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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混混儿郓哥闹事,武大郎轮下丧生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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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混混儿郓哥闹事,武大郎轮下丧生

01

天色擦黑时分,潘金莲起身要回家,却被西门庆一把拦住:“再玩会儿,吃过了晚饭走也不
迟。”王婆也在一旁劝道:“就是罗,难得出来一趟,要玩耍就玩耍个尽性,西门大官人今天
要请客吃饭呢。”潘金莲赢了钱,不好意思推辞,再说她也有心要同西门庆多待一会,只是
担心回家晚了,丈夫武大郎会找寻过来,她望着窗外说道:“我还是要回家打声招呼……”
西门庆递过大哥大:“来,给你家打个电话说一声。”潘金莲看着那个大哥大,眼睑轻轻垂下,
说:“我还是回家去说一下的好。”说着,轻移莲步,一阵风似的飘出了包厢。
待潘金莲走后,王婆向西门庆解释说:“西门大官人这不是明摆着让人难堪吗?人家潘小姐
家里没安电话,你让她往哪儿打?”西门庆奇怪地问:“什么,没安电话?如今什么日月了,
还有没安电话的主?”王婆嗔道:“潘小姐家里的电话在等大官人帮着安呀。”西门庆说:“安
电话,那由她老公考虑,我给她配个BP机,倒是可以的。”王婆一听,上劲了:“咦,配
BP机,我们交往这么久了,没听说给我王婆配个BP机呀,到底还是年轻漂亮的娘子走俏。”
西门庆说:“你老人家也要BP机?”王婆抢白道:“就兴年轻人赶时髦,老家伙该落伍的?
大官人,我这BP机你倒配不配,不配的话,耽误了你找潘小姐的事,我可管不了……”西
门庆笑着说:“配,配,我的王主任。”
二人正说着,潘金莲回来了,听见包厢里说得热闹,她推门进来,脸上笑嘻嘻地问:“配什
么呀配?好事人人有份。”王婆赶紧说:“西门大官人答应给我们每人配个BP机呢。”潘金
莲心里暗自喜欢,直夸西门庆出手大方,是个情呆子,嘴上却说:“什么BP机,我才不要
配呢,腰间挂那么个劳什子,走在大街上嘟嘟嘟地叫,还不被人当那种人了。”西门庆撇撇
嘴说:“哎,可别这么说,像潘小姐这般天生丽质的人,挂个BP机,最象是大公司里的职
业妇女了,时髦得很呢。”
闹腾了一阵,王婆端上酒菜,三人开始吃饭。西门庆要给潘金莲倒啤酒,被潘金莲拿手挡住
了。王婆劝道:“少喝几口,不碍事,出门时你家大郎交待不让喝酒?”潘金莲一听提起武
大郎,不禁有些愠恼:“他?管得着我吗。”听潘金莲这口气,西门庆像只苍蝇终于找到了臭
鸡蛋的缝,赶紧再往潘金莲酒杯中倒啤酒。果然这一次潘金莲没推辞,任由西门庆满满酹了
一杯。
酒过三巡,桌子上三个人都微微有了些醉意,西门庆开始讲他拿手的荤故事:有一个乡村教
师教学生认字,先在黑板上写了个“被”,问学生是什么字,学生答,不认得。乡村教师搞
启发式教育,向学生提问:你们家床上是什么?学生答:是妈妈;教师问:妈妈上边呢?学
生答:是爸爸;教师继续问:爸爸上边呢?学生答:是妈妈的手。教师有些急了,大声问道:
你们家里的被子呢?学生再答:被子被蹬到地上去了……。
讲过一个故事,王婆和潘金莲大笑,王婆一边笑一边用手指着西门庆骂“缺德鬼”,潘金莲
抿着嘴笑,口里含着的啤酒差点没喷满一地。西门庆再要接着讲荤故事,王婆打拱作揖:“饶
了我吧,笑死人了大官人要抵命的。我出去看看外边的生意,你们先慢慢喝……”潘金莲说:
“王婆你别走了。”王婆转身使了个眼色,说:“阿莲呀,西门大官人也不是别人,没事相陪
着喝几杯啤酒,怕什么的?”说着她顺手带上了门,只听门钮“咔嗒”一声,被反锁上了。
却说西门庆在包厢里,早已急不可待了,眼看着对面那妇人,云鬓散乱,酥胸微露,一张有
红有白的脸子像三月间开放的桃花,惹得他恨不得拿手去摸一把。这会儿见王婆出门了,拿
着啤酒瓶绕过来,嘴里连声说热,把外边的西服脱了扔在沙发上,露出里边的黑马夹,显得
更精神了几分。西门庆要给潘金莲倒啤酒,潘金莲有意无意推辞,二人推推搡搡,西门庆索
性放下啤酒瓶,从身后一把抱住潘金莲,一双手在那妇人胸前乱摸。
潘金莲红着脸笑道:“大官人别这样,我有句话要先问你,是真心对我好呢,还是逢场作戏
玩玩?”西门庆辩白说:“潘小姐说到哪里去了,我当然真心的。”潘金莲说:“既然真心对
我,也不在朝朝暮暮,这儿不方便,让王婆进来撞上多没脸面。”西门庆一听,马上松开手,
快步走过去,把反锁的门扣往下一按,这一回用钥匙在外边也打不开了。锁上门后,西门庆
转回来抱住潘金莲,三把两把扯下她的牛仔裤,二人就在沙发上干起好事来。[此处删去148
字。]
二人云雨才罢,正在各自整理衣服,有人在外边敲门,是王婆的声音,好象还不停地用钥匙
在锁孔里搅动。潘金莲急了,赶紧朝西门庆使眼色,让他过去开门。西门庆不急不躁整理好
服饰,走过去把门打开了。王婆一进来便大惊小怪地说道:“好呀,瞧瞧你们在包厢里做的
好事,潘小姐,我请你来打牌,也不曾叫你来干别的见不得人的事,把门反锁着,这是做什
么?到时候武大郎找上门来扯皮,我王婆可担待不起。”
西门庆上前陪着笑脸说:“王主任,不怪潘小姐,门是我反锁上的,怕外边的人进来干扰。”
王婆说:“谁干扰?我这儿的人正派得很,从来没人乱推门敲门的。你看看你看看,这儿一
大块脏兮兮的,你们到底在包厢里做些什么?”潘金莲被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角噙着
泪水给王婆陪不是:“王妈妈饶过这一遭吧,这样吵吵嚷嚷,让外边的人听见了,怎好意思
见人?”说着朝西门庆递个眼色,西门庆赶紧掏钱包,数出几张钞票,塞到王婆手里:“这
事还望王主任多包涵点。”王婆见钱眼开,心里头想的就是多诈骗点银子,她接过钞票,自
然再也不提此事。


02

话分两头。再说清河市南街头有个混混儿姓乔,名叫乔郓,人称郓哥儿。这郓哥儿年方十四
五岁,偷鸡摸狗一套已学得滥熟,平日里无事总跟在西门庆一伙人后边,一口一个“庆哥”
叫得亲亲热热,西门庆见这孩子玲珑,干什么事也常常带着他,放个哨、跑个腿什么的,倒
也挺方便。
这天,郓哥儿在街头瞎逛,看上了一个漂亮女孩子,喜得赶紧要找西门庆报告“军情”。找
了几处,却没见西门庆的人,有好事者叫住郓哥儿,告诉他说:“要找你那庆哥呀,人家现
在只怕没功夫接待你。”郓哥儿急切地问:“你知道在哪?”好事者回答说:“清河市现在谁
不知道,西门庆如今泡上了炊饼大王的媳妇,日日厮混在王婆的麻将馆里呢。”
郓哥听说后,直奔“善记麻将馆”而来。在门口,却被王婆一把拦住了:“哎,小孩子家,
到处瞎窜个什么,你可看清楚了,这是麻将馆。”郓哥儿扬着头说:“不是麻将馆我还不来呢。”
王婆抡起巴掌朝郓哥儿脸上扇去:“你个小猴根子,莫非是专门到麻将馆寻岔子来了?”郓
哥儿莫明其妙挨了一巴掌,委屈得差点要掉眼泪,咕咕哝哝地说:“我是来找庆哥的。”
“去去,一边去玩,什么庆哥祝哥,我这儿全都没见,只有麻将客。”王婆没好气地说。郓
哥儿分辨说:“明明有人说他在这儿的,王婆你不用瞒我,庆哥同潘金莲那档子事,是你帮
着牵的线,这我知道。”王婆一听,急切地朝里屋包厢那边瞄一眼,压低了声音说:“谁叫你
乱嚼舌头的?那档子什么事?你倒是给我说说清楚。”王婆说着,提起门背后的一把大扫帚,
朝郓哥儿劈头盖脑打将过来。郓哥儿毫无提防,被大扫帚胡乱打了几下,脸上青一道紫一道
的全是印痕,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抖落着被弄脏的衣服一边恶狠狠地说大话:“好,王婆
你记着,别以为我郓哥儿人小好欺负……”
王婆提着大扫帚赶过来,又要朝郓哥儿身上打,嘴上嚷嚷着:“我看你个小屁孩还乱嚼舌头
不!”郓哥儿赶紧往后退:“哼,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王婆咱们走着瞧。”
郓哥儿说着,早已一溜烟似的跑远了。


03

无端受了冤枉气,郓哥儿憋着一肚子无名火,正没地方撒。转了两条街巷,抬头一看,前面
不远处,一块“炊饼大王”的杏黄色旗幌子迎风招展,武大郎胳膊上袖子搀得老高,正大声
吆喝“炊饼炊饼,刚出炉的炊饼……”
郓哥儿慢悠悠走过去,立在那儿,再也不走了,假装看门前一棵高大的老槐树。武大郎说:
“郓哥儿,你要看树嘛,给我站开点看,别在这儿挡我的生意。”郓哥儿转过身来说:“大郎,
你知道我在看什么?我在看树上的一顶帽子。”武大郎问:“什么帽子?”郓哥儿说:“绿帽
子。”武大郎奇怪地问:“哪有什么绿帽子?这孩子莫明其妙,有毛病。”
郓哥儿说:“我有毛病?还不知道到底谁有毛病。我看哪,岂止是一只绿帽子,简直是一棵
树,一棵从头绿到脚的傻B树!”说着郓哥儿拍着巴掌自顾自大笑起来,笑得武大郎不知所
措,也跟着郓哥儿傻呼呼地笑了几声,又感觉不对劲,忙问道:“你刚才说绿帽子,谁戴绿
帽子了?”郓哥说:“谁戴绿帽子,人家自己都不知道,我又哪儿知道?”武大郎说:“不知
道,哪你在这儿瞎捣乱个什么劲?”郓哥儿说:“看树呀,看那棵从头绿到脚的树。”这么说
着,郓哥儿目光却直往武大郎身上瞄,从上到下,看过一遍,又看过一遍。
被郓哥儿这么上下一看,武大郎心里有点明白了,暗中想:莫非这小屁孩是指我不成?绿帽
子?从头绿到脚的树?糟糕,潘金莲该不会老毛病又犯了,在外边勾搭了别的男人?武大郎
递过一只炊饼过去,轻言轻语地问道:“好兄弟,先吃只炊饼,待会儿我有话问你。”郓哥儿
手一摆,把那只炊饼扫落在地上:“一只炊饼就想收买人心?你也太小瞧我郓哥儿了。”
看着被扫到地下的炊饼,武大郎心痛得不行,让他更难受的是郓哥儿的态度,居然板着张脸,
像古装戏里的黑脸包公。武大郎一想,连屁大小孩也懂欺负人了,这世道真他娘的——武大
郎几大步猛地蹿过来,一把揪住郓哥儿的衣领,怒声吼道:“今日个不给你点颜色看,你不
知道厉害,给老子说清楚,否则的话,休想离开这儿半步。”说着,几拳头擂到郓哥儿屁股
上,打得郓哥儿直叫“大叔饶命”。
武大郎收住拳头,问道:“快说,那人是谁?”郓哥儿扭头冷声嘲笑:“我说了你也不敢把他
怎么样。”武大郎一听,果真有那档子事情,收起的拳头又一次狠狠打出去,打得郓哥儿“哇
哇”怪叫,连声嚷嚷:“我说,我说……那人是庆哥。”武大郎问:“你说是西门庆?”郓哥
儿应道:“正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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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04

打过郓哥儿后,武大郎再也无心卖炊饼,心里想着自家媳妇被西门庆骑在胯下的情景,怎么
着也不是味儿。他闷头闷脑地坐在那里,像根立定的木桩,好半天一动不动。傍晚时分,潘
金莲回家了,风摆扬柳般走进屋子里,掀开锅盖准备做晚饭。
武大郎跟在后边走进来,不高兴地问道:“整整一天不见人影,你跑哪玩儿去了?”潘金莲
说:“在善记麻将馆抹了几圈麻将。”说完翻翻眼皮,反过来抢白武大郎几句:“怎么了?你
不好好卖炊饼,坐在门口呆头呆脑的像只笨鹅,反倒管起我的事来了!”武大郎像被人打了
左脸的耶酥,赶紧亮出了右脸,陪着笑对潘金莲说:“哪里的话,随便问问的,我也只是想
好好维护一下这个家的安定团结。”
潘金莲没好气地想:狗屁安定团结,你哄谁呀,我潘金莲也不是三岁孩子,凭你几块糖果就
能哄得住的?要讲安定团结,得先把这个家的经济基础搞上去,没钱,能安定团结得了?好
好卖你的炊饼去吧。潘金莲这般想着,嘴里说出来的却另是一套:“谁不知道珍惜这个家安
定团结的大好局面?你放心,你媳妇除了爱好抹几圈麻将外,不会做别的出格的事。”武大
郎一边帮着洗菜一边说:“我放心,我当然百分之百地放心。”
吃过晚饭,武大郎扭开电视机开关,准备看电视。当然,他没忘了给潘金莲放好凳子,还冲
了一大杯潘金莲平时最爱喝的酸梅汤放在茶几上,讨好地说:“快喝,快喝,我今日专门去
买了白醋,这酸梅汤只有放白醋才好喝的。”潘金莲笑笑,跑上来绕到武大郎背后,搂着他
脖子撒娇般地说:“晚上我还去打几圈麻将……”
武大郎一听,火气直往脑门上冲,扭过头大声说:“晚上还去?”潘金莲嗲声嗲气地说:“你
干什么呀,这么大声,比嗓门哪?倒吓我一大跳!”武大郎声音低下来:“白天玩过就行了,
晚上还加班,你不爱惜你的身体,我还要爱惜你的身体呀。”潘金莲说:“难得老公这么体贴
人,白天打过四圈,输钱了,晚上我想去扳本。再说,人家约好了,三缺一,不去不行的。”
说着,潘金莲在武大郎脸颊上亲了一下,留下个粉红色的嘴印子,用诗人瞎浪漫的形容词来
形容,则是留下了一个粉红色的梦。
没办法,娶个美丽的女子做媳妇,凡是就得忍让着点。武大郎被潘金莲搂着脖子,差点喘不
过气来,心里想,这哪是亲热,简直就是谋财害命嘛。武大郎说:“你先松松手,让我缓口
气再说话。”潘金莲蛮横地说:“就不松手,我偏偏不松手。”说着,双条胳膊搂得更紧了,
像死死缠在树上的野藤。武大郎被她折磨得死去活来,只好支吾地说:“要去你去吧……早
点回。”
潘金莲梳妆打扮一番,冲武大郎妩媚一笑,像一团彩色的风似的飘走了,只留下一阵扑鼻的
香气,还在房间里环绕,仿佛是留给武大郎的一个莫大的讽刺。武大郎怔怔地看着潘金莲远
去的身影,暗自伤心落泪。一滴黄豆般大小的泪珠子从脸颊上往下滚落,武大郎用手背一抹,
暗自骂道:呸,你这没出息的人,枉为一场男子汉了,媳妇在外边偷汉子快活,你一个人独
自在家抹眼泪,这算个什么事儿!罢,罢,让我也跟着过去,看看郓哥儿说的这档事是不是
真的?
这么想着,武大郎关上电视机,蹑手蹑脚出门,往王婆的善记麻将馆那边走去。夜幕已经降
临,几颗星子在天边闪烁,模糊得几乎看不见。拐过一道巷子,再拐过一道巷子,往前走五
六分钟,就看见王婆的善记麻将馆了,一长串红灯笼从高高的屋檐处排下来,像一串挂在天
上的冰糖葫芦。如今这年月,人们对那些红灯笼特感兴趣,也不知何故?
武大郎顺着屋檐溜过去,像一个幽灵,或者说像个做贼的。他扒在窗户前看了一阵,好几个
麻将客正在里头聚精会神地“捉麻雀”,一个出来解溲的人看见了他,轻声喝问了一声:“谁?”
吓得武大郎一身冷汗,从黑暗中站出来,嗫嗫嚅嚅说道:“是我。”那人看清了是武大郎,才
长吁了一口气:“哦,是炊饼大王呀,我当是谁呢,是不是来找媳妇的?”武大郎说:“正是
来找她的。”那人暧昧地笑了笑,回答说:“在里头包厢里。”
从那人暧昧的笑容中,武大郎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低着头,像是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停地
搓手。那人问:“你不进去看看?”武大郎说:“不用了吧,只要媳妇在这儿打麻将,我就放
心了。”那人摇摇头,不屑地说了句双关语:“从没见过像你这号粗心的,就不怕别人对你媳
妇放炮?”武大郎被那人的话一激,身上所剩不多的男子汉血性猛地往上冲,一把抓住那人
的手腕:“好兄弟,快说说我媳妇在哪间房里打牌?”
那人把武大郎带到暗处,用手朝麻将馆包厢方向指指:“麻将馆里一共有四房包厢,相互间
都是连着的,你媳妇在左边第二间包厢里,从这儿进去,进到左边第一间包厢,那里面没人,
从板墙缝中就能看见你媳妇在做什么了。”武大郎说声“谢过了”,就要往里走,那人说:“就
用嘴皮子谢过?不打发点银两?”武大郎想想,从身上掏出张十元钞票,塞到那人手上,然
后悄悄溜进了左边的第一间包厢。
包厢里很简陋,除了一张麻将桌、四把椅子,别的就没有什么了。武大郎小心翼翼地走到板
墙壁边,打从一条手指宽的墙缝中朝另一间包厢里看去,这一看把他惊呆了:先是听见一阵
异常的响声,然后便看见有人影在那边晃动,眼睛适应了好一会,现在武大郎终于慢慢看清
楚了,媳妇潘金莲裸露着上身,扑倒在一张沙发上,西门庆从身后双手搂着她的腰肢,正嘻
嘻哈哈浪笑着抱成一团[此处删去32字]。
武大郎忍无可忍,猛地擂响了墙壁:“奸夫淫妇,你们干的好事……”说着武大郎拉开门,
冲过去敲打另一间包厢。王婆风风火火小跑过来:“什么事?什么事?哦,原来是武大郎呀,
来找媳妇的吧,怎么把你急成了这样?”武大郎闷哼一声,没搭理她。王婆尖着嗓门说:“大
郎兄弟,你这样做犯得着吗?媳妇是个大活人,还能跑了不成?你这样闹,让别人看见了还
不当笑话去传说?”武大郎气得不知该说什么好,嘴上反复就一句话:“我都看见了,我都
看见了。”
潘金莲穿好衣服,拉开包厢门走出来,一副遇乱不惊的样儿:“咦,是老公呀,你怎么找到
这儿来了?”武大郎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该问问你自己做的什么好事!”潘金莲笑笑:
“做什么好事?你莫非也想来抹两把麻将?”武大郎推开她:“抹狗屁的麻将,都是这劳什
子惹的祸!”说着他几步抢着闯进包厢里,往四下一看,奇怪了,包厢里空荡荡的,哪里还
有一个人影?
这时看热闹的麻将客已经涌来不少,围作一团叽叽喳喳,纷纷议论个不停。武大郎说:“不
对呀,刚才我在那边包厢里分明看见还有一个人的!他从哪里溜掉了?”武大郎说着,象个
公安办案人员上去查看窗户,看是否有人翻窗逃跑的痕迹。他边查看边说:“我怀疑这王八
蛋是翻窗户逃跑的——”
话没说完,潘金莲上来扇了他一个耳光:“哪有这号老公,污辱自家媳妇,你说说清楚,你
媳妇偷了哪个野汉子?呜呜呜……你诬蔑我,你污辱我的名声,呜呜,我不活了……”武大
郎被潘金莲扇了一耳光,打得他有些晕晕糊糊的,心想:莫非没有那个事?刚才的情景是我
在做梦?不,不不,那两个人搂抱在一起干坏事,是千真万确的。
王婆见武大郎只顾站着发呆,忙上来推推他的胳膊:“还不快去安慰几句,你也真是的,哪
有还没搞清事实真相,就胡乱批评人的?年轻人,得抓紧政治学习,要讲政治,讲正气呀。”
武大郎被王婆说得脸红了,不好意思地走过去安慰潘金莲,谁知潘金莲一甩手,说了句:“喝
多了酒到处惹事生非,今日个竟污辱到自家媳妇头上来了!”潘金莲说着,也不理睬武大郎,
也懒得看众麻将客一眼,自顾自地走出了麻将馆。
武大郎本是来捉奸的,却讨了个没趣,在众人面前,他连连拱手作揖,口口声声说:“对不
起,对不起,打扰各位了。”说着,武大郎跟在潘金莲身后,也悻悻地走出了善记麻将馆。
武大郎是生活中的一个小人物,小人物的酸甜苦辣,没多少人知道,也没多少人过问,忍着
点吧,忍着点把日子继续往下过吧,他走在大街上,心里浮上了些许苦涩。


05

西门庆连续几天再到麻将馆,却怎么也见不到潘金莲的影子。王婆使个眼色,拉到一边悄悄
告诉他:“人家潘小姐捎话了,说她老公有所察觉,这几天想避一下风声,就不过来了,还
托我向西门大官人问好呢!”西门庆说:“难得潘小姐一番好心肠,真叫我想死她了。”王婆
说:“油腔滑调的,想死她了也没见你有什么表示呀。”西门庆摇摇头,不再多说话,望着潘
金莲房子的方向好一阵发呆。
王婆见了,心中好生奇怪:这西门庆,平日里玩弄女孩儿,都是逢场作戏,也没见他动什么
感情,自从见了潘金莲后,他倒像变成了个痴情种似的,经常一个人在那儿发呆。王婆正想
着,西门庆叫过她,低声说道:“王主任,你帮着再把潘小姐叫出来一回,我有话要对她说。”
王婆连连摆手,脑袋瓜摇晃得像只货郎鼓:“使不得,使不得,武大郎每天早早收摊,把潘
小姐看管得严严实实,谁要是多看潘小姐一眼,炊饼大王的两只眼睛便瞪得像牛铃铛般大,
恨不得要揍人,我可不愿去当这个恶人。”西门庆听了,再次掏钱包,数出几张钞票往王婆
手中塞:“王主任看着办就是了,方便的话,就叫她过来,然后打我呼机。”王婆手里捏着钞
票,点头称是。
可是没过几天,西门庆闹了件轰动整个清河市的大事件:他无证开车,在大街上辗死了人,
而且被辗死的那人不是别个,正是西门庆所热恋着的潘金莲小姐的老公——人称炊饼大王的
武大郎!事件发生后,清河市广大革命群众议论纷纷,有的说西门庆是有意的,是蓄意杀人,
应该严惩;也有的说是无意的,西门庆开车技术不行,又喜欢充老师傅,于是酿成了这次恶
性事件,至于他所撞死的那人是武大郎,则纯粹是巧合。
吴千户虽然对西门庆恨得直咬牙,但那恶棍毕竟是自己的女婿,到此危难关头,没有不伸手
拉一把的道理。吴千户找到公安局等有关单位,凭老脸面说情,倒也颇见成效。西门庆被拘
留一天后放了,罚款五千元,并附带负责死者武大郎的全部安葬费用。
其时正是六月,天气炎热,死者的尸体得尽快安葬。潘金莲托王婆捎话给西门庆:赶紧把安
葬费送过来,要不然她将要把死者暴尸大街,让街坊邻居都来评评理。西门庆腰间别着一万
块钱,招手拦了辆的士,就往潘金莲家这边赶。
潘金莲见西门庆进门,头一扭,眼睛直直地看着别处,摆出付不想理睬的样儿。西门庆脸上
堆满了笑容,上前去同她搭话,潘金莲鼻孔里哼了一声:“哼,没想到你竟会如此狠心!”西
门庆的手正要去扯潘金莲的衣裙,听她这么说,手在空中停住了,在屋子里踱了几步,解释
道:“潘小姐误会了,我西门庆是那么狠心的人吗?那天我开车正驶过狮子街那儿,猛地从
街道旁边蹿出一个人影来,我赶紧踩刹车,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潘金莲冷笑一声:“按你这么说,我老公是自己往你车上撞的罗?”西门庆说:“对,对,可
以这么说,他是自己往我车上撞的。”潘金莲走上来,“啪”地一声,在西门庆脸上扇了一个
耳光:“世界上哪有你这种混帐逻辑,轧死了人,还硬说人家是往你车上撞。”
西门庆摸摸挨了巴掌的脸,并没生气,依然笑着对潘金莲说:“阿莲,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
死了人,谁心里不难受?都怪我不该逞能瞎开车,闹出了这个事。可是你听我说句心里话,
这事我绝对不是有意的,你想想,人命关天的事,谁敢以身试法?我就是再爱你,也不敢去
谋杀你老公呀!”潘金莲不相信地说:“你不是有意的,事情为什么偏偏会那么巧?轧死的人
不是别个,正好是他!”西门庆说:“是呀,我也琢磨着这件事,为什么那么巧?莫非是天意
不成?阿莲,你听我说,如今人已经死了,追究责任是一回事,赶紧想办法安葬又是另一回
事,我这里带来了一万块钱,你先拿去花,不够的话嘘个声,我再送过来。”西门庆说着,
从腰间掏出随身带来的钱,递到了潘金莲的手上。
潘金莲接过一万块钱,脸上的颜色没刚才那么难看了,她怔怔地看一会儿窗外的天空,神情
幽怨地说:“我不怪你,也不怪其他任何人,只怪自己命苦。”说着眼眶一红,几滴泪珠从眼
角涌了出来。西门庆从公文包里抽出一张卫生巾,递给潘金莲擦眼泪,一边说:“别太难过
了,弄坏了身子,我心痛呢。”
潘金莲啐他一口说:“你会心痛?呸,哄别的女孩儿去吧。”西门庆说:“我是百分之百说真
话,要不然拿刀子来剖胸,掏出心脏让你看看是红是黑。”潘金莲说:“你倒是剖了来我看看。”
西门庆说:“如果你真要看,我就真去剖。”潘金莲说:“我真要看。”西门庆眼睛四处瞅,真
像是要找刀子的神色,潘金莲“扑哧”一声笑了:“装得倒蛮像,你在我面前演戏呀。”
见潘金莲笑了,西门庆绕到她身后,拦腰一把抱住潘金莲,眨眼功夫变了付嘻皮笑脸的模样
说:“潘小姐,你可真想死我了。”见西门庆如此色胆包天,潘金莲慌了,她挣扎着说:“别
这样,别……”西门庆并不松手,附在她耳边说:“潘小姐别愁,凡事有我西门庆撑着天,
往后的日子,有我西门庆的,就有你潘小姐的。”西门庆说着,双手直向石榴裙下伸去。
潘金莲慌乱地看看窗外,又看看四周,急切地说:“不行,这儿不行,今天也不行,我老公
刚出那事,不然我怎么对得起他?”西门庆没吭声,手上继续忙着想忙的活儿,很快,潘金
莲的石榴裙被他扯下来了,他抱着满脸挣得通红的潘金莲,走到旁边的沙发跟前,轻轻放下,
便干起事来(此处删去54字)。一番云雨,化解了潘金莲心里的那点恩恩怨怨,她望着身上
那个魁梧的男人,心中暗暗想到:自己往后的光阴,可就全寄托在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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