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囱 - 2002/5/15 11:59:00
珍依偎在佳豪的怀里说她的丈夫回来了，想和她复婚。
珍已经答应了。她说，她还是需要那种平静的安全感。
佳豪没有说什么，丢掉烟蒂，什么也没带，只背起那把吉他，离开了这坐城市。
2001，北京，夏。
落日后的风吹的依然热的很，给人一种粘腻腻，昏昏欲睡的感觉。
七月七日情酒吧冷气机在用力的吹着。桌上酒杯里的冰块在慢慢的化着。
佳豪在台上自弹自唱着那首拿手的《月亮代表我的心》。
屋里稀稀拉拉的几个人。两对情侣。三个醉汉。就连吧台里的老板也打起了哈欠。但，佳豪还是努力认真的唱着。
零点的钟声敲过。
这时门开了，进来一个略有一点病态美的女人。
过肩的长发，一条连衣白色带碎花的连衣裙套在她的消瘦的身上，细带凉鞋，缠在她那双瘦的可以看见青筋的脚上。她的脸很白，很苍白，眼睛很大，但，却充满了忧郁的神情。她虽然没有化妆，可是依然能看出她的清秀，美丽。
她叫的是啤酒，坐在靠窗子的位置上，没有看台上佳豪的表演，也没有看屋子里任何的地方，只是深情的望着窗外，不停的一口接一口的喝酒，她喝酒的动作很生疏，但，却那么的用力，卖命，似乎在挣扎什么在等待什么……很快，一瓶啤酒只剩下空瓶。
“带着你美丽的爱情，来打动我的心，在我青春尚未褪色前，请与我见面。
带着你坚定的爱情，来守住我的心，在我心尚未憔悴之前，请与我见面。
用你最深情的眼睛让我倾心，用我最要的温柔，在我还能负载你的爱。
钟爱我一生，噢MYLORE MLORE噢在我还能负载你的爱，钟爱我一生。
钟爱我一生……“佳豪在台上依然认真的唱着他另一首拿手的歌，杜德伟的《钟爱一生》。这时早来的那三个已经醉的不成样子的人，其中站起来一个拿着酒瓶，摇摇晃晃的走到哪个女人的面前说着什么……片刻，哪个女人站起拿起桌上的酒扬向哪个人的脸，然后转身便向门口走去，被泼的哪个人也起身追了出去，拉住哪个女人的胳膊，扬手打了哪个女人一记耳光，另外两个醉汉也起身过来拉哪个女人，哪个女人尖叫着，挣扎着，无力的求救着。
“调戏”“救她”佳豪瞬间想到了这些，拿起吉他跳了下去。
一声闷响，佳豪手中的吉他烂了，哪个打女人的醉汉应声倒下了，另外两个见同伙倒下了，向佳豪恶恨恨的扑了上来，扭打在一起……
佳豪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很大，很软，带有香气的床上。起身，可是头部传来的一阵巨痛又让佳豪倒了下来，伸手摸了一下，头上裹着纱布……
片刻，佳豪想起了在酒吧的事情，他只记得和另外两个人打起来的时候，不知是谁在自己的脑后重重的敲了一下，然后的事情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环顾四周，这间屋子好象是一间卧室，有化妆台，衣柜，和这张床。地上丢着几件玩具，还有几件衣服，看样子好象是女人穿的，佳豪用手支撑着坐起，手无意中碰到了床边的什么东西，拿起来看，原来是卫慧的《上海宝贝》在第93页，书被折着。这到底是那里啊？佳豪狐疑着咬牙起身下床。走出卧室是一间客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人，好象是睡着了，好象是一个女人。走近，是她，佳豪记起这个午夜独自去酒吧的女人，佳豪也是为了救她才受伤的，难道，难道这是她的家吗？
这个女人睡的很沉，可是手却不时的颤抖，也许还没有在酒吧的事件中的惊吓里缓过来吧。也许是照顾自己累的吧。佳豪走到窗前，向下望了望，分不请是几层，但是很高，估计在十二，三层的样子。看不出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不管是什么地方，能把140斤的我从酒吧弄到这么高的楼上，还给我包扎和安排到床上，也真为难这个瘦弱的女人了，佳豪胡乱的想着。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这回佳豪真的看清楚了这个女人，她是那么的瘦，细细的胳膊和可以看到血管和青筋的手让人看上去就会心痛。苍白的脸上，一边有些红肿，是被打的那边还没有消肿。佳豪从地上捡起一件衣服给这个瘦弱的女人盖上。
这个女人的脑海里也许还满是在酒吧里所受的惊吓吧，当佳豪给她盖上衣服的时候，她猛的惊醒，甩开身上的衣服，睁大眼睛看着佳豪。
“别怕，是我。”佳豪从新捡起衣服“……”“哦，对不起，我……我……”哪个女人定了定神说“别说了，我知道”佳豪微笑道。
“你怎么下床了？你的头？……”哪个女人指着佳豪的头问“哦，没事了，已经不疼了”佳豪说“真的吗？”哪个女人满脸狐疑“真的没事”“可是，可是你流了很多血”女人看着佳豪的衣服说这时佳豪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上大片的血迹“呵，真的没什么了，对了，你怎么样？还疼吗？”佳豪指着女人的脸哪个女人用手摸了下说“没事了，谢谢你，要不是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我这点伤和你的比真的算不了什么谢谢，谢谢你，”女人反复的说“真的没什么的，换成别人也会这样的”佳豪的心里感到一丝自豪与骄傲。
墙上的时钟在八点的位置响了起来“我睡了多长时间了”佳豪问道“从我把你从酒吧背出来，到现在一直在睡，快二十个小时了，我很担心”哪个女人回答到“你把我背出来的？”佳豪张大嘴很难相信的问“是的，也不知道当时那来的力气，当时酒吧的老板打了110，打我们的那三个人跑了，我怕警察来了会对你不利，就背着你也跑了出来。”“那我的头也是你包的？”“是的，上大学的时候和当医生的姐姐学过。”“哦，你看，光顾着说话了，你一定饿了，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女人慌忙的说道
不长时间，女人捧着一碗泡面出来“我家现在只有这个，不好意思，你先将就一下吧”女人面带歉意的说佳豪没说什么，伸手接过了面。他真的感到很饿。
吃面的时候，佳豪知道了这个女人叫珍，是一名小学老师。
女人也得知了佳豪的名字，和他是来自东北，为了圆自己的音乐梦自身来闯北京。暂时在七月七日情里唱而且还包吃，住。
面吃完了，夜更深了。
佳豪觉得自己应该离开了，起身向珍告别。
珍望佳豪身上带着血渍的衣服说“你这样子怎么出去啊？”“呵呵，没什么”佳豪心里也在想这个事情，可是嘴上并没有这么说。
“等等，我给你找一件”珍说一件白色的T血，佳豪穿的很合适。
“这是……”佳豪问“我丈夫的”珍回答的很冷“那我穿走，他会不会不高兴”“不会的，他已经用不着了”珍的表情依然很冷。
佳豪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明白什么，可是又不敢多问。向珍告别，在珍的无数个“谢谢”中坐电梯下楼。这时，佳豪才知道珍的家在十二楼。
北京夏天的清晨，依然很清凉。
佳豪躺在珍楼下的石椅上，被下楼买晨报的珍推醒。
“你怎么会在这里？”珍问。
佳豪坐起身来，用手揉着冰凉发酸的胳膊。
“你一夜都没回去吗？”珍又问“回去”回那？酒吧吗？我那酒吧弄成哪个样子，还把人家的吉他砸了，怎么回去啊，回去了不得让我陪吗还有，我的钱包也没了“佳豪拍拍空空的口袋说”对不起，都是因为我“珍低着头歉意的说”呵呵，没什么了“珍犹豫了片刻，对佳豪说”你一定是冻坏了，还没吃东西吧，去我家吧“佳豪在犹豫”我家里没有人，就我自己“珍说佳豪跟着珍上了十二楼，珍的家。
珍在厨房里准备早点的时候，佳豪认真的观察了这间屋子，房间装潢的很简单，干净。一架很大的书架上摆满了书，近代，现代，品种很多，电视机上面的一张全家福让佳豪停住了脚步。右边是珍，照片里的她还是那么的瘦，左边的是一个带眼镜的男的，不用说一定是珍的丈夫，理着很短的平头，一付宽边眼镜，看起来很老实很有书生气，两个人中间是一个笑的很灿烂的小男孩，大大的眼睛，有点像珍，嘴里一对小虎牙，更增添了童年的活泼气息。
珍，这时端着一碗面出现在佳豪的面前“不好意思，又让你吃这个，我家里真的没有准备什么东西。”珍说“呵呵，很好了，面现在对我来说已经是一种奢侈了，佳豪接过面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珍底下了头佳豪突然意识到又说错话了，连忙笑着说”呵，我不是这个意思，不关你的事“”对了，这是你的儿子吗？“佳豪马上叉开话题珍听到这似乎来了精神，抬起头说”是的，叫强强，今年六岁了“”小家伙很有意思，虎头虎脑的，很帅气“佳豪边吃边说珍的脸上露出一丝慧心的笑，虽然瞬间消失，但佳豪看的很清楚，这是佳豪第一次看见珍的笑。
清澈，美丽，凄凉。
“这个是你的老公了”佳豪把空碗抵给珍问。
珍又恢复了那种忧伤的神情，接过佳豪手中的碗，转身平淡，很冷的说“是的”“他是做什么的？这么早就出门了？”佳豪的好奇心“我们离婚了”珍说完闪进了厨房……
珍再次出现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杯清茶，抵给佳豪佳豪接过茶杯，忙为刚才的冒失解释“对不起”珍没有做声，把身子埋进沙发里，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佳豪不在说什么，慢慢的喝着茶。
珍抬起头问佳豪“因为我让你失去了工作，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可以再找啊，没什么的”佳豪笑着说“那这一段你住那啊？总不能天天睡在外面啊？”珍又问“这个……”佳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如，你去我们学校的宿舍吧，那里让个人承包了，也对外，虽然路远了点，可是环境很好也很卫生”珍看着佳豪说“这个……不用麻烦了”佳豪的手不由的伸向空空的口袋。
这个动作让珍看的很清楚。
“房费我可以替你交”珍肯定的说“那怎么行”佳豪看着珍“你救了我一次，就算是我报答你”“真的不用了，当初我救你也没想过让你有一天来偿还，再说就算是你帮我找到了住处，可是现在我身无分文，总不能连吃饭和坐车的钱也向你要啊，等过几天头好了，我就去找一个可以管吃，住的地方，一举两得，那多好啊！”“可是……”珍还想说什么“不用可是了，真的不用麻烦”佳豪打断珍的话“……”珍犹豫了片刻说“那在你伤好以前，你先住我这吧，反正也没人，你头上的伤是为我而伤的，在我这休养几天，就算是我报答你。”珍深情的说“我……”佳豪张开嘴想说什么，可是被珍打断了“好吗？”珍满眼真诚的说佳豪不再坚持。
以后的几天里，佳豪躺在珍和曾经是她老公的哪个男人一起睡过的床上，养伤。珍，则在她儿子的小床上。
白天，珍很忙碌。虽然正在放假中，可是为了班上那几个学习不太理想的学生能在今年毕业考试中考出满意的成绩，吃完午餐后便匆匆出去了。直到很晚才回来。佳豪则是看电视和听珍的那些八十年代的老掉牙的歌曲打发时间。
夜晚，珍在吃完饭后，会批改白天学生的作业，累了，会到佳豪的“屋”里和佳豪聊天，但，珍的话不是很多。
佳豪自己则翻着珍刚买来的那本而自己却已经看了四遍的《上海宝贝》。然后倦了，倒在这张留有女人体香的床上睡去。
6月23日。佳豪头上的伤已经好了，纱布也拆了下去。他想今晚与珍告别。
珍回来的很晚，手里拿着两瓶红酒，珍的脸很苍白，就像第一次在酒吧里见道的一样。佳豪想向珍告别，珍先说了话“佳豪，今晚能不能陪我喝点酒？”珍的眼神有些异常，一种绝望，让人害怕。佳豪麻木的站着，不知所措。
珍打开了两瓶酒，一瓶放在了佳豪的面前，一瓶摆在自己面前。什么也没说，自斟自饮着。喝的很凶，一杯接一杯。佳豪不知道是该阻止还是任由珍这样。只有呆呆的看着。珍一口气喝了几杯后看着佳豪很冷的问“你为什么不喝？”佳豪实着的被珍这突如其来的眼神吓着了，“哦”了一声，也学着珍的样子喝起来，可是目光依然没有移开珍。珍流泪了，眼泪掉在酒杯里，和着酒被珍喝了下去，然后又流，又被喝下去。反复着。佳豪想问为什么可是他不敢。
很快，珍的那瓶只剩空瓶，珍醉了，话多了起来，泪还在流着。珍抢过佳豪面前的那半瓶酒喝着，边喝，变段段续续的喃喃的说着什么，也让佳豪清楚了这段日子里想问又不敢问的事情。
原来，珍和她的丈夫是来自两个不同的大学，都被分到北京的一所小学里任教，珍的丈夫人很老实，在日常生活里也很照顾珍。独自一个人的珍在异乡能够得到一个人的关心和照顾，珍感到很高兴很欣慰。很快，他们就结婚了，一年后他们有了爱的结晶，儿子，强强。改革开放，人们都下海经商，珍的丈夫也不安与一个月几元的工资，想下海经商。但，遭到了珍的反对，可是珍的丈夫不顾珍的吵闹，毅然的做出了决定，最后，他们离婚了，儿子也被奶奶抱到老家内蒙了。珍去酒吧的哪天就是她的丈夫离开她整三年的日子。而今天，6.23是他们结婚七周年的日子。
那半瓶就也空了，珍真的醉了。
这时，电话响起，珍想去接，可是当她站起身来的时候，身体却向前倒去。佳豪动作很快的包住了珍。扶着她接哪个电话。
可以听出电话是一个男人打来的，珍没有说什么，只是哭的更列害了，然后挂掉电话。佳豪知道，一定是哪个曾经是珍的男人打来的。
珍靠在佳豪的肩上，哭的很凶，泪水湿透了佳豪的衣巾。佳豪就这么站着，任凭珍哭着。也许，哭完就会好些。
“佳豪，陪我跳支舞好吗？”珍抬起头满是泪眼的望着佳豪。
佳豪没做声，用力的点点头。
录音机里响起了很久以前非常红的那首《小城故事》珍说，这是他们热恋时最喜欢听的，也是最喜欢唱的。
珍舞跳的很轻盈，闭着眼睛，珍的睫毛很长。珍的脸也很红，一种佳豪第一次见到的红，也许这才因该是珍应该有的颜色。小巧的鼻子，喘息间虽略带酒气，但还是那么楚楚动人。佳豪怀里的珍，真的很瘦，一种病态的骨感，让人马上想到怜惜与呵护。
屋里没有开灯，月光照了进来，更衬托出珍的妩媚。佳豪也醉了，但头脑还是很清醒。可是却控制不了自己低头吻了珍。珍没有拒绝，而是更加抱紧了佳豪，佳豪的吻更放肆了，舌头在珍的嘴里不停的翻滚着，似乎在征服珍的一切。烈吻让两个人感到窒息，呼吸也加速起来。音乐停了，可是两个人还在吻着。一种欲望涌上心头，佳豪抱起了珍，放到了床上，然后疯狂的撕珍的衣服，珍还是闭着眼睛，可也摸索着撕掉佳豪的衣服，她似乎在期盼这一切。
那晚，6月23日。珍的结婚七周年纪念日，和另一个男人在床上做爱了！
酒精的作用催使他们一次又一次，佳豪很小心的做着一切，珍紧紧的抱着佳豪，喘息着，等待佳豪给她带来的一次又一次的高潮！
第二天，天亮了，第一道刺眼的阳光射了进来。佳豪和珍一起睁开了眼睛。佳豪看着怀里的珍，想说什么，却被珍有手挡住了嘴，珍移动了一下身子更近的贴在佳豪的怀里，用手抚摩佳豪结实的胸肌，抚摩这个比自己小七岁的男人。
夏天虽然给人一种粘腻腻，昏昏欲睡的感觉，但是对珍来说，有佳豪的日子里就有快乐。在佳豪的身边，珍知道了什么叫流行，什么叫前卫，什么是韩流，谁是HOT，是谁李正贤，也知道了伤心的时候听什么歌，高兴的时候听什么歌，知道了蹦迪是怎么回事……
珍送给佳豪一把他喜欢很久的吉他。夜晚闲暇的时候，佳豪会自弹自唱自己写的歌给珍听。珍会认真的听着用心的去感受佳豪的世界……
每次缠绵，佳豪就会问珍，嫁给我好吗？
可是珍总是不语。佳豪说，年龄不是问题，只要你记得我爱你就够了，和我在一起会让你快乐的。珍还是不说话眼神里有一种无奈。
时间过的真快，酷夏过去了，秋天也在忙碌的收获中走远。冬天来了，2001年北京的冬天有点冷。
哪天，窗外飘起了雪花，可是屋子里却热的很。床上的佳豪和珍缠绵的热量几乎能熔化掉整个冬天。
……
累了，佳豪抽着烟，珍依偎在佳豪的怀里平静的说，她的丈夫回来了，想和她复婚。
珍答应了，她说，她还是需要那种平静的安全感。
佳豪没有说什么，丢掉烟蒂，什么也没带，只背起那把吉他，离开了这坐城市。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