔。
  风说:我看见一个人在飞跑。
  我说:那个人是我?
  风拿出一张画,画上的人衣服向后张开,像一双疲倦的翅膀。我说:这个人是我!这个人是我。
  不懂飞翔的人将凌乱羽衣披在身上。
                 
  7
                 
  风一连五天都在找霖。风说:我快发疯了,没有霖我受不了。小飞,你理解吗,我从不知道孤独如此的强大,强大到让人看见生命的渺小,小飞,你不会明白的!你永远不会明白的。
  我怎么会不明白!孤独我理解,我见过霖,如果我失去了霖,我会比你还疯。
  我一句话也没有说,在风和霖的故事里,我只能是一个倾听者。
  我想起一个童话,我便给风讲了那个童话:我的前世是一朵花。
  我是一朵沉默的小白花……
  风说:在哪里看的。
  是我编的。
  风说别逗了,你会?他转而一说:故事不错。
  我一听,鼻子酸溜溜的:讲讲你的事吧。
  我知道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生命中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我知道,这只是想象中的一个童话,有些故事,只能在童话里发生。
  我别无所求,当个忠实的倾听者已经足够。
                 
  8
                 
  如果那天不早起,就什么事也不会发生,我会像平常一样八点醒来八点半起床,刷牙洗脸吃两个馒头,拖拖拉拉直到九点半,上图书馆看几本文学杂志。最近,我在看一本《文学批评》,那书很厚,陆陆续续看了几天了,我不是非常喜欢那本书,我喜欢的是一种似懂非懂的阅读感觉。
  我的生活一向极有规律,晚上看书到两点,早上睡到八点多,再看书,看书是消磨青春的最好方法,无聊的人都在看书,如果实在无聊,看书算了。
  那天早上醒来后,我自言自语,这个世界美好的东西多的是,何必非在书中求呢?我想起河边的长发女人。
                 
  9
                 
  风找遍了霖在这个城市的所有朋友,他们告诉风,霖离开了N市。风彻底地绝望了。风在空荡荡的马路上喊:霖你出来啊,我不惹你生气。他知道霖还没有离开。霖藏在某个角落笑着看风,风听得见夜风的回旋,风看不见霖,霖是聪明的精灵,她要躲起来就谁也找不到她。霖聪明而任性,任性而古怪。
  霖说:既然你那么喜欢一只水鸟就让它和你一起过吧。
  风笑着说:我这辈子只喜欢你,怎么会喜欢一只水鸟呢?
  风伸出手想要抚摸霖的头发,霖的头发轻柔如丝,霖发脾气时只要他一抚头发霖就会安静如风中玫瑰。
  但霖摔开了风的手,风的手沾满金黄的颜料,像是金黄阳光,霖说:你不喜欢那只水鸟!你如果不喜欢就把它射死做成标本送给我。
  风惊讶得张大了嘴。霖像一头暴怒的小兽。风发现,原来女人生气时可以异常美丽。
  风沉浸在心灵的震颤,直到霖的身影完全消失,他才想起。
  该去把霖追回来。
                 
  10
                 
  一个长发女人令我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后来我做了一个梦,从梦中惊醒,第二天我早起了,早起一个多小时,我手足无措。
  这之前我还没察觉到我的早起,因为,手表丢了。可能撞车门时丢的,昨晚从澡堂出来,怎么也找不到手表,这更加重了我的失眠,我早已习惯听着滴嗒声入睡,我在想是否应该去买块手表。我晃晃悠悠,吃完饭后,扫了一眼食堂的挂钟,震惊是不言而喻的,八点十分!我的第一个念头是,这钟破了。我喃喃自语幸灾乐祸,随即电视上晃过精确的北京时间一秒一秒跳动,一刹那,我感到极为无聊不知所措,我将面临一个非要解决的重大问题。
  多余的一小时二十分钟。
  四千八百秒。
  八十分钟。
  怎么办?
  A、呆坐。干耗着,显然不太理智。
  B、随便到哪里走走,或许能碰到什么人,也真无聊。
  C、聊天,最好找个女生,管她白天鹅还是丑小鸭。她会跟我一起谋害这多余的80分钟,和女孩子聊天时间跑得贼快且不知不觉。
  D、回去睡觉算了。梦中自有颜如玉。不白痴嘛,哪睡得着。
  该怎么办?又过了十分钟,我有些惶恐,我成了拉封丹的驴,面对两堆相同的干草,不知该吃哪一堆而饿死了。这一天我都做了些什么?一起床就预感到有不寻常的事要发生,上洗手间时镜子蒙了一层水雾,它使我想起梦中的长发女人。
                 
  弹性的梦魇桔子般剖开透明桔瓣放在你手上你是梦的恋人双手平放于胸前我模拟一个忧伤的眼神你的表情同样忧伤你我的黑夜真是一棵大树在万般幽静时听见鸟鸣欲望的花朵永不开放前生来世,会有哪一片绿叶只翻飞于你的手掌
                 
  11
                 
  两个星期后的中午,风等来了那只白色的水鸟。
  她在水面轻翔,风抑止不住激动,他噢噢叫出声来,抬起枪,对准水鸟。一个身影像白色的幽灵在风的脑海飘荡。
  阳光照亮了波浪,太阳像乐师将乐器娴熟地拨弄,无数花瓣飘落,舞姿优美的裸女在鳞波中伶俐地跳跃,水鸟犹如一只白舞鞋,风喃喃地说:你走啊,你走啊。水面的太阳荡漾欲碎,白色水鸟停落河滩引喙低唱,一幔黄苇荻如屏障超然时间之外,一滴泪珠从风的眼眶盈出,滴落握枪的手指,风的手如惊醒的白蝶不住抖动,他将眼睛紧紧闭上,霖的身影一闪而过,扳机响了。
  一声迟钝的枪响可以在心里颤抖很久,他睁开眼睛,枪杆上的白烟弥久不散,四周一片寂静,苇荻轻摆,河水微微起伏,太阳如铜锣高悬于天空。自始至终,风没有听见一丝悲惨的鸣叫。
  风跟小飞说:我怎么会开枪呢!
  风的脸上涂满了痛苦,小飞明白那不是矫饰的痛苦,小飞知道真实的痛苦是怎么样的,小飞说:你别这样啊,如果是我,我也会开枪的。
  我真的会开枪吗?小飞想。
  小飞知道,风找到安慰了,他会轻松起来的,小飞还不想告诉风,他见过霖。风以为小飞只是安慰他才说这样的话。
  风的思想回到从前,小飞说:要讲故事了吧。小飞对霖的事很感兴趣。
  风淡淡地笑笑:我认为她在躲着我,就像捉迷藏,她迟早会出来,十多天没见到她了,这次她是真的生气,我想过找个塑料标本哄哄她,我不想杀那只水鸟,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有点担心风,也挺羡慕他,风能为所爱的人做一件事。这已经足够了。也许我一生都找不到那个所爱的人,不能为她做任何一件事。
  风面容憔悴。
                 
  12
                 
  上了一辆公交车,车上的人面无表情,一张张橡皮的面孔。
  在最后面的座位坐下。我出来的目的是要花去多余的时间,顺便买块手表。坐在车上,我无所事事,窗外楼房千篇一律让人厌倦。售票员身着制服声音嘶哑年轻清纯娇翠欲滴,我身体的田野萌发出大片不规矩的嫩芽。车上下去几个人,上来几个人,人脸变化,一眼就能看出没有生气缺乏幻想,他们被工作生活的负担所累,面容愁苦,只有售票员机械的笑容僵硬逗人,我的心里沉浮着无数暖味的念头,我默念着一首诗:在一张书桌前/在这数页稿纸上/拼命地靠近你,抚摸你/你赤身****/从我的想象中走过/我真的就伤害了你吗?
  由于一首诗的缘故,或者一路瞟着一个娇翠欲滴的灰姑娘,车子到了终点,这路车我都是中途下车,步行十多分钟到八一路,终点从未到过。
  车上只有我一个乘客了。
  下车。终点站是极荒凉的一个地方,连根草都没有。阴冷的风在初冬的天空下呼啸而过,我打了个冷颤。
  车子放了个长长的屁,走了。我漫无目的地走着,走着走着,水泥路没了,土路窜出来,土路可以让人想到泥泞之类的词汇,然后我从一大堆词汇中拎出那个叫“集市”的词语,它的破败,它的冷清,使人厌烦。两三间店铺在集市的旁边堆着,门前各放一块纸板,纸板用红漆写着,汽配、风炮补胎。不远处,一条公路穿过,没有车子。
  继续走。渐渐地,听到了水声。
  霖正在此时出场,她从遥远宽阔的荒凉背景中走出,使我惊讶,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奇遇,奇遇有时使人欣喜,有时使人惊讶,霖是与众不同的女子,当一个白色身影在视野浮现,世界仿佛不复存在,阳光如蝴蝶飞舞,无缘无故,我竟猜想到她心里的忧伤。她怀抱一丛鲜花。仿佛她身体的一部分,一丛素白的鲜花在她的怀抱中姣好地怒放。
  过了两三年,我还是想不明白,为何一个奔跑的女子对鲜花会如此地迷恋。
  我的思想沉迷于虚幻状态,霖像一只舞蹈的白蝶,阳光照亮了蝶的舞蹈,霖衣袂飘飞,像一个幽灵,像幻想一样美妙,霖的周身散发着一种热烈的渴望和田野的思念气息,她娴丽有如女神,妖冶有如精怪,我只认为她不像俗世的活物,她是河边的一个女子。
分享 转发
TOP
发新话题 回复该主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