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有本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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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囱 - 2002/3/11 16:29:00
一、
   我把西服挎在手里,侧身走进了这个小西餐厅。一名店员看到我进门,立刻拉开了餐厅的大门:先生请。
   我随口应了一声,走进了这个突然出现的餐厅。其实说是西餐厅,不如说这个风往南吹更像是一个装修典雅的清吧。厅内的墙壁用乳白色的油漆粉刷过,里面的白灯用白色的布缠绕。因为裹上了布,所以灯光显得很朦胧,这种温柔的光反射在乳白色的墙壁上,给人一种淡雅的感觉。
   清吧里座位不多,大概只能容纳下40个人左右。餐厅中间是一个很大的吧台,吧台是圆弧形的,里面有等待呼应的waiter和一个很大的酒柜。吧台前方的位置上有一架钢琴,有个乐手正在演奏“海边的阿布罗狄”。这里很惬意、清淡,与我当时复杂的心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可能多数人都认为这里是个酒吧而不是餐厅的缘故,在餐厅里用餐的人不多。我有很多位置可以选择,尽管如此,我还是找了一处很靠边的地方。我拉开凳子放下上衣,坐下来等招待来为我服务。
   刚才给我开门的店员走了过来,将一本菜单送到我手里。我打开一看,里面基本上都是一些比较简单的西式菜肴。没想到原计划和微微一起吃比萨饼,然后幸福的度过今晚,现在却变成了我一个人到一个不认识的地方吃西餐。我随口点了一套牛排和一点甜食,店员刚转身要走,我问他:“你这里可以点曲子吗?”我想给自己一个更舒服的环境,来排解今天特别的忧郁。招待说可以,然后走到一边,把菜单送走后将我想点曲子的事转告了乐手。
   乐手弹毕“海边的阿布罗狄”后,走来询问我要点的曲目。我告诉他,我想听“少女的祈祷”。乐手对我说,这里点一首曲子是20元,点一首可以送一首。我无所谓,反正今天原本打算和微微在一起,我知道肯定少花不了钱,所以早就预备好了足够的盘缠在身上。我回答乐手说,如果没有其他顾客反对,在我走之前请你一直弹这首曲子,走的时候一起结账。
二、
   没有了微微,我的心虽然完全失去了平衡,但一种要释放自己的想法油然而生。听着少女絮絮的祈祷声,下午的一切在我心中回荡。尽管我一直想暂时将和微微分手的事情忘掉,但这怎么可能?我们的对话,我们以前的故事都一一浮现在我的眼前。我突然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以前那么大决心的和她在一起,无论家庭的阻挠还是身体的疲劳,都没能动摇我好好宠爱、呵护微微的决心。可是在这不经意的时间里,我们的关系就这样被和平演变掉了。原本计划和她一生的许诺连两年都没能熬过,还亏得我们曾经在海边发誓,在山里祷告,现在就这样一切就都平淡地结束了。人的感情就是这样善变,当你的注意力被吸引过来的时候,所有的精力就会投入其中,而当这些注意力转移后,一切的一切就都全变了,以前越专心,改变就会越大。试想如果我以前对微微不是那么好的话,恐怕我们之间也不会发生现在的危机。我不能怪微微提出这些,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
   现在身边清静的环境让我能冷静,也许微微今天只是想试探我一下,她不是那种可以狠下决心的人。以前我们碰到事情,她也能出个主意,但自己都不会很相信自己。可能她这次虽然说的很肯定,但心里仍旧像以前一样在我身上寻求答案。而我很快认同分手这个结局时,微微脸上突然呈现出的失望和六神无主的表情,她丢下那句“你去结账,我等你”就是很好的证明。
   在轻柔宁静的钢琴曲里,我努力地掏出自己的想法摆在面前,我在那里呆呆地坐着,终于明白了其实真正想分手,真正把这份曾经的感情当做累赘的正是我,而不是微微。只不过微微更加忍耐不住我们之间的变化而已。现在等到一切都结束后,我才清醒在这里慢慢总结,真是好笑,我是了解的太早了呢?还是了解的太迟了?我发觉感情这个玩意其实就是有足够精力才能享受的快乐,是给生活锦上添花的东西,而不是生存的必要条件。当你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享受它,它就变成了一种累赘。多数的人都是这样,只不过微微和我都是唯美的人,当发现眼前的东西已经褪色变样,而自己又能够改变的时候,就尽早的把一切都结束。
   店员将我的牛排送了上来,我开始独自吃这半生的食物,记得以前和微微一起吃西餐的时候,微微就总说我是野人,就喜欢吃这不生不熟东西。我不在乎,因为我知道这样食品的营养更丰富,突然间我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很没情调的人,在忙碌过后就只记得怎样才能获得更多的营养,而忽略了与心爱之人共餐实际上更重要的是体恤彼此的情趣。
   可是现在将这一切省悟的很透彻又有什么用?失去的已经失去了,其实我想如果我继续找微微,事情或许还有挽救的余地,就凭微微当时的一个犹豫,我就知道可以挽回,毕竟我很了解微微。
   可是我自己也明白,真正导致我们分手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我自己的放弃,因为我已经移“情”别恋到了我的工作、我的事业上。是不是人的成长过程中,谁都是需要经历这样的痛苦抉择呢?反正我是这样选择了,而且我不打算挽救我们的感情,因为我已经奋斗找到了生活的主旋律。这一切都是因为相对于微微来说,我太自私了吧,我简直不是人。
   我无味地吃完了牛排和甜点后,看了看表,已经快8点了,要是平时在村里,可能现在还没有下班呢。感觉许多事情没有忙完的平时,比现在清闲要舒服得多,我也真是劳累的命。结完款,我离开风往南吹回家了。出门的时候,我听到乐手还在忙碌的敲击钢琴,卖力的为我演奏那支“少女的祈祷”。
三、
   回家的路上,我意外的接到微微的电话,说是想让我把她下午放到我衣服里的电话给她。我却明白这是微微真的在后悔,后悔用自己做赌注和我赌博,希望能赢得我这个对她来说仍旧很重要的“记忆”。亮过底牌后,她知道自己已经输掉了,但仍渴望我能回心转意。
   我很清楚,从感情上讲,女人通常记忆最深的是她第一个男人,而男人则刚好相反,记忆里的总是最后一个女人。当然我现在不是想讨论这些,因为和现在的我毫无关系,我只是确定微微要回电话的理由。
   我答应她把手机送还给她,但是我决定不再见她。因为我不知道见了面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打算找一天她不在家的时候直接送到她家,也正好和她父母道别。虽然我已经决定放弃这段感情,但该面对的问题还是要面对,我算到微微的父母会找我,毕竟我在她家住了那么久。这和普通小情侣的关系并不相同,而且真正要挥刀斩断关系的话,也真的是需要很多勇气和狠心的。
   就这样,我边走边想遛达了回家。到家之后妈妈问我干什么去了穿得这么正式,我告诉她没事。我不想微微的名字这个时候出现在家中,否则气氛又要变化,而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安静。
   那天夜里我翻来覆去,天快亮了才渐渐睡着。我在想,进了中关村后,只有为正事才会这么晚睡不着。可是不知道微微因为我们的事情失眠了多少个夜晚,微微把我们的感情看得和我重视我工作一样重要,面对微微,我真无耻。想着想着,我发觉我开始动摇了和她分手的决心。我猛然警醒,绝不能这样做,否则就又会回到原来进退两难的境地。长痛不如短痛,因为我们的方向是完全不同的,越迁就彼此,将来的伤痛就越深。再说微微有很多人喜欢,我和她在一起也是在添乱,不如趁早释放微微的一切。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决定,去剃一个光头,这样无论是微微也好,微微的父母也好,见到了我就都明白这份决心了。而我自己心里也明白,这样之后,我自己就没有借口去挽留微微了。当然,我也不用再担心睡醒之后头发乱蓬蓬了。再说,古人云:削发明智。我慢慢地睡着了。
四、
   第二天,我差点没起来床,幸好微微送给我的那个宝贝闹钟准时6:30把我闹醒了。我赶紧穿衣起床,扒拉了两口早点后就又像往常一样向中关村进发了,做在公车上,我几乎觉得昨天是在做梦,可是我一摸兜里的那只v998,就知道这一切都是真实的,我和微微的感情在昨天日落的时候就已经彻底结束了。
   来到公司,张哥问我昨天的纪念日过的怎么样。我回答很好,因为我不想再提及这个事情。我知道只有正常,才能降低别人的好奇心。果然,没有人再问我什么。
   因为我不断努力,现在已经是一个可能直接和老总对话的人了。于是向老总请了一个下午的假,我打算下午就把v998送还到微微家。今天是星期六,但我知道微微不会在家,因为每周六他们的学生会都会有活动,而正好他父母这会儿应该都在家。
   老总很相信我,知道我人虽然不在村里,但手里的事情都不会耽搁,肯定会安排的很好。所以他没有犹豫,很痛快的就答应了我的事假,并且嘱咐我私事应该果断解决。老总也很年轻,30岁左右。但毕竟是老总,眼不揉沙,看出了我的心事。
   我知道老总没有和我再说什么,并不是像张哥那样糊里糊涂,而是知道我的情况却不提,他是相信我自己肯定有了解决办法。老总很信任我的判断力,知道我会把一切事情安排妥当,然后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来,这一点是我最佩服他的。我想,这也是他成功的关键吧。
   吃完午饭,我找发廊理发去剪头。在中关村的人都知道,在这里卖电脑配件的地方到处都是,但要找一个发廊就困难多了。而且,就算是偶尔能找到一个发廊,真正的剪头水平也都不专业,根本就不敢接剃光头的活。我转了很久,才在中关村酒店后面的胡同里找到一间肯理光头的发廊。在最近的中关村改造中,那个发廊和那个胡同都被清理掉了(这是后话,这里提出来,只是怕我后来忘了这一段刻骨铭心的记忆),现在走到那里仍然怀念,要知道那里记载了我最艰难的分手,和我剪秃瓢过程,那个秃瓢是我平生第一次,估计也是最后一个秃瓢。
   理发师将我的头用热水闷湿后,就动手开剔了。剔之前还再次确认了一遍,因为这时候我后悔还来得及。我仔细的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样子后,很帅气呢。
   我深呼一口气,闭眼说:剔吧。
五、
   理发师第一剃刀下去后,我就后悔了。看着自己多年的头发被他一推子就干掉了,真是觉得可惜。我家从小为我留头发,到这么大了几乎都没有剪过短头,现在这一个光头下去,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模样。可是后悔也没用,因为剃刀已经飞快地在我头上工作了。世界上是没有卖后悔药的,所以后悔不是可以治愈的那种病,就像艾滋病一样,只能预防。但它比艾滋病更可怕,因为它永远都没有解药。
   头发不是寸寸,而是缕缕的下落,没有5分钟,我的脑袋就变成了个圆球,第一次见光的头皮还微微地发着青色,原来旧社会指的“青皮”估计就是这付模样吧。
   出了发廊,虽然是夏风,但仍然吹得我凉嗖嗖,原来,不起眼的头发有那么大的护头作用,平时真是忽略了它们。
   我光着头走在中关村,立刻成为了村中的焦点。可能是这里的人很少有理我这种“发式”的。不过这里的人都比较忙碌,只有卖盗版的粘客和那些等着雇佣的车夫之类的闲人,还目不转睛地盯着我这个怪胎,我无心多想,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微微家。
   到了微微家,微微父母一看到我的光头,什么都明白了。我放下微微的手机说:“叔叔、阿姨,对不起,我不能好好照顾微微了。你们有什么责罚就来吧。”其实我这话说的也挺赖的,人家长辈能对我怎么样。
   看到了我的样子,微微父母也没有再说什么,彼此互交了眼神,然后微微的妈妈说:“你等等微微吧,她很快就会回来的,你们自己说你们的事情。”
   我知道在这里不能久留,而且我最担心的就是见到微微,可能是我自己也怀疑在一切都想得很清楚后,是否能坚决地拒绝掉微微。所以我对他们讲:“不了,我还有事情。这个手机您帮我转交给微微,我有事会再给她打电话,谢谢你们对我的照顾。”说话间,我跪了下去,给他们二老磕了三个头。其实我在这里住了很久,对他们的感情甚至不亚于微微,以前有的时候我和微微吵架,全凭它父母劝和,现在这一离别,虽然还同在一个城市,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见。
   他们没有搀扶,由我磕完头。我站起身来穿鞋,向平时一样离开了微微的家,可是我知道,这是我最后一次离开她的家。而实际上,到了今天,我也真的再也没去过那里,那个连公车都很少经过的地方。而此时,眼泪不经意地淌过了我的脸。。。。


六、


   我坐着车离开这里,在人迹罕至的小路上,我看两旁的树木不断倒退,微微的家离我越来越远,可是微微的影子却越来越清晰地浮现在我面前,我想甩掉,可是甩不掉。过往的经历,又慢慢的侵入我的大脑,让我动摇这已经不可挽回的决定。但一阵凉风吹到我的光头上,提醒了我自己,让我回到了现实,微微和我已经等于过去时了。我是一个和尚,一个六根未净的尘间和尚。OK,我就暂且把自己当做和尚好了。

   感情的纠葛就这样结束了,我的心情不知道是轻松还是失望,可能两者都有吧。我想喝酒,我很能喝酒。但现在还是白天,三里屯之类的酒吧还没有开门,我想到了风往南吹,那个对我很有意义的地方。于是我二次前往,但这次不同,我不是去吃饭,而是去喝酒,一个假和尚去西餐厅喝夏日的离别之酒。

   还是那个店员为我开门,我又坐到了那个把角的位置,吃完了一小顿似午餐似晚餐的东西后,我开始喝酒,反正明天是星期天,我可以踏踏实实地睡觉,所以红酒、白酒拼命地喝。因为没有人陪,独自喝酒的习惯从那天就开始了,郁闷随着酒精作用开始无意地支配着我要大闹,但我克制住了自己,将自己想大闹的情绪稳定了下来,让自己接近疯狂的那阵狂力用牙齿表露出来,就这样我的右手食指多了一道牙痕,深深见骨的牙痕。

   疼痛让我麻木的大脑清醒了一些,我内心里要把这种横来的力量化作工作上的动力,为了我的工作,我失去了曾经认为要相伴一生的微微,所以我唯一能继续做的,就是努力地去工作,我失去的,不能白失去。于是我继续喝,喝到了店员不肯卖我为止。

   我回家后倒床便睡,在梦中我努力清干净和微微的记忆,我想一切应该都画上了句号。
烟囱 - 2002/3/11 16:32:00
七、
   听故事的朋友们,看到我那时的表现是不是觉得很好笑?其实我现在感觉也是一样的。故事讲到这里,算是一个段落。因为从往下的故事中,我经过了这次变化,对人生和对自己在中关村的奋斗的看法都有了改变,整个人生观的改变,从那次之后,我在工作上更加努力,将自己几乎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了其中。
   说话间,我点燃了烟盒中最后一根555香烟,再将手里的喜力喝完。而那包暴米花也早就吃了个干净。
   “再给我一盒555、一包暴米花和两瓶喜力,暴米花要咸口味的。”
   我回头看看酒吧里的人群,向我刚讲故事时一样,依旧开心着,迷乱着。
   没有两分钟,酒吧的侍者就拿着我点的东西挤了过来。“先生,一共是105。”这里买卖很好,为了避免客人不付账就走,所以三里屯酒吧一般都是先收帐的,这可不比中关村,卖个什么东西都要算个帐期。好了,我们不说废话,既然烟、酒齐备了,我们就继续讲我们的故事。
八、
   记得那天醉酒之后,是我睡得最沉的一天,从晚上10点钟到家,一直就睡到了星期天晚上8点多,醒来之后还是头痛欲裂,当然还有我食指的伤口也在向我怒诉着不满,仿佛是问我为何要迁怒于它。看来那天真的是喝多了。
   我洗了个热水澡,也算是告别昨天的仪式。出来洗手间,妈妈没有问我的光头,就是给我热了晚饭,并拿来了一些纱布。嗯,吃来吃去,还是家里的饭最好吃,还是妈妈的手艺最合口味。
   看着妈妈为我操劳地打开空调,我发现,其实还有一种感情是更加重要的,那就是亲情。我现在应该为一直在为我担心的家人多想想了,我的努力也应该算是为他们拼搏吧,爸爸妈妈也辛劳一辈子。既然养育我那么久,现在是偿还的时候了,尽管我知道他们不求我什么。不过希望他们不要再那么唠叨了,我已经学会照顾自己了。
   星期一,我带着奇怪的光头来到了公司,张哥笑的又是最厉害,他说:“你小子平时那么爱美,今天怎么出家当了和尚?”我笑,说从来没剃过,感受一下,是自己发神经的。老总说:“嗯,该过去的就是会过去,不过一切都没关系,因为昨天总会被今天代替,今天又会很快被明天代替,所以人都该有希望,因为没有力量能阻挡明天的到来。”
   我没解释什么,理清了心情,开始了工作。我才发现,原来有个大光头很好,不仅找代理商结账时很顺利,而且连路边的粘客都躲闪我很远,想必是怕招上我这个不知底细的青皮吧,呵呵。
九、
   我的电源卖的很好,因为DIY经济就是口碑经济,在这类用户群中,口碑是相当有影响的因素。随着我们电源的使用比例增加,机器的稳定性真是有明显的提高。而且,在国内的市场里,通常是越好卖的东西越好卖,完全成一个良性循环。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保持不出纰漏就是胜利的最好途径。到后来,我几乎不用再主动寻找代理商,变成了每天有许多经销商主动到我这里来要求做我们的代理。
   鉴于现在电源情况的一路好走,我逐渐闲了起来。公司见我成绩卓越,而且能力也非常,于是决定再增加代理的项目。
   老总来找我,告诉我公司一致认为我的能力很强,可以胜任更艰巨的工作。并且公司为有我这样一位人才感到高兴,同时也希望我能再接再厉。
   患得患失,真的是情场失意事业得意,才在感情生活中爬起就在事业上取得了成绩,这世界真是奇怪又全能。有时候我觉得世界就想一台计算精确的计算机,每一个人都在其中,接受着它的安排。
   99年中旬,正是显卡世界激战的开端,3Dfx、nVIDIA、ATI、MATROX、S3等公司全面拉开竞争。而且3D的全新概念杀入市场,DIY用户选配带3D功能的显卡逐渐成为装机的主流。公司认为现在是显卡行业虽然还不是很激烈,但将来必定前景无限。于是,经过内部磋商,大家认为是该选择一款显卡切入市场的时机了。看了很多资料,公司决定选择一款nVIDIA的TNT2系列显卡。
   经过调查,我们选择了一款刚进入大陆市场不久,但前景广阔的公司进行合作。因为考虑到上家实力强劲,做起来就会很顺手。所以我们与一个叫uni-c的公司进行合作,代理他们的显卡,这个公司在业内有不小的影响力,而且公司成员也都是在IT行业内闯荡多年的经验丰富之士,掌舵者便是当年HS的总经理。与这种公司合作,对公司的发展也会大有好处,于是我们递交了代理申请。
十、
  uni-c公司因为考虑到我们成功地推广了几款产品,对我们的信心也很足,所以一上来,就授予了我们华北区代理的资格。
   这种全新的产品,我以前没有太多的接触。现在一下子到了许多功能强大的3D显卡,极大地刺激了我的工作欲望。我开始调研市场,全力推广这款uni-c显卡,而以前的电源产品则主要交到了另外一个同事的手中。这时候,我在公司的地位已经非常重要,成了地地道道的销售顶梁。
   我不做管理,只是全身心地做销售,但经过公司的改组,我纵向做到了这项产品销售经理,横向也做到了市场副总经理的位置。当然,我的主要精力还是放到刚刚接手的显卡上,但其他产品的综合调配权利也已经易手到我这里。而当时招我进公司的张哥因为资历老,又是我的老师,于是公司安排他做市场总经理,在职位上仍做我的上司。这样的安排可能是公司为了照顾老员工而特意安排的,而且我们俩关系好,工作起来彼此熟悉,而且也会比较方便。
   我有了相当的职权后,开始着手推广显卡。其实做产品这个东西,只要对市场环境比对手清楚,在销售推广中就会占有明显的优势。我因为有了做电源的经验,所以在刚一接手的时候,优势很明显。而且我有相当的渠道体系,以前跟我在一起做电源的那些商家对我都是死心塌地。这与我做事的原则有关系,我一向主张互盈的理念,经销商对合作的商家有信心,对所做的产品有信心,对销售产品后得到的利润有信心,那就一定会卖力地向用户推销。
   据我的调查和对市场的了解,到中关村购物的DIY用户中,有将近一半的用户是对电脑不熟悉的人,这时候经销商如果使劲推某产品,那效果就会很明显。而且另外一半的专业用户与准专业顾客当中,又有将近一半的人是带着懂行的朋友来购物,可是通常这种帮朋友、亲属攒机购件的准专业人群中,不管是否在行,都会选择质保好的产品,因为可以最低限度地减少麻烦。如果是对硬件非常熟悉的发烧友,对我们销售的产品也很有信心,毕竟都是大厂出品,做工和用料都属上乘。除非是那些已有目的用户,否则应该都属于我们显卡的准客户,这之间的市场划分,就靠其他显卡推广负责人的能力来决定了。
十一、
   经销商在推销产品时,最难以搞定的就是准专业用户和专业用户。因为他们对产品很懂,甚至远比渠道经销商要懂行很多。所以这些顾客群不是经销商层次可以引导消费的,这些用户需要从媒体进行疏导,特别是一些杂志啦、报纸啦,这些的有形的东西给人比较放心的感觉,所以手段要从这里做起。只要疏导得当,越懂行的顾客就越忠心。
   在算清这层关系后,我先抓的是售后服务。所以我早就将售后周期拉长,在我能控制的范围内尽量将时间拉长,因为我知道我们代理的产品质量过硬,很少会出现不合格产品。而人为损坏是不会属于报换服务内的。uni-c公司对我的要求表示认可,对我的工作给予了相当的支持。有了这柄上方宝剑,我嘱咐经销商,我们有优等质量做保证,所以主要的推销对象是占用户总数的将近75%的非专业用户和准专业用户。对于那些十分懂行的顾客,就不用太卖力,反正推与不推的效果区别不大,该买的他就会选择,不喜欢的,劝说也没用。
   安排归安排,到实际的工作中可没有这么轻松。因为公司的人手不足,我必须既充当决策者,又充当执行者。因为我对公司的一般员工办事不太放心,中关村里虽然人多,但能找到一个有专业素质的人并不容易,能找到一个既具有专业素质又具有敬业精神的人就更是少之又少了。
   有专业精神的人不想每天那么劳累奔波,因为他不拼命也可以照样生存,所以敬业精神往往不够;而肯卖力气、努力拼命的人又往往专业技术不够。碰到了不懂的经销商,连显卡的特点也不能准确说清。
   这种人才短缺的情况在卖电源还不是太明显,因为电源的指标都很明显,不用那么费力气,但显卡的技术含量就高了许多,业务人员的好坏,对产品的推广能力有非常直接的影响。所以我不放心,只能把最简单的工作交到普通员工手中,因为我知道现在的时期,对于新品问世之初,千万要把形象保持好,再加上媒体帮忙宣传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做到事半功倍。否则一旦形象招牌给砸了,想挽救会比推广产品更费力气,我们既然做了,就要做好它,维护住它的尊严形象。
十二、
   就这样,几乎每次有新品到市场,我都要跟随着运货的业务到处走。那时正逢酷暑,连苍蝇都热的没力气飞,我却凭着心中的执著和对自己、对公司负责的态度奔波在中关村大大小小的市场里。
   每天的中午饭是最难搞定的,经常是吃不了几口就接到电话说有某某地方有问题了,显卡要货了,或者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逼得你不得不停下那本来就不太有食欲的胃,然后赶往问题发生地去解决。可是等回来之后,会发现刚才吃的饭不是已经变了味道,就是被苍蝇踪的看了就恶心。
   到后来,中午的时候我一般就吃一碗两块钱的凉皮,然后再加一瓶啤酒。凉皮是因为吃着凉快,因为我根本就吹不到空调,有时都担心自己会因为疲劳过度,再加上金黄色的太阳太阳当头照,感觉会随时晕厥在村里的某条路上。喝啤酒是因为养成了习惯,从那次在风往南吹之后就成了习惯。
   本来公司是不允许中午饮酒的,但是考虑到我的特殊情况,老总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我一般也尽量给老总面子,吃东西的时候避讳着他。不过其实这也没什么,因为那时为了工作方便,一般都是在市场门口吃东西,这样接到电话就能最快速度的到达问题现场。
   那一阵我拼得很凶,显卡做的红红火火,除了自己在那三个月里掉了17斤肉以外,到没什么别的损失。呵呵,到是那时候我的钱包相对我的体重成反比例,越来越厚。
   一忙开了就忘记休息,因为在当时和微微热恋时,我就已经对我的这个特点了解的很透彻了,既然为了那个执著可以在零下14°的寒夜里出门用大砖头写字,当然也能为了把显卡做好而在40°C 高温的中关村里奔波。
   记得那一阵,天地的颜色都是焦黄色的,到处都充斥着汗味,没办法,中关村男人多,大家又都没有充足的时间洗澡。我刚进去的时候还奇怪,也不习惯,等后来进入其中后就明白了,首先是你回家就很累了,懒得洗澡;其次是你洗完藻来上班,还没到中午,就又一身臭汗了。
十三、
   99年的夏天,我最健壮的是周身健壮的肌肉,真的,那时候不仅要经常走来走去,有时候还要搬着货,那一盒子、一盒子的显卡,说沉虽然也算不上,但要说轻,可也真有分量。我那时最不灵敏的器官就是鼻子,因为我不太需要它,或者说不敢用它。周围全是汗味,闻到就恶心想吐,唯一用得到的地方就是闻闻自己的饭有没有不正常的味道。
   市场是最好的验证者。在我的精心安排和不断的努力下,uni-c显卡迅速席卷市场。当然,这种成功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还有所有与我合作的项目经理、厂商给予的支持、渠道经销商的协助,当然还有消费者的认同。
   兴奋的大脑与疲劳的体力是我当时最典型的特征,虽然我头脑十分兴奋,总是在盘算着库里的存货还有多少没有出干净,下次要货会是在什么时候,但体力已经渐渐的欠载。
   有一次,大概是九月十几号的事情吧,那一阵我正在为显卡设计一个促销活动,因为价格优惠性能又好,所以走量很猛,才没4天我手里的货就出干净了。这种情况比我计划的好许多,我原来打算,这些货在6天内消化干净就是十分不错的成绩,而又正好能赶上下一趟货的供给。但这过好的成绩让我欣喜之余又多了顾虑,现在没货卖该怎么办?
   我在等待中焦急地度过了一天,但等应该到货的时候我收到消息,我们的货车碰到了交通事故,货可能要凌晨才会送到。我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我刚想走时又一想,货如果是白天送到货,就能立刻打包放到市场里,可是夜里送到的话,还要等到白天,这不是又耽误一天嘛,我一着急,干脆,不回家了,就在这里等货吧。于是我就一直在公司里等,没有回家,只是趴在桌子上迷了一觉。快天亮的时候货车终于到了村里,我爬起来,看着日出、听着乱叫的汽车轰鸣声赶出去卸货。
   听司机说是车坏在半路上了,所以送货才晚到了许多。我也顾不上说许多,反正人、货都安全就好了。我一看货,嘿,都是好东西,是当时TNT2显卡芯片中最高级的Ultra系列。要知道这些东西可是专业DIY们的最爱,而且我们的这些uni-c都是世界级大厂的产品,现在低价销售,走得特好,现在肯定对手都知道我没货,要是今天能放到市场里,肯定又能给他们一个打击。
   因为还没上班,公司就只有我和一个看门的老大爷,不好意思打扰他老人家,我就自己一个人开始给显卡上包装。到上午9:00的时候,我已经弄好了几箱显卡。
   等显卡部门的人来了,我就催大家,先别吃那不咸不淡的早点了,赶紧一起来打包装,以达到最快速度的送货才是正格的,因为我知道这货已经比计划的晚了一天。要知道在中关村里,到货晚一天会是个什么样的损失。说小了少走几十一百片的量,说大了就是贻误战机。我带着员工手脚麻利的装盒、打包、封箱,尽量赶着早些把货分到经销商手里。
十四、
   等市场的门都差不多打开了,我就叫了小黄、小李几个同事拉货去市场。正走在路上,我一望天,唉?今天怎么才不到10点就那么热了。我正心里盘算着,就感觉从肚子里向外犯了几下恶心。估计是昨天没怎么睡,又一直没吃东西的缘故。嗨,还是先把货弄好,然后吃中午饭的时候再补吧。我这样告诉自己,然后强咽下一口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酸味儿。可是刚咽下一口,又上来了一口。
   那时候我们公司的位置在颐宾楼,要送货到现代市场不是很远,送货直接用小推车就可以。我们各拉着一辆小货车往前走,从颐宾楼出来向外走,正好我看到有几个电工在颐宾楼门口的电线杆上修电线,又绞又拧的施工个没完。我想赶紧过去,省得一会他们把电线放下来,又要说有危险不让过了。因为这一带因为经济发展太快,用电量经常超负荷断电,现在这可能是供电局来扩容。
   我叫了身后的同事赶快,然后紧跑两步,想拉车过去。刚跑起来,我就渐渐觉得脚下发飘。走到电线杆底下的时候,我突然眼发花,太阳的暴热似乎一下闯劲了我的胸膛,又一口酸味上来,我想闭嘴然后把酸味给咽下去,可是这次我再想闭嘴的时候,发觉自己的肌肉已经不听使唤了,紧接着口中一阵发紧,眼前金星乱冒,双腿发软渐渐的失去了知觉。
   在这节骨眼上,一个电工不小心脱手,把一根带高压电的电线甩了下来。恍惚之间,好像听到头顶有人喊:“快躲开,有电。”我想挪动自己,可是腿脚已经不听使唤,眼前金花再现,咕噔一下,晕倒在当场。那根脱手的电线准确地向我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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