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囱 - 2002/3/15 11:56:00
十四
章昆撂下手中的活打哈哈道,真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萧雅大惊小怪地道,行呀,像模像样的,整个一个下岗再就业。章昆讪讪笑道,你还是那样,一惊一乍的。
萧雅不记前嫌地同章昆有说有笑地侃。反而章昆仍念念不忘道,那次我真不是故意的,真的,希望你不要记恨我。萧雅不认识似的瞪着他说,章昆,你变了,不像以前的你了。章昆感慨地说,能不变嘛。你真变了,章昆,你真变了,萧雅喋喋不休地说。章昆抱怨地说,能不变嘛,一个人要吃要喝呢,不像你们女孩子,找个男人一嫁,不愁吃不愁喝的。萧雅心里不服,反驳道,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更麻烦,那时有工作不觉着有多难,一旦没了工作,想的也就多了,咳,过一天是一天吧。萧雅大大咧咧的一摆手说,不说了,不说了,走,我请你吃饭。章昆问,你发财了?萧雅不满意道,怎么,不发财就不能请你吃饭了?谁让你是我的初恋情人呢。章昆赶紧讨饶说,我怕了你还不成,在哪,咱们这儿?萧雅不及思索道,去我家。章昆说,还是去我那儿吧。
俩人并肩连走带说。一路上行人不住地不怀好意的拿眼瞟他们俩,都以为章昆是大款呢。
进了家门,萧雅大吃一惊说,你就住这破地方?章昆头一仰说,破地方,破地方还一月五十呢,好地方不得一百。
章昆租住了一间大约十平米的房子,连阳光也进不去。屋子里阴阴的潮潮的,有一股发酶的味道。紧贴墙根一张木质单人床,挨着床一张油漆斑驳的老式方桌,这都是房东替换下来的。铺盖还算干净,用章昆话说是穷干净。正墙上一副陈逸飞的油画《钢琴手》透着一股凝重,让人觉得灵气十足。简简陋陋的一间屋子,让章昆折腾的挺象那么回事。沿着床墙上转圈裱了一溜明星挂历,一个个搔首弄姿,含情脉脉地卖弄风情。萧雅啧啧嘴儿说,章昆,你艳福不浅呀,晚上做梦不怕这些美人吃了你。章昆往床上一坐说,吃吧,我巴不得呢。萧雅白他一眼说,你真俗。
快餐店的老板和老板娘同章昆很熟的,他不想做饭经常光顾小店,所以他一进门老板便打招呼说,章昆,怎么样?章昆说,马马虎虎。老板一眼就看见了跟在他身后的萧雅,他同他挤挤眼意思是问他她是你女朋友?章昆摇摇头示意他,不是。老板娘揸着两手问,章昆吃什么,说。章昆开玩笑道,随便,只要是大姐做的,做什么我都爱吃。好,这是你说的啊,老板娘也同他开玩笑。章昆赶紧说,别,大姐,你给我弄几个拿手的菜,装在盒子里,我带走。老板娘一声“好嘞”风似的进了厨房。
很快,菜便炒得了。萧雅自作主张道,大姐,再给来几瓶啤酒。说着掏出了钱包。老板娘说,章昆,你干嘛不早说,早说我给你弄几个好菜,反正又不用你付钱。俩人争先恐后的付钱,生怕落下似的。萧雅急了,说,你这人怎么这样。老板娘也发话了,谁付不一样,将来还一起过日子呢。显然老板娘还不知他们的关系。章昆解释道,大姐,不是。老板插话说,章昆,你小子,什么是不是的,还骗我。萧雅也跟着捣乱说,就是,章昆,你骗谁呀。说着还亲热地推搡他一把,像是打亲骂俏。
十五
章昆伤感地说起了他和陆秋云的事。
萧雅仰头一杯啤酒一饮而进,劝慰他说,别往心里去,天下好女人多了。章昆伤感地道,老天真不公平,你看杨青,好端端的一个女孩,偏偏落下半脸疤。萧雅不为所动道,你真是杞人忧天,愁人家,还是愁愁你自己吧,人家是千金小姐,有的是钱。章昆深深吸一口气再吐出去,沉默了片刻自怨自艾地说,我有什么好愁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萧雅担忧地问,咳,你是不是喝多了?章昆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手一摆说,没有,这点儿酒能把我喝醉?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萧雅揶揄他说,我是怕你喝多了丢人现眼。章昆不理她,举起酒杯说,来,萧大小姐,祝你找个好男人。萧雅笑的前俯后仰,眼泪都出来了,她说,好男人,狗屁,这辈子我是不会嫁人了,象你一个人多好。章昆望着萧雅说,好个屁,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连个说话儿的也没有。章昆好像怕极了似的,喃喃地说。萧雅推他一把嬉笑着说,你真喝多了,瞧你那两眼一翻一翻的,你可甭哭,我哄不住你。章昆叹息一声低下了头。
萧雅打趣地对章昆说,有那么多美女陪你,你还寂寞呀?章昆努力地抬起头看一眼萧雅又软软地耷拉下去,自言自语道,美女有什么用,撑死眼饿死……不待章昆说完,萧雅一把捂住他的嘴娇嗔地说,你少没正经啊,你敢说。
偌大一间屋子,连一把凳子都没有,俩人并排坐在床上,越喝挨的越近,最后萧雅失控地跌进了章昆怀里,嘴里不住地嚷嚷说,喝,喝。手里的酒杯东一下西一下的乱晃。章昆含糊不清地闭着两眼道,干杯,干杯。
章昆不抽烟不喝酒。萧雅平时也能喝几口,谁知希里糊涂的就喝多了,眼也睁不起来了。章昆把着酒杯灌她,她灌章昆,谁也不推辞,有来有往似的你一口我一口,一直喝到章昆连嘴也找不到了,萧雅连半句整话也道不出了,俩人不知不觉倒头便睡。
睁开眼,已是半夜时分了。萧雅苍白着脸,浑身散加似的,可她还开章昆的玩笑说,你要吃人呀,眼那么红。章昆说,我吃你。说完之后他强忍着尿急道,不行,我必须方便一下。萧雅也尿急的很,但她不好意思说。章昆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活动活动发僵的四肢问萧雅,你不憋尿?我可憋不住了,真憋不住了,我尿了啊。萧雅只打了半个酒嗝,另半个被章昆惊了回去,她惊讶地问,怎么,你要在屋里方便?不在家里方便,还能跑大街上?章昆反问她,这大半夜的。说着牙开门蹑手蹑脚地拎进一只尿桶冲萧雅不好意思地点一下头,然后压低声音说,快,把灯关了。萧雅不容商量说,不。章昆实在忍无可忍了,捂着肚子央求道,求求你,我要尿裤子了。萧雅迟疑了片刻才不情愿地顺手关掉灯。
顿时屋里一团漆黑,除了章昆急促的解皮带声之外,就剩下他因尿急而强忍的喘息声了,很快便被他喷泉似的撒尿声打破了。
十六
章昆,你有完没完了?萧雅催促着他。萧雅的声音有些哆嗦。章昆轻松地说,快了,快了。萧雅本来就尿急,再经章昆一刺激忍无可忍了,两手紧兜小肚,蹲在地上连大气也不敢出,声音像挤出来似的说,章昆,你快点儿。章昆解脱般地呼吸着,酒劲儿也过的差不多了。章昆,我不行了。萧雅要哭了。章昆裤子也顾不上系了,在黑暗中摸索着把尿桶推给了萧雅。萧雅也顾不了太多了,胡乱地褪下裤子,这一通尿,边尿还不忘警告章昆说,章昆,你要是敢开灯,我跟你急。章昆不解道,我开灯干嘛?显然萧雅也不甚憋尿了,酒劲也过了,有心思开玩笑道,干嘛,你知道。直到萧雅撒完尿她仍不让章昆开灯,她怕章昆看到她的狼狈相。章昆说,这么晚,你不回家了?萧雅生气道,你知道晚,还让我回家?
那也得开灯呀,总不能黑着呆一夜吧,章昆为难道。萧雅继续坚持说,你要敢开灯,我我……你过来。章昆不知她要干什么,不情愿道,怎么过去,又是桌子,又是尿桶的,不小心碰倒一个“叮当”的,接着便是桌子腿与水泥地的磨擦声。你过来,萧雅催促他。章昆摸了一下,什么也没摸着,就问,你在哪儿?
章昆冷不防被萧雅搂了个满怀,顺势倒在了她的身上。他粗重地喘息着,脑子里一片空白。萧雅上气不接下气地梦呓似地叫着,章昆,章昆。章昆倏忽清醒了,他用力地推着萧雅害怕的颤抖着说,你松开,要出事的。黑暗中萧雅含糊地叫着,章昆。章昆想挣脱萧雅的怀抱,可又禁不住萧雅酥软的肉体的诱惑,那可是他朝思暮想的。他曾在梦中不止一次抚摩过的萧雅的玉体,活生生的横裎在他的身下。他懵了,有些不知所措。火一般的胴体在他身下蠢蠢欲动。他要窒息了。
没有太多的语言,他无师自通地褪掉了她的短裤及背心,章昆发现她没穿内衣。萧雅战栗着,紧紧地攥着他的手不让他上下游走。
燥热的夏季,难捱的寂静被汗水打湿。章昆像第一次溜冰似的笨拙着身子,身下的萧雅丢了魂一样骇的一动不动。突地他像失去了重心,一落千丈。就在那一刻他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了下去。萧雅急切的蹦出一个字“疼”,可她的另一只手紧攥着章昆不放。
黑暗中萧雅带着哭腔的呻吟又让他没了信心,他不是不敢,是不忍。他深深地告诫自己,也许天一亮,萧雅将同他没了任何干系,连送上门儿的老婆都拿不掉,错过今晚再不会有机会了。萧雅依偎在章昆的怀里淡然道,章昆,你害了我。章昆怜惜地吻着她认真地说,萧雅,嫁给我吧?萧雅沉默了很久才幽幽地道,南方很乱的。
十七
萧雅显然是气愤到了极点,把手中的皮包往杨青面前的办公桌上一摔,气急败坏地道,你变态。杨青似笑非笑盯着萧雅不愠不怒地问她,你说完了没有?萧雅语气缓和了不少,杨姐,章昆千不该万不该,可他也不是故意的呀,何况你气也出了,干嘛非和他过不去呢。杨青悲痛不已地叹息一声,泪水涌出了眼眶,激动的有些偏激。萧雅的心又软了,她真想安慰安慰她,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只好尴尬地苦笑着,无奈地说,杨姐,不要。
杨青仍然没有从悲痛中解脱出来,她咬牙切齿地道,我不会放过她的,萧雅,你不要怪我,他把我害惨了,我知道你爱他,可我我我咽不下这口气。萧雅又火了,她眼一瞪忿忿地抱怨,你真是变态了。杨青也不狡辩,无所谓地慨叹说,你想说什么说什么吧,我的痛苦你知道吗?你知道吗?她在质问萧雅,你有一张让男人动心的脸,可你替我想过吗,我也是爱美的女孩子呀。她悲痛欲绝地嘶哑着嗓子停顿了一下继续道,本来我几乎淡忘了那让我刻骨铭心的苦难,是他,是他,又在我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杨青猩红着眼睛,痛恨地诅咒章昆,他还想娶老婆,啊呸,我让他断子绝孙。萧雅真是哭笑不得,无奈地摇摇头自忖:怎么会是这样呢。
杨青虚脱地喘息着,哀怨的目光望着萧雅喃喃抱歉说,萧雅,不要怪我好吗?望着杨青苍白的脸,萧雅违心地说,杨姐,怎么会呢,我怪的着嘛,章昆又不是我什么人。杨青‘扑哧’一声笑了,眼角挂着晶莹的泪珠,楚楚地反驳萧雅,你说的轻巧,章昆是你什么人只有你自己知道,怕什么,我不会插足的。萧雅娇憨地推搡她一把,去你的,说什么呢你,我不理你了。杨青故意逗她,哟,瞧你那动情的模样,你给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和他好了。杨青说着玩弄着自己的头发不时地给萧雅扮鬼脸,湿润的眼睛不停地眨着。萧雅答非所问道,杨姐,你放过他吧,其实他也够惨的,连个老婆都讨不到。杨青不解地望着萧雅,愣怔了一下才定定地回答说,说这些有用嘛,他讨不到老婆那是他没本事。萧雅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揶揄道,那你还把他吃了。杨青抑扬顿挫地说,就是吃了他依然不解我心头之恨。萧雅蓦地拎起包抛下一句话,你真恶毒,扭头就走。杨青刻薄地笑道,走?萧雅不知所云地停步头也不回问,你什么意思?杨青不搭她的茬,自言自语道,为了个章昆你值得吗?啊,拿走吓唬谁呢。萧雅忍无可忍了义愤填膺地道,你管不着。杨青依然不愠不怒,脸上堆着深不可测的笑。萧雅真揣摩不透她的心思,看着她那不阴不阳的脸担忧地奉劝她说,杨姐,你去看看心理医生吧。
杨青像被人窥破了伤疤似的气急败坏,歇斯底里地喊,我的事不用你管,你走,走!萧雅站着不动,诚恳地说,杨姐,我是为你好。眼前的杨青就像光剩下了肉体失魂落魄的样子,萧雅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真不忍心看着杨青这样下去。
十八
章昆脖子一仰,不无揶揄地道,你来干嘛?陆秋云像受了天大委屈似的,决堤洪水般嚎啕大哭。章昆吃惊地盯着她坑坑疤疤的脸,焦急地问,你到底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陆秋云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数落,骗子,骗子。由于她的脖子很短,所以身子连着脑袋一起晃动。章昆更不明白了,看着她伤心的样子,心思,这是怎么了,天塌下来似的。不待章昆反映过来,陆秋云不顾周围干活的工人,扑进章昆的怀里,摇晃着他瘦小的身体,两手不停地拍着他的后背,好像章昆是她亲爹似的‘呜呜’地嚎。
杨青和萧雅也纳闷地一前一后下了楼。杨青在前面飘扬着自己的长发,像一个美丽性感的仙女端庄矜持。不像萧雅急风急火似的,连蹦带跳地喊,杨姐,怎么了这是,地动山摇的。杨青回头满脸疑惑地摇摇头说,不知道。萧雅便三步并做两步赶上杨青开玩笑说,杨姐,该不是死了人吧。杨青白她一眼把嘴一撇,呸呸呸,乌鸦嘴。萧雅仍喋喋不休地猜测,不是被人强暴了就是男人跟人家跑了。杨青不耐烦了,顺手调皮地拍一下萧雅的屁股说,你少说两句吧。萧雅没有提防,被杨青拍着的屁股痉挛的很不自然,她一惊一乍地蹦着高高喊,讨厌,杨姐。说着要挠杨青的痒痒。杨青急忙躲闪,还是被萧雅抓住了。杨青胡乱地招架着萧雅的手,嘴里不住地讨饶,萧雅,不敢了,不敢了,我不敢了。萧雅没完没了地在她身上敏感的地方半是吓唬半是认真地抓挠。
楼下围观的工人听见杨青和萧雅的声音,都小心翼翼地各自干活去了,只有章昆被陆秋云紧紧搂抱着,满耳朵的哭声,震的他耳朵‘嗡嗡’直响。陆秋云哭上没了完了,嘴里不住叫喊,骗子,骗子,大骗子。
杨青和萧雅面面相觑,搞不懂这是演的那出戏。萧雅忍不住说话了,哟,章昆你行呀,女孩子都追饭店了。章昆赶紧连推带搡躲避瘟疫似的脱离开陆秋云的搂抱,尴尬地冲萧雅苦苦一笑解释道,不是,不是,是……不等章昆说完,陆秋云擦眼抹泪地又要往章昆身上靠。章昆急中生智躲到了杨青和萧雅的身后,生怕躲闪不及地道,有话慢慢说,有话慢慢说。
杨青瞅着陆秋云的模样低沉着声音嗔言,吵吵闹闹的,干什么呀这是。陆秋云蓦地止住哭声,眯着两只水汪汪的小眼睛,显眼的鼻子抽搐了几下,大嘴一张,‘哇哇’地又哭了,边哭嘴里还不住地叨念道,我的命好苦呀。说着哭着要抱杨青,杨青赶紧一闪,章昆被抱了个正着。他为难地摊摊两手,不由分说推开陆秋云气呼呼地盯着她极不相配的身体和脸道,你光哭管什么用呀。
陆秋云依然哽咽着嗓子泣不成声说,骗子。说完又伤心地哭开了,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呀,我,‘哇哇’。章昆哭笑不得地望望杨青和萧雅急切地道,不关我的事啊。杨青乜斜着他抑扬顿挫地道,是吗?章昆,你小子,啊,真有你的啊。萧雅不苟言笑地凝视着章昆不亢不卑道,章昆,你你,这是怎么回事?章昆眼瞅着陆秋云的模样莫名其妙道,骗子,骗子,谁是骗子?陆秋云咬牙切齿地跺着脚,像要跺出几个坑似的。萧雅憋不住了,尖着嗓子问,咳,咳,你谁呀?章昆说,她是陆秋云。杨青抿着嘴笑了,有意思,有意思。萧雅显然急了,扯住陆秋云的胳臂要打架。陆秋云也是得理不饶人的主儿,虎视眈眈地白着小眼神经质地道,哟,干什么,干什么。萧雅更不是吃素的主儿,细细的眉毛向上一挑,嗤之以鼻道,哼,什么东西。陆秋云也不示弱,不哭了也不叫了,两手机械地从脸上挪开,整个脸便暴露在了大厅广众之下。
杨青愣怔了一下,怎么也不相信站在她面前的亭亭玉立丰腴性感的陆秋云竟然长着一张惨不忍睹的脸,那鼻子那眼睛那嘴巴极不协调地搭配在一起,就像孩童信笔涂鸦似的,尤其是脸上大大小小的坑坑,麻子不是麻子,雀斑不像雀斑,却层次分明,真像月亮表面的月坑。萧雅更是吃惊不小,她曾经听章昆说陆秋云长的很丑,可万万没有想到会丑的不堪入目。她瞟一眼章昆,抱不平道,章昆,你也不至于惨到这份儿上吧,什么玩意。章昆知道她在指桑骂槐,他怕陆秋云发作,遂讨好地圆场道,说什么呢,说什么呢。萧雅故意抑扬顿挫地刺激陆秋云道,什么玩意。陆秋云气的够戗,尤其是萧雅那拖着长音的‘意’,不是‘玩意儿’是‘玩意’。陆秋云气急败坏地吼,章昆。章昆吓了一跳,紧张地应道,啊啊。陆秋云理直气壮地命令他说,走,你给我走。章昆懵了,不明白她的意思,僵持着不动。陆秋云拉起他的胳臂拔腿就走,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嘟囔,什么东西。章昆被她拉的趔趄了一下,差一点摔倒,嘴里不住道,干嘛,干嘛。萧雅往陆秋云面前一横,蛮不讲理道,走,你闹够了吧。杨青无奈地摆摆手巴不得她快离开呢。
陆秋云犯了病似的,‘扑通’坐在地上,两脚连踢带踹捂着眼‘啊啊’地叫着又哭开了,我不活了,你们都欺负我。萧雅也没辙了,示意章昆把她哄进屋子,不然坐在大厅又哭又闹的影响生意。杨青也发话了,行了,行了,你也甭伤心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说。陆秋云这才说出事情的原委,原来娶她的小伙子是个骗子,结婚没有多久便卷包着她值钱的东西和私房钱逃之夭夭了,连个鬼影都没有找到。
十九
陆秋云疲倦地闭着眼,声音低沉地试探章昆说,章昆,你嫌弃我吗?章昆摸摸后脑勺憨憨一笑,你说什么呢。陆秋云旁若无人地一头又栽进章昆的怀里,像被拐卖了几年的女孩子重新见着了亲爹似的哭,嘴里还含含糊糊地诉说着什么。章昆不好意思地冲萧雅和杨青讨好地一抱拳,示意她们不要给陆秋云难堪。由于陆秋云背对着杨青和萧雅,所以她没有看见萧雅愤怒的模样,也没有看见杨青不屑的鄙夷的表情。
陆秋云好像赖在章昆怀里了,哭一阵,消停一阵。章昆也没有办法,只好傻傻地站着,被动地仰着头,要多别扭有多别扭。本来陆秋云就比他高出一头,这到好,他踮着脚尖才不至于被陆秋云捂住鼻子和嘴巴,偏偏陆秋云整个身子又倚靠着他。章昆累的够戗,眼看着就栽栽歪歪的坚持不住了。萧雅实在看不去了,清清嗓子提高声音道,咳,咳,这可是饭店啊。杨青也说话了,她尽量装作无所谓道,这光搂着抱着也不是个事儿吧。萧雅附和道,就是,有什么大不了的。章昆不得不说话了,他滑稽地道,你你怎么着也得让我喘口气儿呀。陆秋云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嘴里仍然问着一句话,章昆,你嫌弃我吗?
章昆长长地出一口气搪塞道,瞧你,说什么呢。陆秋云一双水泠泠的眼睛聚光地望着章昆,生怕他跑了似的。萧雅一向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快言快语道,你早干嘛来着,现在想起章昆了,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章昆怕陆秋云受不了,赶紧制止他说,萧雅,不要说了。萧雅偏不听,故意和章昆作对,我行我素道,噢,现在才知道章昆好了,哼,晚了。陆秋云可怜巴巴地望着章昆,泪水顺着眼角‘扑簌扑簌’地随着眼睛的眨动不住地淌,就像一个失去了依靠的小女孩儿,失神地道,章昆,你嫌弃我吗?章昆真不知说什么好了,就他章昆有人看上就算他万幸,他敢嫌好道赖,哼,他敢。他又怕萧雅和陆秋云笑话他,所以左右为难。他也说不出陆秋云有什么不好,虽说是二手货,可有二手货给他他也觉得天高地厚了,他敢有什么奢求。
萧雅恨不得踹章昆一脚,忿忿道,章昆,你争他一口气。杨青也添油加醋道,章昆,天下打光棍的又不是你一个人,你急什么,再说了,好女孩儿多了。章昆感激地道,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萧雅不待他把话说完,抢着道,可是什么。瞧你那点出息。章昆没有往心里去,尽管萧雅和他发生过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可萧雅会嫁他,下辈子吧,章昆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俩。章昆自嘲地笑笑叹息一声,谢谢。杨青披散着自己的长发,露出半张难看的脸别有用心道,你就不怕伤了另一个女孩子的心?她可是把什么都给你了。章昆知道她指的是萧雅,所以故意不看萧雅难为情地道,我知道。萧雅大声挖苦他说,知道你还没出息,说着她把矛头直指陆秋云,哼,什么东西,死气白赖的。陆秋云早就瞅着萧雅不顺眼了,经她这一激,再也忍不住了,没好气地回敬萧雅道,管好你自己吧,我是不好,可我不卖。萧雅眼一瞪,你骂谁?
杨青也不干了,凑到陆秋云的跟前凶巴巴地质问她,你说谁?陆秋云也不示弱,抑扬顿挫道,说谁谁知道。萧雅手指一指陆秋云的眼窝似笑非笑道,你再说一遍。陆秋云小眼一瞪轻蔑地阴阳怪气道,哟,要打人呀。杨青一抬手轻描淡写道,打你怎么着?陆秋云银牙一咬切切地道,你敢。不待她的话音落下,萧雅一声,打。杨青抡圆胳膊‘啪’就是一耳光。陆秋云还没有反应过来,萧雅上去揪住她的头发连抓带挠,还嫌不解气,两只脚轮番连踢带踹。陆秋云抱着脑袋,‘哎哟,哎哟’地叫唤,连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了。她都懵了,脸上火辣辣地疼,耳朵‘嗡嗡’地响,两眼直冒金花。由于头发被萧雅揪着她不敢挣扎,服帖地随着萧雅的拉扯龇牙咧嘴。眼泪在她的眼眶里直打转,却不掉下来,仿佛是忘记了,抑或是气晕了。
章昆矮小着个子跺着脚喊,不要打了,不要打了。谁会听他的,直到陆秋云脸也青了,嘴也肿了,嘴角出血了,萧雅才撒开手。陆秋云瘫软在地上,光剩下呻吟了。杨青威胁道,起来,马上滚。说着又要揍她,萧雅冲着陆秋云的屁股就是一脚,你滚不滚,滚。陆秋云挣扎着爬起身,狼狈的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向门口挪,嘴里还不干不净骂骂咧咧地嘟囔,黄米,你等着,姑奶奶和你没完没了。杨青眼一瞪追到门口笑道,呸,姑奶奶等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