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现在的夜晚都有些浮躁起来了。起初小马还能呆在屋子里,俩人做一些事什么的,可后来,小马就呆不住了,她老是显得心烦意乱的,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想问什么,又觉得有些无耻。我还是问了。小马说什么来着,声音很低,有些忧郁。也许她是个有野心的女孩。我就不再问她什么了,去翻翻那堆旧书,就看见了万方的《幸福派》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书。小马一个人坐在那里,似乎在想心事,望着窗外,发呆。院子里的郁金香花正开,很浓郁的味道从窗子进来。我就说,把窗子关上吧,这花儿太浓了。小马无动于衷,连抬头看我一眼都没有。我仍然在看那堆旧书。小马猛地把窗子关上了,“啪”,声音很大,吓了我一跳,问干嘛呢?那么大的火气。小马说,不干嘛。我就靠过来,看她。这时,夜幕下来了。晚饭后了。三月的天气令人有些古怪。
(二)
住在三环路以外,起初我有些不大习惯。这是小马选的地方。说住在这里好。往外走不几步就是田野了。有天,我陪着小马往外走,可没望见田野里的庄稼,没有望见农民伯伯在田地里劳动,到处是荒长的野草,有的已经枯萎了,有的还在可着劲儿往上生长。也不知道荒芜了多少个年头了。据说这里正搞什么经济开发区呢。小马就笑,笑得无邪也很无辜,房地产开发商净会骗人了,怎么能这样呢?我们可是冲着他的广告词搬到这边来的。小马说,没有想到啊。就那么走着走着,转眼天色就暗了下来,我们开始往回走,路很长。小马的肩靠在了我的肩上。我说快点儿回家吧,这荒野处可不是那么好待的。小马说,不嘛不嘛,就这样子……我拗不过她,就不再说什么了。小马好象沉醉在往事中去了。那晚上,我们回到了家,很累,我就倒头想睡,小马说要洗澡,兴致很高。我说明天吧,今晚上太累了。我们住在这里没有通气,要洗澡的话先烧热水才行。小马嘟着个嘴就是不同意。我说了半天,不行,就爬起来去烧开水,水烧好了,把水放到卫生间,又试了一下水温。小马等得不耐烦了,高声地问:还没好吗?你干什么怎么都是这么慢腾腾的。我连忙说好了。等小马去洗澡的时候我就倒头大睡了。实在是累得要命啊。
(三)
这几天,我一直思谋着进城一趟了。这几天的雨下个没完没了,进城一趟还真不那么容易,上班的单位就在附近,所以难得有一次机会去。何况那帮哥们差不多都一两个月没见着了。虽然有时电话聊聊,还是挺不过瘾的。外面的天气很好,几乎可以用风和日丽来形容了,我跟小马说我要进城的事,小马说她也去。我说我去了很快就回来。小马说不行不行。说着话的时候,她翻箱倒柜的把衣服找出来,并以极快的速度套在了身上。完了问我好看不好看,我说不好看,前几天刚买的那套裙子呢?她于是就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换上裙子。我说你去干嘛呢?耍呀。走在路上,她很开心地说。坐上84路公交车时,时间已近十一点种了。我不知道这趟进城能不能找见他们。虽然他们中有几个是小马见过的,可我不原更多的哥们看见他们一见准是又惊又乍的,让我请他们喝酒,找了那么好的人到那么远的地方住,好似这样才一尘不染似的。我怎么说,尽笑。不是得意呀。我不笑他们准以为我有问题,有难言之隐,关心地刨根问底,就这帮哥们让人觉得挺可爱,是不是。下了公交车又转了一趟,我们来到春熙路上。小马说好久没来看衣服了。抽空我跟他们打了电话,都关了机,只有小戴在睡觉,这么好的太阳啊,小戴还在伸懒腰吧,这个家伙就是这样。我陪着小马逛春熙路,走了一转,去吃肯德鸡,很开心的样子。我又下去打了几个电话,和唐唐联系上了,他在伊藤洋华堂玩,说一会儿就赶过来。唐唐赶过来时,小马说去看一下伊藤去,唐唐来了就说,那没什么好玩的。小马说那干什么去呀。回去睡觉吧。唐唐是见过小马的,他就一脸坏笑地说,净想着干事呀,太没有趣味了吧,他们俩就说上了。我说你们闹什么呀,到哪儿去玩?唐唐说他再跟几个朋友联系一下,说着就拿起手机到外面打了一通,而后说,那我们到玉林那边去,几个哥们已经到那里去了。于是我们就往玉林赶去。
(四)
玉林的酒吧一条街没有前几年的兴旺发达了,逐渐呈现出式微的样子来。我们径直来到了白夜酒吧。老板是唐丹鸿,一个很前卫的女人,现在没事就在搞DV,我们刚进来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了那里,在看什么,我们也跟着过去,是放DV,一个男人卡着脖子说着什么,很好玩。小马一下子就迷住了。DV很快就结束了,大家热烈地讨论起来。唐唐就在这时介绍他的他的朋友梁三台和祝英伯,是公交诗人,他们的诗歌在成都的这个第四城里风靡一时,无论你坐上哪辆公交车几乎都能看到他们的诗句。他们说起公交诗的发展前景时,双眼放光,好似看到了太阳出世一样,小马不懂什么是公交诗就问我什么是。我也不知道。唐唐把我们介绍给他们,他们就用不屑的眼光看看我们,什么策划人?卵!我们开始喝着酒,小马很兴奋。一会儿那个卡着脖子的男人带个女的过来,他说他叫乌青,搞一个网站,叫什么果皮影音(
www.Xiangpi.net),女的叫张宓,几个DV片的女主角。大家就喝酒,小马跟他们讨论什么是DV.后来又有六回、肉,几个诗人过来。也全是关于DV的话。我跟唐唐俩人喝酒,一边等待小戴的到来。唐唐说我现在真是幸福时,满眼都是崇拜。我说,幸福就是陷阱啊。说着说着,小戴过来了,两眼还惺忪着,不知道他这些晚上在搞些什么,我们开着玩笑。小戴说,你那位呢?没来,怕哥们见着抢走了吗?小马从卫生间出来,脸红的很好看,我还从来没见她这样子过。我就把小戴介绍了一下,小戴就连连点头说,不错啊不错啊,接着喝酒。梁和祝亲昵的不得了。小马说她有些醉了。小戴说,没事儿,醉了有什么啊,人生难得几回醉嘛。我们又喝了一气,乌青他们却早已走掉了。我说我们也散了吧,哥们下回到我那喝酒。坐上公交车的时候,我读着车上的公交诗,小马倒在我的怀里说着梦话。 (五)
小马烦得不得了。我说什么她都不听,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就索性不去理她。小马说乌青他们过的真好,很有意义。我说比我们还好啊。小马说今天进城吧。我说没啥事去,干嘛。跟你在一起,真没劲!小马居然说出了这种话。我问怎么个没劲法了。现在不是过得好好的吗?当初可是你让搬过来的。可我没有说这些。小马就说,你不去我去!小马说这话时态度很坚决。我也不示弱地说那你去吧,反正我不去。小马下楼了,我没叫她,也许她会在楼下呆那么一会儿,消了气就会上来的。我没去管她。可等到吃午饭的时候,还没见她上楼来,我开始意识到要出事儿了。就赶紧下楼,楼下连个人影子也没有。我跟她打传呼,等了半个小时也没回,我又拨了一次,仍然没有反应。小马真的生气了。她能去哪儿啊,以前的朋友几乎都没怎么来往了。耍的好的也各奔东西了。没办法,我只好回到屋里去等。看来。她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屋里就我一个人,很难打发时间,心里七上八下的,等到晚上八点钟,还没见小马的影子,我真的有些急了,就跟哥们打电话寻找,可都说没见着人。一时,我不知该怎么办了。唐唐说,那就报警吧。等警察赶到我的住处,询问事情的经过时,小马却出现了。人民警察说下回不能再这样了,什么事儿啊,还把我们叫来。看到他们这样我就忙不迭地说对不起说下不为例的话。人民警察走了。我问小马你到哪里去了。小马没回答却冒出了一句“你管不着”。我气得还想说什么,也只好忍住了。又忙给哥们联系,说找着小马了。睡觉时,小马也不再理我。我刚碰到她的唇,就被推开了,我自讨没趣地呆在那里,小马吐着酒气,你又去白夜了,最后我还是忍不住问了。小马说,去了又怎么样?我能怎么样啊。我说我们干了些什么事呢?居然弄成了这样。我不知道有野心的女人大都是不安于现状的。
(六)
接下来的几天,小马都表现的郁郁不乐,下了班我就急忙望家赶,小马说什么我也不反驳。小马整天整天都没精打采的,饭不做了,平时我们的一点共同爱好现在也没有了。我们的日子在平淡中显现出危机来。小马说:“我们合不来,还是分开算了。”我问为什么。她说不为什么,爱和不爱都不需要理由。我说你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可我早已不爱你了。小马说时很坦然。在结束了这次谈话后,小马跟我更是难得说一句话了。我问她为什么,她都没反应似的木偶一样。我说我们还要待在一起,你走了,我等你回来。小马说那你就等吧。做那事时我跟她进行了这次谈话。我顿时没有语言了。
(七)
那天,我们正在睡觉的时候,唐唐给我打传呼。我吓了一跳,一看是唐唐,就下楼去回电话了。我们没有电话,只有到楼下去,大概要走一两百米远的一个小店铺去回电话。唐唐说他约了几个哥们到我这来玩。我说好啊,就告诉了他坐车的路线。他说下午三点左右才可能到。打我搬到这里以后,这帮哥们就很少走访了,他们说我住的太远,赶公交车都不大方便,何况又偏僻,路又不好。我挂了电话就回到屋里,小马还躺在床上,等我刚一进门,就扑向我的怀里。我说唐唐下午来,可能还有另外几个人,小马说那我就给你们做点好吃的吧,我妈教我的手艺还没用呢。我说看看,我朋友比我都重要。小马穿上衣裳叫我跟她一块去菜市长买菜,而后又提了一打啤酒。等他们来了,我就跟小马在公交车站台上等着了。唐唐、小戴以及几个青年诗人和报纸编辑,大家见了,介绍一下,就上楼来了。他们说这里的环境真好,虽然离城里远了一点,但就像世外桃源一样。小马兴致勃勃地说没什么啊。我也附和着说,就是。到了楼上,房间太小,小马让我们先喝着酒、聊天、她准备菜去。我要去帮忙,却被她制止住了。我们聊着聊着,小马就说饭菜好了。我们就摆桌子、上菜。我边对他们说,真不好意思,要不是我们这没有酒馆,我非请大家不可,见谅啊见谅啊,诗人说没事儿,大家都是哥们,若不是我们才不会来呢?是不是?他们都说是是。我们就喝酒,吃菜,闹得很欢。小马不住地跟大家喝酒。我也忙个不停。最后,酒也喝好了,诗人都醉得不成样子了,还要吟诗。他们走了之后,我才发现小马也醉倒了。我把东西收拾了一下,把小马放到床上,看着她醉酒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她倒在那里,沉沉睡去。
(八)
小马在说分手之后的一个星期里,她再次说出了这话。我就问她为什么。她说她喜欢上了一个诗人,很浪漫的诗人。她说跟他待在一起,我才觉得幸福。诗人是在那天进城遇到的。我说那你把你的东西带走吧。小马把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就去找那个诗人去了。诗人住在城中心的一个豪华公寓里。小马走时很幸福。我却什么都没说出来。晚上,我一个人坐在家里喝酒,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最后我醉倒在地板上了。第二天也许是第三天吧,我醒来,地上已是阳光满地了。酒瓶子散了一地。头痛欲裂。我睁着眼,望着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切,哪里好象都有小马的呼吸,小马的味道,甚至在墙上发现了小马的影子。于是莫名其妙的惆怅。想着从前的事儿,禁不住流下泪来。书上怎么说来着: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我跟小马搬到这里有一百天了,什么似海深啊,简直是在乱说了。可我们是夫妻吗?不是呀,那就无从责怪了。唐唐打传呼给我,说小马跟一个诗人在一起,是怎么回事。我不想说,说有什么劲儿,反正人都走了,还说什么啊,我寻思着搬家了,我让他们给我物色房子,不知道谁唱到东边美人啊西边黄河流,不醉不罢休……恍然明白了些什么。哥们在玉林小区跟我找了套房子,是个老作家的,他前段时间移民到海外去了。没有买出去,家具什么都有,我搬过去住了。很古旧的房子,书房里是满架的书。我禁不住笑了。我又换了事干,距离哥们更近了。以后大家来往的就多了,我寻思着周末办酒会之类的事,反正这房子又宽大,不用也是浪费着。把小马的事彻底忘掉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打我搬过来以后就断断续续地听到她的喜怒哀乐。有天晚上,我又梦见和小马呆在一起。这时,一个革命的后代向我走来,我没敢靠近,我怕有投机革命的嫌疑。每个周末,家里又欢聚一堂。朋友说,这里就是我们的天堂。我不知道怎么了却流下泪来了,就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在喝过酒之后,就又莫名其妙地想起小马喝醉酒的样子,那么好看,那么好的气氛,可惜我永远看不到了。我不知怎么就那么容易沮丧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