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有本用

从今天起，我开始陆续推出武汉网友自己的作品。或许，在你眼中它们还比较稚嫩，但它们却都是武汉人自己的心灵独白。也是详细了解武汉的一个好文章。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

　　　　　　　　第一章
　　　　　　　　　一
　　那是在大学快要毕业的日子里。

　　由于很早就决定要留校，课又已经上完了。所以那段时间很闲，训练之余就是泡在网上。电脑是大四的时候买的，那时侯同学们已经开始扔东西准备毕业了。最后一个学期学校里装了电话，上网于是顺理成章。毕业离别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太伤感的事情，记得毕业聚餐时有人哭了起来，我看了还偷笑。我跟他们没什么感情，我不爱上课不爱抽烟不爱跳舞不爱交往……我的生活被他们觉得很神秘。那时侯自己也很有点精英意识，走路都不正眼瞧人（现在觉得这些真是好笑）。六月里照毕业照的时候，我到辽宁参加奥运会的选拔赛去了，所以今后他们看照片的时候，想不起我，这是让我高兴的。

　　愚人节那天在网上遇到了一个家在深圳的武汉女孩小颖，我老爸是广东人，所以我们可以用广东话/武汉话/普通话交谈，毕业前的三个月里每天晚上我都是买两张电话卡，一张20元的201卡上网用，一张30元的300到了0点三折的时候给她打电话。没什么别的追求，OICQ上的好友人数一直没有突破两位数，有她陪我已经觉得很足够。刚认识小颖那两个月里在深圳和长沙见过两次面，差强人意，但是一回到电话里、网上，马上又会变得特别默契，在聊天室里，我们常常“异口同声”的打出一样的话，虽然特别虚拟，但是那种感觉很好。每次比赛抵达赛地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找网吧，看她打字，听她说话，分享我的胜利或者失败。上半年一直都很顺，比赛的成绩出乎意料的好，我成为了全国最好的八名跳远选手之一。所以留校的事情办得特别容易，我所代表的省队中心主任亲自来武汉谈的判，钱的问题解决了，什么都好说。学校破例分了一套两室一厅给我，暂时只能租住，要是结婚的话可以买下，省队发给我一万五千块钱的安家费。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小颖说她7月份要来武汉看她奶奶，其实我知道，那只是她给父母的借口，她是来看我的。  

   　　还有两周毕业的时候，我就已经搬进了那间空空荡荡的90平米新房，安家费据说在7月10号左右发到我手上。一起搬进来的还有一个铁哥们的女朋友秋慧，从北京来到武汉训练。屋里的气氛一直很融洽，我们一人一间。搬家的那天我们到家乐福买来一大摞廉价泡沫数字地砖，把她的房间铺了个花花绿绿。我的房间暂时很简陋，除了一个地铺，就剩一部无绳电话的子机。电脑原来放秋慧的房间，没几天由于教练要考计算机，借回家学去了。我只好到网吧上网，这样上网的时间就少了一些，正好这个时候，小颖要高中会考，她上高二，这一年的这半个月对于高中生来说很关键，但是她仍然坚持给我打电话。每天结束时总是那一句话，我说：“好好考试。”她说：“番（回）武汉睇（看）你！”最后她不能上网了，她爸爸把她的电脑搬到了客厅。这一下我一下子不知所措起来。习惯了每天在网上跟她约会，习惯了她的打字速度，所以一旦她离开，我上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好。于是拼命的加好友填补空虚，我的OICQ上面好友的数量达到了三位数，也记不清给过多少人电话号码。跟我聊天的人有很多，主要是武汉的和成都的，因为我9月份要到成都参加全国大学生运动会，我喜欢跟网友见面的感觉，本来没有关系的两个人，通过网络认识了，真是神奇美妙。在这之前我只见过两个网友，一个就是小颖，还有一个是5月第一次去成都时见到的“拉面小姐”，她也是至今为止我见过的网友里面最漂亮的，四川多美女，我真是领教了。为了备战这次大运会，所有的队员都要到武汉四中集中训练——这里有武汉市最好的一块田径场，初步准备是7月12号走。

　　7月2号这一天是我22岁的生日，除了小颖，很多网友都打来电话，让我非常开心，尽管那天由于之前持续上网打电话，银两很紧，没有请客。晚上秋慧送了我一个蛋糕，我们两人把它干掉了。她把简陋的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我们聊天、听歌（一台CD是那时侯屋里的唯一电器），晚上秋慧给我发了10元钱让我去上通宵网，还问我要不要喝水，接着又给了3块，让我买冰红茶喝。那晚上我想马上要去汉口训练了，结交几个汉口的网友打发无聊也好，于是那天上网十分有“侧重”，不知给多少汉口MM留下了家里的电话，早上回去睡觉，不久就有第一个电话打来，让人着急的是，她竟然叫我猜她是谁！我的天那，这叫我怎么猜，记得《第一次亲密接触》里对这个问题是怎么回答来着？忘记了。就一个一个的GUESS：小酷、张露、风铃、水晶……电话那头打断了：“你■我哟！你到底把了几个人你屋里电话撒？但是我很高兴你把我排在第一个。”说得我心里害怕，敷衍了几句，便挂了。再以后在网上见到小酷，她都不愿理我了。

　　晚上这些人象排队一样陆续打电话到家里，印象特别深的是张露，她说她是医生，我们聊得最久，说起一些见网友的事情，我的满意多过失望，她就刚好反过来，在我面前数落那些男网友的不是，说是不喜欢戴眼镜的和没刮胡子的，我下意识的摸摸几天没刮的胡子，窃笑……总之那天特别愉快，我们商量7月12号我去四中那天见面。我决定了那天要刮干净胡子戴隐形软镜去见她。(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2


　　　　　　　　　二

　　发安家费的日子终于来了，一下子拿到了一厚迭人民的币，当然不敢久拿，马上往我的几张卡里各存了一部分。第二天要搬去四中住了，又搬家，枕头衣服电脑什么的挤满了一的士。把这些东西搬到四中以后才发现，这里竟然没有电话线！这样别人就无法找到我了，从去年学校寝室装了电话以后，我就把手机卡卖掉了，因为我打电话没什么节制，每个月的话费都上千。在新房装电话时也把长途关了，长途就用电话卡打。最重要的是，我怎么上网呀？一直就觉得“电脑不上网，等于白瞎忙”，真是把我烦死了，承诺的空调房间也没有，把那些东西摆放好忙得我满身臭汗，等我把一切收拾停当，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接下来是午休，接下来是下午训练。没时间见面了。给张露打了电话道了歉，说改天吧。

　　在四中的第一个晚上真是难熬，武汉的盛夏来临了，没有空调的顶楼，再加上几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整个屋子象蒸笼一样。直到两点钟才睡着的。走之前跟小颖说要是没有电话就星期五打给我——她是不能在家接电话的，只能偷偷打过来。好在已经星期三了，马上就可以联络了，小颖也很快就来了，我跟她说好了，等她来了以后一起布置“我们”的新家。所以钱一直攒着没怎么动，但是我心里已经计划好了，一半的钱买家具，剩下的要买电视机、冰箱、小音响、空调扇、微波炉等等电器，还要给自己买一台宝典828，这样小颖或者是其他人发邮件来我就可以马上收到了，多带劲！我在赛特看中一套单身家具，就是太贵了一点，要九千多，只能打九折，于是放弃了。电器那边，手头上有一张贷款龙卡，首期只要付三成就行，这样还能剩三、四千块钱，足够这个暑假和小颖玩的，还可以剩一些带到成都去玩——这次要去半个月呢。

　　在四中的第二天仍旧是训练、吃饭，寝室里的人租来碟子在我的电脑上看，晚上很热闹，直到11点睡觉时间大家才散去。我关好电脑，意识到又一个难熬的晚上来临了。我从阳台上朝下看到一楼的大闸还没有锁上，赶紧飞跑下楼，冲了出去。还没有打算好干什么，但是今天晚上不能再呆在这里了！干什么呢？当然是上网！汉口我不熟，尤其是古田一带，从四年前我来武汉上大学后就几乎没有去过，对四中的记忆也仅限于1995年高中时来这里参加的全国中学生运动会。打车到了汉口我最熟悉的一块地方——中山大道，民众乐园旁边的“民族网吧”是我唯一知道的网吧，很贵，但是速度还可以，去年的12月我在这里第一次看到武汉的网吧有用17寸显示器的。通宵好象是16块，可以接受，97年我刚开始在鲁巷武汉信息港上网的时候还15块/小时呢。打开了我的QQ号，小颖不在，张露在。跟她说我们开一个聊天室单独聊吧？她说好的，于是坏坏的想出了一个名字，“上你的露中你的毒”，然后开始聊，一直觉得聊天室很缺乏思考，能留下的记忆也不多。反正那天倒是很海阔天空，话题包括很多方面，聊到我的包皮是否过长（当时我想起了高中时候英语课学到的一篇课文“AT HOME IN THE FUTURE”，里面说未来可以通过网络请医生看病，我心想现在倒是实现了一半）。我叫她看我的主页，上面有我上半年的比赛经历和一些个人简介，她看过之后说：“你可真会吹。”我说不呀，我很诚实专一的。她说：“算了吧嘴上会说的男人最可怕。”我说是呀，你可要提防呀。还聊到了各自的前几次恋爱经历，她说有一次都准备结婚了，然后突然发现不爱他了，我莫名其妙的震惊起来，虽然跟我一点都不相干。她说他打她，我说我并不讨厌男人打女人，这句话让她震惊。她说我有暴力倾向，我说不是的，我很讲究平等，都是人，我从不打男人，也不打女人，嘻嘻。最后她问我：“你试过一夜情吗？”啊？她问这个干吗？莫非她想……我从实相告，有的，有过一回。

　　那是初夏的时候在武昌一个网吧里上通宵被别人偷看了QQ号，之后那个人主动告诉我她在几号机子叫我去看看她，说实话一般，于是约出去走走，在无人的大马路上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只是口头上撩拨了几句，那个人的手机和我原来的是一个款式，仅此一点感到亲切。然后继续回到网吧上网，我不准备再理那个人了，她不在我的好友上。后来她来问为什么不跟她说话，我说没有呀,随后就有一句没一句的答话，直到外面天已大亮，通宵的时间快要到了。她突然说要问我一个问题，我说问吧。她说我真的喜欢你怎么办？我有些意外的说道，哈，那我也喜欢你。上完网出来，问她困不困，她点头。就把她带到学校附近的一间HOTEL开房睡觉，脱衣服很顺利，只是那女孩紧张得要命，害得我早泄。乳房硬硬的，肯定是隆过胸。一天一夜里总共做了四次，每次都是早泄，她既紧张又僵硬，而且面无表情，让人兴趣索然。第二天告别以后就再也没有做过，只是交换了电话，之后见了两回面，再后来我就到辽宁参加了奥运会选拔赛，发挥还算正常，但是距离去悉尼还有差距。回来之后我告诉她我选上奥运会了，过几天就要到国家队报道，叫她不要再找我，于是了断。

　　跟张露说完这些经历，我问她？你问这个，想干什么？嘿嘿。她说：“我也不知道我想干什么，两点多了还泡在网上。如果你只是想玩的话，请不要找我，我是个玩不起的人…”然后问我想不想看她的照片，我说当然OK！她就发过来了——说实话很漂亮，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照片里她穿着一件白色运动外套，戴阿迪达斯帽子，非常健康。“民族”里面的看图工具很好用，我不断的放大缩小，看她的脸蛋、眼睛、嘴……她说她是小眼睛，其实还好，一切都很令人神往！她问我想打电话吗？我说想。她第一次给了我她的呼机号。下了楼，一直走到民众乐园的肯德基对面才有一个IC电话亭，用给小颖准备的300电话卡呼张露，几分钟后她才复机（后来才知道，这是她的“风格”）。电话里说了些什么已经记不清楚了，也不重要。清洁工在用高压水枪冲洗橱窗和招牌，也顺便冲一冲那个IC电话亭的外壁，我惊恐的躲在里面，听她的说话。跟几天至几个月以前与小颖的交谈感觉很仿佛。说什么不重要，感觉很好。大约半个小时以后我们道了再见，同时定下了见面的时间地点——星期六中午、佳丽广场。（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3

三

　　我回到“民族网吧”，张露睡了。想起刚才的谈话，看看她的照片，睡意慢慢来临。但是网吧里实在是很吵，一群汉口的时尚哥哥妹妹们在这里网络帮派聚会，在他们的据点自建二聊天室胡闹折腾，一起努力动手用骂人的话把他们的聊天室地盘装点得五彩斑斓、煞是好看。网吧里的MM们都穿得很少，按说应该提神，可我已经没有了看的精神，后面的几个小时，一切都恍惚。

　　又是一个黎明来到，我走出网吧。阳光很刺眼，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回四中睡觉？屋里肯定很闹人，而且白天更热，还是在外面开个房间睡吧，民众乐园旁边的大华旅社是最近的，迅速办了手续，虽然房间破旧得很，空调机的运转声音也有点大，我还是倒下就睡着了。直到快11点，醒过来了。摸到电话就给张露打传呼，房间的号码很吉利，张露复机也比半夜快，我说我开了房睡觉，她诡秘的说：“不止你一个人吧？”我说不不不，就我一个，累了，回不去了，就这。

　　打完电话退了房，走出来到楼下民众乐园的肯德基吃了点东西就赶回四中，那天是星期五，下午练专项跳远，踏上猩红的塑胶跑道很兴奋，那天的训练表现也非常好。半程助跑的成绩都在7米6、70左右，不少人在旁边围观叫好。我想起了五年前也是在这块场地上，我从南方的一座小城来到武汉参加全国中学生运动会，自豪无比但毫不起眼，没有进入前八名遗憾得想哭的场景。而今天我站在这里，没有人能够忽视我的存在，我用五年时间成为了全国的大学生里跳得最远的人。再过五年以后呢？我会在哪里呢？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潜力，习惯了在不经意间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可能我不是最努力，但是却善于努力。即使在最难熬的一段时间里，我也对自己充满信心。那是在大二，有一次全国比赛，当时我的成绩已经超过了教研室主任带的队员，我7米20,他7米10，但是比赛还是让他去了，我感到屈辱。因为那次比赛在北京，我的初恋女友TRUDDY也在北京，而当时我正初恋。女友说要带她的同学去为我加油，并给我设计好了参加比赛时的形象，全身黑色紧身比赛服，染浅色头发。可惜我却没去成，知道消息那天女朋友安慰我说没事的，还有下次，2000年毕业时在成都还有全国大学生运动会，她要和一个最要好的室友去看，我说好的，我一定会争取去，穿黑色紧身比赛服，染浅色头发。

　　那是一个可爱的胖女孩，由于有一个上海妈妈，加上就读的是一所留学生和中国学生几乎一样多的外贸大学，所以浑身充满了一种小布尔乔亚的情调，即使在高中相对很穷的时候，也从不忘ROMANTIC，我们高中时同居的屋子里墙壁上满是她用指甲油和口红写下的各种句子，餐桌上蜡烛油的痕迹至今也还清晰可辨，分手后我每次回家看到都有想哭的欲望，所以后来很少回家，在家的时间也不会超过三天。她没有等到毕业时到成都看我比赛，我们在那一年的稍晚些时候就分手了，我想跟我那一次没有去北京比赛让她失望了不无关系，我已经不能满足她的小资虚荣了，我开始看不懂她的英文句子，我的一些所为不够绅士不够成熟，我们对未来的看法有很大的分歧。总之我们分开了，分手的地点在紫禁城里，我们相约2000年成都见。于是一段历时三年半的初恋结束了。可是之后的两个月里我突然后悔起来，接着做了一件现在想起来很疯狂的事情：她乘从家里来的火车去北京要路过武汉，我说给她买了生日礼物。要她告诉我她的车厢。我带了礼物去车站接她，礼物里面有一封信，信里写了我如何如何的后悔如何如何的难过，并告诉她我就在硬座车厢等她，一直会等到郑州，如果她还没有过来，我就下车了。接她很顺利，她道了谢，用几分钟短暂的停车时间给我剥了个橘子，我拿过来就跟她道别，并叫她上车以后马上打开礼物看。看她上了车，我马上飞奔过硬座那边，由于是春运，车厢里特别挤，我只能蜷缩在车门旁边，双腿都要抽筋了。湖北和河南交界的地方下起了大雪，车子开过鸡公山便是一望无际的平原，雪白得很刺眼，我第一次见到了这种万里雪飘的风景，可惜无心欣赏。信阳到了，她没有来，郑州到了，她还是没有来。我还是不甘心，心想是不是因为车厢太挤了过不来。决定过去找她，她正在站台上买东西，看到我她很惊讶，马上明白过来我的用意。我们谈了三个多小时，我说不过她的，大学里她学的就是谈判。再一个小时以后我在石家庄车站下了车，带着破碎的心奔跑上站台对面的一列北京到广州的火车回武汉。整整在火车上呆了24小时，再次回到武昌火车站时，我就象一个孤注一掷却输得精光的赌徒。之后的我决定不再浪费时间，我很玩命的训练，我决定要在毕业以前达到健将级，条件很差，环境也很差，但是从来都没有放弃过，之后的日子我可以自豪的说，我没有虚度过一天。很遗憾，在毕业的时候我还不是健将，健将的标准是7米80, 我最好成绩是7米75。但是最让我解恨的是春天里比全国大学生运动会湖北队选拔赛的时候，我跳了7米73，那个主任带的队员跳了6米70，我远他一米多。已经没有人能阻拦我去成都的脚步了。我知道TRUDDY是不会去看我比赛的，但是我心里面高兴，我终于没有失言，是她失言。

　　扯远了，说到那天训练结束后，教练通知我第二天还是回到学校练力量，四中的力量房是小朋友用的，全部的杠铃片加起来也不够，这正中我的下怀，我正好在这里呆得不耐烦了呢，正准备晚上回家给小颖打电话然后第二天一早再赶回四中，现在好了，不用回来了。不过第二天在汉口还有跟张露的见面，这次可不能耽误了。  



  



　　　　　　　　　　　四

　　回到家里，家里空空的，秋慧也走了，参加一个比赛要去半个月。我睡在秋慧的床上等小颖的电话，我买的300卡，把号码和密码发E-MAIL给她，几个月以来一直是这样，没什么变化，时间也是一样1小时40分钟，一张卡用完就结束，每次的最后一分钟总是最精彩的，也最让人期待。情急之下什么话都不显肉麻，抢着说，直到忙音传来，于是期待第二日。那一天她的会考成绩已经发下来了，考得很不错。父母同意她来武汉了，只是日期未定，我们商量好了，对这几个月的“恋爱”见面时要有一个交代了，我们会KISS，但是决不做爱。因为我知道90%我们不能在一起，未来太多未知数，她才高二。我高二的时候同样跟TRUDDY爱得死去活来，领到大学录取通知书那天我们还在厨房里长吻，发誓四年分开的日子里决不言放弃，结果还不是……挂了电话以后竟然睡不着，总是觉得还有事情没有做完，对，没有给张露电话。呼了她，仍然是很久才复机，但是听到这个声音还是很惊喜。我说到我要买家具和电器，房间准备铺地毯，问她有什么建议，我说自己目前有一万多，看中一套赛特的家具太贵了。她说那还不简单，买个布柜几十元，一张电脑桌几十元……总共用不了两千块。我说那当然不行，还问她哪里有地毯买，她说顺道街，我不认识，要她明天带我去，她说不行，明天不能在外面跑，预报说有太阳风暴，晒了会得皮肤癌，我说你们医生真是讲究多，照你说的都不用活了（心里想起一次去比赛路上一个傻X医生就是嫌卧铺“脏”，竟然在那里坐了一晚上就是不躺下，异曲同工）。她坳不过我，从了。心里很得意，在电话里唱起了歌，还记得是黎明的“蓝色街灯”，非常喜欢蓝色，特别是那种“MIDNIGHT BULE”，直译就是“半夜天空的那种蓝色”，特别喜欢，决定地毯和家具都买蓝色为主的，配我的电脑——深蓝色的联想“天禧”。张露说她也很喜欢蓝色的，她住的那栋楼顶上有一块蓝色调的巨型香烟广告牌，她在163聊天室里的名字就是三个“蓝”字：蓝蓝蓝…，她最喜欢的一首歌是JACKY张的“蓝雨”……我突然忘了问她有多高，上次就是忘了问小颖，结果她只到我的脖子，见了我也说：“哗！那么高？”其实我不过1米80，是她太矮了，我不注重外表，但是总低着头说话也很费劲。张露说她1米73，90斤（好身材），还说明天打她的手机联系吧，号码是13xx7150601，还教我怎么记，715是从武昌到汉口的一条公汽线，601就不用说了，让我又爱又恨，从我家门口到汉口杨杈湖小区，但是司机好象都是开轮渡出身，开起车来象牛爬，过分的时候从武汉关开到终点站家门口要一个半小时，真是信他的邪。

　　早上是被闹钟叫醒的，赶到学校田径馆时教练已经等了半天了。放暑假了，力量房里也是空荡荡的。没人说话聊天，一个人速战速决练得飞快，不到11点就宣告结束。马上赶回家，洗澡换衣服，穿昨天电话里说好的衣服：黑色耐克紧身T恤、锐步长裤、绿色阿迪鞋。遗憾的是香水忘记在四中了，每次外出都喜欢抹一点香水，心情会很好，小颖不喜欢，说臭男人就应该臭一点嘛。“好吧，今天就当臭男人吧。”我自言自语。

　　长江大桥上堵车，一堵近一个小时。我坐在TAXI里面急得不行。车一开到桥头龟山脚下我马上下了车打张露的手机，我说堵车久等了，五分钟后我一定到。紧接着换乘另一辆车，佳丽广场还不能停车，只能停在民生路。我下车奔跑穿过新疆小偷猖獗的那一截中山大道，来到了佳丽广场。

　　我努力回忆着张露照片里的模样，广场前的旗杆下没有长得特别漂亮的姑娘，乘凉的太婆倒是不少。我钻进公汽车站的那个IC电话亭给她打电话，关机。莫非——上当？没有上当。我从电话亭再钻出来的时候，她来了。（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4
第二章
　　　　　　　　　　　　　　一

　　张露长得跟照片里还不太象，倒是象我以前的一个老乡，也有1米70，更是才85斤。96年我来武汉时，她在湖医护校的学业还有最后一年，那时我正爱好摄影，帮她拍过许多很另类的照片，不少是在我肮脏寝室里拍的“写真”，象TITANIC里面JACK帮ROSE画像一样，完全是为了“艺术”。我刚刚上大学，还记得给TRUDDY的诺言，所以那个时候是坐怀不乱的。一年以后我的19岁生日那天，已经毕业回家的她在我的PARTY上跟我的一个高中同学用了半个小时的时间勾搭上，在歌舞厅的洗手间里做了，出来以后那个同学对我说道：“真瘦，还不够一口。”那是我最后一个疯狂的生日PARTY，之后便是跟TRUDDY的分手，再之后我便跟那种生活说再见了，不再喜欢D厅，也很少去唱K。后来又在学校里交了一个女朋友，东北姑娘，跟她的交往贯穿整个大三，还包括大二和大四的一些时间。与她的恋情乏善可陈，除了接近1米80的身高，这是一个没什么特点的人。我一直也觉得她只是在我的身边可有可无，默默的为我做些琐碎小事，偶尔也发点小脾气，一切平淡，差不多两年里唯一能让我印象深刻的事情就是她把TRUDDY过去写给我的一百多封信全扔进了东湖里，这让我心痛。再也不会有人再为我写出那么多那么美的东西了。TRUDDY的文采非常好，当时她的每一封信都能直击我的心灵最深处，她写的一些关于“大话西游”的评论在网上广为流传，在1999年北约轰炸中国驻南联盟大使馆以及女足世界杯时，她在网上发了很多英文帖子和老外们唇枪舌剑（我无意中看到的）。而那个“东北姑娘”，竟敢把那些信扔了！我恼火非常，决定再也不会对她好，不久以后找了个小借口吵了一架把她休了。

　　张露背一个ESPRIT的背包，穿一双ADIDAS跑鞋，这两个牌子都是我愿意见到女孩子穿的。我打量了一下自己，感觉还不错，为了让自己显得更COOL，我戴上了那副在桂林一个日本商场里买的NIKKO墨镜，这是一个很专业的野外休闲品牌。我问张露觉得怎么样，她只是说：“很瘦，比我想象中的还要瘦。”后来她跟我说：“其实当时心里想的是：‘象个仙桃伢。’”我突然发现我的钱夹忘在了四中。现在我除了有将近100元的CASH以外，信用卡什么的都在四中，于是提议去拿。哦，肚子饿了吗？还是先吃饭吧。张露说去吃东来顺门口的新疆羊肉串好吗，我说当然没问题，这两天吃KFC和麦当劳都吃败了胃口，经过的时候闻到气味都会恶心。张露非常老练的在餐厅里选了两个最靠近大功率空调的位置，我们在冷风中吃完了50串羊肉，痛快酣畅淋漓。出来以后马上钻进TAXI里，根本不能在外面多呆，实际上那天是武汉市近几年来气温最高的一天，地面温度达到了60°C，一走出空调房就是热浪滚滚，难受非常。TAXI里还好，的哥非常健谈，跟张露东一句西一句的瞎嘴，后来才发现，跟的哥聊天也是张露的习惯或者说是爱好，每次坐TAXI的时候她的心情总是特别的好，话匣子关不住。的士开到四中，取了钱夹，顺便往自己的脖子上抹了一点香水。从学校出来就直接去了顺道街，买地毯。

　　买的过程很顺利，价钱跟我们的预算也差不多。质量和颜色都不错，MID-NIGHT BLUE的美国货，打折后25平米940元，包送货安装。付了钱以后老板叫来辆货车，张露坐前面，我和几个工人坐后面。车开出一段我才想起我给老板的是1000元，还有60元没找，想想算了，回头再找不迟，反正明天还要回汉口的。车开到武昌家里，张露来到我空空的房子，一起帮忙把我“地铺”搬到秋慧的房间。工人们在忙，我给张露看了秋慧的男友朱克——我最好的哥们的模特卡，他两年前离开学校去北京新丝路当了一名男模。张露说：“唉，这孩子，成不了胡兵了。”我笑，跟她说他们过几天就会一起回武汉，新丝路的超模大赛马上要开始，朱克要来武汉治他坑坑洼洼的脸。地毯铺装好了，开始打电话跟老板说没找钱的事情，哪知老板不认帐，这可把张露气坏了，她比我还着急的把电话抢过来一顿吵，放下电话就生气得说不出话来。轮到我来劝她：算了，为这点小钱生气，不值。张露说不是为钱，而是那老板的口气象是把我们说成敲诈的。我说算了算了，一块吃饭去如何？

　　饭后我们约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就各自回家了。晚上仍旧睡在秋慧的床上，给小颖打电话，给张露打电话。跟小颖说了买地毯的事情，还说第二天要去买家具，说她总定不下来的日期，我怕把钱都用了，所以买了再说，请她相信我的眼光，这个家是属于咱们的，快点回来，我等她。只字没提张露。跟张露则说起了当天的见面，她说挺好的，挺好的，她正在处理“内务”，大姨妈不小心来了。叫我早点休息，睡好了再到汉口找她。

　　第二天一早在路口买了一支“统一”冰红茶，拿着上了601专线车，原来的风格是在武昌之内坐TAXI，去汉口乘公汽，这段时间烧包，把原则都忘了。开轮渡出身的司机果然慢，晃到汉口已接近午饭时间，张露说她住三阳北路，我就在三阳路下的车，601的三阳路车站在江边，在路旁的一间士多给她打电话，张露说她还没起床呢。我说迷路了，现在在滨江路。她问我知道“特康”吗？我不知道。她叫我打一“麻木”，麻木都知道。最后特别关照：“今天的太阳风暴最厉害，别在外面呆着，啊。”听得心里暖洋洋的。

　　麻木把我载到了“特康”，是一个面包房，兼卖饮料。我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杯茶，吃了一个油炸三文治。刚才载我那个“麻木”就还停在原地等客，一块大玻璃隔开了两个世界，里面凉快而悠闲，外面酷热而忙碌。张露会从哪个方向走过来呢？左边，右边，还是正前方？（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5
二

　　她从后面叫我，让我十分惊讶，我一直在注意门口呀，怎么没有看见？她说从后门来，她家就住楼上。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问她吃什么，她说自己去拿。她拿来两个肉松面包，给我一个，说是这里的特色。尝过觉得果然不错，一直觉得武汉的饼屋跟家乡的有差距，特别怀念高中以前在家吃的的老婆饼鸡仔饼蛋塔.etc（小颖说要给我带的），而今天在这里吃到的面包可以跟它们媲美。之后的几个月那种面包百吃不厌，到现在我也数不清到底吃了多少。

　　按照原来的计划，这一天是买家具。赛特那一套由于太贵，只好挥泪放弃了。张露说汉口火车站广场地下有个很不错的家具城，不妨一看。那天没有打的，坐的是不知道八零几线空调大巴，反正终点是汉口火车站。车上仍然是聊天，那几天的交谈几个月后张露说特别重要，我的表现很不凡。记得车上我说到让那个东北姑娘怀过孕的事情，那时侯我带着她大摇大摆的去陆军总医院堕的胎，药流花了200多。张露说：“啊？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不怕？”我说这是正确的健康的欲望，有什么好怕的？张露笑，说我们当了冤大头。换了她找人帮忙，只要30块就能搞掂。于是相视偷笑。

　　正高兴着，她突然说糟啦糟啦。我说怎么啦？她压底了声音跟我说你快看看我的裙子，血渗出来了没有？我一看，都渗到座椅上了。她说先别管家具了，买条裤子应急再说。

　　汉口火车站“地下商城”里面的裤子倒是不少，却都不是为我们准备的，全都土得掉渣。我企图用她的背包替她遮挡，效果却是欲盖弥彰，还是她自己来。于是那之后的几个小时里，她都是背着手走路的。

　　里面的家具果然不错，没费多大工夫就挑好了一套，床、电脑桌、衣柜，很单身的风格，白桦木纹加MID NIGHT BLUE的颜色搭配，与地毯、电脑非常和谐。付钱签单，家具下午五点他们包送到家。这样花钱的滋味很好，爽。出来之后打的去武广，要给张露买条裤子，够对不起她的了，无缘无故的为一个陌生人在烈日下暴晒还糊了裙子，是多么可怜造孽的事情哟。在武广BALENO买了一条今年很时兴的袋袋半截裤，换上后她又给我挑了一套床单被套。马不停蹄打的到民众乐园，到四楼环艺对面的新加坡家具店买到了心仪已久的窗帘，也是M-N BLUE带点藏青色的，特别低调，特别棒。民众乐园里挤满了人，乘凉的老爹爹老婆婆席地而坐聊天唠嗑，早恋的伢们并排分散坐在二、三楼的走廊栏杆上依偎缠绵，惟有我俩什么关系也没有，匆匆忙忙赶往下一站——家乐福武胜店。出门就是拦的士，外面根本没法呆，热。前几年武汉都没怎么热，有人就建议武汉还是取掉“火炉”的帽子吧，估计惹火了老天爷，“老虎不发威当病猫”，老子再热一次给你们瞧瞧。在家乐福买了枕心、PHILIPS吸尘器（蓝色），还买了两瓶啤酒以示庆贺，可怜我的屋子里连个瓶启都没有，所以买的是“世好”啤酒，瓶盖带拉环的那种。出来还是打的——张露说今天快把的士坐穿了。我苦笑：冒得法。

　　从家具城运来的是一块块板，师傅在家里现场拼装，我和张露打开啤酒对饮。心中升起莫名的感激，或者夹杂有一些别的不便说明的FEELING。家具组装完摆放好，我们用一根大麻绳把窗帘挂起来，她默默用吸尘器把地毯弄干净，我把床单铺好——一件家居装饰作品宣告完成。就还差电器了。第二天就是星期一，又要回到四中开始训练，电器还是下星期买吧。张露说她下周要来武昌的，回学校补考，这样才能拿回文凭。我笑说她这样的人当医生病人可遭了秧，她说没有当医生啦，在一间外企上班，是制药的。我还说这样好哇，可以来这里住了，不要紧的，我坐怀不乱的。我们一人一间房，就象我跟秋慧一样。

　　出来以后才想起来钥匙忘在屋里了，另一把在秋慧那，她还要一周才回来呢。真是糊涂！晚上在卓刀泉华师东门附近的网吧上的通宵，张露知道以后深表同情，那天晚上陪我在网上聊到了两点多。还是在自建五，开了“我的爱赤露露”的聊天室，我跟她说：“以后的日子里我们每次在网上见面，我会都开一个带“露”的聊天室逗你开心。”（那以后的作品有：“上露”、“我的露靠我走”、“三阳露与劳动街”.etc）。她问我这两天对她印象如何，我说印象倒是很好，但是要说那方面的“感觉”却是一点儿也找不到，她应该不是那种很“浪漫”的女朋友，跟她的话题也都是一些吃喝玩乐衣食住行，从来也没有象与小颖交谈时有那么多的诗情画意，这不是我想要的那种感觉。幸好幸好，我还有小颖呢。于是在那次聊天的最后，我跟张露说：“你已经‘出局’了，被淘汰了，嘿嘿。”没有钥匙还错过了一件事，那天答应在屋里等小颖电话的，电话卡号都已经发到邮箱里了，却有家回不成……唉。还说在新床睡个好觉呢。

　　哎有了，记得有一次我在睡觉。邻居敲门说钥匙忘带了，工人都在门口等着装修。邻居就让工人们从我这边的窗户爬过去。我是不是也可以……反其道呢？想到这个办法是在早上5点，天刚刚亮，这时候去敲邻居的门未免过分。继续在网上晃了一下，6点多一点就回到家门口。一夜没睡觉、也没洗澡，穿着极不舒服、极失败的一套鳄鱼卡帝乐的衬衫西裤皮鞋，本来是买来准备找工作面试穿的，后来也没派上用场，反倒被朱克说成“农民企业家”。敲门说明来意，邻居很热情把我请进了屋，他们家已经装修好了，俗不可耐的一色水曲柳木纹墙裙、地板、家具，效果还不及我跟张露这两天的成果。打开防盗网的逃生窟窿，我钻了出去，一下子满身是汗，不仅是热，还有怕。站在防盗网外面从六楼看下去的感觉确实过于刺激了，每一步都走得很小心，心里面还祈祷防盗网啊防盗网你千万不要垮，担心不是多余的，现在连桥都能垮还有什么不能垮？幸好这个网还是挺结实的，负责的承载了我的体重直到我从窗口钻进了隔壁自己家里。

　　跟邻居道过谢，在门口拎回自己的皮鞋，给张露打电话报了喜，再冲个冷水澡。睡意袭来，整整一上午睡得特别香。为了避开烤人的烈日，下午的训练4点开始，我两点起床，从小区门口拦一“麻木”坐到广埠屯，在广八路的路口转乘806空调巴士，大约一个小时以后巴士开到简易路，四中就在那里。我觉得这样赶路也挺舒服的，又不贵，三块麻木加两块巴士，来回才10块钱，还是可以接受的。于是决定晚上把电脑搬回来，不在四中住了。（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6
三

　　下午训练时教练说给我找了一“陪练”，是她招的2000级本科新生，提前来武汉练着，强项是三级跳远，据说逼近了我保持的学院最高纪录，跳远则一般，只能跳7米2、30左右，人晚上就到了，叫我晚上安排一下住我家，第二天再一起搬到四中来。我见过那个人，印象一般，湖南的，普通话说得很烂，湖南人说普通话的经典之作是：“灰机向后灰，灰得满地都是飞（飞机向后飞，飞得满地都是灰。）”他就是这种队伍。

　　很多人帮我拆卸电脑搬出四中校门，我不在的两天里面电脑成了大家的公用影碟机，给同学们带来了无限乐趣。教练跟我一辆的士，她同样不愿意呆在四中那个鬼地方，虽然给她安排的是单间。我们两家住得不远，可以送她一程。那个湖南“师弟”就在华师东门等着。教练下车以后不久，他就提着几个大箱子上了的士，的士顿时成了一辆“货车”。

　　跟张露也联系上了，她马上到，真是不来都不来，一来都来了。电脑历时一个多月的辗转终于回到家了，终于又可以用自己的电脑上网了。那天晚上电脑一直被张露霸占着，我只是看了一眼自己的邮箱，小颖零点打过电话到家里，我不在，她有点生气了，说不喜欢不讲信用的人，还说来武汉的日期已经很近了，但还是定不下来……我回了几个字，解释了不能接到电话原因，告诉她我盼她来。张露在OICQ上的好友不多，当天在线的只有一两个。她于是进了163的聊天室，用她的蓝蓝蓝…名字聊了会天，发现她一个习惯，每打完一句话都习惯性的按SHIFT+1旁边那个键，难怪她打出来的每一句话后面都是带“~”的，聊了一会她也说没意思，于是下去CHINAMP3.com网站下载歌曲，先是“橘子香水”，还有“春天花会开”，都是小齐的歌。张露说俗了，她下了她喜欢的“阴天”、“一生都给你”以及她最喜欢的那首“蓝雨”，我说帮我下载BEYOND的“喜欢你”吧，张露照办，不过在命名的时候还是习惯的打成了“喜欢你~”。那个“湖南伢”一直在旁边看，一点多了才去睡觉。安排他睡秋慧的床，我睡自己的新床，张露睡我房间的地上（她坚持要睡地上），屋里唯一的一台电扇当然给张露用了。我们三人都倦极，很快我就没了知觉。

　　一觉天亮，睡得真香。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们三人都起了床，起床之后我给“湖南伢”打印了一张四中的地图，告诉他我住的房间，让他自己搬进去就好。三人一起上的806，不过跟张露在利济北路下的车，下车前告诉他在“简易路”下，下了车就看“地图”。张露说昨晚热得不行了，在家里空调吹惯了，简直受不了，我说我们今天去买电器吧，打电话到办理贷款龙卡的“国投”，被告知只能在王府井买，挑选了几件必须的电器：电视机，我原来的准备是买康佳14寸DVD二合一的那一种，张露说划不来，就作罢了。感觉她是理财砍价高手，买家具家具就是在她的坚持下打了六折，我算是服了她了，所以她说不买就不买了，换了一台海尔的14寸，也是深蓝色，长得象我的“天禧”电脑显示器。冰箱单身的那种冷冻室太小，只能放几个冰CREAM，干脆就买了一个小冷柜，这样才痛快，够COOL。张露果然是砍价高手，到了商场也不忘砍价，每样东西还真给她砍了几十元。之后选了一台空调扇一个小空气清新机和一个微波炉就准备刷卡付款。谁知道这时候却遇到了麻烦，先是密码信封放在教练家里了，赶快两人从五楼到一楼打电话去问，密码搞定以后又说余额不足，说是30%的首期款不能付CASH必须存在龙卡里，问了最近的建行在民众乐园，走去往卡里存了900块钱，又赶回王府井五楼。总算OK了，我一看表，已经4点过10分了，赶忙对张露说抱歉，我要训练去，这可不能耽误。张露说你走走走，谁要耽误你训练啦？我说不是这个意思，等一下帮忙把这些东西跟着商场的免费送货车送回我家吧，拜托了。把钥匙交给她之后我马上冲下楼，跑过马路，在水塔下面拦了一辆车赶往四中。

　　我迟到，教练也迟到，当我和“师弟”做完准备活动，教练刚刚从武昌赶来，说是巴士坏在长江大桥上面了。我问师弟“地图”可管用？他说管用，特别详细。下午练的什么忘了，训练当中这个湖南人脏话很多，令人生厌。我跟他说昨晚可是你坏了我的“好事”，半夜三更还不回去睡觉。他傻笑。

　　在四中吃过饭之后回的家，跟教练同一趟806。回家以后见到客厅里满是包装箱，家具的电器的……其中一个被张露拿进了房间，上面放电视机。冰箱估计她还搬不动，所以还在客厅放着，张露一见到我就诉起苦来，说那个送货车先到汉阳再到青山，最后才送这边，把她累死了，她竟然也是刚刚才到家。感激，除了感激我还能说什么呢？

　　把东西摆放好以后，我说都累了，洗了早点睡吧。睡觉前上网查看邮箱，里面果然有小颖的信，她终于确定了来武汉的日期，不出意外的话星期五来，星期六到。信里面说：终于要见你了，还记得我们的星空吗？然后是一幅很漂亮的纯文本符号图画。哈，终于把她盼来了，这个家她应该会满意的！

　　晚上睡觉时还是昨天的格局，我们没有分开房间。照旧是我睡床上，张露睡靠窗地毯那边。房间很大，事实上我们很有一段距离。今天我吹上了风扇，张露吹刚买来的空调扇。

　　都还没睡着，张露说，有蚊子。我说已经开了电蚊香呀，她说还是有，并且热。提议我也睡地铺把电扇一起拿过去吹，我无条件服从了，睡她旁边。我开玩笑问她要是我不动你你不会觉得我有毛病吧？她说你就是没毛病也不能动，大姨妈还没走完呢。说完之后大概她自己也觉得放心了，问我可能借她一只手臂给她枕着？她说她喜欢这样枕着。我说可以的，便仰面张开了左臂让她靠着睡，她把身体转过来面向我扶着我的腰，我的嘴唇碰到了她的额头，很自然象是无意的接触。鼻子底下就是她的长发，据说是烫直板失败，有点成了舒淇那种方便面（夸张了点）的样子，弄得我脸上痒痒的。她睡前最后一句话是：“嘻，就当我是你妹妹吧。”

　　我抑制着心里那种躁动，心想小颖才是我想要的，她过不了几天就会来。张露太现实了，而且我发现她喜欢的都是那种成熟男人，二十六、七岁的那种，我远远不能跟他们比。差的就是这几年时间，所以我比他们任性浅薄、穷。想着想着，沉重的睡意便迎面压来……（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7
第三章
　　　　　　　　　　　　　　一

　　我的睡姿象是一个张开的合叶，大臂的角度大于180，从运动解剖学来说这是反关节的状态。不知道是一点两点还是三点四点，反正天还没有亮，我醒来了，张露睡得很香，风扇转得很欢。感到手臂实在是太酸了，便要抽出来。张露被吵醒，迷糊的发出了一声呻吟……我再也受不了了，翻身压到她身上，亲吻她的嘴唇、耳朵、脖子……她继续迷糊的发出跟刚才一样的呻吟。我把她的睡衣往上提，翻转过她的身体，从后面解开她的胸围搭扣，然后伸手到前面抚摸她柔软的乳房，她已经清醒得差不多了。我问她：“是不是觉得我过于坏了？”她笑着体贴的说：“不呀，你都那么长时间没有做过了，那么健康的小伙子……”我还能说什么呢？继续吻她，爱抚她的全身，她的身体无比酥软，虽然很瘦但是因为骨头架子太小，竟然显得丰满。我知道今天不能做，便想通过其他方式满足。但是她说：“看来今天你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你自己看看吧，大姨妈走了没有。”我褪下了她的内裤，卫生巾上已看不到血迹，她的下部温暖湿润，等待我的进入。一切都如做梦般完美，以致直到今天，我仍然怀疑那一刻，我的神志是
否完全清醒。

　　然而当我探进去，她却喊疼。我说为什么？她说你那好大，我问前面的人都没有我大？她说是的。我无从考证，但是很满足，到了这种时刻男人和女人希望“胸大无脑”是一样的。张露做爱时的放松是我经历过的前面三个女人所完全不能比拟，她舒服的发出呻吟，配合我的用力。腿生长得很好，修长。我把她翻转过去从后面进入，她的臀部堪称完美，小而无暇，紧绷却柔软无比。我的兴奋难以抑制，在我做过的一千多次里面，这次无疑是最消魂的。最后我大叫一声，把几个月储备的精子狠狠的射进了她的子宫里面……

　　我低下头，气氛有点尴尬。跟她说：“我……爱你。”她看着我好笑，我说完自己也笑了。她翻看我的包皮：“恩，确实是过长了，改天我们去把它割了好吗？那样的话你会更舒服的。”我说好，家里有个医生真好。

　　想起小颖是在大约五分钟以后,我们都穿着UNDER WEAR,天已经亮了起来，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两人都似乎没有做好准备，却什么都发生了。她点起一支烟（我不吸烟，那以后我们的事后烟都是她来吸的），我问她那个深圳女孩怎么办，张露说随便，现在后悔也还来得及。我陷入两难之中——咳，都是自找的。跟张露做爱让我感觉很好，但是小颖呢？我该怎么对她说呢？

　　中午张露去了学校，我则继续回到四中训练。晚上回来，她拿回了一大摞考试的资料，吩咐我帮她抄小纸条。我说还不如打印，这样又小又清楚。于是我就在电脑前打字，她很舒服的喝饮料看电视。忘带钥匙那天我在网上买了很多食品，中百仓储过了72小时才送来，电子商务真是有够神速。我跟张露都爱喝甜水，譬如可乐果珍什么的。打完纸条上了会网就睡了，这一天是躺在床上，照例是做爱，这一次两个人都彻底放开了，她大声叫着，表扬我会做爱。最后高潮来到的时候，她双手举过头顶，瘫软在床上……照例那几天都是安全期，射精可以很放肆。射出来以后爱抚她的时候她说女人来高潮的时候也会很兴奋，之后也会很累，还跟男人一样有几分钟的不应期……

　　我下了床去从冰柜里拿可乐喝，被她呵斥，她说这样会完蛋的，我没听进去，继续倒，倒完了喝，痛快极了。喝完了躺在床上拥着她睡觉，她已经半梦半醒了。迷迷糊糊的说：“早知道是这样就买张大床了……”


　　第二天在网上遇到小颖，她说来武汉的日子可能又要推后一周，我说好的，好的。她看来兴致很高，说明年11月我到广州比全国运动会的时候她就上大学了，可以跟父母“坦白”了，到时候一起去看我比赛！还给我发了一段E文：To the one I love——the things you do, the joy you bring, the thought gulness you show just make you special as special can be and such a joy to know!There’s no one who is quite like you, for no one else could be as thoughtful in as many ways as you have been to me...and no one else coud do and say the speial things you do or ever mean as much to me...There’s no one quite like you!很象TRUDDY当年的风格，其实小颖跟TRUDDY有很多相似的地方，TRUDDY的中文名也带“颖”字。可能喜欢小颖只是因为喜欢TRUDDY吧，没什么道理的。我这样安慰自己。

　　跟张露的恋爱开始了，做爱之后开始恋爱，很荒谬。但是开始的滋味真是很好，张露身上的小资情调比起TRUDDY有过之无不及，虽然很现实，但是很让我满意。每天除了我训练、她补考，余下的时间我们形影不离，吃饭、聊天、睡觉……好象她特别不喜欢接吻，甚至只有在做爱的时候才能吻到她。问起来她说自己喜欢抽烟，接吻感觉不好。

　　有一天在中南McDonald’s遇到了两个同学，我牵着张露的手很自豪的告诉他们这是我女朋友。张露说她前一个男朋友——一个“年轻有为”的政府官员，跟她逛街看电影从来都是一前一后。我说那现在感觉是不是很好？张露说你长的太丑了。：P

　　朱克和秋慧马上就要来武汉了，张露的考试进行得也还算顺利。她带我去见了一个因做爱过度导致宫外孕的可怜女同学，一块在那同学家吃了顿饭。我们坐在麻木里，麻木在张露的指挥下在阅马场首义小区一带娴熟的穿行。那一带是破败的老城区，肮脏不堪。张露却说这里原来有她最美的回忆，她和她那个准备结婚的男朋友，在这一带同居了将近一年。她说：“那一年几乎都是在床上度过的——就象‘爱的代价’的MTV一样，那个MTV永不过时！”那时侯我愿意听她说以前的事情，我觉得张露当时跟我相处的那么好，对男人的心态那么健康，她前面所有的男友一定功不可没。我们聊起各自的经历，心想寻寻觅觅的滋味真是累。我也想：算了，好坏都是她了，这是最后一个……

　　那一周是我前半生最痛快的一周：安居乐业、粮草充足、爱情甜蜜……我几乎忘记了小颖的存在，忘记了上网。只是每天训练；给家里添置东西；跟张露疯狂做爱……

　　朱克在两天以后来到了武汉，而这时候张露的补考也结束了，她家里催促她赶快回去。朱克来的那天是张露最后一天在我家住。她说下次再有这样住在一起，说不定就是结婚以后了。我说你不是9月还要来补考一次吗？她乐了，对，9月还有“机会”！（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8
二

　　秋慧决定等朱克走以后再恢复训练，被我训了一顿：“你这样是毁自己！明年就要考大学的人了，就这样耽误了近一个月！”但是训归训，她该不去还是不去。那段时间自己的心气特别高，喜欢训人。在四中自己经常给那些同去成都比赛的“队友”们上课，指出他们不够潇洒的动作；跟他们的教练打赌，要跟一个跑400米专项的女生赛跑300米，她教练说让我放15米，我轻蔑的一笑：“放50米！”大伙都惊呆，纷纷来看热闹。说实话那天使出了吃奶的力气。照平时的脾气我们队里那些女生我都是放70米以上，到了最后阶段姑娘们就几乎是停下来让我赶上。而那天那个女生不愧是湖北人民的优秀代表，跑到最后还能冲刺。把我急坏了，可不能丢这个面子，终于在最后5米赶上了她，并超出一个身位抢先冲线；我看那个大运会要参加全能的家伙不顺眼，有意要打击一下这厮的自尊心，他练跳高时，我看机会来了。我说：“咱们比跳高吧，你穿钉鞋，我不穿。”他输了。我轻松跳过1米80，不穿钉鞋。那时侯觉得自己简直无所不能。张口闭口就是：“你们大学生……”忘了自己刚刚毕业不到一个月。

　　在体坛周报上看到了中国田径参加悉尼奥运会的大名单，参加跳远的竟然是劳健枫和刘红宁，这两个人是国内奥运会选拔赛的第5、6名——前四名都没有去上！劳健枫是三级跳远选拔赛冠军，兼项参加还可以理解，而刘红宁呢？除了4月份在石家庄跳了一次8米09以外都很少过7米70。而石家庄的场地是个斜下坡，而且每年那个时候都刮强劲的顺风。那天要不是我拉伤了我也能过8米。（唉别提石家庄，石家庄是我的滑铁卢，干什么都不顺。1998年在这里跟TRUDDY告别至今再未见面，年初转会签约经过石家庄，大雪把高速公路封了个严严实实，耽误时间不算还把我冻得半死。4月状态最好的时候——拉伤了）。这样的结果对我没什么，但是对选拔赛的冠军王成特别不公平，从室内比赛开始，王成不仅今年在国内一直保持全胜纪录，而且每一次的成绩都在8米以上，这样的人没派去参加奥运会，真是太可惜了。事实证明奥运会的选拔确实有问题，劳健枫在悉尼跳了7米41，排名倒数第四；刘红宁更是“出色”，三跳下来连个成绩都没有，全部犯规倒数第一。我后来在“网易”上面写了一篇东西大骂国家队的教练冯树永。张露看了以后说这样好吗，我说没事，痛快，谁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我在一次100米测验中跑出了10秒39的成绩，这个速度绝对可以让每一个国内的跳远选手向背。我当天晚上在我的主页上写到：“我真是疯了！9月初，就是我越过8米的日子！”第二天跟朱克秋慧去找张露时，我跟他们说了一样的话。秋慧说：“好，最佩服你的一点就是干什么都特有信心。”

　　在这一点上张露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张露浑身充满大家闺秀的气质，目空一切的。上了街看谁都不顺眼，她有轻易能挑出另外一个女人身上毛病的天赋（可能跟学医有关）。常常跟我说这个象个苕，那个是TMD乡里伢。我觉得这样的女人才能配得上我，才能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尽管她脾气有点坏——武汉女人嘛，性格火爆一点也还可以理解，何况它总是来得快也去得快，从不记仇。我常常会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被她张口大骂，那之前已经很久没有人骂过我了（连教练对我说话都是：“你看……这个动作是不是该……改改？”），所以心里很有一点贱，骂得我很舒服很舒服。我们俩很多地方特别象，品位程度也仿佛，所以对于她，对于我们之间的默契，至今我都很迷恋。我喜欢自豪的告诉别人这个漂亮气质的女人就是我女朋友，我对目前的生活没什么不满意的了——很好，一切都再好不过。

　　晚上我们分开在武昌汉口，就会象原来一样在网上见面，下了打个电话。在网上的感觉还象以前一样好。我跟张露一样开始喜欢用SHIFT+`的那个~符号。每天晚上我们都在网上聊天谈情。朱克他俩要么在我房间看电视，要么回秋慧房间亲热。朱克说：“你可真会节省。”我说什么呀上网比打电话贵多了，只因为我们在网上认识，所以每天都要在网上相逢。哪象你们两个人，一点追求都没有。——又开始训人了。

　　聊天虽好，最怕碰到小颖。她还是蒙在鼓里。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对她说明，这一切的变化太快太剧烈。我想小颖已经有所察觉了，平时只要小颖在我都是抛开所有的人跟她说话，我俩的打字速度相当，所以可以聊得特别爽，这边刚一打完字，那边她的就打来了。而今如果张露在小颖也在，我就不得不照顾张露而怠慢了小颖。女人总是很敏感的，何况我们那么默契，她一定会觉得有异。

　　7月已经快过完了，小颖来的日子也越来越近，必须是我早作决断的时候了。而我每一次跟张露商量这件事，她总是说随便，后悔都来得及。就算今后我去找别的人也可以，她不会介意的，只要不告诉她让她烦就行。

　　那天中午不知道为什么张露会来那么早，反正中午的时候张露、朱克、秋慧和我都在家。他们看电视，不时也跟张露聊天，张露说要听“走钢索的人”，要我帮她下载。我打开电脑，OICQ也自动启动了。小颖在！我不禁惊叫。小颖见了我显然很高兴，打字飞快。她说她还有三天就来了，并问我在干嘛。我说陪朱克他们聊天哪，她说我们开个聊天室聊好吗？张露很“感兴趣”的看我打的每一句话，样子有一些讨厌，但是我知道如果这时候我指出，就又要闹开了。我讨厌闹，于是我跟小颖说：我会给你写信，现在说不清……我走了，再见！“886！”这是小颖的回话。

　　整个下午玩得都很压抑，做爱都开小差。跟张露做爱中途是不能停的，她说只要一停就不会有高潮了。那天我有史以来第一次戴上了安全套，我们上街买了一盒“杰士邦”七彩装，七个七种颜色。回来在公车上我们偷偷拆开把盒子扔掉，说明书和安全套放在钱夹里，张露也想放。被我笑问：“你想干什么？”她说现在的女人钱夹里不见得有钱，三样东西必备：眉笔唇膏安全套。我笑得差点背过去。戴安全套的滋味真不爽，象跟塑胶做爱。而且戴上去的时候特别疼，我问是不是尺寸不合适？她说不会呀，晚上跟朱克说起是不是我的那里太大了？朱克说你就吹牛B吧你，你拿一个来我套在膝盖上让你瞧瞧！我说那是不是这个牌子不好呀？朱克便给我一个“DULEX”的，还是不行。张露说肯定还是包皮过长的问题，找时间割了。我说行，10月比完全国锦标赛之后这个赛季就结束了，之后我有半个月的长假（原来准备去深圳的，都跟小颖说好了，10月到“明斯克号”上面扮Rose&Jack,可现在……），那时侯去割。（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9
三

　　到了晚上，张露回家了。我意识到是该给小颖写信说清楚了。那封信是我在自己房间打完的，整个过程不到半个小时，没有流一滴眼泪。“小颖一定会伤心的，对不起她了。”我对自己说。

　　写完信自己读了一遍——
小颖：
　　我想把整个事情流畅的、按照我的LOGIC说出来，事实上不可能，这非常艰难，几乎每打一个字，我的愧疚都会把情绪变得糟糕透顶。我不后悔今天的选择，但是不知如何向你说明。
　　语无伦次的。就跟我的心一样，一团乱麻。
　　其实有时候，以为自己已经想通——这是虚拟和现实两个世界的冲突。马上推翻：曾几何时，这“虚拟”曾占据过我心灵的全部……这是一段有趣、神气的经历，就算没有进一步的浪漫发展，这仍然是一个足够美丽的故事。
　　毕业前的几个月，幸运遇上你。每晚煲电话粥，宽裕的日子变得紧绷，却犹如中了毒一般，坐在走廊里听你的声音。按说早过了浪漫的年龄，却宁愿相信这份虚拟得有些神奇的爱情。就算见面有些失败，从来没有动摇过，我有些固执的相信，下次一定会好、一定会。毕业时同学们都知道你，今后问起，我该如何回答？或许这只是传奇，传奇的意思就是说，你不可以期待它的到来。我不担心会见光死，但是我盼不到我的爱人与我相逢。所以我开始和身边实实在在的女人约会、拥抱、接吻、做爱，并且做结婚的准备。
　　就是在你的电脑不能上网的那段时间，每天在网上闲逛，认识了很多人，OICQ上的好友达到了3位数。当中有现在的女友，见面的当天下午，就去帮我买地毯，第二天买家具，接着买电器。其实跟她见面的感觉很好，比咱们上次好。但是我一直告诉自己，要克制，要冷静，我的小颖就要来了。这一切的布置，都是为了迎接你来武汉，这个家是你的。可是……我无法对这件事情自圆其说，只能说我的心理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或者说，有一瞬间，我的意志薄弱了，我们相爱了。
　　我是一个冲动起来很不善于自控，并且时时刻刻觉得自己活得还不够疯狂的人。所以旁人都不会理解我的作为，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上我的所为会给你带来多大的伤害，只能真心真意的对你说声；“对唔住。”我也无法拿你们做比较，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完人，有的人适合谈恋爱，有的人适合用来回忆，有的人一起过日子更好些。假如你我只是虚拟的恋爱，那就虚拟吧。我会在今后的日子里为自己拥有过一份纯精神的恋爱而感到骄傲无比。现在要回到现实中了，她可以给我触摸的感觉，你不能，或者暂时不能，你总让我觉得遥遥无期，当你终于决定了日期，我却退却了，因为我怕等不到下一个日期。我是一个懦夫，没有什么值得怀念的。
　　今天在OICQ上碰到的时候，她在我的身旁，我不想让她担心和胡思乱想，所以没有机会说清，现在说清了。没有轻松的感觉，还是那个意思——
　　对不起了，请你原谅。来武汉我们请你吃饭！一定要来。
　　谢谢你，这几个月很快乐。
　　SEE YOU LATER！
　　　　　　　　　　　　JULY 21，Y2K

　　我在凌晨一点发出的信。第二天早上朱克第一个起床，看了信，他把秋慧叫来也看。他们都感动了，我讨厌感动。我不知道小颖会有什么反应，换了我18岁，这种打击是几乎致命的。

　　张露中午也来了，我们上网。小颖也在上面，放暑假了，有大把的时间。我问她“看了信没有？”“看了，我给你回信了的。”我打开邮箱，果然有回信，并且是在凌晨三点回的。看来她一直在关注邮箱，并且很快回了信。回信很冷静很简短：

　　我已经猜到了。是呀网络毕竟太虚拟了，祝贺你，我也会找到爱我的人的！

　　　　　　　　　　　　　　　　　　　颖

　　我很难受，接近4个月的交往。说结束就结束了，双方都毫不留恋。我说我要睡午觉了，张露说：“不嘛，我跟她聊聊。”
2000-07-26 15:32:59 卡尔刘易斯
你好，
2000-07-28 15:32:21 Ying
？
2000-07-26 15:35:30 卡尔刘易斯
来武汉找我
2000-07-28 15:34:49 Ying
看吧
2000-07-26 15:36:21 卡尔刘易斯
别这样
2000-07-28 15:35:32 Ying
怎样啊？
2000-07-26 15:37:08 卡尔刘易斯
来了不见我吗？///
2000-07-28 15:36:24 Ying
再说吧
2000-07-26 15:37:36 卡尔刘易斯
是
2000-07-26 15:37:56 卡尔刘易斯
因为现在我有女朋友吗？
2000-07-28 15:37:11 Ying
不是啊
2000-07-26 15:38:23 卡尔刘易斯
其实我和你还是朋友
2000-07-26 15:38:38 卡尔刘易斯
那为什么不来
2000-07-28 15:37:54 Ying
我要去朋友家住几天
2000-07-26 15:39:29 卡尔刘易斯
但是和见面有什么关系
2000-07-28 15:39:00 Ying
没什么啊，我又不会认路
2000-07-26 15:40:40 卡尔刘易斯
可以打电话呀
2000-07-28 15:39:46 Ying
看吧
2000-07-26 15:41:34 卡尔刘易斯
别这么说，你现在是不是对我有了看法。觉得我变了
2000-07-28 15:41:36 Ying
没有啊
2000-07-26 15:43:06 卡尔刘易斯
现实和虚礼（拟）的东西总有出入~~~
2000-07-28 15:44:04 Ying
我没有说不对啊
2000-07-26 15:45:30 卡尔刘易斯
你喜欢我吗
2000-07-28 15:44:43 Ying
不知道
2000-07-26 15:47:50 卡尔刘易斯
能问你吗，当你看到信时是怎么样的感觉
2000-07-28 15:47:06 Ying
没有感觉
2000-07-26 15:48:56 卡尔刘易斯
哦
2000-07-26 15:50:54 卡尔刘易斯
886
　　这些记录是我不久以后看到的。小颖始终不卑不亢。她是一个聪明孩子，应该会知道那不是我说话的风格，我几乎很少打错字，而且不会说出“你好”“你喜欢我吗”这样无油无盐的话。

　　我已经没有知觉了，我喜欢我床上的张露，真实、漂亮、合乎口味。至于小颖，我只有默默的祝福你，好好过吧，从此跟我无关了……

　　那天的晚饭时间，张露接到一个电话。是影楼打来的，她和原来的男朋友预订的婚照。张露说：“他……不会来了。”那天买电器时也送过影楼的代金券，张露说咱们去照了它吧。她还说去年她就跟别人一块去订过，不过不久就分手了，定金还放在那里。一边有代金券，一边有定金，我们商量了好几天。而这天这个电话让张露拿定了主义，还是去原来那家吧，那家不错的。老通城旁边，凡高印象。我说好吧，你决定，我不懂。

　　我不是不懂，前文提过我曾经爱好过摄影，所以我特讨厌影楼千人一面的作品。而且在室内……反正很不满意。但是这是她对我的认可，我们已经开始讨论婚姻了。她说9月份她20岁生日，我们去领证吧，我说好呀，我们都是经历了4、5次恋爱的人了，我早已经厌倦了从头开始追一个女孩，而眼前这个张露，真的不错，我喜欢她，她对我也还算满意，反正婚姻不都是凑合着过嘛……过几天她就要开始上班了，要是她一个月拿1000多的薪水的话，我们两人加起来有4000块钱一个月左右，房子现成，明年分期付款买辆小汽车……这是同龄人所不敢想象的多么幸福的生活呀！（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10
四

　　晚上送她回汉口，经过她家楼下的一间发廊。张露说你快一个月没剪头发了，进去剪吧。在大学四年里我有一个固定的发廊以及一个固定的理发师傅，中南的“枫叶红”，每月一次每次40元。只是最后毕业的一次，我决定把头发的颜色慢慢变浅了，可惜在漂头发的时候不小心，我的后脑勺上的一块漂得特别浅，无法补救，就作罢了。花了200元，弄得象个癌症患者。所以张露让我换一家，我欣然接受。这一家洗剪才10元，不过剪得真还不错，然后染成黄色，很象曼联的万人迷贝克汉姆（只是发型象）。张露看我的新发型很好看，也来了兴趣，她要把她的长发剪了！征求我的意见，我说好哇随便。不过张露的头发可没我剪得好看，整个一秋慧的翻版，在张露的“教导”下，秋慧已经成了扮相失败的代名词。我说太失败了，张露说明天来改吧，又讲了价，两个人连剪带染才120元，还包括第二天免费修改——我真信她的邪。那个发廊同时还是美容院，张露说我的脸要动大手术，眼睛有些耷拉；鼻梁不够高；招风耳——这些统统要改。我说等10月份比完全国锦标赛吧，回来从上到下该动的都动，满意啦？张露说满意，还不都是为了你好。要是带你去照相，影楼里面的小姐一定笑我没眼光，丢一个那么帅的换一个丑的。我说男人不用漂亮只要有性格，张露说你很有性格吗？我说没有吗？她说你还没到有性格的时候，有钱才有性格。

　　或者是的，钱太重要了，没钱，精神都是跪着的。

　　第二天一大早就赶去汉口，在发廊见的面。张露的新发型很漂亮，象关芝琳做一个什么剥壳鸡蛋的护肤品广告时的样子。张露父母都上班去了，据说中午决不回来。外面热死了，我来到她家，终于见到了那天她第一次给我发的那张照片的背景，就在她的床旁边。早上起得太早，见了床就想睡觉。屋里的空调很舒服，比我的“空调扇”强多了。睡了一会被电话吵醒，是她的死党小顺，说是要来玩，一个小时后过来。我也睡不着了，呆家里也无聊，只好做爱。在张露的房间她可老实了，我们用正常姿势完成。事毕她说，真的不习惯，这是闺房，你是第一个进来的男生。

　　不久小顺就来了，显然她对张露总换男朋友已经习以为常。张露当她面又说我太丑了，小顺说不呀，蛮好蛮好。我们就在客厅里看电视，闲聊，下午我还要去四中训练，准备歇会就走。

　　这时候门有响动，是张露她爸爸回来了！张露显然非常惊讶，问到爸你回来干什么？她爸爸说家里水管坏了找人来修。我和小顺都叫了叔叔好，张露叫我们赶快下去，到楼下“特康”坐着。我和小顺先下了楼，张露紧接着下来。

　　“真是中了六合彩了！”张露说，“平时我爸从来不半途回家，今天你第一次来就碰上了，幸好还有小顺挡驾，我刚才就说你是小顺的男朋友。哈哈哈哈……”小顺看来跟张露是两种类型的人，她很少说话，只是一支接一支的吸烟。张露说她心情不好，最近“下岗”了。然后张露说：“下岗还不好，我马上就要上班了呀。那边已经叫我赶快回去了……”

　　出来以后我就到四中训练。我的训练仍然进行得相当顺利，100米跑虽然再也没有跑出比10秒39更好的成绩，但那是教练为了不让状态出得太早，只叫我用80%的速度来跑，就是这样成绩也都相当可观。我不断的刷新着自己的各项指标：150米、200米、300米、400米、半蹲、立定跳远……我把每天的训练当成了一场“运动秀”，穿着最漂亮的进口钉鞋，价格不菲的名牌田径服，优雅而充满爆发力的（这并不矛盾）做着每一个动作，面无表情。THIS IS MY LAND，在我的领域，我至COOL。那段时间世界黄金田径大奖赛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田赛运动员准备出发时就象一个乐队指挥，带领着数万观众按照他的节奏整齐的鼓掌。我想那种滋味一定很好，但是要想亲自尝试，就非得参加世界大赛才行。在中国是没人关心田径的，对稀稀拉拉的观众田径运动员早就习以为常了。

　　那几天一位武汉籍转会到延边敖东队的足球守门员被吉林球迷骂回了武汉，丢掉了下半年的饭碗，便经常到四中田径场跑跑步，维持体力。就连这种二流家伙开的车都是丰田佳美。我没有丝毫嫉妒的意思，我刚开始在体校练的就是足球，踢的位置也是守门员。1991年健力宝选队员到巴西集训五年的时候，我也进了大名单。只是由于个子有点矮，落选了，跟我一起落选的还有现在比任何健力宝球员都大名鼎鼎的孙继海，而三年后我改练了田径。我至今不后悔当初的选择，我不适合集体项目，因为我不爱与人沟通，自己的表现欲又特别强烈，而偏偏守门员这个位置又是不容许有一点失误的，哪怕全场表现出色，最后一分钟的一点疏忽可能就让你遗憾终身。我选择了特别公平特别客观的跳远，不需要人评价也没有人打分，不怨天尤人，输赢都是自己的。
（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11
五

　　那天晚上在家，仍旧象以前那样打开电脑跟张露聊天，显然张露的心情很好，这是那天的聊天记录。
2000-07-28 00:11:36 卡尔刘易斯
刚才做甚？
2000-07-28 00:01:34 张露
干嘛
2000-07-28 00:12:04 卡尔刘易斯
聊天呢，三个人
2000-07-28 00:02:02 张露
哦~~~~
2000-07-28 00:02:31 张露
你想起我了
2000-07-28 00:12:55 卡尔刘易斯
想起
2000-07-28 00:03:06 张露
别人谈话你插什么
2000-07-28 00:13:24 卡尔刘易斯
问您能不能来这小住几天？
2000-07-28 00:13:35 卡尔刘易斯
也对
2000-07-28 00:04:15 张露
我，可怜呀，我一只被囚禁的鸟
2000-07-28 00:14:50 卡尔刘易斯
能不能设一个局？
2000-07-28 00:04:45 张露
什么
2000-07-28 00:15:17 卡尔刘易斯
骗骗你家人
2000-07-28 00:05:30 张露
算了
2000-07-28 00:15:51 卡尔刘易斯
~~~~~~~
2000-07-28 00:05:50 张露
我爸爸不会让的
2000-07-28 00:16:15 卡尔刘易斯
哦
2000-07-28 00:16:21 卡尔刘易斯
想你
2000-07-28 00:06:18 张露
我也是
2000-07-28 00:16:33 卡尔刘易斯
在你家没有状态
2000-07-28 00:06:30 张露
少来
2000-07-28 00:16:45 卡尔刘易斯
来这里有
2000-07-28 00:06:40 张露
我也是
2000-07-28 00:17:01 卡尔刘易斯
哈~~~~~
2000-07-28 00:17:13 卡尔刘易斯
喜欢你的短发
2000-07-28 00:07:32 张露
算了把，我今天回来试了以下衣服
2000-07-28 00:18:10 卡尔刘易斯
不好看你觉得？
我觉得很好
2000-07-28 00:08:20 张露
不是，不好穿衣服了，
2000-07-28 00:18:54 卡尔刘易斯
穿T恤
2000-07-28 00:19:06 卡尔刘易斯
快去照相
2000-07-28 00:19:19 卡尔刘易斯
头型很成功
2000-07-28 00:09:14 张露
就是穿那特象男孩
2000-07-28 00:19:41 卡尔刘易斯
哈~~~~
新女朋友
2000-07-28 00:10:18 张露
你可真会找新鲜感
2000-07-28 00:21:01 卡尔刘易斯
你天天新鲜
2000-07-28 00:21:11 卡尔刘易斯
天天平价
2000-07-28 00:11:06 张露
你~~~~~`
2000-07-28 00:11:58 张露
明天照相吗
2000-07-28 00:22:39 卡尔刘易斯
没有空
周末
2000-07-28 00:12:38 张露
哦
2000-07-28 00:23:12 卡尔刘易斯
情绪有些低落
2000-07-28 00:23:20 卡尔刘易斯
也不是
2000-07-28 00:23:27 卡尔刘易斯
想你了
2000-07-28 00:13:33 张露
我也是
2000-07-28 00:24:10 卡尔刘易斯
“我也是”
2000-07-28 00:14:15 张露
是怎么搞的
2000-07-28 00:24:54 卡尔刘易斯
说
2000-07-28 00:15:04 张露
我在写日记，我想写可是有没感觉
2000-07-28 00:25:38 卡尔刘易斯
因为我的爱就是没有感觉
2000-07-28 00:15:58 张露
也是，让我太幸福了没感觉了
2000-07-28 00:26:37 卡尔刘易斯
~~~~~~~~
2000-07-28 00:17:29 张露
我写日记都是在失落的情绪下，现在没哪个感觉了
2000-07-28 00:28:26 卡尔刘易斯
我——尽量让你远离失落
2000-07-28 00:18:22 张露
好
2000-07-28 00:28:57 卡尔刘易斯
你让我一生也宠不够
2000-07-28 00:18:51 张露
知道你最好
2000-07-28 00:29:17 卡尔刘易斯
我尽量
2000-07-28 00:19:42 张露
又换了口气
2000-07-28 00:30:24 卡尔刘易斯
我很善变，让你没有安全感吗？
2000-07-28 00:20:30 张露
不是，是我小心眼
2000-07-28 00:30:57 卡尔刘易斯
你够好的了
2000-07-28 00:21:13 张露
你就会说我好话，要是那（哪）天不说我会难过的
2000-07-28 00:32:01 卡尔刘易斯
那就天天灌蜜糖~~~~~哈哈
2000-07-28 00:21:58 张露
对~~~~~~
2000-07-28 00:32:35 卡尔刘易斯
每天表扬
你会变得更漂亮的！！！

　　爱情很甜蜜，我很满意。那天晚上我们还打了电话，她说她已经跟妈妈“坦白”了，下午在家那个人不是小顺的男朋友，是张露的男朋友！她妈妈还看了我的主页，对我还是满意的，这是一件多么令人高兴的事情呀。兴头上我们商量第二天到环艺银兴看电影，是“恐龙”，在民众乐园买窗帘那天我们就拿到了一个恐龙的笔筒，那时侯就决定请张露看了，谁知道十几天以后我们已经商量过结婚领证的事情了呢？哈，真是世事难料呀——

　　第二天我们四个人在世贸广场集的合，秋慧和朱可都夸张露的短发好看极了，成熟不少也清秀可人。也是的，包括我，我们这对1米80/1米72的组合走在那两个1米90/1米77的“巨人”旁边，的确秀气。我跟张露说我们已经是鹤立鸡群了，他俩是鸵鸟，别跟他们比这个，西西。

　　朱可看着“武广”，感叹几年前特别牛X的“武广”已经破败成这幅模样，张露说这里人气还是很旺的，那天ESPRIT举行特卖会，打2～４折，给张露买了一件很另类的上衣，秋慧买了双皮鞋。然后就去看“恐龙”，整个一电脑特技表演，或者说是买弄。情节和音乐看起来跟“狮子王”没什么两样，也难怪，都是一个妈生的嘛。

　　出来张露说有个好地方可以吃饭，夏天吹着空调吃火锅，挺不错的。我们在她带领下来到她说的“重庆傻儿”火锅城，确实不错。挺干净，味道也很好，四个人吃得非常尽兴，一结帐才70多。

　　出来以后我去训练，秋慧陪朱可到中原电影院对面的“李永康”治脸，张露回家。这天已经是星期五了，张露星期一就要开始正式上班了。

　　星期六一大早是被电话吵醒的，是小颖。她已经来到武汉两天了，一直住在南湖花园姑姑家。她问怎么能来我这里。我说不远的，打车可能都不会超过10元钱。她说好，她马上过来。我赶快收拾房间，整理乱糟糟的床铺书桌和扔得到处都是的垃圾。秋慧平时在家我连动一个瓶子的朝向她也要转过来，觉得她挺爱干净的，结果老公一来全乱了套——这会儿他们还没起床呢。

　　不一会儿小颖的电话就来了，已经到了小区门口。我穿着短裤拖鞋下楼去接，她跟她表妹一块来的，怕迷了路，我说你怎么还是那么笨呀。

　　我说朱可他们还在睡觉，她们进了我的房间，小颖说：“你房间挺不错挺不错，你老婆有眼光。”她一直用广东话跟我说，可能不想让她表妹听懂。坐了一会，话题一直无聊。就算我们感情特别好的时候，见面时的气氛也同样尴尬，所以对于今天的局面，我是有心理准备的。我说你上网吗，小颖说好的，帮她拨了号，OICQ一启动，好家伙她的好友比我多多了。我没有看她上网，不过觉得她一直挺忙的。我在几米远的地方和她13岁的表妹一块看电视，不时说几句话。我问她中午留下来吃饭好不好，她说不行的，中午说好了到司门口奶奶家吃饭。

　　秋慧和朱可起床了，朱可脸上敷的全是黑糊糊的中草药，躲在房间里不敢见人，秋慧出来了，她俩互相都见过照片并且听过声音。小颖便下了网跟秋慧聊起天来。由于朱可在我不能领她到秋慧的房间看搬家那天我们用数字地砖拼成的四个人的生日，也不是很有那个必要，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不大一会小颖她们要走了，我一直把她们送到小区门口拦了车。我告诉她有时间尽管来玩，她说好的。上楼给张露打了个电话，告诉她小颖来过了，走了。“我想我只不过是她2、300个网友中的一个。”我最后尽量轻描淡写的说。（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12
第四章
　　　　　　　　　　　　　　一　

　　就象我分到的的那套房子，小区环境优雅，外墙装饰一新，住房结构合理。从外面看来真的很不错，就算我这个在里面住了已经快两个月的人也看不出什么问题。可是有一天武汉市下了一场大雨，这时我们才发现，这屋子外墙漏雨，而且漏得厉害。

　　张露已经开始上班了，上班的第一天她要我帮她设计了一份简历上交。她开始忙了，我的训练也正常的进行着。张露偶尔下了班以后也会去四中看我。教练也知道了我们的事情，我骗教练这就是每次外出比赛时打她电话问要我房间号码的那个深圳女孩，教练除了说她有点瘦以外也觉得这个小姑娘挺不错的，至少比那个坏脾气东北姑娘（教练曾经说她迟早会把我害了）强得多。参加大运会的队友们也都见过了张露，都夸她漂亮，我很有点飘飘然，觉得人生最成功的感觉莫过于此，我的事业进行得不错，我的朋友在身边围绕，我的爱人令我满意自豪，我的床让我睡得很香……我的感觉就象对那套房子，没有下雨之前，我完全不能预料后面的困难。

　　跟张露的第一次闹别扭是在8月初，她刚刚上班没几天。那天下了训练就留在四中吃饭，吃过饭从餐厅出来以后看到张露站在楼道里，我赶快迎上前去。张露说过几天就是一个同学的生日，要出去选些礼物，我说好哇我陪你去。坐802到循礼门，她逛了那里的一间化妆品店，没买礼物，倒给自己添了一瓶“资生堂”的洗面泥。接着她说咱们去逛江汉路吧，趁着修路会有很多打折货，那时侯江汉路正在施工，路面很乱而且感觉丝毫没有拓宽，张露说这是步行街，够了。这是第一次认认真真陪她逛街，张露逛街非常仔细，不管是服装店还是面包房都不放过，尽管训练结束后的我很累，但是我还是愿意跟她呆在一起，牵着她的手走在这混乱不堪的路上。我们差不多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从循礼门逛到武汉关，张露什么也没买，我倒是买了不少蛋塔，很好味。于是多买了一盒放在张露包里让她带回去给妈妈吃，到了江汉路的尽头逛得非常尽兴的张露才想起自己什么也没买成，她说回头再逛一遍吧，我很想说我愿意，但是我的腿再也迈不动了，疲倦写在我的脸上，但是我真的没有不高兴，我高兴。可是我的脸色让张露愤怒了，她说：“那你回家吧！”便扭头转身很快走远了，我连追的力气也没有了（心想她这样一个弱女子怎么一逛街体力就马上变得那么好？），心里也有点不高兴。我也懒得去追，站在原地等503准备回家了。等车的过程很伤心，我想我很努力的经营着这份似乎来得很容易的爱情，我很珍惜，她却……她在往回走，走到我面前她问我想干什么，我说我在等503回家。她说好吧，我陪你等。

　　两分钟后车来了，我上了车。想到很多事情，我想自己可能也有些过分，她回来的时候只要说几句软话，告诉她我想坐一坐再逛，她应该会同意的。我是男孩子，应该学会对自己心爱的人温柔体贴一些的……

　　回到家就给张露打了电话赔不是，她已经回了家——她心情也不好。她说回来就给我写了信，我说我马上去看！

亲爱的：
　　我想现在的你应该还在公车上。你走后我就坐车回家了。不知道为什么心理老觉着不舒服，怪怪的。
　　每天我都希望是带着愉快的心情回家，洗个澡，打打电脑，和妈妈聊一聊，给你打电话然后想着想着进入梦乡！但是今天不是这样了。我不得不冷静的想想……我想此时此刻的你也是这样吧！
　　刚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努力的做的很好，也不断的去迁就对方。今天的你很疲惫，我其实看的出来，我不应该叫你去逛街。我是个脾气很急的人，而且不够体贴温柔，这点你应该很明白了。好多时候我都对自己说，好点，别发脾气。对我已经很好了，不要再任性。但是我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女人，没办法。
　　本来那时侯不想走过去的，但是一想自己理亏。可是当后来你上车离开的哪一瞬间，我真的很不舒服。
　　在车上我还在想是不是大家都不够冷静，我们在一起是不是一时的冲动。我怕自己到后来只可以拿来做不美好的回忆。
　　　　　　　　　　　　　　　　　　张露
　　　　　　　　　　　　　　　　　2000.8.2

　　我很感动，能碰上这么一个懂事的女孩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我们决定星期天去影楼把相照了，她说喜欢穿上婚纱跟心爱的人站在一起照相的感觉，我说这是影楼的婚纱，真的婚礼那天我们就买一件，只穿一次，之后收藏……“9月我过完20岁生日我们就去领证吧！”张露说道。我说好，真好。我真的长大了，可以承载一个女人一生的幸福，我幻想着领到那本大红本本的感觉，会很美吗？我可以让她永远那么快乐吗？

　　朱克留在武汉的日子屈指可数了，他要参加的中国超模大赛将在三亚进行，而北京赛区初赛已经日益临近。他的脸看起来治疗得很不错，那些烟酒过量纵欲过度昼伏夜出的习惯写在他脸上的痕迹正在慢慢消退。我们也单独聊过前途，“WE ARE THE BEST!”我对他说，“不能放弃努力，我们在成名前夜！”走的时候决定拍几张照片留些纪念，就定在星期天，去四中照。

　　张露的公司要组织到云南旅游，她告诉我这个好消息时很兴奋：“就在下个星期！运气真是好，刚刚上班就赶上旅游，我太喜欢云南了！”她还说他们计划星期三走，大约走一个礼拜。

　　星期天起个大早，把上午到影楼和下午到四中照相的衣服收拾好，全部装进我的耐克大包里。背着来到张露家楼下，在特康吃过早餐。打电话叫张露起床，她大概洗脸化妆什么的还要半个小时。我便到对面三阳路口的那个邮局取钱，那个邮局门口没有提款机，只得跟领养老金的老头们一块排队到柜台取钱。

　　取出照相要用的500块钱以后，我惊异的发现我的卡上只剩1000元了！我的天，平时都在提款机取钱，余额不能打印出来，也从不去关心。按照我原来的想法，安家费那15000元加上到四中发的1000块训练补助，对付完这个暑假总还是够的。接着9月初我就去成都了，回来以后大运会的奖金就该发了，按照原来的规矩冠军可以拿5000块，亚军也有3000。从成都回来后我除了训练就没什么事情可做的了，有大把时间。正好一个朋友开的票务公司缺人，我可以利用空闲买辆摩托车帮他送飞机火车票，每张票可以提4～5元，每天送上20张应该是没有问题的，这样加上我在省队的训练补助、学校发的工资，月收入总共快5000块钱，还是可以维持跟张露恋爱的消费的，我没有想过张露上班以后还能分担一些。她不会的。在她眼里好男人应该无所不能：有花不完的钱、有英俊的外表、有不会发火的好脾气、还要会做家务……听起来我已经是她有过的男朋友中最没出息最穷的一个了，她总跟我说她第一个男朋友开公路赛，第二个开踏板机车，第三个开三菱越野……惟独我只有两条腿，还说她的恋爱那么多次，只有我什么也不带在身上，手机呼机一个也没有，要是有什么急事都找不着我。我说我要买宝典是她不让买，她说买那玩意浪费。反正说不过她的，只好让着她。大学四年里培养的那些可笑的精英意识早已经消失殆尽，我也感觉到自己身上一些宝贵的东西譬如自信，还有那种目空一切的气质正在我身上慢慢的消失。

　　现在只剩1000块了，实际上已经相当于一分不剩。每个月的电话费都在6、700左右，加上水电费、物业管理费，差不多就1000了。剩下的20多天，虽然学校还要发一些钱买水喝，但是只有几百，怎么够呢……后面的日子要怎么熬过去呢？

　　跟张露去影楼的路上我一直很沉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她显然兴致很高，走路都是连蹦带跳，路上她跟我说那个影楼如何如何的好，实惠，效果还很不错……（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13
二

　　那家影楼取名“凡高印象”，一进门里面果然挂着凡高那幅价值连城的、有着最迷人奇特黄色的“向日葵”，不过连赝品都算不上，只能说是印刷品。化妆师非常差劲，把美丽的张露画得俗不可耐，假睫毛，镶入两片小塑料片加大夸张的双眼皮——那不是我喜欢的张露。对我则更加马虎，粉往脸上胡乱一抹，然后把我脸上长得最好的眉毛剃掉一些，便完成，配上我的两颗虎牙，象极了活僵尸。

　　张露在沟通卡上飞快的打着勾，完全不听我的一点建议。她觉得她的审美观要比我高雅一些，接着她拿过我的钱夹去付钱，我想她看见去年她跟别人一起签的那张预订单子的时候一定想起了去年的情形。“要是带你去照相，影楼里面的小姐一定笑我没眼光，丢一个那么帅的换一个丑的。”我想起了这句话，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我呆不下去了，在多数人愚昧的时候少数掌握真理的人就显得愚昧，她自以为这里很艺术很高雅而我这等粗鄙不堪的人不应该有什么意见，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张露说你让我单独多照些，少些合影，我说好的随便照几张我就回去了，张露很惊讶的问为什么，我说起床太早，我累得睁不开眼了。我们穿着一黑一白式样完全一样“美津浓”T恤在“摄影师”的摆弄下匆匆照了几张黑白照片，我便下楼洗脸，背起我的耐克大包，回家睡觉了。我打电话告诉朱克不用去四中了，做完脸就回家吧。

　　我躺在床上，没有想得太多，不久就呼呼睡着。我醒来的时候朱克他俩已经回来了。张露打来电话用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说：“我去你那里，就这。”

　　我们都没有吃晚饭，坐在房间里闲聊等张露来。朱克说你小子这回可是真的找到了治你的人，谁的话你都不听，就听张露的。我说是呀，上大学跟TRUDDY和那个东北姑娘恋爱的时候，她们都说我的个性太强了，脾气也太大。我说这是我的本性，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们都说喜欢一个人是可以为她改变的。我非常肯定的对她们说：“我爱你但是我不改，因为我觉得我没错。”而现在，我为这个人做出了那么多的让步，我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还是不能让她满意……我该怎么办呢？

　　张露来了，说有“湖锦”的代金券，要请我们吃晚饭，顺便为朱克送行。朱克他俩听了都很高兴，洗澡换衣服去了。房间里剩下我和张露。她的开场白是：“我承认我今天心情不好，在我付钱的时候，我看到了原来男朋友的签名。”

　　“我也知道你今天不高兴是因为什么。”她继续说道，“你走后又有好几对来照相，只有我一个人，我就打电话把妈妈叫来陪我，妈妈问你到哪去了，我说可能你累了，回去睡觉。其实我知道你原来的兴致很高的，看你带的那一大包衣服就可以知道。我说你丑呀什么的，那都是开玩笑，你难道听不出来吗？我一个下午都没有笑容，无论摄影师傅如何调动，我就是没有情绪。妈妈说既然是我自己照相那就不该让你付钱，所以她把钱给我了，现在还给你。”她连珠炮似的说，惟恐不能表达完整她的意思，“现在我也很累，从早上到现在一点东西也没吃，但是我还是赶来看看你。你太小了，可能我们真的不是很合适……”

　　我不知怎么的冒出一句：“不合适你还来干嘛？”她听了转身开门下楼，我没有追。

　　我心里其实特痛苦，一个人坐在床上想了很多。这20多天我觉得已经够精彩的了，她碰上了我最富足的一段时光，我可以很她变着花样出去吃饭，买些小玩意逗她开心，外出虽然没有自己的车，但是打车的钱也还是有。在大学里我在学校是出了名的大手大脚会享受，但是我自己知道控制，我可以两天内花掉我一个月的训练补贴，也可以半个月只用100块钱——反正吃饭又不花钱。我很独立，大学的后三年里面基本上没怎么花父母的钱，我觉得不管花谁的钱，哪怕这个人跟你再亲近，也是要以付出尊严为代价的。就象张露，至今仍要受父母的管，10点钟必须回家，我觉得这就是最大的可怜。我跟张露讨论过这个问题，她说我住的地方她一点也不喜欢，位置太偏，上班什么的一点也不方便，她提议我们结婚以后在赚到20万买房子之前就“倒插门”到她家住，我说决不。我连住自己家里都有寄人篱下的感觉，何况她家。我三岁起就自己睡一个房间，上高中以后家里在外面给我买了房子我就离开了家，直到大学、现在，我回到家都象做客。从来都以为缺谁都能过，TRUDDY高中里跟我分开过三个月，虽然那时侯每天放学回到那套空空的140平米三室一厅的房子觉得很失落，但是我觉得没什么。那时候从来没有真正在乎过谁。直到我们在高考前在别人的撮合下和好，直到大学里再次分开，我一直对TRUDDY不好。分开难过一段时间以后我再次恋爱了，这次恋爱说实话自己也不是特别认真，受过初恋的伤以后再次付出总没有那么真诚。我忙着自己的事情，没心没肺的对这个东北姑娘。她喜欢我身上的每一处，她愿意为我忙前忙后，我觉得这都是应该的，我够让她有面子的了。我从不允许她进入我内心的最深处——那里是留来珍藏初恋的。这是我的LOGIC（什么古怪逻辑）。直到分开我才觉得可能我不适合恋爱，我不懂得对一个人好，只懂得对自己好，我太自私。在网络里碰到小颖，这种沟通的方式不知道是不是恋爱，反正我很喜欢。双方都不付出什么代价（除了电话费），却能深深感受到来自远方的温暖和关心，所以那段时间其实开心无比，心境也十分轻松，成绩提高也快，这些都是相辅相成的。或者自己真的太另类了，只喜欢这种那么虚拟的恋爱方式。如果不是跟张露有那个晚上，可能知道今天那些“午夜电话”还要进行下去。对张露我感觉自己已经尽力了，她要是还不满足那就是她要求太高，或者我这个人真的无可救药。算了吧，张露，我会永远记住这段最美好的时光的，这20多天的精彩让我前面20多年的日子都显得象沙坑里的沙子一样灰黄，应该没什么遗憾的了，我明天就把行李搬回四中，开始好好准备比赛，开始过半个月花100元的日子……

　　外面下起了倾盆大雨，真是很配合我的心境，下吧，痛快点，洗刷掉这些不真实的“精彩”，洗刷掉对她的记忆！我告诉朱克张露已经走了，等会我们还是下楼吃烧烤吧。我准备把电话线拔掉，今后这根线专门上网用，明天去缴电话费时顺便报装第二部电话，省得我跟秋慧老抢电话用。我一上网就是几个小时，朱克给秋慧打长途一打也是几个小时（烧包），一根电话线是不够。最重要是换个号码，告别那些记忆……

　　正当我的手已经放在电话机上准备拔出电话线，电话响了。是张露。

　　她叫我下楼。我下了楼，发现她就站在楼下小花园中间那座雕塑的基石上面，淋着雨。“快点上去吧，这里雨太大了。”我说。张露一动不动的站在上面，手里拿着没有打开的雨伞：“不，我有话跟你说，就在这里说。”我说好吧。

　　“我从来不向男人低头的，今天是第一次。”

　　“是呀，我也是，跟你在一起这20多天，我挨的骂比上半年加起来都多。何必呢？刚才还有一秒钟，我就要把电话线拔了，这个电话你就再也打不通了……”

　　“我知道你会那样的。我也知道自己不好，自己太任性了，你对我好，我心里都明白。可能我们真的不合适，委屈你了，对不起……”

　　我雷电被击倒了，被她击倒了。大雨铿锵有声的砸在金属雕塑上面，砸在我们的心上。认了吧，或者这个人就是老天派来改变我的，就算是没有明天，就算是饮鸩止渴，我也爱她，我也爱眼前这个张露！

　　我不擅表达，即使我的内心有那么激动那么澎湃，变成语言出来也只是：“别闹了，我们回去好吗？”她说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她哭出来，很久都没有哭过了，今天也不能痛快。我说算了吧，：“别人看见多不好，还是上去吧。要不我背你上去？”她很高兴的从基石直接爬到我背上，我背她上了六楼。（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14
三

　　接着我们到“湖锦”吃饭，出来以后朱克跟秋慧回家，我送张露回汉口。徐东路上很多地方都渍水，还好没怎么影响通行。我没忘记到特康买几个肉松面包回去给朱克他俩尝尝，朱克就要回去了，要对他好点。

　　星期二朱克走了。星期三张露也走了，临走前夜我们交换了手表，我俩戴的手表都是4、500块钱价位的CASIO，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我们的品位是很接近的。那天晚上是坐公车回去的，听说的士要涨价了，我们决定今后都坐公车。在车上张露和我听起了CD，是“玻璃之城”里面那首“TRY TO REMENBER”，TRUDDY有一次发MAIL给我说“玻璃之城”她看了8遍叫我也看看，我看第一遍就哭得一塌糊涂，那里面说的事情跟我们当年是多么的象。我也曾经在训练前窜到她们班最后一排送她一枝玫瑰，也曾经每天用自行车载着她回家。还有他们分手的原因，跟我们一样，都是因为距离。在车上张露说不如我俩互相起个昵称吧，我就叫——土豆，张露叫——番茄！我说这两样东西的英文单词发音都很象，不如念英文，这样更象情侣一些。我告诉张露番茄是“TOMATO”，土豆是“POTATO”，张露说算了算了，这种单词大舌头的还念不来。

　　第二天张露打来电话说她在昆明，刚下飞机。“好凉快！”电话那头的她抑制不住的兴奋，我说好好玩吧，开心点！挂了电话我就开始收拾我的铺盖、衣服，还是装进我那个蓝色耐克大包。四中的空调在将近一个月之后终于装好了，我准备在里面吃住，好好训练，这次去成都参加的大运会是我跟TRUDDY的最后一个约定，我要把它完成得最好，要拿金牌，然后把金牌寄给TRUDDY，拿了奖金给张露买生日礼物。

　　那天我们的领队收到一个通知，是赛会寄来的，要每个参赛队把比赛服的样式寄去，比赛时必须穿着照片上确认的比赛服。这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消息，意味着我不能象三年前TRUDDY说过的那样穿黑色紧身衣参赛了。正在有点沮丧的时候，领队突然找到我，让我来设计湖北队的比赛服！可能因为我训练时穿得太扎眼，给人以有“品位”的印象吧。我说：“好的！明天我就给您把样式打印出来，现在不时兴穿背心了，都流行穿紧身半截袖……”

　　晚上还是回家，在世界最大的运动用品专卖店的网站FOOTLOCKER.com找到了几款最新的田径服样式，可惜没找到紧身半截袖，只有直接拿我那件特地买的耐克“ALPHA”黑色紧身衣去交差，叫他们照着加工就完了。

　　没想到第二天训练时，却跟教练大吵了一架。

　　星期四是调整日，那天教练一般是不去四中的。总是在头一天把训练计划给我自己练——她知道我是很自觉的。我们队的调整还有些训练内容，别的队那天就成了完全放羊，踢踢球就回去。我通常那天陪他们踢球，等他们结束了，我再练自己的，几周过去都是这样。

　　而这一个星期四，正在我踢球踢得正起劲时，教练来了。她大声叫我不要踢了，赶快训练完了回去休息。要是换了以前我一定会乖乖的听话，但是这次我一直练得那么好，自己很有点自我膨胀，感觉这样被教练呵斥特别特别没面子，于是我没有停下，继续踢球。教练来到我面前问：“你到底练是不练？”我指着她鼻子说：“你想不来就不来，一来就说这说那，我受不了了，成都你自己去吧。”说罢转身走了。

　　回宿舍收拾完我的所有东西，我回到家里。跟秋慧说了说下午的事情，余怒未消。秋慧说：“怎么她也是教练呀。”我大骂：“教练怎么啦？教练是人我不是人？看你这一脸奴才相，一辈子也练不出来！”说罢把她赶出房间，锁门给张露打了电话，他们那边正在酒店里打麻将，我跟她说了这些事情，她劝我别傻，这样对教练没什么损失，没有我教练还可以培养别人，对我来说就太划不来。我很不以为然，我觉得象我这样会用脑子努力训练而且如此迷恋钻研跳远的人，她找不出第二个。而且这次比赛我的成绩关系到她评副教授。“她马上就会来求我的，你放心。”我跟张露说，“我跟谁都敢翻，除了你，因为我爱你。”

　　星期五、星期六、星期天、星期一，我每天把自己关在家里上网，饿了就煮方便面吃，困了就往床上一躺，连楼都懒得下。白天黑夜对我来说已经失去意义，张露每天会打个几分钟电话来说她的行程，石林、丽江、大理……她说实在是很美，有机会希望我们能一起去一次。我说今年的冬训我会去昆明，省队已经给我安排好了。就是，就算我离开学校，无论去哪个省队，别人都不会拒绝的。

　　那几天也有几件有趣的事情。在网上聊天的时候，得知那个跟我有过一夜之情的女人，非常怀念那天晚上我们认识的地点，竟然去到我们聊天那个网吧当上了网管！我想那个网吧我是再不敢去了。还有有一天早上我一起床，就想跟张露说点什么，拿起电话正要拨号。结果还没拨第一个号码，电话里就传来了张露的声音！原来在我拿起电话的同时，张露刚刚从那边打过来！！！太巧了，我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那！还有一天晚上在网上见到7月里前文提到过的那个小酷，是她那天第一个打电话过来，我问她还记不记得那天电话里我说的一长串名字：小酷、张露、风铃、水晶……排她后面的张露，现在是我女朋友。她说是吗？好羡慕呀。我说你也会有一样的好运气的，她说不要跟她说话了好吗，我说WHY，她说换了她可不希望自己的男朋友在网上和别的女孩子聊个不停。我说好吧，不说。

　　星期一的晚上教练来了电话，问我是不是真的不去了。我说是的，不去了。她问为什么，只是因为吵了一架吗？我说不是，跳远是我最喜爱的一件事情，长久以来也是我的乐趣，毕业以后还留在学校，就是舍不得放弃我钟爱的这件事情。但是现在我练得不舒服，我从中找不到乐趣了，所以放弃。教练说：“你自己想想这四年来我对你如何，换了别的教练有没有可能这样纵容你？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特别独立的人，也很少让我操心，我为带出你这样的队员而自豪。其实我知道你特别有主见，训练当中我对你的帮助也有限，很多时候都是靠你自己揣摩，你是一个聪明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配合一下，可以吗？”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说：“你不用说了，明天我回去训练就是的了。”

　　第二天我背了包又回到了四中，张露在电话里表扬了我的举动，她在云南患了感冒，病得还不轻，所幸的是她第二天就要回武汉了。她要我别管她，好好的安心训练，她只要有空就会去四中看我。我说好的，我交了电话费，银行里的存款已经用光了，下一次要等到从成都回来以后了。张露说没关系的，有就多用没有就少用或者不用，反正你我都还有饭吃。

　　说是好好练，但是俗话说：三天不练成了门外汉。离开训练场快一个星期了，当我重新回到这里，感觉腿脚都不是自己的了。领队客气的问：“身体好些了没有？”我知道肯定是教练帮我撒谎了，我说全好了全好了。队友们对我仍然客气，在我离开宿舍这一个月时间里，我那个位置最好的下铺，他们依旧给我留着。几个女生还是在饭后殷勤的帮我洗碗……他们的好让我感动无比，我正在很快溶入他们中间。一起训练，一起吃住，晚上一起玩，虽然晚上熄灯时间还是很难睡着，但生活终于回到了正轨。（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15

四

　　第二天张露就回来了，她给我从云南带了礼物——一套云南白药气雾剂，一件蜡染T恤。正好那天队里每人发了50块钱买水，教练也有份。她领到我们两人的100块，正准备换开。我拿过来放进口袋里说：“这点碎钱还换个什么换，都给我得了。”那时侯我太需要钱了，100块太不是碎钱了，简直是久旱后的甘雨。那100块钱我们用了好几天，每天训练完吃过饭我就坐802就去找张露，在她家对面的另一间比“特康”便宜一些的面饼屋里喝6块钱一杯的果汁，谈会儿话或者下会儿跳棋。我和张露显然都没有从前活泼了，她开始说起原来那些男人跟她的故事。上一个“政府官员”，那时侯她还没毕业，他说她当学生太艰苦，带她出去玩到半夜，然后开了一间豪华套房。我问她那是认识之后多久，她说一个多月，完了她好象突然想起什么，有点神经质的说：“你是最占便宜的啦，补回我一个月的恋爱，不许做的恋爱！”我说因为爱你才进入，不做也是可以的。那天颇有些不欢而散的味道，直到回到四中躺在我的硬板下铺上，我的心里仍然很难受，我想象那个人象个阴谋家一样把张露骗上床的情形，我想他一定没有我动机那么纯粹，那是一定的……我睡着了，伴着恶梦。

　　这样规律的生活过了3天，有一天我象大家一样睡了午觉，没想到这简直是灾难，一直到半夜一点，我没有半点睡意，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发呆，最后索性爬起来到走廊看书。看了约莫半个小时左右，时间接近两点。这时一个男教练从隔壁他的房间走了出来，嘟哝了一句：“肚子饿死了……”就从窗台上摸到钥匙，打开楼下大闸出门口消夜去了。可能是太饿了，他竟然没看见几米之遥的我！我见状，把书放回房间，1分钟后跟了出去。

　　没什么别的事情，还是上网。我还是不知道那一带的网吧在哪里，不过这次不用去民众乐园了。4块钱打了一辆“摩的”到亚酒对面，我知道那里有一家“点通”网吧，每天坐车经过都能看见。

　　“点通”里面已经满了。那时侯，同济的门口不象现在那么多的网吧。除了“点通”，附近几乎找不着象样的上网地方。我沿着解放大道走到武广对面也没找着，在24小时营业的“永和豆浆”吃了点东西，开始拐进背街小巷寻找网吧，我走在万松园路上，漆黑一片。一路都没有，我又转到了航空路，最后还是回到“点通”。看来附近是没希望了，还是回去吧，仍然一点睡意都没有，也难怪，平时在家我不睡午觉都是一、两点睡觉。决定往四中方向继续地毯式搜索网吧，但是到路上我就开了小差。这可能是训练时的习惯，一跑长距离耐力跑时，我的思绪就会飘到十万八千里开外，跑到直道时还能闭会眼睛休息一阵，这样跑下来一点也不累，所以我有点喜欢练耐力，我的耐力在跳远选手里面是罕见的，这次大运会，除了参加跳远、三级跳远以外，还给我报了4X400米接力，这种兼项同样十分罕见。那天的脑子里想到的东西更是五花八门：想到我跟张露的关系，想到成都的比赛，想到我的未来……不知不觉四中已经就在眼前，我走了大约5公里（的士10块钱的路程），我从校门翻进去，却笨手笨脚的爬不上二楼（队友们教过我如果回来晚了可以沿着水管爬上楼），想了想放弃了，受伤了划不来。又翻出了四中，这时候天已经朦亮，我走了不到一站地就看到一辆首班701停在那里，车上满是箩筐，早起的农民挑着他们的鸡蛋、水果什么的赶早到武昌去卖，我是车里唯一一个空着双手的闲人寄生虫。

　　到傅家坡换车到家，敲门。秋慧裹着床单给我开的门，然后急急的跑回她的房间。我回到自己床上，上面还有体温——显然昨晚她睡在我的床上。我的床无比舒服，柔软而不塌陷，我在上面美美的睡了一上午。突然又不想回四中睡了。我是一个吃不得苦的人，条件一艰苦一点我就受不了了。记得高中时语文老师讲到“逆境出人才”时，我本能的回了一句：“放屁！”没错本来就是，要笔没笔要书没书还怎么“成材”？我已经习惯了在顺境中成长，生活如此，训练也如此。我喜欢使用不爱死机的电脑，喜欢看崭新不卷角的时尚杂志，也喜欢即出色又好脾气的教练，喜欢穿着舒适的跑鞋在质地优良的塑胶跑道上奔跑的感觉。我也不是不能吃苦，但是没必要吃苦的地方，何苦为难自己呢？算算练体育已经快15年了，我的身上没有留下任何伤病，除了运气好一点以外，谁能说这跟我懂得保护自己、善待自己没有一点关系？

　　张露开始走出办公室到外面跑业务，工作开始变得辛苦。8月的武汉虽比7月稍微凉快那么一丁点，但是在太阳底下仍然热得难受。我们经常两三天也见不上一面。训练完打个电话互报个平安，我跟张露说我一直在四中住，其实我只在四中住过两天。张露说现在大家处在很关键的时候，我马上面临比赛，她需要转正，所以就少些互相影响，安心做自己的事情。张露在云南患的感冒还没有好，每天都是抱病去医院跑业务，赶回公司报到。我很心疼，但是我不能帮她什么。感觉她从云南回来以后变了很多，她跟我说她要努力挣钱，她们这一行只要努力干，月收入可以达到5位数。就象她们经理，只在每个月底“穷”的时候逛武广，平时只去“新世界”。我感觉她做得很压抑，但是非常渴望成功，所以尽管她也和我一样是个娇生惯养的人，也和我一样要面子坏脾气，她还是每天勤劳的奔走于各个医院，陪着笑脸伺候着那些“衣食父母”们。见面时张露的笑容越来越少，我们之间的话越来越少。我除了好生对待她有时可以理解的无理之外，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帮她。

　　我这一摊也正乱得不可开交，自从停了那几天训练，回来之后感觉自己仿佛象玩“极品飞车”，已经跑到160唛，然后突然撞墙停下，再想跑回到160唛，就难了。我怎么也找不回一个月前那种极速的感觉，越是使劲动作就越紧张，就象没有润滑的自行车，生涩无比。这时候已经是8月中旬，距离去成都还有半个多月了，我急于寻找那种感觉，优雅的、充满爆发力的——感觉。还有，王成落选奥运会使我看到了自己的未来，四年以后相信我可以做得和王成现在一样好，成为国内最优秀的跳远运动员，但是我无法保证我能代表中国参加奥运会。我的风格不被国家队教练看好，我的助跑很强，起跳相对弱一些，而国家队那些队员刚好反过来，他们喜欢四平八稳的助跑，做最充分的起跳。在今年的世界黄金田径大奖赛上，当女子短跑名将琼斯参加跳远比赛时，担任解说顾问的国家田径队跳远教练毫不脸红的说他的男子队员里面竟然没有一个速度比得上琼斯，简直是笑话。他的队员尽管只在国内的选拔赛上获得第5、第6名，去悉尼的照样是他们。而同时在美国举行的美国参加奥运会田径选拔赛上，100米世界纪录保持者格林和200米、400米世界纪录保持者米高强生同时角逐200米，他俩被誉为美国在这个项目上的双保险，世人都在关注他们在悉尼赛场上的龙虎斗，获胜意味着是世界上名副其实跑得最快的人。不料在选拔赛决赛中，格林和米高强生竟然双双受伤中途退出。美国田协坚持以选拔赛为唯一准绳，选拔赛的前三名到悉尼参加奥运会，格林及米高强生只能分别参加100米和400米，他们分别是这两个项目的选拔赛冠军。这一决定不仅令世人接受不了，连国际田联都觉得莫大遗憾，同意网开一面，发放外卡特许格林和米高强生参加奥运会的200米比赛，不占用美国的三个名额。最后美国田协还是谢绝了国际田联的好意，让我们错失了欣赏两大飞人世纪交锋的精彩场面。在一个月后的奥运会上，没有了这双保险的美国队错失了男子200米的金牌，这枚金牌最后被希腊选手获得。但是美国人毫不后悔，他们自豪的说：“我们维护了公平！”（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16
五

　　我开始想到移民——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发展，加盟别的国家或地区的田径队。首先想到的是香港，6年前湖北田径队的一名教练到香港田总当上了总教练，而去之前他在湖北带的最好的队员，就是我现在的教练。我把我的想法跟教练说了以后，教练倒是很爽快的帮我联系。她是那种真心诚意为队员好的好教练，在我几次转会或者毕业的关头，她考虑的都不是自己的利益。所以那天我们吵架以后，不需要多说什么，我就回去训练了。香港那边说10月，他们也要到河南参加全国田径锦标赛，到时候看看我再决定。香港的最高纪录是7米55，比我的最好成绩还差20厘米，所以对于他们的考察，我还是有信心的。再就是在7月里我看到新加坡田协在互联网上说对世界上所有优秀田径选手敞开大门。我马上发了E-MAIL过去联系，几乎跟我同时作出反应的还有著名的斯里兰卡女子短跑选手贾亚辛格，她也正倍受国内恶劣环境的困扰。悉尼奥运会是她最后一次代表祖国斯里兰卡比赛，结果她拿到了女子200米跑的银牌，只输给了短跑女皇玛丽恩·琼斯。奥运会后新加坡马上给她发了“绿卡”。相比之下我就没那么幸运了，还是实力使然。在国际田联IAAF.org的网站上，今年的世界前50个最好成绩榜上看不到我的名字，排第50名的成绩是7米88，我还有十几厘米的差距，尽管新加坡的全国纪录只有7米31，两个月后他们还是婉转的回信告诉我：我的实力不够。

　　我跟张露讨论过这个问题，她说这两个地方已经是底线了。要是泰国马来西亚之类的地方她坚决不去，最好是澳大利亚，或者欧洲也未尝不可……我的天那，这些那里是我能去的地方呀！“你老公暂时还没这个本事。”我说道。但是暗地里，我开始自虐般的对待自己，我双倍剂量的服用队医给我开的营养药，甚至危险的开始寻找违禁药物，我不惜透支自己的下半生来换取今天的短暂成功，为了让她满意，我巴不得明天就跳上国际田联的排行榜，后天就过8米，大后天去世界赛场赢取那些诱人的金砖……有时候自己心里也特清楚，自己的事情急不来，我的提高已经够快的了，就算我的成绩在未来四年里面每年只提高15厘米，四年后全亚洲飞得最远的人必定是我。但是那要等四年，我等得到吗？张露会陪我等吗？

　　这一天晚上照常跟张露在那个卖6元一杯果汁的地方坐了个把小时，之后大约10点多，她把我送到车站等802回四中，她的病仍然没有痊愈，样子看起来很憔悴，我说回去就会跟她打电话，然后我们都早点休息，第二天她还要上班。其实我根本不能回去也不想回去，锁门的时间已经过了，我也毫不留恋那里硬邦邦的床铺。所以车开到航空路，我就下来转715回武昌。

　　车开到阅马场的时候，我突然想要是秋慧再睡我房间怎么办。算了，反正自己也不是特别想睡，去上网吧。

　　于是在街道口下的车，来到“归来吧”网友沙龙。想给张露打个电话，可是那里只有IC卡电话机，我没有卡，舍不得买30元一张的IC卡。所以干脆直接上了网，我知道张露一会也会上来的,到时候再跟她解释不迟。

　　不一会她就上来了，我骗她我回去了是门打不开，所以才回武昌。那天吵架了，两个人都对对方失去了耐性，我恨不得用拳头打字，最后直想把电脑砸烂……

(2000-08-17 23:48:22) 卡尔刘易斯
奇怪吧?
(2000-08-17 23:38:16) 张露
你没回学校
(2000-08-17 23:48:29) 卡尔刘易斯
亲爱的
(2000-08-17 23:38:51) 张露
好你呀，
(2000-08-17 23:49:40) 卡尔刘易斯
回了
锁门
叫不开
不敢爬
伤了划不来
(2000-08-17 23:39:16) 张露
算了吧，那你现在再在那里
(2000-08-17 23:50:16) 卡尔刘易斯
街道口
(2000-08-17 23:39:43) 张露
啊
(2000-08-17 23:40:00) 张露
你再武昌
(2000-08-17 23:50:59) 卡尔刘易斯
对
回来了
(2000-08-17 23:40:43) 张露
你回家吗
(2000-08-17 23:51:50) 卡尔刘易斯
不想回了
说不定遇到秋慧睡的我房间
多不好.
(2000-08-17 23:41:54) 张露
你还蛮快活的
(2000-08-17 23:42:11) 张露
又在和谁聊天
(2000-08-17 23:53:05) 卡尔刘易斯
没有
给你的信写到一半
(2000-08-17 23:42:36) 张露
怪不得不给我打电话的
(2000-08-17 23:53:30) 卡尔刘易斯
自己找找乐
不然快疯了
不快活
(2000-08-17 23:43:32) 张露
你不理我
(2000-08-17 23:53:57) 卡尔刘易斯
岂敢?
(2000-08-17 23:55:09) 卡尔刘易斯
最没有脾气就是对你
(2000-08-17 23:44:39) 张露
少来，是我让你不快活了吗
(2000-08-17 23:56:28) 卡尔刘易斯
不是
自己让自己不快活
我永远无法做到对你看得开
你是我的晴雨表
(2000-08-17 23:57:04) 卡尔刘易斯
不要多想
(2000-08-17 23:47:15) 张露
还好，我怕你是因为我
我现在又发烧了
(2000-08-17 23:58:22) 卡尔刘易斯
那还不睡觉?
(2000-08-17 23:48:15) 张露
我妈妈是要我睡
我一直在等你电话
2000-08-18 00:00:08) 卡尔刘易斯
我无法释怀
对你
我怕我说的话你会不高兴
我怕很多很多
从来没有如此脆弱过
可能是太在乎了
(2000-08-17 23:50:19) 张露
别这么说，这样我会很难过的
(2000-08-18 00:02:05) 卡尔刘易斯
不知道
有时候心理会不平衡
你又该怪我发疯了
(2000-08-18 00:02:46) 卡尔刘易斯
我其实真的是深爱着你
才会这样对你
(2000-08-17 23:52:31) 张露
我最近心情不好，对你的态度不好了
不要怪我
(2000-08-17 23:54:20) 张露
我不想影响你的情绪
但是我想还是或多或少影响了
对不起
(2000-08-18 00:05:42) 卡尔刘易斯
我不怪你
但是有时候,我也有生气的自由
你可以想骂就骂
我为什么不能阴沉一下脸?
因为我是男生
不会跟你争
但是
有时请考虑一下老公的感受
亲爱的,爱你一辈子
(2000-08-17 23:55:37) 张露
我明白你也是个很敏感的人
大概开始觉得我有点毛病了
(2000-08-18 00:07:22) 卡尔刘易斯
我原来是一个无所顾忌的人
跟你说过我跟谁都敢翻
包括上星期跟教练
但是我跟你不敢
实在是太喜欢你
(2000-08-17 23:58:31) 张露
这种感觉可以坚持到什么时候
(2000-08-18 00:09:18) 卡尔刘易斯
不知道
我是一个没有什么意志力的人
你要有准备
可能我会逃离
(2000-08-18 00:51:46) 卡尔刘易斯
掉线？
(2000-08-18 01:05:30) 卡尔刘易斯
好好睡
(2000-08-18 01:07:08) 卡尔刘易斯
爱你！
(2000-08-18 01:08:43) 卡尔刘易斯
你走了?
(2000-08-18 01:09:07) 卡尔刘易斯
再不说话?
(2000-08-18 01:04:30) 张露
我是女人我在乎你，关心你，不敢谈回报
(2000-08-18 01:03:40) 张露
我只是一片苦心
为什么你不理解
在送年走后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对你太过分了
我是个情绪很坏的人
也很从动
你的脾气也很硬，一点也不让人的
你有你天地，我只希望你身体好，发挥好
没别的意思
你不喜欢我这样我以后不会再说你什么，我不想做让人讨厌的角色
年纪不小了，别毁了自己的身体，再说我现在又在生病，你有想过我没？
这么晚还在陪你，其实我今天很累，也很不舒服你就没感觉到吗
(2000-08-18 01:16:12) 卡尔刘易斯
谢谢你的爱

　　她没有回答，直接下线走了。我的心情有如当年追TRUDDY未遂回到武昌火车站的情形，象个输光的赌徒。这不是一种很好的临赛前的心态。我想要放弃了，张露喜欢精彩，我的灰黄生活是不会让她开心和满意的，我有着自己的理想，这是我从小就有的理想，能从事自己小时侯理想的事业的人实在不多的，而要实现这些理想，中间必然会有一段艰苦卓绝的路要走，她不会陪我的。那种相濡与沫同甘共苦的感觉，在我们的爱情身上一点儿也找不着，我爱她爱得无可救药，但是我不得不离开了。我打开邮箱，准备给她写信，告诉她我们算了。（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17
六

　　打开邮箱，上面显示，我有一封邮件未读。是玫瑰写来的。

　　玫瑰是成都人。认识她那天我也在四川，不过不在成都。5月份是全国田径系列大奖赛的最后两站，首先是成都站，我拿到第6名。然后运动员们赶往150公里之外的德阳，角逐最后一站。那次比赛我跳出了个人的PERSONAL_BEST，7米75，第一次拿到全国亚军。当天晚上心情十分的好，买了两张电话卡，给父母和所有的好朋友打了电话报喜，0点又跟小颖私语了1个多小时。挂了电话已经是1点多钟，意犹未尽，心情又很好，决定不睡觉了，还有4个多小时也就是6点钟，就要赶往成都转8点的火车回武汉，要坐30多个小时的火车呢，就上车睡吧……所以我就出去上网了，所以就在聊天室里认识玫瑰了。得知她在成都时，我说遗憾呀，我马上就要离开四川了，几个小时以后我将坐汽车到成都转火车。“要是实在想见我，明早赶到火车站也未尝不可。”我说道。她说不了，她家还不在成都市，在双流。我说怎么这个名字那么熟呀？她说成都的机场就在这里呀。我在电脑这边一拍脑袋，说怪不得怪不得，熟。我说没关系，9月份我还要来成都的，参加全国大学生运动会，到时再见面不迟。之后的几个月，她打来过一些电话，谈得还不错。她打的最后一个电话是在我生日那天，之后便仿佛失踪了一番，一个多月都没有消息。这个月我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她一无所知。其实在成都，我最想见的就是她和那个美女“拉面小姐”，她们都答应过要去看我比赛。跟“拉面小姐”一直在网上都有联系，我告诉她自己恋爱了，是所见网友中除她之外最漂亮的，是“一见钟情”，我这么形容我跟张露。玫瑰倒是既不来电话，网上也见不着。想给她发邮件，她的资料上又没有登记邮箱，真让人着急。今天倒好，她主动先把信写来了——
卡尔：
　　最近好吗？
　　打过几次电话到你家，都没人接。我想你是不是搬家了，上网也见不到你……看到资料上你登记的邮箱，给你写封信吧，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碰碰运气啦——
　　你还来成都比赛吗？要是来，我会为你加油的！
　　　　　　　　　　　　　　　　　　　　　 玫瑰
　　我先回信给玫瑰，告诉她我平时上网和在家的时间，让她有空就打电话给我。然后开始给张露写信。那封信花了我一通宵的时间，荡气回肠又凄美感伤，我想我再也写不出那么动人的东西，只有在当时的心境下面，这封长信才得以写成。可是我们现在无法阅读到这封信，当我点击“发送”的时候。被告知“操作超时”，再回头怎么也看不见那封信了，一通宵的心血白费了。

　　早上回家给张露打了电话，她没什么耐心听我的说话。她说好好好，知道你委屈,也理解你丢了那些东西心疼，但是现在没空跟你说，我还要上班还要挣钱，没那么多工夫去发那些感慨。我说好的，你忙你的去吧，我永远也不会烦你了。挂机。

　　晚上张露在家里，跟张露聊天又争执了起来——
2000-08-18 22:49:47 卡尔刘易斯
说话呀
2000-08-18 22:39:38 张露
老公
2000-08-18 22:50:48 卡尔刘易斯
我闷
2000-08-18 22:40:26 张露
是因为没有我吗
2000-08-18 22:51:45 卡尔刘易斯
差不多是
2000-08-18 22:41:04 张露
什么是差不多
2000-08-18 22:52:57 卡尔刘易斯
差不多是因为没有你才闷
但是有你
我也不知道会不会高兴
我没有信心了
2000-08-18 22:42:45 张露
对什么没信心
2000-08-18 22:54:18 卡尔刘易斯
爱情
可能我注定在这方面就是一个失败者
2000-08-18 22:55:14 张露
喜欢乱想
这个小孩
2000-08-18 22:44:20 张露
又是什么事情触动你的情绪了（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18

2000-08-18 22:56:10 卡尔刘易斯
没有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在一起
我怕等不到那个日期（这句话听起来很熟吧，给小颖写过的）
2000-08-18 22:56:35 卡尔刘易斯
我已经爱得无可救药
2000-08-18 22:46:06 张露
我在你身上看见了原来的自己
2000-08-18 22:57:20 卡尔刘易斯
我落伍？
2000-08-18 22:47:28 张露
原来的我就是你这样的
但是现在很多事情不可以象原来那样
2000-08-18 22:48:37 张露
你知道我现在刚刚工作
告诉过你会有很多事情，也许会冷落你
2000-08-18 22:59:43 卡尔刘易斯
昨天想算了
其实我会后悔
但是……
我没有更好的办法救自己
可能是天意
那封信没有发出
2000-08-18 22:49:40 张露
希望你可以理解我
对我来说现在是个关键的时期
我不可以再象以前那样
2000-08-18 23:00:46 卡尔刘易斯
要是有能力
真想今天就把你娶回家
可惜我没有
又要面子，就不靠父母
2000-08-18 23:01:03 卡尔刘易斯
我知道
我不耽误你
2000-08-18 22:50:36 张露
没又什么，我现在只是在为以后的好日子做准备
2000-08-18 23:02:10 卡尔刘易斯
好吧
试试
2000-08-18 22:51:43 张露
对我来说事业现在对我很重要
因为我要独立
2000-08-18 23:02:55 卡尔刘易斯
恩
独立好
2000-08-18 22:52:25 张露
别说我不爱你不在乎你的话
这样会让我很难过
2000-08-18 23:03:42 卡尔刘易斯
我不说
2000-08-18 22:53:59 张露
我想做好一件事情的时候会努力
虽然以后的路会很不好走
但是为了生存，不得不努力
2000-08-18 23:05:20 卡尔刘易斯
对
同意
2000-08-18 22:55:07 张露
你呀，现在说的好
过一下又变了
2000-08-18 22:55:30 张露
真是个小孩子
2000-08-18 23:06:32 卡尔刘易斯
我比你大两岁多
2000-08-18 23:06:46 卡尔刘易斯
你也要适应我
互相迁就
2000-08-18 22:56:15 张露
但是现在我不想有什么事情打搅我
你明白吗？
2000-08-18 23:07:48 卡尔刘易斯
那分开一段时间好吗？
这是我今早那封信的主要意思
2000-08-18 22:57:00 张露
你老是影响我的情绪
2000-08-18 23:08:01 卡尔刘易斯
今早很冷静
2000-08-18 23:08:54 卡尔刘易斯
那样会好些
你也可以好好想想
是不是真的需要这个人
还是因为有那个晚上
迫不得已？
2000-08-18 22:58:15 张露
你到底要的是什么样的爱情
是长久还是短暂，你要的是什么
2000-08-18 22:59:03 张露
如果我现在是再读书我可以达到你的要求
2000-08-18 23:10:06 卡尔刘易斯
相濡以墨
但是在我们身上
我看不到一点
2000-08-18 23:10:40 卡尔刘易斯
为什么上班就不行
这样可以真的不影响你了
2000-08-18 22:59:59 张露
你对我的新鲜感是不是消失了
2000-08-18 23:11:21 卡尔刘易斯
你要是认为我在玩
你就错怪我了
2000-08-18 23:01:23 张露
我觉得有时候你比我还无理取闹
2000-08-18 23:12:44 卡尔刘易斯
是的
而且越来越过分
2000-08-18 23:02:04 张露
找也要找，不出毛病不快活
2000-08-18 23:13:52 卡尔刘易斯
分开一段
好吗？
至少从成都回来之前
2000-08-18 23:03:32 张露
你对爱情的要求太高了
随你！！！
2000-08-18 23:03:47 张露
我没意见~~~~~~
2000-08-18 23:14:54 卡尔刘易斯
只是这一次
看得太重了
2000-08-18 23:15:07 卡尔刘易斯
好吧
明天开始
2000-08-18 23:04:53 张露
我知道你现在需要的是刺激
我给你的太平淡
2000-08-18 23:05:30 张露
也许我注定是个很乏味的女人
2000-08-18 23:16:32 卡尔刘易斯
你不
你永远让我疯狂
2000-08-18 23:16:55 卡尔刘易斯
我不要刺激
我要安慰
但是从你回来以后
我没有得到一点
2000-08-18 23:06:48 张露
知道吗，这话我曾说给前面的那男人听过
你永远让我疯狂
2000-08-18 23:18:15 卡尔刘易斯
我们很象
注定争吵
2000-08-18 23:07:56 张露
我终于明白他的感觉了
是呀
现实实在太不尽人意
2000-08-18 23:19:50 卡尔刘易斯
你想回头吗？
2000-08-18 23:09:19 张露
真希望我没和你见面，这样也许还可以长时间再一起
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的情绪很不好
2000-08-18 23:09:36 张露
我没这意思
我从不回头
2000-08-18 23:21:24 卡尔刘易斯
你是我遇到的最好的人
我要是失去你
会后悔一辈子

　　张露下线了，一个小时后她发来邮件——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我对你来说没有新鲜感了吗？
　　告诉过你我玩不起，我是真的真的玩不起~~~~~看来爱情这游戏我永远玩不起~~~~~~~~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我就是在这一次次失败的教训中长大~~~~~~~

　　看完之后心里乱极了，我竟然给她的是这种感觉。其实我特别不喜欢什么新鲜感，就象我不喜欢跟生人交往一样。我渴望那种默契的感觉，就象几个月前在聊天室里和小颖在一起，心有灵犀、异口同声。那是一种淋漓尽致的体验，好象踢足球时不用抬头，你就可以知道那个跟你最默契搭档的跑位，你只需要照着你的感觉传球，他必定在这个传球划出的完美弧线的另一端恰到好处的接应。对！就是这种感觉，那要通过多少次训练、多少年的配合才能达到完美程度呀。我跟张露的恋爱才开始一个月，我有什么理由对她，对我们的爱情要求那么高呢？我给她打了电话，表达了我的意思，跟她道了歉，张露说：“你一上网就发疯，我已经有点习惯了。今后少上网好吗？”我痛快的答应了。她有一点特别好，就是无论多激烈的争吵，过后她都不会记仇，这种习惯出自一个坏脾气女人身上，尤其难得也尤其招人喜欢。

　　挂掉电话，我的心仍然不能平静，离线给张露写了一封信。（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19
七

亲爱的张露：

　　我知道你的心，因为我们的心灵是相通的。

　　经历一些风雨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什么太坏的事，可能是我这次太专注了，欲速则不达。我从来都是那种满不在乎的人，习惯于在不经意间得到应该得到的东西。前面太顺了，遭遇点挫折就心态不好。谢谢你，让我找回了自己，我会继续放松的、健康的去努力，不自虐，也不灰心。你有你的天地，在你觉得合适之前，我不会参与进去。我仍然是那个酷酷的、独立的我，但是爱你的心，一点也没有变，只是方式，照我们的现实和你的要求，稍有变化。没有关系，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生活在一起。娶你回来、爱你一世是我的心愿，为了实现这些，今天开始我要好好过，为我们的将来去打拼。我们这几年要互相支持，相濡与沫，决不在感情方面掉链子，好吗？我早已经玩够了，这次真的是很认真的对待，不要让我失望，我也不会让你失望的！好吗亲爱的。

　　原来想法很天真，这两天让我可以冷静的，切合实际的考虑我们的未来。男人不可以这样没出息的，爱一个人，就要让她过上幸福的生活，我指的是物质精神上的双重幸福。等我，不会很久，我会给你的！爱你——你是我的动力。

　　　　　　　　　　　　　　　　　　　　　 YOURS，CARL
　　　　　　　　　　　　　　　　　　　　　 Aug.20,2000 A.M.

　　写完信发送，之后我就睡了。第二天是星期六，照例上午在学校练力量，8点半就要起床，这对我来说就是起早床了。训练始终是头等大事，对我来说。我的训练感觉逐渐被找了回来，这一周测试的各项素质指标又接近了一个月前的水平，但是做动作时不再那么优雅，显得有点吃力，甚至用狼狈形容也可以。这一点外人看不出来，只有我自己心里清楚——一定要打个比方的话，一样是发动机的轰鸣，原来就象是公路赛的澎湃声音，现在就成了麻木不胜负荷的嘶鸣，虽然在我这样的人听来都是噪音，但是内行人一下就能辨别出来，它们还是有区别的。我的底气没有一个月前那么足了，或者我还能跳得比自己的最好成绩7米75更远一点，但是想要过8米，显然最好的时候已经过去。

　　张露周末也不能闲着，她在熟悉背诵公司交给她的各种药品资料，马上又是五个奋斗的工作日。每天晚上在网上我们都互相鼓励，为了我们的将来，努力、努力、努力！我知道这种生活对于她来说非常不容易，这一瞬间的角色转换，从学生到公司职员，从学校踏进残酷的社会，要面对那么多或居心叵测或冷漠无情的人，要处理那么多错综复杂的关系。她曾经说过要是换了我，一定做不来。我承认，但是我反驳说，我跳远凭自己本事吃饭，不用看别人脸色，所以我喜欢，钱少点我也喜欢。她说你能干几年呢，老了以后呢？我说可以当教练呀，她说当教练能挣多少钱呢？你教练一个月挣多少钱呢？我说2000左右，跟她老公加起来大约5000。张露说你觉得够吗？我说原来觉得够了，认识你之后才知道远远不够。我承认，有时候我确实开始自卑了。为什么自己不出色一点呢？

　　这段时间我的堂哥打来电话，问他是否方便过来，他想在武汉找一间影楼去当摄影师。堂哥大我5岁，是我小时侯的“精神教父”。上小学的时候觉得他简直无所不会，绘画、写诗、摄影……更主要的是他身上独特的精神气质，一直是我当时所刻意模仿的，我学着他听崔健，看米高积逊的MTV，穿70年代的老款阿迪达斯运动服，留三浦知良式的寸头。他上初三的时候开始初恋，一年后开始同居——这是我闻所未闻的一种生活，对我后来多少有一些影响。就在他就要高考的前两个月，他突然决定离开学校，和另一个志同道合的同学合伙开了一间影楼。他跟我说因为女朋友马上就要中专毕业了，走进社会里的女人是不能跟一个男大学生坚持四年的，所以他必须出来。我虽然不能理解（家里人更加不能理解），但是心里面我固执的支持他，我总觉得堂哥的思想要比普通人高一个档次。后来经常到他的影楼里面玩，自己也喜欢上了摄影，直到我上大学前夕，他告诉我买“ELLE”杂志看，里面有很棒的人像摄影。这是他最后一次对我进行“精神辅导”。来到武汉以后就很少回去了，跟他见面就更少，除了寄回一些摄影的“作品”去给他嘲笑以外，就几乎断了联系。3年前得知他离开影楼和女朋友（仍然是初恋那个）一起经营一个加油站，还买了房子什么的准备结婚。所以当他打来电话说要过来，让我十分吃惊。没等我问，他自己说了。说虽然每个月都能赚5位数，也着实兴奋过，觉得谁也没自己过得好，但是后来莫名的压抑起来，终于有一天提出跟相恋了10年的女友说分开吧，加油站房子都归她。我说他可真是看得开，他说为了自由嘛，自由无价。他还说现在是彻底的无产阶级啦，也没脸再回去原来那间影楼，即使他的兄弟巴不得，兄弟的老婆也未必高兴，所以想干脆离开一段时间，或者武汉可以呆一呆，这里有我。他说不会给我增加什么负担的，他可以去影楼找事做，他自信别人看了他的作品一定会惊叹。

　　我说暂时还不能来，我马上就要到成都去了，还是等我回来再联系。可能堂哥把我的话当成了推脱，也可能他又有了别的想法，反正至今，我都没有再接到他的电话，我们又断了联系。

　　当我把这件事情跟张露说起的时候，她颇有些不屑的说：“自由？你们家的人都象你这样，有点毛病，我发现。”（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20
第五章
　　　　　　　　　　　　　一

　　距离去成都的日子越来越近了，照原来的计划是我们几个有望夺金牌的运动员和代表团官员以及领队教练一起于9月2日飞赴成都，其余队员8月31日晚乘火车走，同样也是9月2日到达。后来很多人愿意自己添钱坐飞机，团部决定干脆去的时候都坐飞机，比完赛返程时那些运动员一律硬座回来。我的天那，好在里面没有我，31个小时，不坐出痔疮来才怪呢。我的比赛日程也定下来了，9月3日开幕式；9月5日跳远及格赛；9月7日跳远决赛；9月9日三级跳远比赛；9月11日4X400米接力比赛。

　　知道赛程的当晚，我给玫瑰和拉面小姐发了邮件，让她们“合理安排时间”抽空去看我比赛。我特别告诉她们9月7号的跳远决赛特别重要，不可错过。第二天就收到玫瑰发来的贺卡：“我会去看你比赛。祝你成功！”这一天是星期四，训练很轻松，调整准备第二天的专项训练。教练说我们来一次全程助跑测验吧，让你我心里都有点底，不然到成都你一下跳得太远我怕心脏承受不了。我微笑着对她说：“不要对我那么高期望，我压力很大的。”训练结束后自己一想，确实心里没底，不仅第二天的测验，连到成都的比赛，自己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晚上8点，我刚刚回到家里，电话就响了——玫瑰。

　　从我生日那天接到她的电话，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听到这个声音了。我跟她说我恋爱了，她问是那个深圳小女孩吗？我说不是的，好多事情不在自己的控制之内。我问她今天有时间吗，要是有的话，可以详细跟她说说整件事情的前后。她说有的是时间。7月里我问玫瑰恋爱没有，她说网上倒是有一个老公，我说这跟我是一样的，看来我们一样另类，不喜欢在现实中寻找爱情。她说是呀，现实太残酷。她说没什么人能理解她的所为的，她比我大一届，西南财经大学毕业的，毕业后在保险公司找到了一份还算满意的工作，在老爸的资助下买了一辆车，这让我吃了一小惊。“我除了驾驶，没什么别的爱好。”她这么跟我解释，“所以我什么东西都可以将就，就想有一辆好车，但是现实中财力有限呀，所以先买了一辆桑塔纳2000。”那时侯就觉得这个女孩确实特别，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可以不顾一切。

　　我跟她说了这一个多月里是怎样认识张露，她如何帮了我的忙，如何在那个晚上发生关系，如何跟小颖分别，还有这一个多月的恋爱进行时的艰难和自己的一些困惑。“或者我马上就要开始象个‘成熟男人’那样过俗不可耐的生活了，因为我是那样的喜欢她……”最后我不胜悲哀的说。

　　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倾诉”了四个多小时，这时候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显示已经是8月24日零点，我猛然想起小颖告诉过我她离开武汉的日子就是8月24日！就在今天，她就要走了。从她那天到我家呆了一会走了之后，我没有接到过她的电话，也没有在网上遇见过她，甚至也没有好好的想过她一分钟……突然变得特别难受，电话那头的玫瑰似乎也有所察觉，问我怎么了。我如实相告，今天小颖就要回深圳了，我既无法找到她，就算找到自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玫瑰说，你写给小颖那封离别的信，能念给我听听吗？我说可以的，我打开电脑里面的“音乐”文件夹，找出那首“月满”，是当初我跟小颖最喜欢的一首歌，小颖在电话那头常常吟唱那句“良辰如此美丽，感觉犹如没有身体”，在“月满”营造的完美氛围下，我给玫瑰读了那封写给小颖的信。

　　这封信即使在后来让我自己来读，都会感动不已。玫瑰也感动了，她劝我那些虚无的东西，就让它们随风去吧。我说不这样，还能怎样呢？现实太残酷，很多事情逃都逃不掉。大多数时候得到一点欢娱，就要付出十倍百倍于此的代价。犹如醉酒，飘飘然之后接着可能是恶心呕吐；犹如做爱，为了那一秒钟的高潮要付出几十分钟的活塞式运动。

　　说到做爱，玫瑰说，她的第一次，也在上个月发生了。

　　那是在她的23岁生日上，她也和我一样是7月份生日，也和我一样没什么朋友，所以她的生日是一个人过的。当她自己吃完了晚饭，回到她的车里准备回家的时候，她突然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具体是怎么样的我也不得而知，她的解释似乎也不清楚。大约就是她在网上的“虚拟老公”，那时侯正在教她玩一种刺激的游戏--电话做爱。那个远在上海的男人经常在电话里撩拨得她兴奋异常，下部湿透。“找个男人来结束我的处女生涯。”这个主意在她坐到车里的时候下定了。然后她便给一个稍微要好的男同事打了电话，说要去他家。到了同事家以后，她直截了当的说：“今天是我23岁生日，我不想当处女了，希望你能帮忙。”同事虽然吓了一跳，但是对于这等送上门的好菜，自然不会拒绝，于是恭敬不如从命。“他干得很不好！”玫瑰说。所以玫瑰没有在她家过夜，开车回到了自己家里。从此她可以跟她的“网上老公”在电话里一面自慰，一面疯狂的大声的呻吟，直到满足。“你跟小颖原来玩过吗？”玫瑰问。我说没有。“你们真遗憾，要是她能在电话里满足你，或者那个晚上你就能挺过去。”我说可能吧，也未必。

　　“已经一点了呀！”玫瑰说，“每天12点我老公就会从上海打来电话，今天这个人一定在那边骂娘。”我说那挂了吧，玫瑰说不能挂。我问为什么，她说挂了以后要是她老公今晚不打电话来她就没法入睡了。“我已经习惯了在高潮过去之后累得睡过去。”她说，“今天你坏了我的好事，我要你给我高潮--在电话里！”“我？！”我在这边惊叫起来，“我不会呀。”“不要紧，我教你，来先脱掉你的衣服。”“我没穿衣服，穿了内裤，要脱吗？”“当然，好极了，我也脱掉了，我在抚摩我的身体，乳房很丰满……然后往下……往下……下部开始湿润……你想要我吗？”“想要的。”我说。“那就快上来呀……哦，你那里太大了，这怎么进得去……等会，用劲……”

　　接下来我就会了，无非是叫，幻想，自慰。直到我射精，她说我有“天赋”，比她的网上老公干得还棒。“来成都给我一次真的可以吗？”她问道。我当时在射出之后的痛快中沉醉着，全身已经舒服得没有了思想，我答应了，我说：“我想上你，去到成都我就是你的！”这个电话一直打到天亮，其间我们又“做”了4次，我的精子总共5次破闸而出……直到6点，两人都快累得趴下了，她说让她睡一个小时，8点还要上班，我睡说好的，自己也熬不住了。挂了电话不到一分钟，我就昏睡过去了。（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21
二

　　张露直接敲的是我房间的门--她自己开门已经进到客厅了。她问我昨晚为什么没给她打电话，我撒谎说忘了，训练太累，回来就挂开电话睡了。我自己内疚得不行，我不知道在成都会发生什么，我这样做肯定不对，但是，张露始终对这份感情放任自流的态度刺伤了我。“她不会在乎我的死活的，这又算什么……”我悲凉的对自己说。

　　双方都不是特别想做爱，但是我明白倘若不做，我们之间便不知道有什么别的好做，我注定是一个乏味无比的人。我决定还是忍住算了，一夜没睡加上射了5次，身体亏得厉害。就在这个时候叫我帮她按摩一下，她说上午跑了武昌的两间医院，累死了。我只得遵命，从太阳穴开始，慢慢往下按摩，她趴在床上，顺从得就象一只可爱的宠物。我顿生怜爱之心。她发出了跟第一个晚上一样的呻吟，这呻吟仍然令我冲动无比，我继续按摩，褪掉她身上的所有非自然的物品。她突然捉住我的双手，要我直接探进去，不许借助双手的帮助。我不能。她一下把什么气氛呀、情调呀，全忘了。开始教训起人来：角度不对，或者跟包皮有关，或者是太疲劳，或者有什么别的障碍……我彻底软了，无论我怎么做努力，怎么爱抚，怎么使劲，还是软的。那种状态简直令人绝望，一个对男人来说几乎是致命的词语：阳痿，就要可以套用在我的头上了，多么可怕呀！幸好，到了后来，我的爱抚让她湿润欲滴，我们还是勉强完成了。体外排精，她看着我射在她肚皮上的精子，指出这种射精量是完全不正常的，太少太少，而且大多数是水分。我只好如实相告：你最近都没怎么来我这里，昨天我自己用双手放出来了5次。张露听了有些吃惊，说道：“早知道这样就不跟你做了。”然后照例是一番教训，什么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呀云云，最后甚至上纲上线：“你自己说说这样，跟叫了5次鸡有什么区别？”我无言以对。

　　出来以后去“蔡林记”吃的热干面，这个百年老店那段时间里一下发展了近百家连锁，其中一家就在我住的地方附近。我跟张露说现在我一天就吃两顿饭，在四中吃一顿晚饭，在这里解决午饭。张露横了我一眼：“自己毁自己。”我跟她说一会我还要回学校，拿一双跳远鞋，下午要测验跳远。原来说去成都要买一双新鞋比赛的，自己那一双韩国产锐步已经陪了我快一年了，穿着这双鞋参加了近10场比赛，创造了三次个人最好成绩，打破了两项全院最高纪录，虽然很有感情，但鞋已经破旧不堪了，我训练穿的鞋看起来都比它崭新洋气得多，是到了该换的时候了。教练帮我找到了一双日本产“美津浓”，是我的偶像之一黄庚在1995年创造8米38亚洲纪录时穿的那一款，1996年他穿着这双鞋拍了“芬必得”的广告，广告里还有这双鞋的特写。可是别人开价要1200，我是买不起了。这时一个一起去成都比赛的队友找到我，说她男朋友还留了一双鞋，只穿过几次，是印尼产的锐步，原来花1000块买的，只要我不嫌弃，300块卖给我，钱什么时候给都可以。我看到鞋还不错，挺新的，就决定要了。

　　张露陪我一起去的学校，我拿到了鞋，还顺便要了50块钱--已经接近身无分文了。见到张露时，我把50块钱掏出来，到路边的小商店买了一瓶可乐把钱换散。我给了张露40块，她上班已经接近一个月了，公司里没给她发钱，跑医院的路费还都是自己掏，所以那段时间她自己也挺紧张的。张露坚持只要30块，“剩下的钱坐车吧。”她说，“下班后说不定去四中看你。”

　　我们打麻木到广埠屯转806，在车上，我靠在张露怀里就睡着了--实在是累了，不仅仅是身体，心里也累得不行，整个人有崩溃边缘的感觉，我旁边的张露、今天就要离开的小颖、昨晚那个疯狂的玫瑰……这些都是自找的--庸人自扰！我给自己下了定义。在利济北路张露下了车回公司，她的公司就在这条路上最威风凛凛的建筑--泰合广场里面，里面有舒适的中央空调、平稳的高速电梯、装饰豪华的办公室、温文尔雅的白领先生小姐……这里面的一切跟我要去的田径场大相径庭，那里有的只是火辣辣的阳光、灰黄粗糙的沙坑、生长健康的绿草、挥汗如雨训练的运动员们。我跟张露生活在完全不一样的两个世界里，所以尽管现在我们的品位程度很仿佛，但是我们的追求是不一致的，分歧和差别（不是差距）迟早会凸现，所以，分开是难免的……张露离开以后我一个人在车上想起这些，不免悲哀。

　　我在下午调动了我全身的每一个神经细胞，但是成绩却没有期望的好。大多数试跳的成绩在7米30左右，最好的一跳不过7米40多，还不及刚刚去四中时半程助跑跳远的成绩。教练把这归结为对跑道的新鲜感消失了（又是新鲜感），刚刚踏上这样的好跑道总是比较兴奋，但时间长了不免厌倦，也属于正常。“在成都，四川大学那块场地是全新的！”教练安慰我说，“你忘了5月在去成都之前，你在石家庄受了伤，上火车之前在学校还跳不到7米呢，后来还不是在成都跳了7米59，在德阳跳了7米75的最好成绩？四川是你的福地，放心吧！”是呀，到了这种时候，放不放心都是这样了。已经是星期五了，下个星期六就要上飞机了，在这一个多星期里，我要迅速调整好心态，全力以赴的投入比赛，别的再想也是白搭。

　　那天那个湖南“师弟”也要回家了，准备开学再来武汉。他问我一直放在他房间的那个箱子能不能借给他装点东西回去，我说没问题呀。他说里面还有一些我的东西，我猛的想起，是以前小颖给我写的信，上个月拿来四中准备随时看一看的，这一个月疯狂得可以，这些东西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我说你都放到我的枕头下面吧，一张也不许丢！他说遵命！

　　我到运动员餐厅吃饭，出来以后跟卖给我鞋子那个队友一起出去打电话，她打给她远在沈阳的男朋友，我跟那男孩也认识，原来也是一名优秀的跳远选手，身材特好，1米94的身高，后来国家队招他时，这个恋家的男孩不愿意离开沈阳，放弃了。现在在沈阳一所小学当体育老师，过两年我这个队友一毕业，他们就可以团聚了。“要是他当初走了，可能我们就会散伙，可能就没有今天。他为我做出了很大的牺牲！”这个女孩带点感动的说。我想我就不会这样，我的张露也不会让我做这种牺牲，张露可以容忍她的男朋友不爱她，但决不能容忍男人没出息。张露在电话那头说她不能过来了，工作让她有点累。我主动说那我过去吧，“您看这样行不？”在我的旁边，那个沈阳女孩在给她男朋友学我说话的语气，“从来没有见识过呀！他还能这么低三下四的跟一个人说话。”等她说完，我特无奈的说，是呀，本少现在没脾气啦，以前那个曾经叱咤的我再也找不到了。我跟她说了一件事，同是去吃牛肉面，从前那个东北姑娘都是把大块的牛肉夹到我的碗里，现在这个张露呢，夹过来的是那些辣椒大料渣滓。但是就算这样，我也爱这个人，爱得如痴如醉，我不敢渴望会有什么回报，我只希望她能够感觉到，不要象我对那个东北姑娘那样残酷的对我。（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22
三

　　回去洗了澡，我把枕头底下小颖的信用报纸包好，就出来坐车去张露家那边，下车后在劳动街车站给她打了电话，她让我不用过马路了，直接在十字路口的邮局等她。等我走到邮局时，张露也走到了。她说走吧，我们去散散步。她发现我手中的纸包，问是什么，我说是小颖的信，拿回家收起来了。我们一路走到了京汉大道上，路上谈些无聊的话题，无非是她上班的事情，同事之间的瓜葛。我说道刚才那个沈阳女孩跟她男朋友说我的话，张露说我们都是有知识有品位的人，不要跟粗人一般见识。我们来到汉口老火车站前面的台阶上坐下，张露拿过我的纸包，看到小颖给我写的信，用不无讥讽的口气说，你们还挺浪漫的嘛，看，多少花样，光信纸就有心形的，塑料的，黑色的……我在旁边看着她摆弄这些东西，陪着笑脸。坐了一会我们就告别，各回各家了。我把这种生活称为“武汉一日游”，每天从一桥过江到汉口西边的古田，再沿直线到汉口东边的张露家，最后从二桥回到江南武昌。半天时间，三镇转遍。

　　晚上回了家，发现电话线坏掉了，竟然没有拨号音。我一下急得满头大汗，不能上网，也不知道张露能不能打进来电话。还有玫瑰，有很多去成都的细节要商量。下楼去打112障碍台，永远是占线。试着打了一个回去，秋慧接了，咦？能打进去至少，好吧，明天再解决吧。接着给张露打了个电话，说我的电话出毛病了，不能上网，但是可以接进。回到家中面对不能上网的电脑。想起给玫瑰写封信，说说我现在的心情。

玫瑰：
　　你什么时候会打电话过来呢？真的很期盼。今天我的电话线出问题了，没有拨号音，只能接进。昨天早上被敲门声吵醒，她已经开门进到客厅了。然后……她是特地抽时间来“送死”的，可是我没兴趣，就说下午还要测验跳远，算了。下午的测验马马虎虎，7米40，这几天太累了，到时候加上40-50厘米的发挥，就是我的比赛成绩。7米8、90，拿冠军够了。

　　刚才（凌晨1点）朱克打电话过来给他老婆，我马上叫他打过去找你——还是没人接，你应该是回父母家了。真想你，不是因为跟你在电话里做过五次。知道吗那天有了你的消息以后，就天天回信，想要你的回应，你真是要人命，我真是无可救药。

　　我特别担心在成都会失控，那样的话会打乱我的很多计划，我将开始一段从未想象过的生活，放弃现在的一切，去找你。其实我丝毫不珍惜现在的这些,没有什么不能放弃，缺谁都能过。我可能真的开始随便了，原来最怕的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在意，对什么事情都无法保持一个长久的兴趣,只图一时痛快。我不喜欢现在的自己了。（写于凌晨2点）

　　写到这里，累了，想到第二天早上还要练力量，就把信保存，准备第二天接着写。结果这一觉睡得十分的香，到了早上教练打电话来问我为什么不去训练。我说身体有点点不舒服，可能是昨天强度太大了有点吃不消，我有点过分的要求把力量训练改在星期天，教练答应了。我一翻身，又睡着了。一直睡到中午，起床后电话还是不能打出，于是接着给玫瑰写信——

　　现在是下午，本来今天要练力量的，太累了，给教练打电话说明天练。电话线懒得去修，饭懒得吃，打开电脑，听我们那天晚上听过的10首歌，继续打开OUTLOOK给你写信。我是一个极端细腻的人，每做一件事都会有很多顾虑和回忆，当我一个多月前偷偷背着小颖给张露写信的时候，我不会想到今天会爱得这么难。翻开我给TRUDDY、小颖、张露们写的信，心情很不好受的，我不想把你也加入进去，两个人之间的那种matchand magicfeeling是很美妙，但是之后的感觉实在不好，会想、会煎熬、会分歧、会争吵……或者还是分开自己过，谁也不干涉谁，留一个好印象，比较好。我懒得再去重新追一个人了，况且不见得会更好，现在其实也不错的，否则我不会那么心甘情愿的上她的路。咱们在成都将会玩得很大胆，我不知道这种生活态度对不对，But it is not a question as simple as "A+B", so please consider it carefully. Never regret for your own choice.要是没有想清楚，哪怕到我抵达成都之前，反悔都来得及，我不怪你。

　　罗罗嗦嗦了那么多，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我现在的心情，如果有不爱看的话就让它pass过去，别让它坏了你的心情。（真心话）

　　真的很想快点见到你！
　　　　　　　　　　　　　　　　　　　CARL
　　　　　　　　　　　　　　　　　　Aug.26,Y2K
　　
　　到了晚上吃过饭，我突然发现电话线自己好了！哈哈，不禁笑出声来，又可以上网啦。马上给玫瑰发了邮件，然后在网上闲逛。这一天在QQ上碰到了高中时的死党扬扬，他马上就要去英国了，高中时我、他、TRUDDY三人之间扮演着非常微妙的三个角色，我原来喜欢的是扬扬的表姐，他表姐刚好又是TRUDDY的初中同学，扬扬和TRUDDY也是很早就认识。我跟TRUDDY恋爱之后，每次去找扬扬表姐，扬扬都会跟TRUDDY告状，他说这是为我好。后来我明白了他的用意，知道这是一个真正值得交的朋友，可惜明白的时候已经接近毕业了。大学里我们还经常联系，他是第一个知道我跟TRUDDY分手消息的人，相对与我，他后来跟TRUDDY的联系更多些，他俩读的都是外贸，又都是出国爱好者，据说经常凑在一起谈论什么托福雅思之类的话题。我后来回家的机会越来越少，就很少见他们了。今年3月在广州比赛时，扬扬也去看了，那时侯他已经在联系去英国的事情，同时在太古可口可乐公司又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月薪大约有5、6000元。但是那时侯他说，只要有机会，我绝对要出去，5、6000不是我的价值，我回来以后要拿10倍于此的月薪！我发现身边跟我真正谈得来的朋友，包括我自己都一个毛病，就是对自己特别自信，甚至都带点自负了。我问他是去哪个城市，他问我知不知道LEEDS，我说知道的，英超联赛有一只强队LEEDSUNITED，好象是属于伦敦地区吧？他说对呀，在伦敦附近有助于学到最地道的BRITISHENGLISH。他还说大约9月10号走，我说那时侯我在成都，接着跟他说了玫瑰。他说怎么什么好事总能让我碰上。我说你去英国不是机会更多？可不要错过呀！他说决不放过。我说这就对啦，但是要小心世纪绝症A.I.D.S.，最好备多两个CAMDOM。他说那是那是，还用你说。他问我毕业后的打算，我说已经留校了，已经给分了房子，说不定下半辈子就在武汉了。他说那样好哇，自己还不知道这把骨头埋在什么地方呢。说不定那天飞机失事就掉在了中东。我在这头大笑，说你可真会幻想……（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23
四

　　一直聊到深夜，张露在家也上了网。我们一块开了一个聊天室，我向他们互相介绍了对方。他们客气的聊了一会，在这样的场合，张露从来不给我丢脸，她很大方的跟扬扬说话，为他的支气管炎提出治疗建议，扬扬用悄悄话对我说，这是一个好女孩，当老婆的最佳人选，千万不要放跑了！我听了浑身上下都舒服，我知道不久以后扬扬就会跟TRUDDY说我的女朋友张露多么出色多么体贴……虚荣心作怪，我把之前受的一切委屈都忘了。扬扬走后，我跟张露开始单独聊。由于我们刚才配合得很默契，所以彼此心情都不错，互相检讨了自己的一些缺点和不足，这次谈话无疑是很有“建设性”的--

2000-08-27 01:03:42 张露
我想你，觉得最近挺对不住你的
2000-08-27 01:15:12 卡尔刘易斯
没关系
老婆
2000-08-27 01:04:27 张露
不是，我心里不好受
2000-08-27 01:15:40 卡尔刘易斯
一直都会爱你
2000-08-27 01:04:44 张露
我怕你会后悔
2000-08-27 01:16:06 卡尔刘易斯
知道
可以朝我发泄
我也可以
好吗？
2000-08-27 01:05:29 张露
当然
我只是觉得自己太不成熟
2000-08-27 01:16:50 卡尔刘易斯
我也一样
2000-08-27 01:07:19 张露
别怪我，
2000-08-27 01:18:32 卡尔刘易斯
我总怕对你不好
让你不高兴
所以最近变得小心翼翼的
一个月前那些放肆找不见了
2000-08-27 01:08:40 张露
别这么说
我最近的情绪不好
2000-08-27 01:09:22 张露
大概是对自己的期望太高
现实太残酷
2000-08-27 01:20:35 卡尔刘易斯
我知道
所以一直在让着你
要是你能感觉到
我就很开心
2000-08-27 01:21:19 卡尔刘易斯
本来
就应该让着你
2000-08-27 01:10:26 张露
我想象的生活太美好
2000-08-27 01:22:00 卡尔刘易斯
可惜我不能给你这些
所以我没有资格说你
2000-08-27 01:12:11 张露
对未来的生活要求期望太高
我是个不服输的女人
总想过得比别人好
2000-08-27 01:23:57 卡尔刘易斯
对呀
所以我特别怕你拿我跟别人比
你会觉得亏了
永远有人比我强
2000-08-27 01:13:59 张露
大概是以前的目标定的太高
现在觉得后悔
不我不把你和别人比
只要你对我好就可以
只要你为人好
2000-08-27 01:14:27 张露
我没什么好的，你现在该看出来了把
2000-08-27 01:26:03 卡尔刘易斯
我会尽量的去努力满足你
未来会很好
我从未放弃
2000-08-27 01:15:12 张露
下网和我说说话好吗
2000-08-27 01:26:48 卡尔刘易斯
你很好
我现在仍然为我的选择自豪
只是我太差劲
要努力
2000-08-27 01:27:00 卡尔刘易斯
好
亲爱的
2000-08-27 01:16:18 张露
那我先下了，等你~~~~

　　我们在电话里愉快的交谈，那是一种久违了的感觉，双方都心平气和的说话，语气平缓温馨，我都感觉得出她在电话那头的表情，面带微笑，可爱动人，我喜欢的张露又回来了！张露在电话里也说，我发现最近你的脾气变得特别的好，是不是临近比赛了，感觉又找到了？我说是啊，我等了四年，就快盼到出发了，能不兴奋吗？兴头上，张露说第二天要过武昌看我，我说好的，一言为定！

　　第二天是星期天，是这个暑假的最后一个星期天。马上就要开学了，上了16年学，这是第一个跟我没什么关系的新学期。华师东门那些大排档的人气又旺了起来，来到武昌的张露看到此情此景，竟然感叹：“同居的伙伴们又重逢了！”那天跟张露相处得不错，没怎么磕拌，接近天黑的时候把张露送上了回汉口的车。自己则去了学校，看看开学回来的要好的低年级同学，顺便还有一个目的--借钱。因为这次去成都一去半个月，电话费需要提前交，不然15号万一回不来停了机对秋慧不方便，水电费和物业管理费也该结了，这些就需要1000左右，加上去成都之前要添置一些东西，譬如装钉鞋的背包、带到赛场的水壶，还有染头发什么的都需要钱。决定借2000，比赛回来发了奖金再还。借钱很顺利，是向一个关系不错的老乡借的，我原来在学校里的阔绰是闻名的，2000块，只是我当年交给他在日本练网球的女朋友帮我买一双“爱世克私”跳远鞋的钱。我还跟家里人说好了，去成都我要拿1000块钱去，父母答应得也很痛快，我想这就够了，基本上。（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24
五

　　晚上回到家，玫瑰的回信已经写来了。

　　知道吗？我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我不明白，也不想明白。对我而言是太难的话题。我不想说也不想问，反正你来成都了再说了。这些天不在家，你打电话也没有用，明天我会给你打的，不过不知道今天你收不收得到这封信。对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跟她说我们之间的事，其实说与不说对我而言都已不重要了，真的或许你不相信我的话，可我知道这是真的。

　　今天我和妈妈说到婚姻，我也感觉到这件事也是重要的，所以我还是会结婚的，或许就在明年，我已放开了你的感情，因为我知道你永远也不能是我的，可是你来成都时你是我的。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包括她在内。或许我一生就只能拥有你这么几天了。前几天他们给我介绍了一个男朋友，不错的一个人，或许他就是我以后的老公了。我一生中或许就是这几天的时间。我也不知道有些什么是你来了以后不对头的事，我也知道我在说些什么，那我明天会给你打电话的，很想你。

　　今天看了一段话，或许是我心里的写照:“花既有心又无心.有心无心,不在于花,而在于人.人有心,花亦有心.人无心,花亦无心.因此,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有无花心,而在于有无人心,更在于能否发现人心.只有发现人心,则能发现花心;而发现花心,就是发现人心,同时也是发现"自己的心”

　　我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句话时，就想把它发给你看看.或许是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一种人而已.或许我也想你发现花心哦,我了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也许思念是一种病.

　　一个人的一生里会经历很多事情,在我们年轻的时候呵,总是觉得自己的真爱不是最好的,我想到了我们都很老很老时,我还是会想起那个曾经在网上度过的日子.会想起你和你做爱的感觉,和你一起疯狂的感觉会是我一生中最好的回忆.我一直在想我们那样好吗?你到成都来时我们会做些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做爱?真正的将一生的爱恋放在那几天中用尽?我真的不知道?或许我根本就不想知道，结果是什么?对我而言这些都没的什么意义.比不上你要来这里的感觉来得强烈,感情来得火热?

　　我想如果我们真的做爱会不会是在一种不回头的路上行走，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喜欢你来成都玩的.
　　　　　　　　　　 玫瑰

　　信写得没什么LOGIC，但是我知道，又一次疯狂之旅不可避免了。我没什么借口好为自己找的，无非是做爱，无非是犯错。对于这样一个奋不顾身将身体交给你的女人，你还能说什么呢？

　　第二天中午我接到了玫瑰的电话，在电话里确定了在成都的一些细节，包括见面时间，她原来说要找熟人把车开到停机坪去接我，带上一束玫瑰。我说罢了罢了，不要太招摇了，教练和官员们都在呢。我再怎么着也要先到大会报到之后安顿好了才能跟她见面，大运会肯定不会象比大奖赛那样住三星级宾馆，对这个我是有心理准备的，一般是有一个“运动员村”，说白了就是学生宿舍。玫瑰说那样的话还不如到她家住，反正她一个人住，每天晚上熄灯时间她开车去接我，第二天早餐前再把我送回来。我说这是个好办法，那样的话我把手机带去，让她在成都帮我买一张“神州行”的卡，这样的话即使教练发现我不见了也不至于报警，可以先跟我联系上，我就说饿了出去消夜什么的，反正我随便惯了，教练不会怀疑的，顶多说两句。玫瑰说收到几天前我给她寄的照片了，当中有一张赤膊的“写真”，“腹肌真不错，不愧是运动员。”她在电话那头由衷的赞美，“真想让你现在就进来！”她问我可为她准备好了礼物？我说准备给她买几张CD，问她喜欢听谁的，她说是ENYA，啊？这个人可真是怪，听歌都那么怪，ENYA哪里是常人能听懂的东西呀--反正我就不懂。我说现在奥运会也快要开幕了，我在武汉看到了奥运纪念版的芭比娃娃已经有卖了，准备送给她一个。

　　整个队伍都处在出发前的亢奋状态之中，是呀，要是一直在这里熬着，是够痛苦的，大家终于快要熬到头了。省里的一些领导也开始“关心”起我们来，专门去四中慰问了一次，说了些鼓励的话。电视台的记者还采访了我们几个有望冲击金牌的选手，并拍了我装模作样的跳远动作。我也在加紧各方面的准备，把剩下的东西搬回家。8月的最后一天--星期四是张露的死党小顺的20岁生日，张露说她们在武广7楼吃饭，让我训练完去找她。我收拾完自己的所有物品，都是些跑鞋什么的，分成两个塑料袋提着去了武广。上楼的时候我还在想怎么挑这种吃快餐的地方过生日？等到我上到7楼，发现小顺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我笑着问小顺，怎么就你一个人那？朋友们呢？小顺笑说，只有张露一个人，拿吃的去了。我说怪不得在这里呢。不错，是个好主意。等会吃点东西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坐坐。小顺问我是不是马上要去比赛了，我说是呀，星期六就走了。武广楼上的小吃很实惠，而且晚上冰吧的冷饮还打5折，我们吃得舒舒服服的下了楼。我们商量就到对面比萨斜塔坐，先在武广一楼那间号称可以做“人像蛋糕”的地方给小顺买了三个小“人像蛋糕”，原来是用彩喷打印机喷在纸上然后贴上蛋糕，那样的话我也会做。在“比萨斜塔”，我们开了瓶红酒，几口酒下肚，她俩的话多了起来，特别是张露，开始回忆她们一起过10岁生日时的情形。“一晃10年过去了，我们的小顺还是一个埂包的原装货！”张露说。我笑了起来，心里想起了玫瑰的23岁生日。为了掩饰自己，我没话找话的说：“你都不知道换过多少个了吧？”然后转向小顺，“快揭发一下这个水性扬花的东西。”小顺说：“这个我记得很清楚，第一次是在……17岁差28天时！”“哇，你记得那么清楚？！”张露惊讶的说。我在旁边做鼓励状：“小顺继续继续呀。”小顺一下子说出了一堆男人的名字：XXX、XX、XXX、XXX……我的天那，我一个也记不住，只能用叉叉表示。

　　出来以后意犹未尽，小顺说要去蹦Ｄ，我说算了吧，太累。商量了半天，决定去江边唱歌。在的士上张露跟她妈妈打了个电话，说是小顺过生日，还有我，我们三个人在一起，可能要晚些回家。她妈妈同意了。我们在滨江公园里面唱了好几个小时，直到快一点我们才各自回家。长江大桥上面半夜竟然还堵车，由于0点以后不收过桥费，外地的货车都算好了时间在这个时候过桥，简直要把桥挤破了。等我回到家，已经是接近两点了。

　　第二天是早上训练，在学校练的，最后一次练专项跳远，回到学校的破场地实在没有心情跳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这个道理在训练场地上同样适用。练了一会我不练了，我跟教练说算了算了，再在这个破地方跳我就该受伤了。于是训练结束。（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25

六

　　下午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染头发。7月里已经跟张露家楼下那个发廊老板商量过，去成都之前要去那里把头发全漂白，张露说等她下班就会直接来看我。我的头发特别硬，总共漂了４道，花了差不多５个小时才勉强完成，还是没有全白，带点浅黄色，这个颜色更让我喜欢。我走出发廊时天已经全黑了。给张露打了个电话，她说正在吃饭，可能不能过来了，还说第二天到四中送我上去机场的车。对她的失言我已经习惯得有些麻木了，于是我自己从那块巨大的“希尔顿”广告牌的下面打的去武广。在武广旁边的“英超精品店”买了一个耐克水壶，然后到四楼去给玫瑰买芭比娃娃，买的过程中费了一点周折，售货小姐坚持说那是展示品，一定要等到奥运会结束之后才开始卖，我非要马上买，我说上面没有写“非卖品”，而且还贴了价格标签。她找来楼层经理，没想到这个经理二话没说让小姐开单，付了钱之后我颇为自得的拿着那款澳大利亚款的奥运纪念版芭比娃娃，潇洒的转身离去……

　　回到家把要送给玫瑰的礼物都装进小背包，背包里还装了毛巾牙刷一类的生活用品，这些都是要带到玫瑰家去的。最后想了想，把在影楼里跟张露照的几张合影夹在一本《上海宝贝》中间，把书放进了背包。这次要去将近半个月，我带了自己几乎所有的夏天衣服，确保只要送到干洗店洗一次，就可以满足这半个月的换洗需要。把它们，还有钉鞋、皮鞋什么的统统塞进耐克大包。收拾停当以后，我到大镜子前面欣赏了一番自己的新形象，很满意，武汉夏日的阳光把我的皮肤晒成了古铜色，配上这头颜色比肤色浅得多的柔软头发，简直COOL毙了。

　　朱克打来电话，秋慧花大力气给他形容了一番我头发的颜色。朱克告诉秋慧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过几天他会来武汉参加一个服装品牌的发布会，又可以在武汉小住几天；坏消息就是他已经在今年的中国超级模特大赛北京赛区首轮中被淘汰了，无缘在三亚的决赛。

　　OH，可怜的朱克，淘汰了。

　　接到玫瑰的电话了，我说明天就要抵达成都了，想见我吗？玫瑰说想，想死了，就是有点害怕。我说没事，还有24小时的考虑时间呢。我在电话里安慰她，滔滔不绝，妙语连珠，这种状态在跟张露说话时一点都找不到。我看到张露板着的脸、无所谓的态度和随时准备训斥人的表情，说话就会无可救药的磕巴，哪怕不磕巴，也不能表达完整自己的意思。连张露对我也深深失望了，她说当初在电话里你的谈吐如此不凡，甚至刚刚见面那几天也是那样，为什么到了后来连一句哄我开心的话都不会说了呢？我说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太在乎太在乎了，反而压抑了自己的神经，我做不到放松的跟张露交流。我把这些困惑跟玫瑰说了，她说那你快来吧，在成都的日子我会让你无比轻松愉快，之后没有任何瓜葛，你还跟你的张露在一起，我不会坏人姻缘。我在这头感动的说，谢谢你，要是真的感觉很好，我可能会留下来的！

　　这天晚上，世界黄金田径大奖赛最后一站在德国柏林举行，中央5台从凌晨两点开始直播，德弗斯、琼斯、格林、奥斯特塔格、库托娃5位选手瓜分了价值300万美元的金砖，看这种比赛绝对提升自己的气质，看他们不可一世的表情，仿佛世界就是他们的！还有5天，在成都，就该看我的啦！虽然还有跟玫瑰的事情，但是比赛当然是头等大事。

　　9月2日，星期六。早上我戴着帽子最后一次到学校练力量，教练夸我的头发实在是很眩，一下子添多了几分冠军相。我知道这是赛前的心理暗示，大学里学过的。我坦白跟教练说自己的状态并不是最好，或者比上次去四川前强一些，但是绝对不是颠峰，说了这些隐忧之后，我也不忘安慰她一句：“不过，照我的实力，拿金牌的把握应该在六成以上！”她跟我说下午两点在学校门口打车到四中集合，然后乘大巴去机场。我们学院一共有5名运动员两名教练入选，坐两辆的士正好。

　　中午我去拿前几天说好的1000块钱，结果没有拿到，我妈竟然说忘了准备了！我的天这个老糊涂竟然在这个时候给我掉链子！我当场把行李一扔，跟教练打电话说成都我不去了！我走路回到了家，秋慧就守在门口，她说教练打来好几个电话了，让我马上给她打电话。我说说不去就是不去了！把门反锁上，就倒在了床上，这些天为了准备去成都，几乎就没怎么好好休息，所以尽管心理有些翻滚，我还是睡着了。

　　先是电话响，之后是电话响加敲门声，最后是电话响、敲门声、教练在门外叫我的声音。我开了门，教练急得拉了我就走。我说真的不去了，教练说准备得这么好，不去会后悔的！我说我就是要让自己后悔，让我恨我妈一辈子！教练说没关系我这还带了1500块钱呢，先拿一半去用还不行？或者不够再找领队借……快快快，没时间了，我们已经迟到快一个小时了，你的俩包我都已经给你放在的士上面，车就在楼下等着，赶快走！然后把我连拉带拽弄进了车。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车外川流不息的世界，我即将飞离这个中部的大都市到那个西部的大都市去，只是十几天；我将离开这个武汉女人去邂逅那边的成都女人，也只是这十几天。只是这十几天对我来说过于刺激和沉重了，我肩负着两个女人的感情，还有TRUDDY，跟她最后的约定，不久以前我还梦到，TRUDDY在最后一刻，出现在了赛场……哼哼，真正的人生那有那么完美？给张露打了一个电话，问她是否还去四中，她又说公司临时有事，不能去了。无所谓，公司有事，她屡试不爽的借口。

　　全部的人都在等我，好在没等几分钟，我上了大巴，车就开了。我没工夫跟大家开玩笑，抓紧时间睡了一阵，车到天河机场，玫瑰把电话打到了教练的手机上，她竟然跟我们坐的那一班飞机上的工作人员认识（也难怪，那是西南航空公司的航班）！她说我们的航班可能要晚点一个小时，这样到达成都可能已经快9点了，她说下了飞机再给她打电话吧。还说给我买好了SIM卡，号码是1382800XX55，我马上把这个号码告诉了教练，让她在成都有急事找我就打这个电话。飞机果然晚点，我一个人在候机厅座椅上平躺着睡着了，醒来时身上多了一件衣服，是教练的。

　　外面下起了大雨，还好不影响飞行。不久这架波音737就载着我们，象跳远一样漂亮的助跑、起飞、空中平移、着陆，成都到了。（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26

第六章
　　　　　　　　　　　　一

　　不知道是不是大运会的缘故，双流机场外面特别热闹，感觉就象个火车站。我想玫瑰就在这附近的不知道什么地方，不过我还要到川大报了到之后才能再回来。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我到了，说好一会办完事情以后我在川大门口等她，她开车来接我。

　　乘组委会的大巴来到四川大学，显然这里为这次盛会做了充分的准备，处处是气球标语。我们就住在川大体育中心的旁边，不出我所料，果然是学生宿舍。在领参赛证的时候我看到工作人员的桌上有一本比赛的秩序册，连忙拿过来看，了解一下到底有多少高手来了成都。我先看到了世界排名前50的三级跳远选手段岐峰的名字，然后是我国目前最好的撑杆跳高运动员许刚，显然跳远都不是他们的主项。接下来是大奖赛南京站冠军董宝文，还有成都、德阳两站的冠军杨超，恩，这两个人也不是不可战胜，毕竟那些都是上半年的成绩，我这几个月进步不小，应该可以赢他们的。剩下的都是些无名小卒。倒数第二个名字是我，呵呵。在最后，我看到了一个可怕的名字--王成！王成在今年参加的所有国内赛事中保持全胜，包括年初的室内锦标赛，接下来他参加的大奖赛广州、上海、温州站，以及总决赛暨奥运会选拔赛最不可思议的是，在得知参加奥运会的名单中没有他之后，在8月份的香港田径邀请赛上，他跳出了8米16的今年亚洲最好成绩。现在正是他最顶峰的时候，要想赢他，太难了！还了秩序册之后我跟教练说，原来有60%的拿金牌希望，现在只剩5%了。教练表示可以理解，她这半年以来也多次见识了王成的强大。她安慰我说，那就拿银牌吧，输给王成，不丢人！然后我们也没忘记把国家队的教练冯树永骂了一遍，就是他没让王成参加奥运会，所以王成就来成都了，都怪他，呵呵。终于安顿好了，已经接近11点，跟教练说我睡了，回寝室晃了一圈之后，背着我的背包就下了楼。跟玫瑰联系上，说我这边已经好了，让她过来接我。她说20分钟就可以赶过来，在川大北门见面。然后还补充了一句"好紧张呀。"我说现在要是后悔也是可以的，她说当然不后悔，一会就来。

　　20分钟后在北门我等来这辆黑色桑塔纳2000，她认出了浅色头发的我，冲我鸣喇叭。我直接开门上了副驾驶座，看看她，长相平平，还戴眼镜，披肩长头发，很象我最讨厌的华师一年级女生的普遍模样。

　　"要不要现在就停到一个僻静地方在车上来一次？"她说。
　　"算了吧，没试过，还是回家吧。"
　　"好，正好回家还洗个澡，今天专门为你，我难得的收拾了房间。"
　　"哦，荣幸了。"

　　她驾车以120唛的速度行驶在回家的路上，这条路感觉就象一个室内卡丁车赛道，她指着顶上说上面就是刚才我们从机场到川大的那条路。我说："哦，明白了，我说怎么这条路还有盖呢。"我打量了一下她的车，这辆车的内饰跟一般女孩子的爱车有天壤之别--没有任何的装饰物，干净得就跟新车一般，我把我的感觉跟她说了，她说她喜欢享受纯粹的驾驶乐趣，车上的一切零件都是为了行驶而存在的，再添那么多的装饰就该影响速度了。我心想自己何尝不是，虽然我没有车，但是自己也习惯在比赛的时候取掉身上的所有饰物，包括手表。我难以理解当年的女子100米栏世界冠军恩奎斯特怎么会习惯于拴一条大粗金链子在腰上比赛，换了我，戴根细项链也觉得重。

   　　车开到她家，家里果然象她说的那样简陋，除了一个柜子一张床，一室一厅里就没什么别的东西，看来她真是为了买车，什么都不顾了。她说要去洗澡了，让我千万别进去。我说学着张露的口气开玩笑说："现在你要是后悔，也还来得及。"她说不会的了，等着吧。我脱掉长裤和T恤躺在床上，她从洗澡间对我说："我怕，卡尔你把灯灭掉好吗？"于是灭掉。黑暗中散发着劣质香皂气味的玫瑰来到了我的身边，我提议先接个吻，玫瑰说好的。她嘴里的气味很不好闻，满嘴烟味，她说出门之前吸了很多烟。

　　接下来就是做爱了，我不慌不忙的脱她的衣服，不慌不忙的进行着前奏，她果然是"准处女"，下面即使湿透了也还是很难进入。我使尽浑身解数，让她进入状态。她不停的问，我是个好学生吗？我的性爱老师。我说是的，你是。持续了接近一个小时，中途她还没有忘记把电话挂开，不让那个来自上海的"做爱电话"打进来。晚上睡得很香，我们把闹钟的闹铃时间定在早上6点，起床后她将开车送我回川大。

　　成都的阳光比武汉晚大约半个小时照进屋里，闹钟响起，我们起了床，在钻出毛巾被的时候我打量了一下这个跟我疯狂了大半夜的女人。这是一具令人失望不已的酮体，浑身都是坠肉，毫不修长毫不健康。这个时候玫瑰也在看我，她说我好黑呀，我说这是武汉的夏天在我身上留下的烙印，我自恋的对她说，没有发现我的肌肉很匀称？

　　穿上衣服去洗刷一番，我发现她的洗手间里都是些再大众化不过的洗浴用品：飘柔洗发水、六神沐浴露、力士香皂……我笑着摇摇头：真是个不修边幅的女人，然后拿出我带的资生堂洗发水、POLO SPORTS沐浴露、高田贤三的香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带着KENZO香氛的特殊气味，我上了她的车，她把我送回川大。正好赶上早餐，教练丝毫也没有发觉。上午我来到川大的田径场，前来适应场地的运动员很多，我看见了从前的一个师兄、高中时把我压了三年的人，而今天，他已经不是我的主要对手了。湖北省主管体卫的副省长也来到了场地看望我们，并和蔼可亲的问我们当中有多少名健将，我正觉得好笑，心想他们当中好多人连一级都不是，还健将呢。不料竟然齐刷刷举起十多双手！我惊异的看着这些举手的人--在四中没见过。问了教练才知道，他们都是从河南队请来的，我说这还差不多，靠那些学生伢们去比赛不完蛋才怪呢。

　　这天下午，第六届全国大学生运动会的开幕式在四川省体育中心--四川全兴队的主场隆重举行了，我坏得不能再坏的让教练代替我参加入场式，骄阳似火，可怜的教练在场地中央站了一个多小时。国务院副总理李岚清出席了开幕式，中央电视台第5套节目作了现场直播，张露和她妈妈在家收看，她还不忘给我打个电话问我站的位置，我说我在观众席上呢，张露在这种时候从不忘表现一下。

　　我没有参加完开幕式，后面无非是团体操之类的无聊乏味节目。我走出了体育场，门外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估计是日理万机的总理也熬不住了要出来。所有的商店都被勒令停止营业一天，体育场里气氛热烈人声鼎沸，外面却象条死街。我一直走了近一公里才走出了管制区，在天府广场旁边拦了一辆的士到双流。在车上给“拉面小姐”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我已经到成都了,“拉面小姐”的回答吓了我一跳，她说她正在体育场里看开幕式呢，我问7号的比赛她能不能来看，她说恐怕不行了，单位里有人辞职，这段时间不能请假，改天找时间出来吃顿饭吧，我说好的。（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27

二

　　挂了电话看看表，时间是下午5点半，这是以前小颖打电话的最好时候，她刚放学回家，而她的父母则要在半个小时以后才能回来。趁着在车上没事，就跟小颖问候一声吧。已经两个月没有拨过这串号码，我已经忘记是多少了，在一段时间里，我的话机上的电话号码盘仿佛都只为一个人准备，给自己心爱的女人打电话时，我的手指总是在上面飞快的上下移动，如果我能在1秒钟之内拨完一个号码，那么。这个号码一定属于我心爱的女人。所以我知道，尽管我可能忘记了她的号码，但是在号码盘上的空间位置感我不会忘记，我有些生涩的拨出区号0755，后面的号码就流畅的拨出来了。

　　“小颖……系我。”
　　“你系……哦，你呀，点解想到打电话匕我？”
　　“因为一直挂著你（我撒谎）。”

　　说了大约5分钟，她父母回来了，她说晚上11点半，让我准时给她打电话，她会以最快的速度接，不把父母吵醒。我答应了。

　　车开到双流，在家里等着我的玫瑰正在修剪一大把玫瑰花，她说是刚买的。成都的玫瑰花便宜得惊人，要是一次买很多的话，每枝大约只要4、5分钱。她说这是明天给我带到川大的，因为5号我有及格赛，所以明天就不能过来住了。所以她要把这一大把“玫瑰”拿到寝室里陪我。

　　这天玫瑰笨手笨脚的要做饭给我吃，我看她弄了半个小时还没弄出什么头绪，就劝她算了。我已经饿得不行，还是出去吃吧。即使吃饭的地方离家只有500米的路程，她也要去发动她的爱车。饭吃了一个小时，川菜真的很不错，只是饭馆里很多人在注视我的黄得发白的头发，让人有些不自在。

　　饭后买了几瓶水上楼，晚上两个人就在床上聊天、接吻。我说后天就是及格赛了，虽然我被淘汰的几率比飞机从天上掉下来的可能性还小，但是我不想放弃，我想赢王成。所以明天我将不能来了，我要在寝室里好好休息，玫瑰点点头，表示理解。

　　谈笑间，答应给小颖打电话的时间11点半就快到了。想到小颖之前，我一定会想张露，似乎她们之间就是这样的排列顺序，小颖之前是张露，张露之后是小颖。看看时间还没到，就先拨通了张露的手机，双流的电话和川大的一样，都是“5”字头，所以我丝毫不担心来电显示会给我制造什么麻烦。我大模大样的骗她我在楼道里用IC卡给她打。

　　我对张露说我在成都很好，叫她放心。电话里张露的声音很温馨，一如7月里我们第一次通话时一样能令人感到愉快和神往。我思念她、爱她，我如此明确的、无可置疑的深爱着电话那头的张露。这时我身边的玫瑰正从我身后风情万钟的搂着我的腰，脸颊紧紧的贴在我赤裸的后背。这样的接触让我明白了我的处境：我这是在干什么？！刺激吗？有意思吗？我讨厌眼前这个臃肿的成都女人，我在电话里矫情的对张露说：“我爱你，亲爱的我永远爱你！”张露在那头有些好笑的说：“别傻了，好好比赛，别忘了要给我带礼物！”

　　11点半准时给小颖打的电话，她果然在话机旁迅速的接听。我操着广东话跟她说：“我正在一个网友家，跟她睡觉，我开始随便了，不喜欢我自己了。回武汉之后可能我会很快结婚，然后过安安稳稳的生活……”玫瑰在我身后说：“快挂了，长途不要钱呀？”我让小颖等我一下，5分钟之后我再打过去。挂了电话之后我迅速的穿好衣服，玫瑰问我干什么，我说下去打电话。她拦住我说，开玩笑的，你怎么能那么小气呀，你打吧，别下去了。

　　没什么心情再说话了，跟小颖说这是最后一个电话，今后要是我结婚的话就不太可能给她打电话了，我让她好好珍惜高三这一年，好好学习，考上自己喜欢的大学。我们互相祝愿对方今后开心，便挂了电话。

　　我很烦，钻进被子就睡了。0点，电话响起，我知道是从上海打来的--是她的“虚拟老公”。玫瑰毫不吃亏的用更加肉麻的话跟那个男人调情，似乎是故意做给我看。在那个男人电话里给了她一次“高潮”之后，玫瑰心满意足的睡去了，我也睡了。睡前我想我没必要生气，因为我什么也不是，过完这见鬼的十几天我就会赶回我心爱的武汉，去开始做我的成熟男人、好丈夫，死心塌地的爱我真正应该爱的人。

　　快天亮的时候玫瑰要我进入她的身体，我说很累，不可以。她毫不犹豫的拿起电话就往上海拨，我不知道哪来的一股蛮劲摔掉电话，撕掉她的内衣、扯下内裤，毫无前奏的生硬的插了进去。干涩、疼痛。我们两象受了伤的野兽缠绕在一起，没有爱情，只有欲望。这一次会让她记一辈子，我想。我当时的脸色一定是铁青，因为抽插的欲望从未如此强烈。想起跟TRUDDY分手那天清晨，最后一次将她压在身下的时候，我突然停下来趴在她身上哭了，我绝望的问她，下一个男人会是谁，她说不知道。我对TRUDDY说我只想告诉你，我们的人生，从此是不完美的。到如今还不到3年，玫瑰已经是第5个了。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愿想，就算地震，就算大火即将吞噬这座房子，我也不会停止我的抽插……

　　我洗了澡，收拾完我所有的东西，直接下楼打的的士回川大。天阴沉沉的，吹进车里的风很冷，我连忙把车窗关紧。早餐时教练问我今天还要不要活动一下，我说不必了，明天的及格赛就是最好的赛前活动。上午我回到寝室补觉，午饭后买了一张50元的IP卡给亲朋好友们一个一个的打电话。父亲告诉我他已经到市里最灵的庙里烧了香，保佑我比赛有好的发挥，并且顺便诅咒了王成，他一定会跳砸（老爸真够坏的，呵呵）。秋慧说朱克还有两天就会来武汉，会呆个十天八天，我回去的时候保证能见到他。一个下午就在煲电话粥当中度过，吃了晚饭到川大北门外的网吧上网，主要是看看邮箱里有没有信，有一封，不过是玫瑰的。

卡尔：
　　我想这封信你应该回到武汉以后才能看到，而今天之后你十有八九不会再来双流了，你忘记了你曾经给我的承诺：在成都这段时间，你是我的。也许现在你已经开始做一个好男人，或者今后你的张露可以帮助你成为一个成熟可靠的男人。亲爱的，祝你开心。
                                        玫瑰9月4日

　　时间显示信是中午发的。我没有多想，不一会就回去准备睡觉了。及格赛将在上午8点开始，6点我就要起床吃早饭，休息一会之后做准备活动，所以晚上得睡早一点。但是第二天一早，教练来敲门说及格赛已经取消了，但是我今天必须去活动活动，做点小力量，为7号的决赛做准备。

　　这是田径项目开赛的第一天，天却见鬼的下着毛毛雨，气温低至20摄氏度以下，要知道武汉这会正是秋老虎横行的时候。我最喜欢的夏天在成都提前结束了，带来的6条短裤只穿了第一条，剩下的在之后的日子里再也没机会穿出来。

　　这一天乏善可陈，只是晚饭后我拨通了玫瑰的电话，问她除了打车以外还有什么方式可以去到双流，她告诉我可以到新南门车站坐中巴。中巴开得很慢，但是便宜。的士要60块，中巴只要3块5。一个多小时以后我到了玫瑰的家，我来这里只是为了履行诺言，我不爱她，一点也不爱。玫瑰告诉我她的“大姨妈”来了，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消息，正好我要比赛，我不想疯狂，我只想好好休息。（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28

三

　　晚上我们来到附近一家西餐厅，这里音乐和装修都很不错，我们都不饿，只想说说话。玫瑰说最近不好请假，跳远她就不去看了，最后一天她会去看我跑4X400米接力。我说那天你会看到我们的比赛服，很特别，那是我设计的。我3年前答应TRUDDY这次比赛我会穿全套黑色的紧身比赛服，而大会规定要穿统一的队服，所以我就设计了这套衣服，非常COOL。第一天有比赛湖北队队员穿出去，效果很好。我说这是献给TRUDDY的倒数第二个礼物，最后一个就是这次跳远比赛的金牌，哪怕我面对的是国内乃至亚洲最优秀的对手，哪怕我只有5%的胜机，我也想赢，我也要去争取。玫瑰说：“你会是一个好老公，当你的爱人会很幸福。”我想到张露，当然是张露。

　　早上玫瑰开车把我送到了川大，又带了一大把玫瑰花。一上午我的心情都很好。我唯一担心的是一直在下毛毛雨的天，看来气温是没有上升的希望了，我喜欢天热，比赛时气温越高我越兴奋，可能这跟我从小一直生活在亚热带的阳光下有关。

　　下午计划到场地做最后一次赛前活动，出发前接到张露打到房间的电话。她跟我说了她头一天晚上的经历。那是她跟经理到香格里拉去取用来送给客户的月饼。下午5点去到，一直等了近两个小时，晚饭时间到了，透过大玻璃，我可怜的张露看到中餐厅里享受着美味的人们。饿、辛酸、屈辱。“都是人，凭什么他们在吃饭，我却在这里饿着傻站？”月饼终于等到了，张露拎着十几大盒月饼跟在两手空空的经理后面。“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只是我真的很受不了，回到家就偷偷哭了。我马上想告诉你这件事情，突然特别想听你的安慰，但是我打你的电话，说你出去了，手机是关着的。”是呀，我的爱人在受苦的时候，我关掉了手机跟别的女人享受着小情调，想到这里我感到自己的脸在发烧。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我更不能告诉她别受这份气，辞职算了。我自己在这座城市立足未稳，不能给她什么帮助与承诺。“都怪自己太没用了。”我自责。

　　好心情没有了，忧郁没完没了，这个张露就是我的晴雨表，下午的训练一直走神。吃晚饭时我想等会去网吧给张露写封信，然后就回来睡觉。到了网吧坐在电脑前面，搜肠刮肚，发现也没什么好说的，只写了百把字就写不下去了--

张露：
　　现在正在成都呢，明天就要比赛啦！今天接到你的电话，知道我又让你不高兴了，很难过的。其实我都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只是有时候由于表达方式的问题，让彼此都不悦。也知道你工作上不是很顺利，恕老公现在无能为力，不能帮你什么，这些事只有你自己解决，努力一点，这几年我们都会过得很艰辛，但是我特别有目标，要是有天能得偿所愿，再累，再辛苦我也愿意。你呢——不要太苦了自己，知道你好强，不甘人后。也知道你对现在的我不够满意，本来嘛，不满意是应该的，老公现在是“垃圾股”嘛，迟早有一天会“绩优”的，一定要等我证明给你看，不然让你再后悔一次！哈~回去就是张露生日了，张露20岁了，长大了！

　　明天好好比赛，让张露高兴……

　　9号下午3点40中央5台转播我参加三级跳远，有空记得看（不过我很差）

    我把这段文字起名叫“成都的心情”，来源于OICQ里面“天地本宽”当中的一个聊天室的名字，我成都的网友大部分是在这个聊天室里面认识的。写信只花了半个小时，才7点钟，这时候回去睡觉未免太早，所以我打开了QQ。可能是晚饭时间还没有过，上面没几个人，当中有一个成都网友，是7月初我胡乱加人的时候认识的。两个月以来我跟这个人并没有怎么聊，对她的印象只缘于她杀气腾腾的名字“天诛”。

　　我告诉她我就在成都，明天下午就要比赛，问她来不来看--完全是礼节性的。她叫我马上去找她，我说今天不行呀，明天要比赛，马上就要回去休息。她说还早还早，打车过去见个面，又不远，她就在文化宫，坐的士只要十几块钱。我说好吧，不过10点之前必须赶回。

　　下了车我打她的呼机，描述了我的位置，并告诉她我的头发是最浅的浅黄色，绝对好认。半分钟后就有人拍我的肩膀--吓死我了！如果我可以当场呕吐，我一定这么做。如果迪斯尼的“恐龙”刻画得还不够完美的话，那一定该来找这个“天诛”做原型。戴假睫毛、涂黑唇膏，天气已经很冷了，她还穿着无袖的短杉。手臂上还可以看到自残的烙印--左手是烟头烫的，右手则被刀子割了一道一道。我对成都人的好印象从此消失殆尽。

　　那种掉头就跑的事情我做不出来，所以我跟着她去到了她上网的网吧。我说我们继续，网上聊。我一直在寻找回去的机会和借口，她却不断的打字过来问我想不想去玩，去D厅HIGH还是去唱歌，我说都不行，说过了明天要比赛，这个比赛很重要。她说那好，出去找个酒吧坐坐吧？我脸皮薄，找不到好的拒绝理由，只好答应了。到网吧的收银台帮她一起结帐--她已经在这里泡了8个小时了。

　　来到文化宫附近的一间酒吧，她老练的坐在吧椅上，点起一只烟，然后给自己要了一瓶“嘉士伯”。我讨厌这种伪风尘女人，觉得她们一无所长，时髦半截，所以我跟她没有语言。我要的啤酒是武汉产的“百威”，这是我最喜欢的啤酒牌子，我喜欢它清淡的麦芽香味（而“嘉士伯”太浓太臊，是我最排斥的）。接下来是一瓶一瓶的喝酒，没有多少话。我有点晕，跟她说我要回去休息了，她让我送她回家，说是顺路。我们上了一辆成都最多的破奥拓的士，帮她开了车门，我就坐前面去了。她家在川师，看来不是怎么顺路，的士绕了半天，到她家门口把她放下就往川大开，计价器显示车费50元。我从车里钻出来，脑子里想到张露那句“自己毁自己”。是呀，这种夜晚有意义吗？除了花掉200块钱，除了让自己麻醉，除了给对手胜机，没有意义。（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29

四

    当今世界上最接触杰出的三名短跑选手美国的格林、特立尼达和多巴哥的博尔顿以及纳米比亚的弗雷德里克斯的教练约翰史密斯曾经有一句经典的名言：比赛是运动员的节日。而对我来说，这几年以来最重要的一个节日终于来临了！尽管睡得有点晚，我还是起了个大早，不用闹钟，不用动员--精神矍铄、双目炯炯。对这次比赛我做了最精心的准备，上午我把号码布仔细的别在黑色紧身比赛服上面，把要喝的饮料到进新买的水壶，精心梳理好我的黄发并用发胶固定好，然后往身上抹香水--在这样的节日里我总是特别自恋。我从来也没有这样强烈的感觉到我会赢，是的，我会！我决定下午穿国家队的那套REEBOK运动外套（是亚洲跳得最高的女人金玲所赠），所以我把队里发的队服--汉货精品“耐英”运动服装进包里，准备领奖用；我还把3天内吃过的药物写在一张纸上，以备赛后药检时填表所用；我甚至准备好了赛后采访的腹稿，感谢这个，感谢那个，要是运气再好点，我能打破劳健枫上届大运会创造的7米99的赛会纪录的话，我就把牛皮再吹大点，我会跟记者说我将来的目标是要打破劳8米40的亚洲纪录。

　　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微微的吹着冷风，不时的还撒下几粒小雨点。玫瑰说这是典型的成都天气，这也是四川人爱吃麻辣口味食物的主要原因。讨厌的成都只在开幕式给了我们一天的晴空便阴沉下脸。这样的天气使得我最强大的对手王成病倒了，据说几天都是高烧不止，据说中午还在输液，当下午我真的见到他时，真的，王成瘦了一圈，憔悴而可怜。莫非老爸的诅咒真的有效？真是不好意思。

　　准备活动完毕，检录之后，14名参加跳远比赛的帅哥入场了，相对于粗壮的短跑选手、木衲的长跑选手、臃肿的投掷选手和瘦弱得有些病态的跳高选手，跳远选手们的身材匀称而协调、简直健美得令人羡慕。每一个跳远运动员都是性格外向、爱出风头的人来疯，碰到这种罕见的挤满观众的场面，更是兴奋得不能自持。但是在我前面跳的选手都没发挥好，不是技术变形就是犯规。最好的成绩竟然只有7米30，这跟我的想象比起来，实在是低得可怜。

　　轮到我了，深呼吸一口气，然后开始助跑，我欣喜的发现，那种急驶的、可以优雅控制的速度感又回来啦！这样突然的回归让我有些始料未及，以至于起跳做得不是太充分。但是掌声还是响起来了，这是沉闷的第一轮比赛进行到目前为止最漂亮的一次跳跃。7米46，这是个不错的开局，只要是这个成绩，在国内基本上都能保证进入前八名（这意味着能有多三次的试跳机会）。在我后面跳的是王成，他也是这轮最后一个试跳的选手。王成象一个世界级SUPERSTAR那样带领观众有节奏的鼓掌，我坐在助跑道后面的撑杆跳高海绵垫上也为他鼓掌，他是一个真正让我钦佩的对手。每次跟他同场比赛，到他试跳时，我都会坐在一旁默默的欣赏，大概在国内没有人能象我们两个那样把跳远当成自己的乐趣，我喜欢看他自信优雅的控制着他身上的每一块肌肉和每一根神经末梢--这又是完美的一跳！7米72，看来他的身体状况真的不是很好。回到座位上我伸出手向他表示祝贺时，他说，身体太难受，今天只有两跳的体力。

　　第一轮比赛就结束了，王成和我排在前两位。但是第二轮风云突变，大奖赛冠军杨超、董宝华都跳到了我前面去，如果说这还可以接受的话，撑杆跳高选手许刚的跳远技术简直令我等跳远选手无地自容--有着非常完美的收腹落地动作。他跳出了7米63，排在第二位。虽然已经落到第五位，但是我丝毫不着急，这毕竟都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成绩，我的状态正好，感觉又已经找到。我也开始象王成一样自信的跟观众要掌声，整齐有节奏的掌声中，我出发了。可能是过于兴奋，我感觉又脚小腿一下子收紧，可怕的肌肉痉挛又来纠缠我了！4月里在石家庄比大奖赛，就是跟次这一样的痉挛，由于没有经验，我继续用力，结果拉伤了。这次我赶紧放慢脚步，放弃了这次试跳。

　　王成第二跳成绩是7米94，距离劳健枫的中国大学生纪录仅差5厘米。看台上开始有人喊“王成，雄起！”、“王成，8米！”我坐在运动员席上一面不停的按摩着自己的宝贝小腿，一面想：这个下午，真的又是属于王成的吗？尽管他这么虚弱。

　　前五轮结束以后，排名没有任何改变。只是8名进入决赛的选手按照预赛成绩重新排序。我是预赛第五名，所以决赛第四个跳。王成的对自己的估计也没有错，他再也没有体力完成后面几跳了，在每轮最后一个试跳的他只要看到前面没有人能超过他，就放弃。

　　反正是拼了！我想。虽然我排名第五，虽然我的小腿在这样的关键时候背叛了我，虽然原来5%的希望也变得渺茫。在这个时候，我赶超的目标还是王成，我在积极的做着赛间活动，不断的调动自己的情绪。终于轮到我了，最后一次站在距离起跳板40多米的起点处，有人在喊什么“黄头发……”，我听不清楚，也不想听，于是我把食指竖在嘴前，这个动作很象有着八分之一英格兰血统的上海帅哥谢晖进球的庆祝方式。我闭上眼睛，脑子里把最完美的跳远动作过了一遍电影，然后我照着做了。落地后我迅速从沙坑里爬了起来，掉过头去看裁判的旗子--白旗！尽管这是跳远比赛，我还是做出了如猎豹维阿进球后一般狂野的庆祝动作--握拳、狂奔。硕大的电子显示器上打出了我刚才那一跳的成绩：7米70。输给王成24厘米，距离个人最好成绩5厘米。但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痉挛，能有这样的发挥，我已经深感满意。在我后面试跳的还有4个人，除了王成以外，杨超和董宝华都是神情严肃，我知道他们已经垮了。不出所料，我是亚军，仅仅输给王成。（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30

五

　　颁奖仪式以后，我知道其实我的成都之行已经结束了，不管是比赛还是玫瑰。虽然后面还有三级跳远和4X400米接力比赛，虽然跟玫瑰还有几天的日子要在一起，但是结果已经很明朗：我拿了一枚银牌，不算太坏；我不会留恋成都，因为我深爱着张露，我只等着混完这几天，就回武汉跟她相逢。不久以后我们会结婚，会生活得很幸福。

　　我仍然如约来到了玫瑰家，洗完澡以后累得靠在床上一动都不想动，每次比赛后全身的零件都象被拆散过一次。分别给父母、张露打了电话，“汇报”我的比赛成绩。我跟张露说其实今天有机会，王成病了，今年他第一次没有跳过8米。只是昨天我去酒吧喝酒了，张露警觉的问跟谁？我说一个人去的。她照例把我教训一番（哪能放过这种机会）。我没有跟她多说，只告诉她归期，我说要在火车上过中秋节了，张露说会给我发电子贺卡。

　　抱着玫瑰睡着了，好一个无梦的酣睡，玫瑰早上去上班我都不知道，醒来是中午12点，我睡了14个小时。午饭还在上次那个西餐厅，饭后玫瑰说今天提前把工作做完了，一会送我回家，她回父母家--周末到了。我说我第二天上午还要比三级跳远，央视5套节目会进行现场直播，商量好中午在川大正门见。很巧，第二天的下午在体育中心正好有一场甲B联赛，武汉红桃K客场挑战成都五牛。玫瑰说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星期天的甲A是四川全兴对大连实德，看来五牛在成都也是后妈生的，没人疼爱，哈哈。

　　教练直到晚上才见到我，她问我是不是一晚上都没有回来，我说是的。她说这样不好，要注意影响。我说知道知道，要是有事不是给了电话号码么。接着教练给我说了3件事，一是学校那个可恶的教研室主任把教练辛辛苦苦从湖南挖来的那个队员转到了他的名下（亏他干得出来）；二是由于暑假里我没有到华师参加上岗培训，第一年我将不能带课（无所谓，正好不想带）；三是我分到的房子，很多人有意见，说不结婚凭什么分那么大的房子，所以回去以后，十有八九要搬家了（估计是那个主任最有意见）。听完这三件事，有一个词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后院失火。教练劝我不必多想，什么事情回去都是可以解决的，现在要好好准备后面的比赛，明年世界大学生运动会在北京举行，我很可能入选呢。

　　可是第二天我踏上同一块场地时，却完全找不着北了。一年前我还是15米50的三级跳远院纪录保持者，可这一天只跳了14米36，倒数第三。跟我一样狼狈的还有王成和杨超，我们三个跳远比赛的前三名包办了三级跳远的倒数前三。比到后来我们甚至开起了玩笑，互相嘲笑对方的动作丑陋，特别是王成，第一跳总是特别跳远化的“三步半走步式”，令人捧腹。阴雨绵绵的天气让亚洲冠军段岐峰也翻了船。他看不见自己放置的步点标志，甚至看不见跑道的前半部分有没有人，最好成绩17米10多的他只跳了15米80多，排名第三。比完赛心情丝毫不见差，教练看起来跟我差不多，看来是早有心理准备，这一年我几乎没怎么练三级跳远，我把全部的精力都用在了跳远上面，这样的结果实属正常。

　　洗了澡以后我来到四川大学正门，玫瑰在那里等我。第一次坐她的车到市区“游车河”，到了天府广场她问：“是不是还看足球？”
　　“随便，也没什么好看的”
　　“哦，对了拿了跳远亚军大约会有多少奖金呢？”
　　“3000吧，来之前说的，现在影子还没见呢。”
　　“成都漂亮吧？武汉比不上吧？”

   　　“当然漂亮，武汉哪能比？瞧这些楼多高呀，我看得帽子都快掉了。”她扔掉换档伸出手来打我，我说哎别别别，马达一响集中思想车轮一动想到群众。没有地方好去的，我们又回到了双流。川大到双流这一段是成都的高尚住宅区，无一不是各种人造风景的“花苑”，这就是中国最矫情城市的代表。

　　我们没有在一起吃晚饭，我回到学校，碰到了以前的那个师兄，他参加的比赛全部进行完了，全部淘汰。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玩，正好我也想好好出去逛逛，顺便给张露挑点礼物，还有三天就要回去了。我们来到“银河王朝”HOTEL对面的肯德基，吃了点东西，顺便聊聊天。师兄问我是如何会在四年里面有如此脱胎换骨的表现，我说碰上了一个好教练，加上自己的努力，所以效果还不错。他又问我训练之余都干什么，我说上网，除了上网还是上网。“那有没有见过网友？”“当然有，连女朋友都是网上认识的。”我把钱夹里的照片拿给他看。“小子运气够好，真够漂亮的。”“还有更漂亮的呢，就在成都。”我掏出电话打给“拉面小姐”，告诉她我的位置，问她远不远，能不能过来，她说正在茶馆里打“拖拉机”，走不开，不过等会我吃完以后可以走到春熙路。不远，她“请假”几分钟下来看看我。

　　春熙路象武汉的保成路夜市，都是些小摊。在这里我见到了仍然漂亮的“拉面小姐”，在这样混乱不堪的夜市街头，她美丽干净得令人吃惊。见到我她也很吃惊于我头发的颜色，说我怎么一身小阿飞的打扮。是呀，才四个月，我已经回不去当时傻不愣登的大学生模样了。她指指路旁的一幢建筑，说就在二楼打牌，马上要上去，有时间的话出来吃顿便饭。我们便告别了，我知道后面的时间我不会有空出来，可能今后也再见不到她了。（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31

六

　　星期天下午玫瑰打电话说她在家里没事干，要过来，让我陪她去逛街。我去问领队借了500块钱，准备给张露买礼物。车还是开到春熙路附近，停在一个叫“伊藤洋华堂”的日本商场地下车库里。乘电梯到了商场顶楼往下逛，跟玫瑰说我们分头吧，逛累了电话联系。在这里我看到了很多可爱的HELLO KITTY小玩意，张露家里也有很多，看来她会喜欢的。我一口气给她买了一堆：HELLO KITTY的4个毛公仔、台灯、化妆镜、电话机、CD盒、相架、指甲刀、匙扣……装满了一大袋。

　　玫瑰也买了不少东西，大多是衣服。我指着袋子告诉她：“给张露的礼物。”她也没再多问，在她看来这都是稀松平常的，她留不住我的心，更留不住我的人，明天我将参加最后一场接力比赛，后天，中秋节，我将离她而去。她把我送回了宿舍楼，车停在大门口和餐厅之间的路边，我却打不开车门。她滑到了后座上，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我们之间就是这样一种关系，生理需要。没有人会想到停在运动员村前面的这辆车里面正进行着这样污秽不堪的勾当，呼出的蒸气模糊了车窗，是不错的天然遮蔽，可我还是透过玻璃看到了我的教练从门口进去。心态很复杂，难以名状，我这样不对，我对不起所有的人，包括玫瑰。

　　我们告别，玫瑰说最后一天，她会来看我跑接力。第二天她果然来了，我跑第三棒，发挥得不错，从倒数第一赶到倒数第三，结果最后一棒又被追到倒数第二。玫瑰感兴趣的是我们的队服，黑色紧身半截袖，她说果然很特别。这是整个大运会的最后一个比赛项目，随着最后一个运动员冲过终点，大运会也落下帷幕了。晚上在四川省体育馆会有一个闭幕式，我们都没有兴趣参加。领队说下午带我们几个他最喜欢的队员去逛春熙路，还说要买几个月饼给我们在火车上吃--他坐飞机回去。

　　成都一如既往的下着小雨，这个城市以这样讨厌的方式催促我们快点离开。在前进副食，领队给我们买了月饼，我给张露买了各式好吃的牛肉干，这也是来之前她特地交代的，我还买了几包花椒辣椒什么的送给张露的妈妈。什么时候开始学会这样关心人？我自己都吃了一惊。在春熙路的小摊，我和教练各自挑一个打火机送给爱人，她的老公和我的张露都是烟民，我挑了一个“$”形状的打火机，张露半开玩笑的说过这是她的最爱。晚饭领队请客，在“皇城老妈”，成都很有名的火锅店，连锁店开到了首都北京。是一家典型的中档餐厅，北京有句话专门形容档次不高不低的人：穿秀水名牌，吃皇城老妈。

　　饭没有吃完我就溜出来了，打的去新南门车站看还有没有到双流的车。倒霉，末班车刚刚开走，只好又打的了。本来从川大到双流只要60块，现在多余来到新南门，打车过来10块，从这里去双流70块，这意味着我又接近身无分文了，唉。

　　玫瑰的车就停在大院门口，我从的士下来上了这辆桑塔那。玫瑰把车发动，纵情的飞驰，车里放着我送给她的ENYA的专辑，时而高亢，时而虚无。车从双流开到了华阳，又折返回来，其实去哪里一点也不重要。告别了这个晚上之后，我们都将告别疯狂，回到各自的现实生活中，回到照牌理出牌的日子里。“你马上就可以回去做你的好老公了。”“你也可以每个星期跟你的军官男朋友约会了。”我毫不示弱。我们来到一间名叫“天方夜潭”的夜总会，开了一间包房唱歌，当我唱那首“越吻越伤心”时，我们拥抱在一起，咬吻，不是舍不得，只是为了纪念这段或许此生再也不会有的疯狂……

　　回到家中，玫瑰说有事情要跟我谈。我说好吧你说吧，她说你要留700块钱下来。我诧异的问为什么。玫瑰说：“好，我算给你听，我这个月的电话费是700块，估计有一半是给你打的，光那个通宵电话我算了一下就要两百多，还有这些天接送你的汽油费，以及今天晚上玩的花销，算你700不多吧？”我哑口无言，也没有任何的心理准备，我说：“哼哼，是不多，可是带来的钱已经用光啦，奖金又还没有发，或者回去以后我寄过来吧。”我看到玫瑰有些迟疑，就迅速的从包里掏出我的松下GD90手机递给她：“这玩意现在新的卖两千二，这个就算是九成新卖个700以上也不成问题，我就不带走了。要是一周以后我没有把钱寄过来，这个手机就不要了。”手机一直闲置在家没什么用，原来准备送给张露的，这个月就是她的20岁生日了。她还用着她父亲淘汰下来的笨重的爱立信337，一直梦想着能换一部。我一直攒着没给她，就是想在生日这天给她一个惊喜。可现在……不过我还是会把钱寄过来给玫瑰的，700块钱买不成什么象样的礼物，送部手机还算是比较体面。

　　离别前的一丝感伤由于这次现实的谈话而消失得无影踪，我把我的CASIO手表、她的呼机和现在不知道是谁的手机闹钟都调到了早上5点。最后一次做爱象是走过场，尽管她幻想象《上海宝贝》里面马克跟倪COCO那样疯狂刺激的施虐受虐，她叫着：“卡尔，给我一个孩子。”我却象例行公事那样毫无激情。我已经累垮了，已经死了。

　　一个晚上没怎么睡好，玫瑰象八爪鱼那样紧紧的缠着我，说着一大堆乱七八糟的梦话，时而普通话，时而成都话。当清晨三个闹钟发出蜂鸣的时候，玫瑰拼命摇着我，喊到：“XX，快起床！”我知道这是那个上海男人的名字，我也知道了自己扮演的角色。面无表情的穿好衣服，玫瑰让我等她一下，我让她不用送了：“昨晚你没有睡好，接着睡吧，你开车那么疯。今天就要走了，我不想死。”玫瑰拉着我的手说那好吧，打车走，她还是送我到川大。我一把挣脱了。大声对她吼：“不要！我恨你！”“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一早起来你这样对我。”“你问问你自己吧，早上起来叫的是谁的名字？”“没有哇？”我懒得跟她多说，没时间了。我到大院门口拦了一辆的士，玫瑰跟了出来，和我一道上了车。一路上都没有说话，车很快开进了川大，最后的告别时候到了。玫瑰平静的对我说：“我会想你，告诉我你也会。”我说是的，我也会。

　　在运动员餐厅里吃了最后的早餐，一辆中巴把我们送到火车站，细雨中中巴经过新南门车站，经过府南河，经过一条条熟悉又陌生的马路……我来之前精心漂制的黄发已经长出了黑茬，看起来斑驳而狼狈，我感到自己快要发霉了，不知道下次再来成都会是什么时候，但是我肯定不会再来找玫瑰，她作为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回忆，将对我今后的人生产生或轻或重的影响，只是我现在无法估量。带着这些复杂的情感登上了火车，分给我的是一个中铺，车还没开，我就爬上去睡着了。醒来天已黑尽，这是中秋的夜晚，我在火车上试图看到满月，却怎么也找不着。31个小时的颠簸之后列车停在了武昌火车站，迎接我们的是明媚的阳光！武汉，I’M BACK！这已经是今年第八次从这里下火车，但是却从来也没有这样过，温暖的家的感觉如此排山倒海。（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32

第七章
　　　　　　　　　　　　　一

“张：
　
　　我在汉口,最近的两三天我一直在汉口。

　　我整夜整夜的失眠，整日整日的没有食欲。可能你是对的，我这个样子让每一个人寒心。

　　星期天一早，只睡了两个小时起床。不知为什么，也不知干什么，反正来到了汉口，在我们第一次吵架的地方武汉关下的车，沿着江汉路走，经过第一次见面的地方——佳丽广场，经过民族网吧，在这里第一次看到你的照片，经过民众乐园前面的IC电话亭，经过东来顺……回忆，回忆在袭击我，没有什么好逛的了。所以去上网，发件箱里有所有我们来往的信件，看得我心痛。继续在自建五开了“上你的露中你的毒”聊天室，陆续有人来，聊到12点半，肚子饿饿，要出来找东西吃。结了帐本来已经下了楼梯，却神使鬼差上趟厕所，出来刚一下楼——~~~~~~~~~我原来想过我们分手以后碰面的样子，却没有想过会那么快，第一次去汉口就见到了。说不出当时的心情，乱的。当我走在中山大道上，看着来往的人群，和别的星期天没什么两样。多少美好的东西失去了，世界还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一样，一直在走，南京路、天津路、江边……在鑫乐看了场电影，《一声叹息》，主旋律和我的心一样沉重。出来穿过老车站，走下我们坐过的台阶，打车去了武广。终于可以慢慢逛一逛自己喜欢的东西，电视里，奥运会的比赛进行正酣，点燃火炬的澳大利亚土著选手FREEMAN（自由人）赢得了400米的胜利，我看见了她臂上的纹身，上面写着：“I’mfree!”是的，在这个晚上，我也是自由的。出来以后就电闪雷鸣，晚上有大雨。回到家仍是失眠，这里面有太多的你的影子，我不敢接电话，不敢躺在床上，不敢听你下载的歌，不敢看那几张照片（傻傻两个人，笑得多甜）……赶快搬家，这几天就出去住了，我一刻也不想呆在这里。坐601去的，坐715回来，7150601，我一秒钟就可以拨完的号码，我只要一碰电话机就自然想到的号码，但是我知道，我不会再有机会拨出这串号码了。我还知道，其实这是最好的结果，我们不适合，为什么还强撑下去互相伤害互相影响，你过得不快乐，我也是。今后我们都会过得好的，都会找到自己想要的生活，我在心里把你当朋友。有空可以给我写信，我会回的。不能听你的声音，太有摧毁力了……

　　这次的方法可能有点简单粗暴了，就象《永失我爱》里面写的一样，虽然没有那么伟大，但是本质上是一样的，光盘在你那里，你可以去读一读，会明白一些我的心。你的生日礼物我会找人送去给你,一定要收下,本来就是给你的,其实决定缘于一周以前,原来准备生日第二天跟你说的,让你开心点度过20岁。但是你那天一定要说,所以提前了,就这。

　　再见，我们都要坚强。
　　　　　　　　　　　　　　　 Carl
　　　　　　　　　　　　　　　25-9-Y2K”

　　写下这封信的时候我正坐在车站路附近一间网吧的电脑前，我连流泪的自由都没有，因为怕被人注目。我只能不带表情的抒发我的思念和情感。这个网吧的电脑里令人感到意外的竟然有崔健的歌，我戴上耳机，选了那首“一块红布”，这封煽情的信便在这样煽情的歌声里得以完成。“那天是你用一块红布，蒙住我双眼也蒙住了天，你问我看见了什么，我说我看见了幸福。这个感觉真让我舒服，它让我忘掉我没地儿住，你问我还要去何方，我说要上你的路。看不见你也看不见路，我的手也被你拽住，你问我在想什么，我说我要你作主……”

    家里不是不可以上网，但是我不敢回到那里。没有她，家就象一个硕大的坟墓，我诚惶诚恐的不敢碰里面的每一样东西，连睡觉都诚惶诚恐--上一秒钟她还在这张床上均匀的呼吸，还在电脑前面听着莫文蔚的“阴天”，还在打开冰箱喝我为她冲的果珍。这里的一切都是她和我一起营造的，我曾经以为我可以在这间屋子里和她度过我们两人最黄金的年华，她却离开了，永远也不会再来，我也将在一个星期之后搬走，回到学校的集体宿舍里等待下一次分房。每个清晨我总是从夹杂着真实回忆与噩梦恐惧的状态中睁开眼睛，然后赶快起床逃离这个坟墓，甚至不敢多看一眼。

　　她甚至没来得及看清我的好坏！两个多月里，我们象普通男女那样约会、相处，谈论金钱、家庭与未来，却从未好好想过如何进入对方的内心世界。对她的情感还远未如我想象的那样淋漓，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绝对不是真我，我其实幽默风趣、聪明善良、会体贴人，脾气有一点倔强，还有一点小穷……这些她都没有来得及去体验和享受，我们就分手了。分手的最后这段日子充满猜疑和争吵，仇视与不和谐。这些不过发生在我从成都回来这十天里……

　　从成都回来那天学校领导在银湖宾馆中餐厅安排了丰盛的庆功宴，那天也是我们一班毕业的运动员的告别餐，第二天两个队友将走上工作岗位，成都的大运会成了他们最后的告别赛。我也毕业了，但是我还在继续为我的理想而努力。他们可以喝得烂醉，我不可以，第二天我就会准时出现在学校田径场，一个月以后我又将在漯河参加今年最高级别的全国锦标赛。这就是我的人生，不停的为下一站比赛做着准备，简单而纯粹，艰辛又充满乐趣。回到家秋慧问我是否感到遗憾，这次准备得那么精心，结果却没有想象的好。我说也许有点吧，下个月在漯河，争取弥补。（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33

二

　　张露马上又要从汉口过来补考了，通过这次补考以后她将可以拿到她的大专文凭。电话里我问她是否还过来住（这是7月里说好了的），她说过来倒是可以，就怕洗澡不方便，天气开始凉了，我这里没有热水，我说已经买了一个热水器，但是没法装，这套房子住不长久了。张露说她本来就不喜欢这个地方，房子太大太空，位置也太偏，她说我们今后应该到市区买一套小一点的一居室就可以。至于目前洗澡的问题，花5块钱买一个“热得快”就行了呀！我在这头一乐——原来那么简单呀。我告诉张露家里有很多好吃的牛肉干和漂亮的HELLO KITTY礼物在等着她来拿，我甚至舍不得让朱克秋慧他们尝一尝。张露高兴的说那她明天就来！

　　晚上跟朱克秋慧他们聊天，说到了玫瑰。他们不会能了解我的心，于是我便捡了刺激的跟他们说，末了加上一句，这件事千万不能让张露知道，我回来了，就跟以前决裂了。跟朱可秋慧的关系似乎也没有从前好了，做什么事情我都把张露放在无可置疑的第一位，很少替他们着想。去成都之前我甚至为秋慧从来不买洗发水都是蹭我的这件事情冲她发了一通火。他俩在不知不觉中和我划了一道界线，除了必要的打招呼以外，我跟秋慧很少说话，我只告诉她这个房子快要搬了，换而言之，我们的合住生涯马上就要结束了。

　　第二天我就去训练了，这天听到了很多坏消息。学校最终决定收回那套房子，除非我买。我的工龄补贴什么的为零，要花大约八万五千元。还有就是我为了准备成都的比赛一直在汉口备战，留校的事情还有一点收尾工作没有做完，但是错过了办事的日期，所以办起来会很麻烦，说不定会拖好几个月。而这几个月的时间，我就是一“黑户”，连工资都没法给我开。而训练后我打电话给那个票务公司的朋友时，他告诉我已经找到人了。对呀，机会不能一直等着你，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你不可能影响别人的正常运转。我知道这个下午发生的这几件事情对我将来生活会影响很大，未来的几个月，我跟张露将没有了私人的空间，要住集体宿舍了。最糟的是很可能几个月之内我没有任何收入，要靠父母接济！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完了，我会失去张露。

　　训练回去之后张露在家里等着我，还带了一个同学菁菁，据说是一起补考的。她俩在我们的房间里跟朱克秋慧聊天，见到我，张露就开始说我的头发，我说已经半个月了，黑的长出来了，所以难看，过两天会去剪掉。我拿出那堆玩具和几大袋牛肉干，摆在床上，张露和菁菁也坐到床上，她吩咐我去找几张报纸来垫着，以免把床弄脏了，我照做了，并且用剪刀把袋子剪开，然后摆在她们的面前。张露招呼她的同学还有朱克他们都吃别客气。朱克看来有些不高兴，只是象征性的吃了几块。秋慧看着我不停的忙：给张露递餐巾纸、倒饮料、更换被油浸透的报纸……是的，这的确不象我，但是我愿意这么做，只要我的张露高兴，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俩吃得很尽兴，菁菁夸这就是比武汉卖的新鲜。我跟朱克突然相视大笑，把她们都弄懵了，她们不知道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所在。朱克说，再新鲜也没有广埠屯菜场案板上卖的新鲜。笑过之后我们开始商量晚饭，张露说今天是她请客，去武大对面的“红灯笼”麻辣烫。

　　饭后张露执意要回学校，我们仨一起打的回到家里。张露带走了所有的牛肉干，玩具则只拿了电话机和化妆镜，至于给她妈妈带的辣椒，她当然不会带走。我一回到家就给张露打了电话，她说这次考试很重要，父母也会帮她活动，所以她不能经常过来住，希望我能理解。我跟她说了我又要搬家的事，张露说这次可千万别找我了，我累。我说不会找你的，今天吃饭之后我还跟朱克他们说过，这次张露再也不会帮我了。张露在那头迟疑了一阵，接着骂到，你跟别人说这些干嘛？之后一个180°的大转弯，说到，来，咱们说点高兴的，寝室里的人吃了你买的牛肉，都说很好呢，还有，现在我用的是HELLO KITTY的电话机在跟你说话，我发现它的一个很有用的功能！你还记得话机上面有一盏灯吗？当我们在通话的时候，灯就会亮，这没什么，但是当另一个分机拿起来的时候，灯就会灭！这样我们就再也不用担心回家后父母“窃听”我们的话啦！高兴吧？再让你更高兴一点，明天晚上我到你那儿住，可要提前给我烧好热水呀……

　　晚上我打开电脑给玫瑰写了信，我说这十几天过得比我最坏的想象还要糟糕，我走下火车的时候，我想我再也不要到那个鬼地方去，过几天我会把钱寄给她，但是我不明白两个人的“欢娱”（如果还算欢娱的话）为什么要一个人来支付。我说算了，我认了，就算我的张露有一百一千个不好，我们之间还可以用道理来沟通。“钱货两清”之后，我们就不要联系了，我要开始做好男人了。

　　第二天晚上张露果然如约来了，我烧了两大桶热水，烧坏了一个“热得快”。那个澡洗得很爽，我们一边洗澡一边接吻，同时互相欣赏对方的身体——LONG TIME NO SEE，张露有着如此令人着迷的身体。从小影响我成长的“童话大王”郑渊洁曾经说过，男人的头脑，女人的身体，都是可以倒转地球的。张露就可以。很不幸，我也是用身体来“倒转地球”的。（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34

三

　　尽情的吻，昏天黑地的做爱。我用我最原始的方式表达着对张露的深爱。我喜欢她微湿的头发、胸前的痣、干净的私处和细长的腿，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觉得以前所有的委屈、殷勤都是值得的。我们疯狂的享受着彼此接近完美的身体，死去活来。这次做爱在我们后来的交谈中被共识为最完美的一次，到了最后是全身一切分泌物的泛滥--汗、唾液、精液、爱液……双方都在其中得到了最深的性与爱的满足，事毕我们滑腻的身体拥在一起，我问张露：“来了吗？”她把头埋到我的胸前：“那还用说。”

　　接下来的话题便是从“性高潮”开始。“我跟第一个男朋友谈了近三年，他要去了我的第一次，还让我怀过一次孕。可是三年里我没有过一次高潮，也不懂得那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小男孩总是不懂得怎么体贴人，只要他那玩意硬起来，总是掀开我的裙子就放进去。他至今还觉得挺对不起我的，还说今后赚了钱一定来娶我，哈哈。”听到这里我想起当初我对TRUDDY何尝不是这样，或者她也会跟别的男人说起，她的初恋男友可能一次完美的性爱都没有给过她，尽管我们做过差不多1000次。

　　“初恋分手后又经历了一次短暂不成功的恋爱。”张露温柔的躺在我的怀里，继续说道，“后来的第三个男人能让我记住一辈子！连认识他的方式都特别神奇，大概跟你的一夜情有一比吧，不过后来我们谈了一年的恋爱，接近结婚。那是一次很大的聚会，当时我正在实习。一群不认识的男女去D吧疯完之后，一个同学把我们一大帮人领到一处地方过夜，七八个人睡地铺，包括我。我发现躺在我旁边那个男生特帅，帅到让我下面一下就湿了。他先开的口：‘我们这样很容易出事的哦。’广东腔国语，后来知道他是珠海人。我跟他说：‘你敢吗？’结果他偷偷的扒下我的裤子就放了进去！把我吓昏了，旁边都躺的是人，我们一动都不敢动，就这么放着。过了几分钟之后，我们才互相问起名字。但是第一次来高潮是半年以后的事了，我清楚的记得那天下着淅沥的小雨，我们象平常一样做爱，但是高潮无可救要的来临了。虽然之前他一直给我灌输‘这是双方面的快乐和需要’这样的思想，但是那次是我头一回体会到，真好呀。可是我明白我们之间不能长久，他在家还有一个女朋友。记得有一次他女朋友要来看他，早上7点的火车到武昌。我们一夜都没睡，抓紧每一分钟做爱、亲吻，仿佛天亮的时候我就会永远失去他。6点半，来不及了，他才出门去火车站接她，我要留在家收拾完我所有的东西带走……那几天真是难熬得要命，有时候半夜，他把她哄睡着了，就会给我打电话，约我出来见几个小时。我知道我这样很贱，可是我那时侯真的那样爱他。最后他可能要被我和他那个女朋友逼疯了，经常打我，所以才会分手……”

　　我想问：“为什么他这样你还会爱他？”可是我没有问，可能每个人都有着这样的经历：明知道这个人对你不好，你却疯了似的爱着他，仅仅因为生命中的某一刻，他给过你最美好的回忆。这对他来说可能是轻而易举的，却会让你没齿难忘。之后不管他对你如何残酷，你都会觉得幸福，直到绝望。这样的绝望我何尝没有让别人体会过，那个东北姑娘，直到最后也无法进入我的世界，不也同样绝望透顶？如今轮到我了，或许只因为那个消魂夜晚，我对张露爱得如痴如醉，也许她并不爱我，也许我永远也不能给她留下象那个珠海人那样的深的痕迹，这是悲剧性的，同样令人绝望。这是报应，还是轮回？我把这层意思跟张露说了，她说不是的，每个人跟每个人不一样，不要多想，我们会有好结果。我问我给你留下最深印象的是什么，张露却答不上来。我翻身再次压到她身上：“不要想了，再给我一次最好的。”“你是吃醋吗？”“是的，我吃醋……”或者消魂的意思就是能忘记所有存在的问题与残酷的现实。我恨那个男人，他给张露带来第一次快感的时候，也带走了她一切美好的温情和柔媚，今后不管我如何努力，如何经营，哪怕我们可以结婚，延续后代，她死之前能想起来的人（据研究表明人死前多半会有太阳熄灭、与爱人团聚等想法），也不会是我。（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35

四

　　我的沮丧是被玫瑰打断的，她的电话在半夜1点钟打到家里，我没什么好气的问：“有事吗？”她在那头用极其恶心的语气教训我：“我不是缺钱，你要是不愿意寄钱过来也可以，跟我说一声，手机我会还你的……”我没法说话，只能“哦、哦、”的答应着，而玫瑰在那边没完没了，我的脸红得发烧，接着我把电话撂了，接着我把线拔了。“让她见鬼去吧！”我想。

　　第二天是全世界的运动员和全世界人民的一个盛大的节日，第27届奥运会在悉尼开幕了，我们四个人守在我的14寸电视机前看开幕式。我跟朱克说也许下一届，我就不是旁观者了。是呀，我从来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离奥运会那么的近，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我如痴如醉的感受着奥林匹克的魅力。我为姚明在对法国队的比赛里那个空中接力灌篮而振臂欢呼，为孙雯在对挪威队落后时罚进那个点球而泪流满面。中国人在悉尼夺走了28面金牌；感叹“既生瑜何生亮”的古巴选手佩德罗索终于在卡尔刘易斯连续四届夺冠之后尝到了跳远冠军的滋味；格林和琼斯不出所料的加冕男女百米之王；而年已38岁身患糖尿病的英国赛艇老将雷德格雷夫16年里连续第五次夺冠，更让人感受到人格的力量。尽管有很多烦心的事在困扰我，我还是决定好好享受这个节日。我向张露宣布从今天开始的半个月里你就是“奥运寡妇”，我的电视机每天锁定在奥运频道，我的电脑全天连在网上，每分钟刷新一次新浪网的奥运网站，我不满足于“接收”，还在OICQ的奥运聊天室里取名“奥运会报导员”，利用各种渠道的消息和我所掌握的知识向大家报导奥运会并回答各种问题。我跟教练说每一个冠军都非常COOL，我要在他们身上学到冠军的气质，这在目前来说比训练还要重要，所以，奥运期间有时候由于看电视耽误了训练，是可以理解的。教练默许了。

　　朱克在奥运会开幕后的第二天离开了武汉，他在火车上也错失了收看他最想看的中美男篮大战。那天中国的“大男孩”们在打了10分钟好球之后便放弃了抵抗，比赛最后成了文斯卡特们的“入樽表演”。张露很少再来，基本上一直都呆在学校里据说是“复习”。9月19号在省教育厅召开大运会总结表彰大会，据说是省长要接见所有获得奖牌的运动员。前一天教练专门叮嘱我去把黄头发剪掉，这正是我的打算。我又来到了中南“枫叶红”，要求我的理发师把黄颜色的头发全部剃掉，结果几乎成了光头。我让张露在对面的“肯德基”餐厅等我，我说想和她共进晚餐。她又带了一个同学去。见到我以后她说她不想吃KFC，然后就把我领出来到旁边的一条巷子里吃烧烤。我已经学会了张露每次吃烧烤时对老板的交待：少把辣椒多把盐。那天我给张露带了去成都之前买的一包adidas黑白灰三双袜子中的白色那双，还有托老乡专门带来的“甲天下”香烟，饭后我问张露是否可以跟我一起回家住，她说不可以，父母很可能第二天早上就会来看她，妈妈会给她送来她爱喝的可乐。我说好吧，那我就回去了，晚上通电话吧。送她们上了1路电车以后，我便搭了一辆“摩的”回家，这样能比坐的士省一半的钱。

　　呼张露，她惊讶于我的回家速度，我说是坐的“两轮麻木”，她说哈哈，好快活！张露告诉我袜子她很喜欢，香烟的过滤嘴也很漂亮。我欣慰的说只要你高兴就好！张露说她的两个同学对我的印象都不怎么样，说我太粘她，没长大。我不清楚这两个俗不可耐的恐龙级人物指的“长大”是什么样子，反正我很不高兴。我对张露说她们算老几，凭什么评价我，张露说这样就显得你心眼太小了——：（我又中了计。挂了电话的我呆坐在床上，居丧而伤心。我不知道如何才能让张露对我满意，突然对恋爱特别没有信心，对自己失望透顶。

　　第二天上午去省教育厅开会。这一天是我跟张露恋爱两个月的小纪念日，距离她的20岁生日只有10天，我希望在这一天能领到比赛之前承诺的3000元亚军奖金，好“还钱”给玫瑰，好拿回我的手机，那是给张露准备的生日礼物。可是我听到那位副省长在台上说：“重奖金牌选手每人10000元，第二名至第八名选手每分150元……”完了，又是长官们一时心血来潮的意志。我的跳远亚军加上接力的第七名，共9分，计1350元，还掉我在成都欠的债，净剩100元……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我捅着仅剩的100元钱回到了家，给张露打电话，她刚刚完成了一门考试。我们商量着晚饭的去处，张露说还是想吃烤羊肉串，问我知不知道武昌的哪里好吃。我说不知道，不如还是去汉口东来顺吧。张露说太远，于是她问她身边的同学，同学告诉她当初实习的时候阅马场有一家叫“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的很不错呀。张露一下就想起来了，我也想起来了。一个月前我还给张露解释过这个店名的来历，源于王朔的一部好看的小说。我们商量好我从家里做的士过去，张露从学校出来穿过双湖桥在放鹰台旁的世纪钟下等我。接到她以后我们再一起去阅马场。

　　吃的过程本来轻松愉快，张露不知道怎么突然冒出一句“我跟所有的男朋友都来过这里。”让我一下子就难过了。我想起7月里张露在麻木穿过这里的时候说过这里有她最美的回忆，我想起8月里我们去拍照片时候的情景，想起几天前张露的说话……我逐渐发现我的心态开始不健康起来，我总试图跟一个影子斗争，而我还没有赢过他。“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此”，而我更看不到赢的希望，日子逐渐过得连叫花子都不如，我将怎么熬过这未来的几个月？（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36

五

　　饭后张露要我陪她逛司门口，穷的时候跟她逛街更是双重折磨，我不仅要不厌其烦的陪她试衣，还要回答诸如“好看吗？”“买吗？”一类的问题，其实我的意见对她来说根本没有影响力，她还是挑中了一件颜色恶俗的BALENO短袖衫。70元，她付帐的时候对我说道：“唉，今天妈妈才给我送来100块钱，又快没了。”出来以后经过一家内衣店，她要进去选一件，“我在门口等吧。”我说，同时伴着不自然的微笑。“你还是回去吧，我自己逛。”我象一个没用的废物被她打发走了。我隐约觉得我们之间快要走到尽头了，我不懂得怎样挽救，也不知道怎样，才能让她对我满意和欣赏。

    秋慧又去比赛了，她总是热衷于参加那种不知名的小比赛，可能那样比较容易获得成就感，说实话也比较来钱。据说参加一个省级的农民运动会冠军就可以拿到5000元，而我参加的全国田径大奖赛冠军奖金不过2800元，还要扣税。在我当学生的时候，这样的小比赛总是让我不屑，那时小有优越感的我从未想到会为“五斗米”折腰，2000年以前跳远所挣的钱甚至还不够我买鞋子和衣服（我的装备总是和世界级明星同步），只是在今年年初，我成功的转会，才一举“扭亏为盈”。张露有时暗示我，在不影响大比赛的前提下，比比这种挣钱的赛也未尝不可。我答应了。

    有一天张露终于来我家住了，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是中国对法国的男篮比赛，张露一早就赶过来和我一块看球赛。中国队在大部分时间里都是领先的，只是最后的几分钟没有看住法国队那个“疯得板”的6号，让他一口气投进十几个三分球，才败下阵来。法国队最终获得亚军，中国队没有进入前八名，那是后话。张露问我下午是不是去训练，我说不去。张露一下就生了气：“我一来你就不去训练，今后我再也不来了！”我不是因为这个，几天来玫瑰疯了似的往家里打骚扰电话，不是沉默，就是冷笑。我这里虽然没有来电显示，但是电话那头传来的连绵的自行车铃声是双流特有的，武汉几乎没什么自行车，也造不出那么壮观的效果。大多数时候我不得不把电话挂开，遇到张露要复机就再连上，有时候仅仅是电话连上的一瞬间，玫瑰的电话就来了，可见她是多么的孜孜不倦。我不敢想象要是我去训练了张露没挂开电话机，那会是怎样一番可怕的景象，所以我不能将张露一个人留在屋里，从成都回来那一刻起，我就决定向张露隐瞒一切，无论如何都要瞒住。我跟她说了见网友的事情，是将玫瑰和天诛混为一谈，直到把这个人说得一无是处，让张露放心，我才罢休。

    整个下午都很无聊，我继续刷新新浪的奥运会网站，继续在OICQ聊天室报导奥运赛况，张露对这些没兴趣，她在看电视剧，不时的，我也会要求她换个频道让我看看奥运会的精彩片断，一般每次只能看个几分钟——那是电视剧正插播广告的时间。张露也会过来关心一下我聊天的内容，她说：“你跟谁聊呀？一个人说话真是无聊透顶。”她的话也不无道理，但事实上我的“工作”很受大家的欢迎，在那期间我也结识了一大群志同道合的朋友。张露叫我下楼给她买包烟，而我羞于告诉她，我身上只有10块钱，但是我难于启齿，我只是开玩笑的说烟钱不报销，自己出。闹了一分钟之后张露明白过来不是开玩笑，就从钱夹里拿出10块钱给我，我跑下楼买了一包宽三五，顺便买几包“统一100”面，这是我们的晚饭。张露看起来不高兴了，她抽着烟问，晚饭就吃这个吗？我嘻嘻哈哈的跟她说是的，“懒得”下去吃了。张露“哦”了一声，便不再理我。我不敢让她知道，我口袋里还剩3块钱，刚够明天坐“麻木”回学校。

    夜晚长而难熬，洗澡之后张露一言不发到秋慧的房间睡了，我无所适从，不知道是去挤秋慧的窄床还是回我的房间去一个人睡。在秋慧房间的泡沫地砖上想了5分钟后我决定自己睡，这天躺在床上，我第一次认真的思考我们之间何去何从的问题，最后我决定分手，留一次完美的爱情记忆给自己和张露。在这场历时两个多月的恋爱里，我对张露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我无时无刻不在深爱着她，哪怕我跟玫瑰上床，我也爱着她。可是我始终也不能让她满意，而且情况正变得越来越糟。一个星期后就是她20岁的生日，我准备在送给她礼物之后跟她说我的决定。

    这么一想之后倒是睡得香甜，天亮以后我到秋慧房间去脱张露的衣服，前奏很顺利，张露总是有在一秒钟之内湿透的本领，而我却发现我又不行了。张露穿好衣服，义正严词的说：“你该去检查检查了。”“我不去！”我有些歇斯底里。我没有问题的，我对自己说，前几天我跟她还进行得那么好，再前几天我跟玫瑰也没有一点问题……我慌里慌张的穿衣服。张露要回去了，我送她到小区门口。

    临走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可能她再也不会来了，我想。我没话找话的说：“其实你现在过得不错。”“哦，为什么？”“第一，父母健在。”“哼哼，那又怎样？”“第二，衣食无忧。父母健在让你衣食无忧。”“还有呢？”“第三，身体健康。”“还有没有？”“最后一点，有性生活。”“呵呵，”张露终于笑了，“有没有无所谓。”“很久没有看见你笑了，能逗你开心我很高兴。”我说。

    张露上了TAXI，我没有跟她挥手道别，一面想事情一面往回走，这个细节被张露抓住并且在晚上的电话里把我教训了数分钟。我上楼回到家，用微波炉煮屋里最后剩的一包面，再烧一壶加糖的LIPTON红茶。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的确是什么都可以凑和。我决定下午去学校训练，已经有三四天没去了，顺便借些钱，顺便去享受免费的晚餐。中午打开电脑，打开OUTLOOK，突然又想起了小颖，想给她写点什么。可是只写了两行就放弃了：“小颖：最近好吗？我已经回到武汉。日子对于我来说正慢慢变成一场噩梦，我将面对的，将是一无所获的结果……”突然觉得没有必要跟小颖说这些，这样除了给自己和别人多添一份哀怨和忧伤，没什么积极的意义。我决定一个人承受，眼前的一切事实，其实都是因果关系的结果，只是后来发生的一些事情出乎我的意料或者控制之外，没有谁可以怪，全是自找。（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37

六

　　从学校回来之后意料之中的接到了张露打来的电话，“你明白吗？卡尔，你今天上午头也不回往回走的时候，我坐在的士上，感觉自己就象个妓女，比妓女还贱。”“我……”我一时语塞，我找不出什么话来回答。“你自己想想，从成都回来以后，我们出去吃过一顿饭没有？还有，你成天不去训练，让我怎么说你？妓女还有钱拿，我呢？自己花钱打车去你那里，还要受你的气，还要让我看你的脸色……”“让你看我的脸色？我敢吗？！”我几乎是咆哮，完了自己都吓了一跳。“你那么大声干嘛？有事你直接说，我知道你肯定有想法，说吧，说出来。”“是的，我是有想法，但是我不说，我不会说的。”“说出来不要紧，挑明了对大家都有好处。”我平静的说完了我的最后一句话：“我爱你，但是要和你分手。”按下电话弹簧、眼泪流出来，这两个动作几乎是同时发生。

　　是的，我的爱人，不管我有多么爱你，我终于还是失去了。我把头埋在枕头底下，撕心裂肺的哭。我不得不确信这样一个事实，你将消失于我的世界里。可是你又将无处不在--在我行走于某个地方时，在我看到屋里某样熟悉的东西时，在我听到某段歌曲时，在我不得不对别的女孩说出一样的话时，你就会从我的记忆深处不打招呼的出现，你会对我说：“嗨，你是失败者，只有我才是完美的。”是的，在我的心里，你早已经是完美的化身：她没有你漂亮，因为她的眼睛比你的大；她没有你身材好，因为她没有你瘦；她没有你对我好，因为她不懂得批评我……这样的结果将不可避免的发生在我的身上，我将无法爱上另一个人，因为你，实在太过完美。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头象要炸开似的疼——因为昨晚的哭泣和恶梦。我掀开窗帘，艳阳高照，大约是正午。拨号上了网，决定上一两个小时之后变去训练，失恋的痛，也许只有通过挥汗如雨的训练来发泄。在目前，也只有站在跑道上，或许还能让我暂时由衷的快乐。我在QQ上发现了张露，她象个没事人一样跟我打招呼：

2000-09-23 13:06:45 张露
你好！
2000-09-23 13:31:31 卡尔刘易斯
？
2000-09-23 13:08:36 张露
你是谁？
2000-09-23 13:34:03 卡尔刘易斯
你不是张露？是小顺吗？
2000-09-23 13:12:49 张露
你认识小顺？
2000-09-23 13:13:07 张露
我不是
2000-09-23 13:37:13 卡尔刘易斯
哦，你是盗了我前妻的号
2000-09-23 13:37:56 卡尔刘易斯
虽然已经分手，我还是觉得你的做法可耻了
2000-09-23 13:13:00 张露
“前妻”？你是谁？
2000-09-23 13:40:15 卡尔刘易斯
我跟张露分手了，就那么简单
2000-09-23 13:17:22 张露
哦--可怜的露露
2000-09-23 13:42:42 卡尔刘易斯
那么你是谁？
2000-09-23 13:23:51 张露
照你这么说来，张露也是我的前妻
小伙子
2000-09-23 13:47:35 卡尔刘易斯
想起来了，张露跟我说过你
说你经常用她的号上网
但是我不明白为什么她不生气
2000-09-23 13:32:03 张露
哈哈，因为我们是老情人撒
2000-09-23 13:57:10 卡尔刘易斯
：（
2000-09-23 13:34:43 张露
你没有跳楼吧？
2000-09-23 13:58:55 卡尔刘易斯
怎么会，她消失了，不会再出现了。
2000-09-23 13:35:26 张露
听你说话的语气，一定不大
想开点，小伙子
2000-09-23 13:59:29 卡尔刘易斯
谢谢你，我已经想得很开了
我要去训练了
2000-09-23 13:38:06 张露
训练？
2000-09-23 14:02:48 卡尔刘易斯
是的，我要开始新的生活了
前两个月过得人不如狗

　　斩钉截铁的敲完最后一个字，我就搭麻木到学校训练去了，已经接近10月，天凉快多了，训练时感到很舒服。学校的西田径场快要拆了，一年后一座比四中还棒的崭新场地将会坐落于此。到时候我们就再也不用灰头土脸的训练了。我跟教练说过新场地建成以后我每天训练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天下午我终于收到了家里汇来的1000元钱（原来是准备给我去成都的“盘缠”）。训练后吃过晚饭，心情好了很多，回到家中仔细洗了澡，暂时沉溺于香水的味道里，不去悲伤，什么也不想，哪怕五分钟、十分钟，也足够让脑子休息一下。（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38

七

　　半小时后上网，完全是习惯，晚上不上网我已经不知道干什么了。打开OICQ我又看见了张露，当然她也看见了我，那个时候OICQ还没有隐身功能。“去看信。”张露对我说。我打开邮箱，看到了张露给我写的信——

    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想~~~~人要想别人尊敬他，最先的要学会尊重别人。你竟然说你过得“人不如狗~~~`”

    你自己想想看，是谁说过的分手后不再说对方的坏话。亏我还一直以为你真的懂事。你喜欢活在你的世界里，我没有办法。也许现在已经有个‘善解人意’的人了。我觉得我真的很失败。或许是我在表达方法上有些问题，但是我真的不明白你是这样认为的。

    别以为现实就是虚伪。总有一天你会面对的。

    现在是个我，我相信以后还会有许多许多的我出现在你的生活和感情中。那时你又会怎么评价~~~~~~

    哎~~~你真的是天天换想法，天天有感触~~~我想你一定说了我不少的坏话，把我说的象个虐待狂一样。你的网友又安慰了你不少吧~~（昨晚相信你又是个通宵）。我承认我昨天说的太过分了，但是我没想到你比我还过分~~

    到底什么是爱情，到底什么才叫爱一个人？？？？？

    我想我要等到30岁才会明白…………

    去开始你的新生活吧~~~祝福你实现你自己的目标，早点把我这个虐待狂忘掉。

　　昨天晚上我给你打过电话，这回算我欠你的……

　　　　　　　　　　　　　　　　　　　　　　　　你所谓的前妻

    我明白是在我训练这会她的那个“前夫”给她报了信，我真没想到，他们还有联系。接下来是我跟张露的对话。

2000-09-23 20:11:03 张露
你上了，我等你一下午
2000-09-23 20:23:26 卡尔刘易斯
还有什么事吗？
2000-09-23 20:11:34 张露
我昨天晚上给你打过电话，你上网
2000-09-23 20:23:58 卡尔刘易斯
不是的，是电话挂开了
2000-09-23 20:12:11 张露
昨天晚上我态度不好，对不起
2000-09-23 20:23:47 卡尔刘易斯
无所谓，已经无所谓了
2000-09-23 20:14:20 张露
可以原谅我吗？
2000-09-23 20:25:31 卡尔刘易斯
不是这个问题，基本上，我们不适合在一起
2000-09-23 20:16:15 张露
我等你一下午，就换来这句话？
2000-09-23 20:28:18 卡尔刘易斯
没有
其实不是昨天决定的，有几天了
2000-09-23 20:20:45 张露
你脾气怎么总是那么硬？不能让让我吗？
2000-09-23 20:32:15 卡尔刘易斯
今后不用受我的气了，你应该高兴。
2000-09-23 20:29:32 张露
可笑
2000-09-23 20:35:11 卡尔刘易斯
是呀，今后可以不用被你笑了
在你眼里，我是堂吉柯德
妄想跟风车搏斗
2000-09-23 20:29:49 张露
厉害，会学以致用
2000-09-23 20:41:18 卡尔刘易斯
我说过，说什么都不重要了
如果今天中午的话你不爱听
那么我向你道歉
2000-09-23 20:33:32 张露
我只是想，今后不要象你的“前妻”那样
2000-09-23 20:47:30 卡尔刘易斯
哼哼，你还不够格
两个月怎么能跟三年半比？
2000-09-23 20:40:16 张露
你不用气我，我是说那个东北姑娘
2000-09-23 20:51:41 卡尔刘易斯
不会的
在我生命中，你比她重要得多
2000-09-23 20:41:17 张露
好的
最后问一次，真的不能挽回吗？
2000-09-23 20:52:40 卡尔刘易斯
是的
不得不这样
把我删掉吧
2000-09-23 20:45:27 张露
好吧~
我爱你，如果你没有感觉到
那是我的失败
2000-09-23 20:46:35 张露
好久都没有哭过了
今天倒是痛快
2000-09-23 20:50:22 张露
她追求完美
漂亮的衣服
美味的食物
男人的诺言
最后却总是摆脱不了
失败的命运……

    我一直没有说话，独自哭成了泪人。我把她丢进了黑名单，我觉得自己特别狠心，但是没有更好的办法。我不能给她幸福，不能让她快乐，只好用这样简单粗暴的办法来解决。

    没什么目的的在网上闲逛，遇到了7月里第一个给我打电话的小酷。这天晚上我们聊了一个通宵，告诉她我分手的消息以后，我问了一个很愚蠢的问题：“如果7月里是你不是她，会怎么样呢？”小酷反问：“你说呢？”我用一句歌词来回答：“当时的月亮，曾经代表谁的心，结果都一样。”接着我说，为了我们能继续交往下去，我们永远也不要见面。小酷说好的，这样已经很好。天快亮的时候，我们通了电话。小酷说声音比7月的时候成熟多了，我说是的，这可能是两个月以来的最大收获。（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39

八

　　小酷在武广上班，卖化妆品。这天她上的是下午班，挂了电话以后还可以睡几个小时，我睡不着，也不想睡。去冲了一个凉水澡，刮干净胡子，打扮得整整齐齐的下了楼。突然想去汉口看看，我决定今后每次去汉口都要收拾得整齐干净，因为世界那么小，在今后的某一天，我一定会遇见她，我不要她看见我颓废的样子。赶上了头班601，人很少，秋风乍起，我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星期天，没人起那么早，除了我这种无法享受睡眠的人。

　　一个小时后在武汉关下的车，江汉路已经于几天前竣工开街了，据说几天来都是堆满了人。幸好现在还早，我甚至可以去摸一摸那个卖热干面的老头塑像。我沿着江汉路-中山大道走，商店几乎都还没有开门。这一带有着我们太多的记忆，我第一次在这里见到她的照片，我们第一次在这里见面，第一次在这里吵架……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令人沮丧和感伤。人逐渐多了起来，街面变得热闹，中山大道上的一间****皮鞋店在高分贝的放着迪克牛仔的“有多少爱可以重来”，迪克牛仔总是有将优美的旋律鼓噪得不堪入耳的本事，这回受害的是王菲的“爱与痛的边缘”。我不喜欢人多，必须找个地方躲起来，网吧是个不错的选择。我上了“月亮网吧”的二楼，坐在电脑前，决定想一个方式来纪念她，还是在自建五开了“上你的露中你的毒”聊天室，没想到很多人进来聊，惟独没有张露，是的，她再也不会来了。

　　中午肚子饿了，下去吃饭。去结了帐，下楼，想了想，然后返身上楼上趟洗手间，再下楼。天那，我在网吧门口看见了张露。象是电影里面的情节，但是确凿无疑，真的是她。完全没有一点准备，我们慌乱的对视，我想咧开嘴给她一个微笑，但是我看见了她身后跟着的人--她父亲。赶快收起表情，扭头走了。我忘记了肚子饿，漫无目的的走，一直走到南京路口，才想起真的该吃饭了。走进路口的“简屋”，要了两份饭，香喷喷的全部干掉，在吃饭的那会儿决定去看场电影，于是下来搭了一辆麻木到鑫乐电影院。几乎所有的厅都在放《一声叹息》，散场的人走出来也在议论：“嗳，真滴蛮感动咧。”“我也看这个吧。”我想。

　　不知道为什么，电影让我想起了玫瑰。我不由自主的把自己跟电影里的主人公联系在一块，跟他一样，我也觉得自己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用情不专所致。整场电影看得压抑无比，看到大约三分之二的时候我忍不住出来了。继续漫无目的的行走，来到了老汉口车站前的台阶坐下，想一个月前跟张露散步到此小憩的情景，恍如隔世。不远处几个拾荒的在勤奋的翻拣垃圾，“要是我有一天流落到如此田地，今天的烦恼还叫烦恼吗？”这样一想便振作了一些。逛商场去！然后打了辆的士沿京汉大道到武广，把五楼体育商城仔细逛了一圈，这是两个月来头一回。吃了晚饭以后，我想我该回去了。

　　坐在公汽上，没事又开始胡思乱想。我想趁着这几天混乱，就让日子过得更乱一些吧。于是在街道口下了车，我要去那个网吧看望我的“一夜情”。我去的时候她正在上班，所以我就干脆在网吧上网。把跟张露两个月以来互通的电子邮件整理了一遍，在每一段话后面写上评语，准备发给张露。有了上一次“操作超时”的教训，这次我把所有的文字都复制了一遍，然后再发送。正要点“发送”键的时候，一片漆黑--网吧停电了！心里想，为什么这么倒霉呢？要是不复制的话也就发出去了。这两次在网吧发信的经历，就象我们的爱情，想要表达得淋漓尽致，却总是不能让她明白。

　　这个时候，“一夜情”走过来跟我说她可以下班了，问我是不是到她家里去坐一下，我说好的。她租的房子就在网吧背后，五个人合租的两室一厅，我参观了她的房间，里面只有一张双人床，我问：“你们三个女孩挤这一张床？”“不是的，我睡地上。”我一下子就心疼起来，几个月来，我从未想过她过得怎样，有何想法。看着眼前这一切，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心里难受得不行，于是我告辞了。我问她是否换了电话号码，她说原来的手机弄丢了。我问是那一部GD90么，我的也掉了，不过我家里还有一部爱立信768，只是充电器弄丢了，要是不嫌弃的话，过两天我配了充电器就送给你。她高兴的说：“好的，过两天你来我做饭给你吃。”

　　回到家是深夜，我仍然睡不着觉。打开电脑上网，碰见了小酷。“连续两天上网，真是罕见啊。”“是啊，放心不下你撒，怕你寻了短见。”“我今天去了汉口，还专门到武广你的柜台瞄了一下你，你是那个长头发还是短头发？”“哈哈，都不是，我今天临时被调到世贸去了，但愿没有打击到你。”“下网给我打电话好吗？”“OK”

　　电话里我说我的心情好一些了，还说到今天中午在汉口，我竟然在街上碰到了张露，但是没有说话。“那是你们缘分未尽哪。”小酷说。说了一下，感觉没有话说了，我便问小酷还聊不聊，小酷说：“聊撒，干嘛不聊？”我说好吧，我们互相讲笑话听吧，我只会讲黄色笑话。小酷说：“我也是的。”然后我们就你一个我一个的开始交换黄色笑话。直到四点钟，我问小酷，我们见面么，小酷说：“见撒，干嘛不见？”我说好的，马上下楼，我这就打车过去见你。她说：“现在不行，外面下起了大雨，你有没有听到？”“啊？我们这里地都是干的咧！”“没有办法，武汉太大了。”“好，那一个小时以后见。”“好的，今天我是早班，正好我们一起过早，然后我上班去。我带你到滑坡路吃牛肉面。”“你家在汉口哪里？”“你说你今天在老车站的台阶上坐过，你就在那里等我，我家就住对面，过去只要一分钟。”（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40


　　　　　　　　　　　　　九

　　半个小时后我下楼的时候，我们这边也开始下起了雨，我钻进了停在小区门口的一辆的士，跟司机谈好价，三十块到车站路。再半个小时以后，小酷就笑吟吟的出现在我面前了。呵，又是一个大美女，我们的世界正是有了这些漂亮的姑娘们，才会如此充满生机。天蒙蒙亮，我帮她撑着伞，时间还很充裕，小酷决定让我陪她走到武广去上班。于是我们就这么慢慢的行走着，一场秋雨一场寒，武汉的夏天看来也要结束了。小酷过后对我说那天的我看起来很忧郁，话很少。是呀，这样的心情加上这样的天气，我的确高兴不起来。

　　不知多长时间以后我们来到了武广和世贸之间的滑坡路，在那里过早，吃牛肉面。我的胃口看来不错，三下五除二吃掉两碗，花了不到10分钟，距离小酷上班的时间还有1个小时，她提议到对面永和豆浆坐，耗时间。我们要了两碗热豆浆，喝着喝着，我的眼皮就睁不开了--这两天加起来就睡了两个小时。我向小酷宣布下午我要翘训练，去睡觉。可是我连回武昌的力气都没有了，加上回到那张恐怖的床上，说不定又要做恶梦的。所以跟小酷告别以后我拦了辆的士到汉口火车站，在石油大厦开了一个价廉物美的标准间，进去美美的睡了一觉。醒来天已经全黑了，在房间里给小酷打了电话，她说料到了我会这个时候才醒。我们在车站路碰面，吃烧烤，之后去上网。

　　在这里我写下了本篇开头的那封信：“我在汉口,最近的两三天我一直在汉口……”谁也看不见我的内心有多少波澜，我的心事只让她一个人知道。小酷在聊天、打牌，一个据说是芬兰的小伙子正在跟她聊得热火朝天。半夜一点，我们下机。送小酷回家，我继续回到石油大厦睡觉，我在那里睡得特别香。快接近中午的时候我醒来退了房，跟小酷说我们去吃顿好的，让她挑地方。小酷把我带到老复盛酒楼，吃饭时两个人的话都很少，她下午要上班，我要回去训练。我觉得自己已经疯够了，应该开始正常的生活了。不管有多不舍，有多难过，日子总要一天一天的好好过。

　　中国选手在悉尼一枚一枚的获得金牌，让我很是振奋。男子跳远选手劳健枫和刘红磷的拙劣表现也让我开心不已，这等于给中国田径黑暗的选拔制度一记响亮耳光。被媒体一厢情愿认为可以夺得奖牌的女子跳远选手关英南也没有进入前12名，这两个败笔被我在奥运聊天室里大书特书，正好碰上我最喜欢的田径项目进行的如火如荼，这可以让我暂时忘却这些烦心事。我在憧憬着下一届奥运会，或者我就可以奔跑在奥运会主会场的跑道上。我觉得能象我这样单纯的享受着运动乐趣的运动员并不多，很多人的主要心思，其实并不放在这上面。即使是“五连冠”时代的中国女排队员们，大多数都热衷于当官去了，只有郎平还在孜孜不倦的继续从事着她心爱的排球事业，即便她比她的那些“上司”队友们出色得多，即便丈夫离她而去。这样的人是我的楷模和榜样，我甚至觉得小山智丽也很令人钦佩，当她得罪一些人被清理出国家队时，没有向命运低头，没有从此退出乒坛。她去了可以接纳她的国家，并且终于找到机会证明了自己--在日本广岛亚运会上，31岁的她战胜了不可一世的邓亚萍。我能深深的理解她胜利之后忘形的庆祝方式，人们只看到她每胜一球之后挥拳高喊“唷西”，为什么看不到她性格中积极的一面呢？

　　两天后我在电子邮箱里看到了张露的回信，信的题目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CARL：
　　“我不知道风往哪个方向吹~~~~”，知道吗？当我坐在电脑前面看到你这封信时，我的耳边就响起了这一首歌。

　　我不知道我们的爱情是哪一天开始一步步走向深渊的，给你看看我8月2号写的一篇日记吧：一直以来，我的妈妈是最疼爱我的人。现在又多了一个，他的出现让我感到幸福，终于又有人可以照顾我，关心我了。可是我却不是一个好女孩，我任性、脾气也不好。妈妈常跟我说要懂得关心人，我就是不会……真难为他了。

　　这是当时我的真实心情写照，当然后面还有~~~~

　　我不知道上天为什么还会安排我们遇见，我问妈妈，她说也许是不想让我们分开，我们有缘。可是那天，我分明看到你的目光里充满仇视与敌意~~~~看到信里你描述的生活，和我一样的可怕。但是你不可以这样，你还要训练，要注意身体，你已经快要实现你的理想，不要放弃。我不是一个值得留恋的人，何况，还可以发E-MAIL或者电话联系。

　　很抱歉我未能把你从QQ里删掉，留着吧，就当是这两个月不真实的美好中，唯一可以让人感觉得到存在过的东西！
　　祝你开心！
　　　　　　　　　　　　　　　　　　　熟悉的陌生人
　　　　　　　　　　　　　　　　　　　 2000-9-27

　　读着信，哽咽。我的手搭在电脑旁的电话机上，我用一秒钟的时间拨通了她的呼机。“也给她一个选择的机会，所以我不拨电话。”我这样想道。一分钟我的电话响起来，是她。（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41

　　“我以为再也听不到你的声音了。”“我这不是给你打呼机了吗，我还以为你不会复机呢。”“傻瓜，怎么可能。”“嘻嘻，我在流眼泪。”“我也是。”“哦。”“想跟我说什么呢？”“没什么，问个好，而已。”“真的？没有别的了么？”“我……我们和好吧。”“哎呀！你知道我这个人心很软的，怎么能经得起你这样哄？……好吧！”

    “我算是体会到了那种度日如年的心情了，没有你，整个世界都是没有颜色的。”“行啦行啦，又在背书了。我可告诉你，你离开这几天，好多人想‘趁虚而入’呀。”“谁？”“嘻嘻，当然是我的前男朋友们罗，给我通风报信那个，还有那个‘珠海男人’呀，我跟他说你冬天会到珠海冬训，他还说要打你帮我出气呢，哼。”“啊？！那你怎么说？”“我说，‘你跑不过他的，’哈哈。”“好了，我不准你再提他了，我们重新开始了，要好好珍惜眼前的一切，我会倾我的全力去对你好（我还记得我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非常重，事实证明我做到了）。”“是呀，连妈妈都为我们可惜呢，那天读你的信，我在电脑前哭得一塌糊涂，妈妈帮我搽眼泪，我跟妈妈说你呀其实最懂得撩动我的心……”“我哭了。”“不准哭，我不喜欢看到你哭的样子，一定难看。”“好的，我不哭。”

    “我马上就要搬家了，”我提醒张露，“或者今后再要快活就只能出去开房间了。”“你呀，成天就想着这个。”“这个也很重要不是吗？你能说我们前阵子的不愉快，这不是一个原因？”“是，是个很大的原因，我自从从云南回来以后身体就一直不舒服，工作上也不顺心，影响了情绪，是我不好。”“不不不，我应该理解多一点的，我脾气也不好。我是男孩应该多让着你。”“都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对了，准备什么时候搬家？”“别人希望我能在国庆放假期间搬，学校的宿舍是个两人间，唉……”“不要紧的，我们可以想想办法，比方说挂个帘子呀什么的，再说了，偷也很有味道的呀！”“哈哈哈哈……好的好的。”“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很晚了呀，不知不觉，聊了两个小时！”“我想见到你！”“现在不行，明天好不好？现在先睡个好觉，乖。”“好的,明天我把在成都买给你的东西带过去，生日礼物就可能要等几天。”“如果没有准备好的话就算了，你在成都给我买了那么多东西，就当是生日礼物好了。马上要搬家了，还要花钱，现在就省省吧。”“好吧，BYE，亲爱的张露老婆。”

    幸福的感觉流遍全身，这几天让我明白，只要能留住张露，一切都还不算太坏。我喜欢跟张露这样融洽的心灵交流，其实也只有她最能够明白我的心。我们俩在很多方面惊人的相似，好多时候我们是互相在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所以会在一瞬间觉得默契、觉得感动，所以也会一下子突然对对方感到心寒和失望，甚至怒不可遏。其实张露在大多数时候是善良温柔的，她其实跟我一样没心眼，所以不会收敛自己的脾气，这一切都会在长大之后慢慢好起来。对，好起来，一切都好起来了！

    秋慧比完赛回武汉以后就没怎么在家住，不声不响把东西收拾完回学校住了。她不准备为我分担点什么，也罢，“同居”真的能仔细看清楚一个人，我不要她感谢我，也不准备再跟她说自己的心事。她并不知道这几天我跟张露之间发生过什么，我对秋慧好只是因为朱克，就这么简单。她曾经问我：“如果不是因为朱克，你还会这样对我吗？”我扔下两个字：“不会。”“如果我跟朱克分手了呢。”“我就不认识你。”这段对话让秋慧跟我离心离德，之后我们之间就没什么话了。

    第二天我起了大早，开始一天的忙碌：联系搬家公司、结清当月的房租水电物业费、到中南去给我的那部破爱立信768手机配充电器，给“一夜情”送去……她执意要留我下来吃午饭，半个小时的时间，她做了满满一大桌子的菜！“八菜一汤，”她面带笑容看着我说，“多吃点。”“天那，这怎么吃得完？”“你吃不完的我慢慢吃。”我看着她，一阵心酸。“别傻了，知道么？看到你这个样子我很难过。”“但是我高兴，真的高兴。”心事重重的吃完饭，我说我要告辞了，有空我会过来玩。“你应该有属于自己的新生活。”这是我最后的一句话。

    出来打电话给张露问我可以过去了吗？张露说可以。我急匆匆赶回家，把张露上次没有拿走的玩具和给她妈妈买的花椒什么的一起装进纸袋。然后最快的速度洗了澡，刮净胡子，抹上香水，从衣柜里找出一件张露没有见过的白色胸前有一个大LOGO的PUMA长袖秋装，上次碰见张露还是夏天，这已经是秋天了。

    我在楼下按了门铃，张露很快就下来了。我用双手捧住她的脸，我们什么话也不用说，在原地站了一分钟，相视，微笑。幸福又回来了。“把东西先拿上去吧。”“恩，电视还没有关呢。”我在楼下等她，等的过程中我忍不住傻笑出声来，我记得这种情不自禁的感觉，上一次是在97年，TRUDDY第一次来武汉看我，当我在武昌火车站4站台看到几百米开外的37次列车开过来时，也是跟这一模一样的傻笑。

    “你不看跳远呀？”张露下来后的第一句话。“呀，忘了。不过没关系，什么也没有你重要。”“古巴人拿了冠军。”“哦，那是现在世界排名第一的佩德罗索，那亚军是谁呢？”“澳大利亚的，长得特帅！”“哦？谁呀？以前没听说过，东道主真是疯得板。”在几个月之后我才看到了这次奥运会跳远决赛的重播，来自澳大利亚的长发小伙贾伊·陶利马跳出了8米49的澳洲纪录，把佩德罗索逼上了绝路。但后者在最后一跳定乾坤，8米65，成为了近五届奥运会的第二位男子跳远冠军，前四届的冠军是同一个人——我的偶像卡尔·刘易斯。我在互联网上查到了关于陶利马的一些资料，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孩子”，他在赛后为了庆祝自己拿了银牌，竟然在酒吧里嗨了三天三夜，“直到手中的酒杯滑落在地，他才意识到：该去睡觉了。”他在接受记者采访时说：“我从不在午夜一点之前入睡，‘泡吧’是我的一大爱好，另外我每天至少吸掉一包烟……美国人和非洲人都生活在热带，这些黑家伙在澳洲寒冷天气下就不会跳远了。”我很快喜欢上了他，尽管这并不意味着我将象他那样生活。

　　跟张露坐车来到六渡桥“来雅百货”，看到MICKY妙世界正在换季打折，张露买了一件可爱的短袖T恤。我们商量晚饭还是去“东来顺”楼下吃烤羊肉串，在那里我们愉快的回忆了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从吃饭的时候开始，我慢慢被你的谈吐吸引了，原来在这个‘仙桃伢’的外表里面，有那么不俗的内心世界。”“哈哈，可惜后来……”“是呀，刚开始的时候多快乐呀。”“那天我们吃了多少串羊肉？”“50串吧，呵呵。”“啊，今天才要了40串。再去拿10串？”“成交！”

　　我就这么高高兴兴的跑出跑进，饭后我们走进了民众乐园。张露说想看电影，我说现在只有《一声叹息》，她说那就看这个吧。我说好的，就再陪你看一遍。我们在一楼买了半个小时以后的电影票，就一层一层的往上逛。在三楼的CD店，我说要给张露买两张CD做生日礼物，她的生日正好是9月29号，我说那就买苏慧伦的“929”，她说难听，后来她选的是李泉的“走钢索的人”和萧亚萱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张露告诉我明天会有一个PARTY，但是我不能去参加，很抱歉，因为她爸爸还不知道我们的事情。“他迟早会知道，但不是现在。”“没……关系。”我有些紧张的安慰她说。

　　在电影院门口我们买了一提孖装的可口可乐和一桶爆米花，就进去看电影。这次是怀着跟几天前完全不一样的心态来欣赏的，我看到了上次由于提前离场而错过的精彩部分，徐帆在片中的武汉话让全场捧腹。散场后去保成路夜市转了转，我就送张露回家去了，我向她保证，今后只要是我们一起出来，无论多晚，无论多远，我都会送她到家门口。（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42

    第二天就是张露的20岁生日，她的PARTY没有我的份，但是她跟我解释过了，理由也还可以接受，虽然我有点纳闷，其实这个很容易骗过去的，再说她父亲都不一定会回家。几个月后我才知道了不让我去的真正原因，张露跟我隐瞒了她的真实年龄，她其实跟我同年，不是20岁，是22岁了，她的同学和朋友都知道，只有我蒙在鼓里。他们一群人到“湖锦”吃饭，到“金色池塘”唱歌，在吃饭和唱歌的中间，张露给我打来了电话，再次表示了歉意，我说没关系真的没关系。张露说刚才决定国庆期间她的同学菁菁邀请她跟小顺去湖南玩，菁菁是湖南益阳人，她们将在长沙逗留两天然后到益阳菁菁家里作客。

    我坐在电脑前，心血来潮做了一张“长沙旅游购物地图”给张露e了过去。长沙我去过不下三十遍，很熟。我告诉她去逛黄兴路和“平和堂”，去火宫殿吃红烧肉和臭豆腐，去岳麓山看“惟楚有才”。张露说看我没什么裤子，总是穿那两条，到了长沙要给我买一条。

    9月的最后一天，下着中雨。我头一天拿到了宿舍的钥匙，被告之越早搬越好。一大早，张露来了电话，说她已经上了去长沙的火车。挂了电话以后，我一个人把衣柜和床拆掉，把电视机、冰箱以及房间里的所有东西搬到客厅，地毯卷起来。忙得我浑身是灰，满头大汗。中午我回学校看了宿舍——三个字：没法住。横七竖八的各种管线，好几张上下铺铁床摆得满满的，一个预科班的学生和他的父亲把里面折腾得乱七八糟。我当即给教练打电话说这里不可能住进来，东西都没法放。教练说好吧，再想想办法。

    晚上教练的老公用摩托车把我带到武汉大学看一处房子，是分给他午休用的。单间，13平米左右。我说，就这里吧，回头买辆摩托车，10分钟可以回到学校训练，附近食堂、超市、报刊亭、银行什么的一应具全。我马上用教练老公的电话给张露报告了好消息，张露说她已经从长沙直接到益阳了。还说为什么不早点搬过来，新家离她的母校多近那，前几天补考就不用跑那么多冤枉路了。

    最重要的问题解决了，可以美美的睡个好觉。醒来已经是国庆节的中午，下了一天两夜的雨终于晴了，雨把一切尘埃都洗刷得干干净净，看着让人的头脑清醒无比。想到去年国庆节我叫来两个儿时的玩伴到武汉旅游，几天时间东湖黄鹤楼动物园江汉路的疯狂穿梭，开心无比。而今年不会再这样，有好多事情等着我去做，今天会是最忙碌的一天。我先打170查了我上个月的电话费，900元，上个月我有几乎一半的时间在成都，电话线空出来了，秋慧就好往北京打了，幸好再没有下次。从家里出来以后骑自行车到广八路口叫了两个工人，买了涂料油漆来到武大里面，他们刷墙，我去中百仓储买不够用的泡沫地砖。铺好地砖以后马上出到学校门口叫了一辆小货车去小区拖地毯。最下面铺泡沫地砖，中间是地毯垫，上面还可以铺上两层地毯——房间太小，可以剪做两半用。全部搞定以后天已经黑了，我骑车往回赶，要在小区里睡最后一觉，第二天早上就搬家了。

    路上下起了雨，我加快了骑车速度。这时我听到有人叫我，停下车来看清楚，是勇勇和李幸，上大学时玩得还可以的两个朋友，他们在卓刀泉公园门口的“e2000”网吧门口。咦，这两个人是怎么开始上网了？以前他们只玩“星际争霸”，还嘲笑上网的人是“苕货”。勇勇问我现在住哪，我说明天就要搬家，住武大。接着我带着他们来到我乱七八糟的房子。李幸说他还要去上网，就一人下楼去了。勇勇跟我说起了这段时间他们在网上的“收获”，无非是一些FUCK来FUCK去的事。他们是80年代出生的新新人类，香港人把这样的人称作“蛊惑仔”，他们贪图享乐，喜欢COOL，相信FEEL……在他们面前我觉得自己很古板迂腐，所以我只能听，插不上什么嘴。

    几个小时以后李幸带着四男一女来到家里，他兴奋的走到秋慧的房间（我的房间已经空了，只剩一张床垫）告诉我们一会有一场精彩混乱的性游戏要开始，问我是否参加，我摇摇头。从成都回来之后我就决定，我要无比珍惜自己，除了张露，我不会再和任何人做爱。于是他和勇勇出到客厅去了，我坚定的插上了秋慧房间的门，我宁愿想着张露自己用手放出来。深夜，我可以听得到隔壁房间发出的呻吟，那边的六男一女正在乱七八糟。第二天我问李幸这个女的是怎么认识的，他自豪的说：“OICQ撒，自建二撒。”好长一段时间我看到那个企鹅标志都象看大头苍蝇一样恶心，OICQ在我的心里已经烂掉了，变成了一些人寻找性伴的最简单直接方式，其实想想，几乎每一个人，不都想在网上有一段这样的“艳遇”么？我决定跟张露之间逐渐摆脱“网恋”的影子，今后我也会少上网，除了必要的收发电子邮件以外，决不在网上多呆一秒钟。

    雨越来越大，天亮了，还没有停的意思，甚至可以用“滂沱”来形容。我从床上爬起来，去我的房间看了看。勇勇和李幸正在床垫上蒙头大睡，满地都是烟头和纸巾。我摇醒其中一人，告诉他们我要出去办点事，10点半搬家公司的车会来。我下了楼，去学校再借点钱交电话费——到处都是填不满的窟窿。我终于明白了收入比我高得多的教练为什么过着远远不如我精致的生活，他们总是去租盗版VCD而从来舍不得到电影院去，总是收下一些我玩得不要的旧东西。当学生和出来过日子，就是有着巨大的差别。从这一点上来说，我的认识不如张露来得深刻。

　　等我把钱借来以后不久，搬家公司的车开到了楼下，两个工人开始把沉重的柜子、冰箱什么的往车上搬。无论多重的东西，下楼时都是一个人搬。后来我打听到搬完一家他们可以得到人民币8元，是呀，很多人比我沉重得多的生活着，他们都没有退却，我还能对生活抱怨什么？东西装满了整整一卡车，我想起4个月前当我和秋慧搬进来的时候，我们的全部家当都在一个电视机纸盒里装在的士后厢运过来，后来添的每一样东西无不是张露和我精心挑选的。我小心翼翼的用干布搽掉家具上的雨滴，帮着拉好篷布，然后拦下一辆的士带路。车子开进武汉大学，约莫1个小时左右所有的东西都收拾停当，我请李幸和勇勇在楼下吃了顿便饭，他们告辞，我回到小屋里香甜的睡着了……（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43

第八章

　　武汉大学正在进行合并，所有的校门都换上了“武汉大学”的校牌，但是新加入进来的学校并不知道自己应该怎样称呼自己，只好戏称自己为武大“水院乡”、“武测乡”……我就住在“水院乡”，话说“吃在水院”，果然不假，不远处是小有名气的“小观园”酒楼，楼下就是5、6个连着的烧烤大排挡，不到一、两点决不收摊。我这样的夜猫子有福了——不禁暗自高兴。

　　出了学校后门便是东湖南路，美丽的东湖湛蓝无比，令人心旷神怡。这可算是武汉最休闲的一条路了，张露说过这可以跟珠海“情人路”一比高下，连汽车开到这里都禁不住慢下来，不少的士甚至在这里停车午睡。傍晚到入夜这段时间，可以看到偎依着的一对对情侣，或散步，或小憩。秋风习习，吹在身上凉飕飕的，对刚刚度过一个酷暑的人们来说，这真是舒服极了。学校门口的IC电话亭总是排着好几个人，在这样的意境下打电话给远方的亲人或者爱人，心情应当也是愉快无比的。我每天训练完回到这里，也会排队给在湖南的张露打个电话，她跟小顺在那边已经3、4天了。每次打过去电话，那边总好象是歌舞升平的样子，听得出来的是张露的心情不是太好，但是我问起来的时候，她总是说，就快回去了，等回去再跟你说吧。

　　这天我照例训练完之后沿着湖边骑车慢慢的回家，还是没忘往湖南打个电话给张露。是菁菁接的，我很客气的问：“你好，请问张露在吗？”电话那头菁菁急促的说：“啊！你怎么才打电话过来呀？张露她们今天中午已经回去了，下午从长沙上的火车，晚上10点到！”我一看表，8点，还来得及。就回去洗了澡换了衣服，然后背个包到楼下超市，买了一些饮料和水果装在包里直接打的去了火车站。我知道张露晚上肯定不会回家了，这是心照不宣的。火车没有晚点，我斜背着NIKKO包在出站口翘首以待，终于，我看见张露在100米远的地方冲我招手，我也象个孩子一样在站口手舞足蹈，肯定会有人以为我们多年未见，其实我们只分开了5天，是呀，照《第一次亲密接触》的说法，如果“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话，我们已经分开5000多天了。

　　在的士上张露和小顺争先恐后的跟我说起她们在湖南的不快来，不仅长沙一天都没有玩成，每天都混迹于益阳的破烂歌厅D吧里面，菁菁每天都会叫上几个朋友，最后还是张露跟小顺买单……我有些不齿的说：“那个菁菁，我第一次见这个恐龙就对她印象不好，还好意思说我……”我说下次我带你们去湖南玩，我在长沙的朋友多了，都是靠得住的。张露说她们几乎都被盘苕了，小顺带了1000元只剩20元了，张露好一些，带了7、800还剩200不到。车开到刚刚竣工开放的洪山广场，夜色中的广场美极了。“现在到家了，什么也不用怕了。”我说。张露说到：“是呀，还是武汉好，我再也不要去益阳那种鬼地方。”车开到校门口进不去了，我说算了，下车走吧，200米左右。我被着包，两个手替她们拿着行李，走了几步张露过来抢过一件：“哎呀，可不能把我的赚钱机器累坏了呀。”黑暗中我看着张露的眸子，我们开心的笑个不停。经过楼下时张露看见了那些烧烤摊，兴奋得不得了，她说我真是住进了一个好地方。我说先上去洗个澡，完了再下来消夜不迟。

　　到家门口才发现走得急，忘了带房门钥匙。张露说：“怎么办？”我说在学校还有备用的，唉，算了。完了对准门锁的位置来了一个漂亮的正踹，门开了。张露和小顺先是一愣，完了张露迅速的搂住我的颈脖，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表扬道：“好果断的男人！”我一面脱鞋一面对她说：“回学校拿要等很久。”张露说：“要是我一个人的话，可以等，但是现在还有小顺。”

　　我打开灯，张露尖叫：“哇！好温馨的家！”我没有料到这两三天的布置会让张露如此满意，“你喜欢就好，这是最重要的。”我说。张露继续滔滔不绝的赞美：“原来的房子太大了，一点家的感觉都没有。”我附和着转向小顺说：“原来光我的卧室就差不多30平方。”“对！象个酒店的标准间。”张露抢过话，“现在这看着舒服多了，东西摆得满满的，每一样还都那么酷。有点象我们学校那些日本韩国学生的宿舍。我太喜欢这里啦！” 我提醒她们：“先去洗洗然后下去吃东西，完了早点休息，你们一定累了。”

　　她们洗了澡出来，都换上了我的大球裤和T恤，我们便下去消夜。已经过了0点，楼下还是灯火通明。这里毗邻武大桂园，正值农历八月底九月初，正是桂花飘香的时节，不时可以闻到阵阵花香随着凉风弥漫。记得武大校友窦文涛曾经说过，看一个大学的好坏，只要看风景就够了。的确，珞珈山上百余年沉淀下来的厚重历史文化所形成的独特风景，是摹仿不来的。由桂花想到樱花，张露说明年可算是可以在自己家门口看樱花了。我一边大口嚼着烤肉，一边点头……消夜之后看了会电视，便准备睡觉。张露说小顺是客人，让她睡床上，我们俩睡地铺。不一会，我们听到了胖子小顺均匀的鼾声，我低低的冷笑：“哼哼。”张露一个大翻身骑到我身上：“亲爱的，加油！”“不，应该是雄起。”……

　　第二天中午我第一个起的床，用张露的手机给“永和豆浆”打去让他们送餐过来，不久小顺就起来了，我跟她说她昨晚睡得很香，伴着小鼾。小顺说不是的，可能有点感冒鼻子堵了。不一会可口的豆浆油条炸酱面就送过来了，招呼她们吃完，我把杯子饭盒装在塑料袋里扔掉，然后把她们换下来的衣物放进NIKKO包，准备拿到学校洗衣店洗。“等会到楼下超市买瓶‘滴露’消毒水，多倒点进洗衣机，公用的东西最脏啦。”张露吩咐道。我冲她微笑点头，然后跟小顺挥手道别：“我训练去啦，下午你们就哪也别去了，在家看会电视吧。你们今天晚上最好再住一晚，机会难得。”张露不置可否的说：“等你回来再说。”

　　还有半个月，就是全国锦标赛了，但是在训练场上看不到我多么刻苦的训练。大多数时候我是这样的：迟到20分钟，匆匆的做完准备活动，然后跟在女生后面装模作样的跑跑跳跳，直到课后做放松运动的时候，我的身上还是看不到汗水，我还远远没有做好准备，比赛却已经迫在眉睫了。

　　训练结束在学校洗了澡，我打电话叫张露和小顺在武大门口等我一起吃晚饭。我们在路边的大排挡随便炒了几个菜，我告诉张露送去洗的衣服要晚上8点才能烘干。张露说一会打车去拿，于是我们打车又回到学校。取了衣服，我们三人就沿着湖边不紧不慢的散步，我轻轻的搂着张露，小顺就走在我们前面几米的地方。突然张露推开我说：“瞧你们两个人，走路都是一个德行——驼背！”然后指着小顺说，你呀，怪不得到现在还没有男朋友，就这样谁要你呀。我在一旁没有言语，咀嚼着张露的话。呵呵，我的傻女人把外表看得太重要了，其实就性格来说，小顺要比张露和我都更为完美一些，至少她能跟张露那样相安无事的相处十几年。后来我发现，她总是可以用一两句话把张露气得半死，然后在张露生气之前又把她哄好。每一次这种过程对在我看来都象是一次艺术表演——这正是我想要努力的方向，所以连我有时候都禁不住有点佩服小顺，我觉得其他的细节可以忽略，这还是一个很可爱的女孩儿。（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44

　　我跟她俩说走累了随时可以上的士，但是这样在湖边吹着凉风实在是一件再美妙惬意不过的事情，而且正如是谁说的来着，热恋中的男女总是嫌路太短。没多久来到水生所门口，我们发现了一个租影碟的小店，张露说我们进去租两盘碟子看吧。店主是一个婆婆，热情非常的做着介绍，说话带的黄冈口音也非常风趣，她还拿出一张发黄的《楚天都市报》出来说，我是好人，你们放心，看，这都登过我，当年抓过小偷、救过落水儿童。张露跟那婆婆开玩笑说，我们也是好人那。我觉得说得没错，想起有一次我们一起乘806，坐在车的后半部，这时一个孕妇从前门上车，前面竟然没有一个人给她让座。不得不遗憾的说，这样的事情也许只有在武汉才会发生。张露先发现了，就让我到前面去把那孕妇叫过来坐。我起来以后张露也起来，陪我一起站着，她对我忿忿的说：“前面那些男的，老婆都别怀孕，省得遭这种罪！”可能这就是张露可爱的地方，她永远有你想象不到的优点，在不经意的时候就表现出来。

　　她们选了“甜蜜蜜”和“花样年华”两部片子，回到家中马上就开始播放。小屋里只有两张椅子，张露说把显示器转过来，她躺在床上看。然后她脱掉T恤和外裤，只穿着着内衣裤——她是屋里唯一可以这么做的人。我小顺坐在椅子上，张露靠在床上，我们就这么看完了“甜蜜蜜”。当放到“花样年华”时，小顺提议把“电棒子”关掉免得刺眼，我照办了。关于这部影片我在《大公报》上看过一些评论，很多人表示没有看懂。不过片中的画面和音乐实在是很棒，大概也只有王家卫才可以把画面拍得那么好看，只有张曼玉才可以把路走得那么优雅。我们很快的沉醉，虽然我也没怎么看懂。张露很适时的让我过去，钻进被子搂着她一起看。我照做了，我们俩一面若无其事的跟小顺搭腔，一面偷偷的除掉自己的裤子。还是只花了1秒钟，她就湿透了，我很轻很慢的从背后放了进去，她抓住我的手臂，用轻重来告诉我她的感受。真是刺激死了，我想起张露不久前在电话里说的“偷也很有味道呀”，我们不发出一点噪音的享受，张露不时会回头冲我来一个贼贼的微笑，或者提醒我呼吸不要太急促。她的柔软身体甚至比我们盖的羽绒被更柔软，当我们听到一个男声充满磁性的唱起法语歌的时候，我忍不住崩溃了。直到最后我也没舍得体外排精，张露紧紧的抓着我的手腕，我的手从身后握住她小巧的盆骨……醉了，真的醉了，我昏过去足足5分钟。当我清醒来时，身体放松下来，头脑冷静下来，电影结束了。张露跟小顺说今天咱们换吧，我们睡床你睡地上。

　　在张露下床给小顺拿被子的时候，她看见了我放在衣柜里、在比赛时丈量步点用的皮尺，马上高兴的拿了出来：“量三围哟！”皮尺的正面是厘米，背面是英寸。我开玩笑叫张露脱掉内衣来量（刚才一直都穿着），张露往我的头上敲了一下，然后骄傲的站到床上。身段真的是很好，最纤细的躯干，最修长的腿，我发现我已经不能忍受平常女子的臃肿或者五短，譬如玫瑰。张露即使是跟运动员或者模特比，也算身材好的，可惜发现晚了（不然说不定真的就是职业模特或者运动员）……嘿嘿。可是当测量结果出来时，确是有点令人失望：胸围竟然不到30寸，只有29寸（74厘米），腰围和臀围分别是22寸（56厘米）和32寸（81厘米）。我跟张露开玩笑说：完了，选不成港姐了！张露打个呵欠：“选不成就睡觉。”

　　想到第二天她们就要离开了，我有些失眠，爱人象婴儿般偎依在我的臂弯里熟睡，哪都是软软的。直到一年以后的今天我仍然记得她安详的表情，那真的可以让人怜爱有加。那个晚上做的梦有点俗，我们婚后的某个下午，我开车（四个轮子带方向盘的，好象是敞棚）到她的公司楼下等她下班，她仍然在泰合广场，然后我们一起到武胜路的某条巷子里的幼儿园接我们的宝贝儿子（或者是女儿？）……记得起来的只有那么多。幸福就近在咫尺，至于哪天能够得到，我毫不担心，至少爱人就在我的怀里，一切又都在掌握之中了。

　　又是中午，我第一个醒来。她俩还都打着小鼾，看来张露也被传染上了感冒。等我洗漱完毕他们还不想起床，我说我训练去了，让她们自己解决午饭。张露迷迷糊糊的跟我说再见，下午她们就回家了。

　　晚上训练完，我仍旧骑着自行车沿着东湖回家，到水生所门口的IC卡电话亭给张露打电话问候一下。这已经成了一个习惯，如果不是几天后的一个小意外，我不知道还要多少次的钻进那个翠绿色的亭子。张露说她的感冒加重了，妈妈要她等会去打吊瓶。她还说下午走得急，照相机忘记带回家了。我说明天我就送过去，顺便买“毓婷”一起送过去，到了这个年纪的男人应该懂得怎么才能让自己和爱人避免伤害。张露说好的，明天见，她要打吊瓶去了。我说晚些时候我还会打个电话过去问候，张露说11点之前，应该会回来了。

　　我就没有回家，骑车来到街道口的顺弛新联想“归来吧”上网，主要是看看邮件。在QQ上遇见了小酷，我说我正在大幅度的减少上网时间。这是这个月的第一次，不会超过三次。小酷表扬我说：“好孩子。”我真的很不喜欢QQ，当时网上BBS上确实也有很多攻击腾讯OICQ的文章，有的说它抄袭，有的从安全性发难，更多的是讨伐OICQ带来的社会问题。恐怕当初ICQ的创始人在没花费多少工夫设计出这个小软件的时候，也不会想到它的中文仿冒者会给这个社会甚至国家带来如此翻天覆地的影响吧。

　　11点，我的电话准时打到张露的手机上，她说刚到家，还是难受得要命。我说我在网吧，由于要给她打这个电话所以我没有回家。张露说吊针开了三天的，后两天希望我能陪她一起。我说那是一定的，责无旁贷。最后我让她早点休息，并祝她“早日康复，那样我就不用陪你打针啦！”谁知道这句话竟然惹怒了张露，她说好好好，赶快上网，我要好好收拾你！然后我一头雾水的重新回到电脑前，等待她的“发落”。

2000-10-07 23:07:46 卡尔刘易斯
为什么生气？
亲爱的
2000-10-07 22:57:15 张露
你~~~
哼！
2000-10-07 23:08:48 卡尔刘易斯
到底又怎么得罪你了？
告诉我可以吗？
2000-10-07 22:58:00 张露
你竟然让我找个看护
不想来看我！
2000-10-07 23:09:01 卡尔刘易斯
有吗？天那！冤枉！
2000-10-07 23:09:54 卡尔刘易斯
你是说刚才的电话里吗？
绝对没有！我向安南保证！
2000-10-07 22:59:15 张露
“找个看护，明天就不用来陪我打针了……”
这是你说的吗？
2000-10-07 23:11:06 卡尔刘易斯
天那！
后面那句没错
前面的四个字是“早日康复”！
不是“找个看护”。
2000-10-07 23:11:40 卡尔刘易斯
哎呀……
失败呀，自我感觉口齿还算伶俐，国语还算标准
没想到呀没想到，你这个傻老婆竟然听错！
：）
2000-10-07 23:00:59 张露
哦？哈哈，那是我错怪你了！
早点睡吧！
2000-10-07 23:12:21 卡尔刘易斯
好的我现在就走，88！
明天一早我过去。
2000-10-07 23:02:23 张露
KISS~BYE！
2000-10-07 23:13:44 卡尔刘易斯
：＊（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45


　　一大早，我就坐上了去汉口的公汽。路上突然有些忐忑，因为我想起今天事实上是我第一次见张露的妈妈，她的感冒让这个日期提前得有些突然。幸好今天出门前还是花了些时间修理自己，衣着也还算得体。由于走得急，我还是忘了带照相机，太早药店也没有开门的。所以我想第二天再买“毓婷”给张露，反正只要不超过72小时，应该是没事的。

　　来到张露家楼下，我按了她家的号码——跟我原来分的房子一模一样。两天前看“花样年华”的时候我曾就剧中的“2046”房间号对张露和小顺解释说：这是王家卫拍的另一部电影的名字。张露妈妈问了我是谁之后就给我打开了楼道口的大门，数十秒后我看到这位和蔼的中年女人在门口迎接我，张露跟我提过她妈妈是上海人，的确，她跟武汉街头随处可见的大咧咧的大婶大妈有着质的不同，很细致，风韵犹存。第一眼见到，我就喜欢上了张露的妈妈。令我感到庆幸的是，看样子张露妈妈也很喜欢我：“你好呀！来那么早。我家的小懒猫现在还没起床呢！”她家的小白狗冲我吠了两声，立刻受到张露妈妈的呵斥：“张笨笨！乖，这是哥哥撒。”然后把我领进客厅后面的张露房间，说道：“进去吧，把她叫起来，都几点了。”张露大概是听到了声响，当我走进房间的时候，她已经坐了起来。她穿着一件橘黄色质地看起来非常不错的吊带睡衣，这让我又感叹起我们之间的共同之处，都是很会对自己好的人。张露上班时的着装常被老板批评，她总是穿得过于随意。而我，宁愿去买一件400元的耐克Alpha T恤也不愿去选一件看起来笔挺得多的领子象纸糊一样的名牌衬衫，要知道前者在衣服表面甚至没有耐克那妇孺皆知的“钩钩”商标，只有Alpha系列独有的五个圆点，势利小人通常会以为这又是去“巴黎特区”淘来的十几块钱的“出口转内销”。

　　此时我正穿着这件Alpha，我让张露去换那件同样式样怪怪的Esprit，这两件颜色相近的衣服搭配起来非常好看，而且据说两三天后新的寒流将会抵达江汉平原，这有可能是今年最后一两天穿短装的机会。张露把我推出门外，大声说：“我要换衣服啦！”这明显是做给她妈妈看的，我只好出来有些拘束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张露妈妈拿出一大堆零食摆在我的面前。我剥开一粒“阿尔卑斯”放进嘴里。然后走到窗前，眼前就是川流不息的解放大道三阳路立交桥。我有些没话找话的问：“阿姨，这晚上不算吵吧？”“哎，是有点吵，关了窗会好些。”这时张露换了衣服出来了。看我俩在说话，就插话道：“你们说什么呢？哦，妈妈，我怎么找不到袜子了？”然后就开始在桌上的一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里翻找，直到把这堆衣服翻了个底朝天的时候，袜子总算被找到了。张露一面把袜子往沙发上一扔，一面埋怨妈妈：“袜子怎么放最下面，让我找半天的。”而张露妈妈没有吱声，默默把衣物重新叠好，放进张露房间的衣橱里。张露则到了卫生间一通快速刷洗，然后戴上隐型眼镜，拿出化妆包开始梳妆打扮。完毕之后，桌上一片狼籍：还装着药水的眼镜盒、没拉拉链的化妆包、扔得到处都是的眉笔唇膏……又是张露妈妈去收拾。张露则去厨房打开微波炉享用妈妈才给她烤好的“希波肉串”。

　　等张露慢条斯理的把“早餐”吃完，已经是正午时分了，我提议让一会我请张露妈妈一起到楼下吃个午饭然后我再陪张露去医院打吊针，张露妈妈笑着说：“不用了吧，你们两个孩子谈朋友我去干嘛呢，呵呵，我在家随便弄点吃的就可以，你们好好的就行啦。”在从张露家下楼的时候我一直在笑，张露问我笑什么，我说：“到今天我才真正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的好妈妈惯的。”张露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里带着一点自豪。我接着说：“压力好大呀，哈哈，我今后要是以你妈妈为榜样的话，要学的还很多。”“你才知道呀，嘿嘿。”

　　二医院的门诊部里很恐怖的摆着两个花圈，把我和张露吓了一跳，估计是哪个医疗事故的受害者家属放在那里的。我和张露直接来到输液室，护士看了单子，给张露拿药去了，张露扳开我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护士见不得别人在医院里亲热，我学医的我知道。”不一会儿张露开始输液了，我买了一份《楚天都市报》坐在旁边看。张露说她想喝“佳德乐”，我说好我这就给你买。我下去找了好多地方才找着，我还买了张露喜欢吃的伊犁牛奶加奥利奥饼干。在张露眼里医院里的一切东西都是沾满病毒的，不管碰到什么都要立刻洗手，我就很滑稽的一趟一趟往洗手间跑，然后把买来的东西喂张露吃完喝好，吊瓶也打完了。出来的时候我们都不知道该去哪，我说算了，我还是送你回去休息吧。（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46


　　夜有点深的时候，我照例在东湖边给张露打电话，张露的声音由于感冒变得沙哑而有磁性：“你一走我就开始想你，想你说我的话。如果我真的是在你的眼里的那种任性女孩的话，你愿意象我妈妈那样照顾我么？”我说当然愿意，并且乐意。“哈哈，今天下午陪我打针的时候，你就照顾得很好呀。”我说当然啦，你知道为了买一瓶佳德乐我跑了多少间士多吗。“所以呀，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我都在想你的好，可是……可是……”“可是什么？”我问到。“可是你发现没有，我找不到你呀。”“那……怎么办？”“明天别人会送给我一部手机，是补的生日礼物。我就把旧的爱立信337给你，你买张卡，好让我找到你，可以么？”“呵呵，我不。这样吧，联通正在卖一款NEC手机，连机带号只要600块，我喜欢做那个广告的CHAGE & ASKA乐队，明天我去买一部，可以吗？”“太好啦，你肯用手机了。”

　　之所以这么痛快的答应买个手机，是因为给张露打电话之前，我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父亲在电话里说已经把2000块钱汇到了我的卡上，父亲告诉我上班后的头几年是最缺钱的，他当年深有体会。对我来说，这2000块钱无异于雪中送炭。第二天中午起床，我到水院的建行提款机上把钱取出来，准备回学校吃过午饭后就去买手机。在水院的超市门口有很多“摩的”，乘摩的要比坐的士节省一半左右，回学校只要5块钱，我逐渐喜欢上这种交通工具。要是起床稍微晚点，我就会打“摩的”去训练。而这天我并不赶时间，只是头一天有点累，不想骑自行车回去，所以我还是上了一个穿黑马甲的人骑的摩托车。

　　车开得有些快，让我感到有些凉，因为这时我正穿着短裤T恤，想起来这是一年里可以这么装扮的最后一天，没想到却遇到这么一件倒霉事：当车开到风光村企图从外侧超越前面一辆开得有些慢的军牌小汽车时，军车突然不打转弯灯的右转进入路边的加油站，“摩的”直冲过去把军车的轮箍卸掉，然后翻倒在地，我和“黑马甲”同时从车里飞了出来，凭着跳远运动员良好的空中平衡感觉，我奇迹般的向前冲了两步站住了， “黑马甲”就没那么幸运了，他重重的摔了个嘴啃泥，马甲和上衣摔了个稀巴烂。我还以为我没事，一分钟后小腿肚子火辣辣的疼起来，是被排气管烫伤了。军车上的人先打开转弯灯，然后大咧咧的打电话报警，我知道跟他们是没什么道理好讲的，便独自打了的士回学校，先跟教练请了假，教练让我到阅马场的三医院去看，说是那里治烧伤有名。然后我给张露打了电话，惊魂未定的跟她描述了刚才的车祸。张露详细询问了我伤口的状况，然后抛出极其专业的三个字：“深二度。”她同样让我上三医院，并让我过半个小时给她电话，她要是有空就过来看我。

　　我上了一辆703去阅马场，可车开了不到5分钟就坏在了路边，真算是理解“祸不单行”这个成语了。索性下车，在广埠屯华师大门对面看见也有卖600元的NEC手机的，就想干脆在这里买算了。我加了100块钱选了一个1301XX57666的号码，意思是“我妻露露露”，复印了身份证之后，店主说电话将在一个小时之内开通。我出门后马上将这件高兴事儿说给张露听，她说只等经理回来汇报完工作就可以出来看我，让我在外面晃一会，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她在三医院的大厅等我，我说好的。

　　一个小时时间，什么事也干不成，直接去医院又太早。于是我来到联邦软件店，选了两张正版游戏碟，一张给自己的“世界足球经理”，一张给张露的“心跳回忆”，我跟张露都喜欢买正版，倒不是保护版权的意识有多么强，实在是因为讨厌盗版碟敷衍了事的包装和恶劣的购碟环境。随后我来到三医院，却不见张露的影子。我看看表，整整一个小时。手机还没有开通，我便出到门口给张露打了电话，问她还有多久能到。

　　“喂，亲爱的我到了，你还要多长时间？”“你死哪儿去了？我整整在医院门口傻坐了一个小时！还以为等不到你了，刚刚上了的士，这会刚过了红绿灯准备上长江大桥。”“呵，开玩笑，怎么可能呢，上个电话到现在才一个小时。”张露突然在电话那头大声骂起来：“我靠你自己去问问门口那个卖冰激凌的我有没有等一个小时！！”我的脸突然涨得通红，虽然这边没有人听得到骂声。往往在这种时候我的一些想法就会改变，我不知道坐在张露旁边的的士司机会不会吓一跳，但是我会觉得我的下半生跟一个这样没教养的女人相伴会有些可怕。愣了好一会，我才说：“骂够了没有？够了就回来，就算我错了。”

　　我也在门口的冷饮摊买了瓶冰水混合物状的“乐百氏”，坐在长凳上边喝边让自己冷静下来。20分钟之后张露坐的的士从古琴台绕回来了，我迎上前去付了钱，张露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她径直到了挂号处给我买了病历挂了号，然后把我带进诊疗室，医生简单问了几句之后就开始上药、包扎。张露又拿着单子去帮我交费，回来她看到病历本上写着“深二度”，有些得意的指给我看，脸上仍是没有笑容。最后医生嘱咐我自己去买些消炎药吃，并且要少活动，我说这不可能，因为我是运动员。医生笑着说：“好吧，那随便你吧。”

　　张露把我领到医院对面的药店，给我挑了一盒名叫“泛捷复”的消炎药，是上海施贵宝出的。我拉着张露的手，把她带到不远处天合百货“肯德基”里坐下，我饿坏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干掉一个鸡腿堡，一杯大可乐，直到吸得一点不剩发出响声为止。

　　“把你买的手机拿给我看看。”张露先开始说的话。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放在桌面上。张露一面把玩一面说道：“是不是我不先开口的话你就准备这么一直沉默下去？你就不能让让我么？非要争个输赢么？你说我没有等一个小时，我挂了电话经理就回来了，然后我简单汇报了工作，下了楼就打的士过来。我为了什么，还不是担心你。我等了没有一个小时也有50分钟吧？换了你你好受么？可是你却丢出这样一句话，你有没有考虑过，我受得了么？”

　　我仍旧不说话，就这么一直抓着张露的手，她讲得似乎也很有道理。忽然张露挣脱我的手，从包里也掏出一个手机：“我的GD90也到手了，都是香宾色，挺配的是不是？一个大个子，一个小个子。”我把两部手机并在一块说：“那就拥抱一个吧。”然后我把它们都放倒，我的NEC压在她的GD90上面。张露赶快拿开：“小心被别人看到了。”“看到又怎样？别人又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嘿嘿，你当别个都是苕呀？”（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47

　　张露把我送回家，然后她自己打的回家。“晚上我会打你的手机！”离开之前张露这样对我说道。可是直到第二天中午，手机仍然没有开通。我中午急匆匆的赶到那家手机店责问的时候，老板带着一丝嘲笑的口吻说：“你的身份证上了联通的黑名单，一定是你以前欠过费。”“怎么可能，我从来没有用过联通的号码！”“呵呵，这只有你自己知道了。还有，你曾经把身份证借过给别人没有？”“没有啊，这样吧，让我好好想想。”

　　在骑车从广埠屯回学校的一公里路上，我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我把自行车往路边的树干一靠，拿起IC卡电话的听筒，飞快而用力的拨着我熟悉的号码。“喂，张露吗？气死我啦！”“怎么了？昨天打你一晚上电话，都说停机。”“我要跟你说的正是这件事，我的身份证被盗用了，那个人欠费，我也上了黑名单，所以这部电话也不能开通。最让我生气的是，这事是那个东北人干的。”

　　“哼哼，你们的事情，也该趁这个机会好好了断了。”“恩，是的，是到了必须面对的时候了。”

　　前文提过，我的上一次恋爱是乏善可陈的。两年的时间，不长不短。让我想起来就后怕的是，两年以来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一直过得忍气吞声，而我当时竟准备一直忍下去。她可以当着我远道而来父母的面在汉口逛街时生气玩失踪，让全家人找到深夜，她也可以在火车上发脾气把车上的售货小车一脚踹翻然后爬到上铺睡觉，让我来赔着笑脸收拾残局。每次我都会告诉她，这是我最后一次原谅她，我讨厌闹。可能是“狼来了”说得太多的缘故，后来我的话变得越来越没有效果。直到大学的最后一个学期，知道有一次我下定决心，这次决不原谅。哪怕是个小错，也决不。此后的一个月里，她寻找着每一个机会在向我献殷勤，我告诉自己坚持住，既然决定了就要坚持住，我不能忍受跟这样一个女人过一辈子。当她明白过来这次我再也不是说着玩的时候，她哭，她闹，她歇斯底里。她说两年里她没有任何朋友，没有任何自己的时间，她做的一切都是为我，最重要的，她怀过我的孩子。

　　初春的夜晚，乍暖还寒，我们坐在湖边做着最后的对话。她最后告诉我分手可以，但是我要给她一笔钱，然后她说了一个当时我拿不出来的五位数。我告诉她，我没有。然后她又提出了很多条件：不能告诉别人我们分手的事情；如果今后有了新女朋友，不能带到学校来；还有，她可以继续以我女朋友的名义向我父母要生活费，直到她大学毕业。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接着她近乎疯狂的卷走了我从小到大所有的1000多张照片，我的手表、小电器、衣物、钱夹，甚至我比赛赢来的一大包奖牌，都成了她宝贵的恋爱纪念品。大半年以来她一直毫不怜悯的向我父母要生活费，具体数目我也不得而知。一次我通过秋慧跟她商量由我来取钱，然后我每个月给她500元时，她说这不可能，反正她缺钱了就只管要。最令人发指的是，8月底她把已经工作了的姐姐从黑龙江弄到华师上大学，她跟她父母说的是：“放心吧，姐姐由我来养。”

　　这成了我挥之不去的阴影，父母开始时还总是说我自己领工资了怎么还那么缺钱。后来等到他们知道真相了，仍然继续往她的卡里汇钱，从来也不多问一句。自从父母觉得我懂事之后，他们从不再多管我的事情，这让我得以有自己独立完整的人格，得以用自己的方式不受干扰的来解决自己的私事，这就很幸福，我觉得。

　　“手机事件”真正让我下定决心要跟她好好了断了，我给她写了一封信，措辞很生硬，句句带刺，张露看了之后都觉得过分了点。信中我说“我没有抚养你的义务，恋爱时没有，如今更没有。”我还说“年初分手时我觉得对你是不是有点残酷，而今天我明白过来当初我离开你是多么正确，我觉得万幸，因为想起来就后怕。谢谢你，让我看清楚你真实的样子。”最后我甚至引用了鲁迅老先生的话“捣鬼有术也有效，然而有限。”我在电脑前写得酣畅淋漓，长长的出了口恶气。

　　第二天我起得很早，缠着脚来到卓刀泉公园的鲜花市场给张露挑一束新鲜的红玫瑰。我碰着花坐上了601路车到汉口去，上班时间，人很多，但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男人碰着一束花，这很绅士，很COOL。到了解放公园下车转三块钱的麻木，就能到张露家楼下。按了门铃，一大早我和鲜花的出现让她很惊喜。她把小狗张笨笨关进笼子里，然后把花插进花瓶：“包花的纸很漂亮，我喜欢这种蓝色。”“那就快去刷牙，然后让我呗儿一下做奖赏！”“好好好，奖励你难得这么早起床。”

　　我们在阳台上接吻，窗外的立交桥上车辆川流不息。我忽然有一个浪漫得要死的想法：跟张露求婚那天在对面的大楼外墙上挂块巨大的布标，上书：我爱你！是的，不这样不足以表达我的狂热。

　　陪张露到二医院打完吊针之后，张露陪我到三医院换药——这两个人真是倒霉到一块去了。我们从三民路上了电1路，在黄鹤楼下的车，张露说想去百信鞋业看看，冬天到了。我说先去换了药再说，张露说那石头剪子布，谁赢了听谁的。结果我赢了，张露笑着迅速转过身去，飞快的沿台阶跑下了长江大桥。在司门口我无可奈何的对她说：“喂，刚才好象是我赢呀。”“哈哈，谁叫你不让着我。”“哇……靠！还有没有天理呀？”“没有，就是没有，嘻嘻，考验你忍耐力的时候到了哦。”“……”只有苦笑的份。（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48

　　张露买了一双特成熟的皮鞋，然后问我：“我是不是越来越老了？怎么会喜欢这样的款式？”我摇摇头说：“不懂。”然后我们坐麻木去三医院，医生夸我好得快，三天后我最后再换一次药，就OK了。如果是那样的话真是太好了，一周后在漯河的全国锦标赛我的起跳腿就可以看起来不那么恐怖。从医院出来我跟张露回到武大的家里。张露问我有没有影碟可以看，我说昨天刚租了一盘《偷吻》，钟丽缇主演，表现得有些大胆，张露笑话说我专门挑这种意识不良的片子来看。电影没有看完的时候张露的手机响了，是菁菁，那个让我讨厌的湖南人。她问张露在哪儿，张露说在武大，离湖医很近。菁菁当即说要过来看看我的新家，张露说那就来吧。

　　菁菁带着一个军人来，肩上的军衔告诉我们，这是个上尉。菁菁介绍说这是她的老乡，今天在学校花了一下午时间才找到她的宿舍。这个年轻的军官非常憨厚老实，只会看电视和傻笑。菁菁拆开绷带查看我的伤口，跟张露一样她也说是“深二度”，然后她给我重新包起来。“这叫十字包扎，特专业！”菁菁一面操作一面说。不一会张露说肚子饿了，我们四人便来到楼下的大排挡炒几个菜。老板说这里马上要拆了，因为跟武汉大学合并后，武大的特色就是看不到商店。几个月后这里变成了一个小广场，看起来赏心悦目，让人不得不佩服武大人的审美观。饭后我正要付钱，被上尉一把拉住，一阵拉扯之后钱还是被他抢着付了。然后我送张露回家，上尉要回部队，菁菁回学校。菁菁跟我说刚才我不该抢：“我跟他又不熟，你管他呢。”这个时候张露的手机又响了，是张露妈妈打来的，她们说了一会儿话之后，张露就把电话递给我说：“妈妈要跟你说话。”

　　虽然很意外，我还是很有礼貌的说了一声：“阿姨好！”电话那头传来亲切的问候：“还疼吗？今后走路什么的可千万要过点细呀。哦对了，今天下班回来，我看见花瓶里有一束玫瑰，是你送给我家张露的吧？她有没有谢谢你？”“呵呵，我们之间不讲客气。”“不呀，起码的礼貌要有撒，那我先代她谢谢你啦。张露年纪小，不懂事，你要多教教她。你们都还年轻，谈朋友可以，最重要不能影响工作……你们家培养你这么多年，现在才是刚刚开始收获的时候，千万不能放松自己。”“哦，知道了，阿姨。”

　　我第一次听到这么中听的教诲，这是一个善解人意的母亲，不过有时候也会“解”过了头。当这天晚上张露回到家的时候，张露妈妈帮她分析这束玫瑰的“来历”时，竟然假设：“这会不会是别人去探望他时送给他的玫瑰，他再转送给你呢？”当我从张露口中听到这个假设时，还真有点哭笑不得。幸好张露的解释也很棒：“肯定不是啦！第一，隔夜的花不会那么新鲜欲滴；第二，蓝色的包装纸，只有他才挑得出来；第三，他这么喜欢我，怎么会舍得送二手花呢？”

　　那天回家路上有个发现：新开的402路旅游巴士很舒服，比的士还舒服。车上有空调、有电视看，还有导游沿途介绍，到了解放公园换三块钱麻木，就可以到张露家。那一带的麻木都是在人行道上跑的，车轮碾压过松垮的地砖，发出悦耳的声音，五块钱，可以让我舒舒服服的去到张露家，真是再惬意不过。在那以后每次我送张露回家都是这样走法，除非过了晚上九点，402收班了，就需要打12元的的士到岳家嘴换501或者718。

　　星期六的清晨，我的“闹钟”（其实是手机，暂时不能开通只能当闹钟用）把我叫醒，我要回学校进行比赛前的最后一次力量训练课。这也是我在“车祸”之后第一次参加训练，星期二就要上火车了，换在以往我早已经准备充分。可能这次，失败真的已经无法避免，我自己也不抱什么希望，谁知道呢，也许不抱希望的时候希望就出现了。

　　中午给张露打电话时，她告诉我她就在我家楼梯上坐着，已经两个小时。我当即丢掉电话就往家赶，张露穿着裙子，垫一张“楚天都市报”坐在楼梯上，样子有点可怜。我赶紧道歉说我错了我错了，今天要训练没告诉你，等会去买玫瑰，补偿。说实话张露的脾气比以往好多了，分手后我们从来没有拌过嘴，每次都会有人先让步。走进屋里，我放了一盘周璇的CD，小屋立刻弥漫着一种想堕落的情绪。我们在霏霏之音里面拥吻，周遭的一切都熟悉亲切得让人感动，只有长吻，一直吻到饿为止。

　　出来吃了点东西之后张露提议走到洪山广场，我当然同意。路上在水果湖三五酒店对面的花店兑现了我的诺言，很小很小的一束玫瑰，被张露自己包得很漂亮，包好后她把花交给我，我再送给她，一点也不麻烦。我们的爱情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稳定和如胶似漆的状态。在洪山广场巧遇几个大学时的同学，他们问我张露是不是我女朋友，我说是，当然是！那时候起我决定我不会遵守那个东北姑娘给我定下的规矩，我会把她带到学校去。对呀，我为什么要怕别人知道？

　　晚上起风了，很冷。我带张露回家穿上了我的棉娄，然后张露的手机响了，教练家的电话号码很让人惊奇的出现在来电显示屏上。于是我接的电话，是教练的爱人打来的：“喂……你还真的跟女朋友在一块，幸好上次你借我手机打电话给她的时候，我存了号码。刚才，你以前那个女朋友到我这儿来了，她说你找她有事，留下一个呼机号码198呼7101XXXX。”“哦，知道了，谢谢徐老师。”

　　我把事情跟张露说了，张露拉着我的手说：“走！到你们学校去，跟她说清楚！还怕了她不成？”一路上我紧紧的攥着张露的手，的士开到学校，我不知道有怎样的一幕会在这里上演。张露让我打那个人的呼机，呼了10遍，没有反应。风吹得很冷，我跟张露说：“算了，今天先回去吧。”我们在学校门口等车的时候，她还在继续用手机呼那个东北人，一面呼一面恨恨的说：“我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不就是怀过孕吗，有什么了不起。我不也……”觉得自己说漏了嘴，忙换了个话题：“分手了还这么纠缠别人，真的太过分。”我把张露拉过来拥在怀中，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用说。这一夜，我们的心特别特别近。

　　703本来是在循礼门终点，可是我们等到这一辆却一直把我们拉到了劳动街门口，因为是收班车，司机家也住那边，真是赚到了，嘿嘿。在楼下的“特康”，我买了几个好吃的肉松面包，记不清是第多少次来这里了。店员跟我已经熟透了，那个漂亮的收银主管会每次都在结帐之后免费再给我装进去一个面包。（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49


　　张露在楼下按响了门铃，门铃传来张露妈妈的声音。“来，跟我妈妈说再见！”张露命令道。“阿姨再见！”我乖乖的照做了。“我做了牛肉汤，先上来吃一碗再走！”张露妈妈的邀请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但我还是没有上楼，我说时间不早了我必须赶回去，谢谢阿姨。

　　穿上张露脱下还给我的棉袄，感觉好温暖——那上面还有她的体温。我上了堤角——易家墩的巴士，已经接近12点了，我不知道到了航空路是不是还会有公汽到武昌。最要命的是，我身上只剩不到10块钱了。我一直站在航空路立交桥下等啊等，不断的有的士驶过，冲我鸣喇叭，还有一辆接着一辆的“摩的”，不断的游说我上车。我说我打的士也不会再上“摩的”，我的小腿肚子上还缠着纱布，那里将永远会有一块难看的疤痕。

　　等了半个小时仍然没有等到公汽，我想算了我慢慢走回去吧，反正穿得很多，不冷；反正最近练得少，不累；再说我从7岁第一次来武汉到现在，还没走过长江大桥……我在给自己找着一个又一个的理由。这个时候一辆救星般的715路从我身后开了过来，我已经走了快一站路，在武胜路新华书店门口上的车，午夜的公汽开得飞快，十多分钟以后我到了街道口，跟张露打电话说了刚才的想法。张露说我是个傻瓜，应该回去问她要的士钱，要不就把她的自行车骑回去。我说明天我会过去陪她打最后一次的吊瓶，后天我自己也会去换最后一次药，好了，我们都好起来了！

　　那个“东北姑娘”的电话是第二天早上才打到张露的手机上的，当时张露睡眼惺忪，但这并不影响张露发挥她教训人的长处。她楞是用一口弯管子普通话把东北人教训得一楞一楞的，不仅当天就交清了欠下的电话费，此后也再没有来烦我。我至今不知道两个女人电话里的内容，但是效果却让我越来越佩服起张露来，我半年多搞不定的事，被她在电话里几分钟搞定了。

　　这天的《武汉晨报》上面用头版头条刊登了一幅巨大的照片，照片里是一对衣着单薄的情侣在寒风中相拥前行，照片配的说明是：昨日寒流抵达江城，图为江汉路上这对恋人冷了肌肤浓了情。当我和张露看到报纸时，我们正好走在照片拍摄的地点，打吊针之前张露提议先去江汉路看看冬装，她竟然想买一件运动服。于是我们来到新开的adidas店，我为张露挑选了一件灰色的短外套，穿起来很精神，象一个运动员的家属。

　　在二医院打吊针的时候，张露突然说想看书，我就下去给她买，我从医院门口一直走到中山大道上，也没发现有书店。天已经全黑了，一盏铁艺路灯倒在路边。我只得往回走，结果就在医院门口附近，就有一间。

　　给张露买了一本《希望》和一本《时尚》丽人后，我想给自己挑一本小说。我看到了村上春树的《挪威的森林》，这本书我1996年读过，当时的我正接近高中毕业，是我的摄影师堂哥推荐我读的。我知道书名的来历是源于披头四的一首同名歌曲《NorwegianWood》，但不得不承认我当时一点也没有读懂。堂哥说等你大学毕业了，有了很多经历的时候再读，就会有不同的发现。而当我在这个书店再次看到这个书名的时候，我就想起了堂哥几年前的话。四年多的时间，可以改变一个人，也可以改变一本书。当年那本薄薄的蓝色封面小册子被包装成了近400页，充满各种附加东西的“精装本”。回到医院我把杂志交给张露的时候，顺便跟她介绍了一下这本小说：“女生不能看，因为里边都是泡妞的招数，嘿嘿。”——这其实是我高三时第一次看《挪威的森林》的“心得”。

　　病好了，张露又开始上班了。但是从她毕业以来，还是没有拿到一分钱薪水。我也差不多，学校的事情乱得理不清头绪。这多多少少影响了我们对待“事业”的积极性，我俩就象两个寄生虫一样，每天靠着父母的支持维持着恋爱的开销。好在张露爸爸总是把她当作没长大的小孩，而我的父母在我从成都回来之后总觉得有些对不起我，所以暂时的，我们都不怎么缺钱。

　　这天张露11点才起床上班，在公司里晃了一圈就出来了。下了电梯她试着拨我的手机，竟然开通了。这个时候我正在三医院包扎，我也吓了一跳。我跟张露说最后一堂训练课不能耽误，等训练完了我请她吃饭，明天我就要到漯河去比赛了。张露说要是赶得很急就算了，不如好好休息，好好准备比赛。我听了以后有些不高兴，张露说好吧好吧，真拿你没办法。

　　在学校的最后一次训练课很轻松，完事之后我兴冲冲的赶到汉口，在张露家正对面的“楚留香”饺子馆吃饭。张露批评我说我是个小孩子，我的教练、父母们都把我给宠坏了，我反驳到：“你还不是？”张露说她是女孩子可以任性一点，我就要懂事一点。整个“辩论”在一派祥和温馨的气氛中轻声细语的进行，我已经忘记我们的上次争吵是什么时候了，两个人都在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这段精彩又有些多灾多难的爱情。我们是令人羡慕的一对，被很多人关心着，这里面有只隔着一条马路的张露妈妈，我打电话让她下来跟我们一起吃饭，这个好妈妈却不愿意打搅我们，她只希望我们好好的，希望每天都能看到一个开开心心的女儿。

　　晚饭后我们散步到解放公园路，张露提议去上一小会网。又是好多天没有来网吧，上了一会也不知道想要干什么。很晚了，我说我要回去了。张露陪我等车，不一会一辆608把我从汉口送回到武大。我得赶着回家收拾东西，比起一个多月前成都的大运会，这次仓促得几乎没有任何准备。明天早上6点就要出发了，我却连衣物都没有收拾，这不是一个职业运动员对待比赛的应有的态度。（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50

　　　　　　　　　第九章

　　一大早我上了武昌到漯河的K80次快速列车，一个闸里面的四个软座上面分别坐着我、我的教练、教练的爱人和教练爱人的父亲。由于比赛地点离武汉不远，教练家几乎全部出动去为我助威。大约4个小时以后火车徐徐开进漯河火车站。

　　我对大部分的北方城市没什么好感，灰头土脸的，漯河也不例外，这个号称“中国内陆发展最快城市”的建设得简直一塌糊涂。县城式的建筑，脏乱的街道，被风刮着跑的塑胶袋，没什么精神的路人，还穿著军绿色旧制服的交警……眼前的一切都让我昏昏欲睡。

　　我们被接送运动员的“面的”拉到了离火车站不远的“商城宾馆”,这是我参加全国比赛以来住得最差的一间HOTEL，里面的被子都是潮呼呼的，三人间，没有电话电视只有漯河台。我把NIKE大包一扔，直接来到餐厅吃午饭，一到北方，我就不知道吃什么了，通常是一碗面条解决问题。河南和我签约的单位山西，有一个共同的地方就是面食特别好吃。

　　天气还不错，离开武汉的时候下雨，漯河是阴天，似乎比武汉还暖和。跟上次在成都一样，我最关心的还是比赛秩序册，这次比赛跟奥运会选拔赛一样，集中了全国所有的田径精英，所以不用看人，只需要看比赛时间。比赛一共进行四天，男子跳远安排在最后两天的下午，10月20日，星期六比及格赛，第二天下午比决赛。

　　得知比赛时间之后我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让张露也来漯河看比赛！反正是双休日，不会影响她上班。我迅速给张露发了短讯息，让她在有空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不到一袋烟工夫电话就打来了，原来懒虫张露又没有上班，在家里刚起床。我说我已经安全抵达，并且跟她说了我的想法，没想到张露一口答应下来。她说她还没有看过全国性的田径大赛，想知道跟校运会有什么不同。我跟她说看起来没什么不同，校运会还比这个热闹一些。象占旭刚说过的一样，我们都是寂寞英雄，早已习惯了无人喝彩。

　　入夜，我和好多刚吃了晚饭的运动员一样在宾馆附近闲逛，我们住的地方看起来是整个漯河最中心的地方，看起来有点利济南路的味道。我打电话跟张露报告道：“一间佑威，一间皮尔．卡丹，一间花花公子，一间李宁牌，是这里全部的专卖店，我正在发愁这次给你带什么呢。”“等我来了再说罢！要会沙里淘金撒。”

　　这并不是这一天里我跟张露的最后一次通电话，当我已经回到宾馆躺在床上，和周围的两位“室友”一样已经睡着的时候，突然感觉到枕头下面巨大的震动，我的天，11点半了，张露还打电话来，好在我事先把声音关掉了，不然会被骂死的。“喂……”“我吵你睡不着呀我吵你睡不着。”张露在电话那头唱起了她自编的歌，至今我还记得歌的旋律，“老公，我睡不着，怎么办？”“我是被你吵醒的，房间里的人都睡了。”我很小声很小声的说道。“不嘛，我要和你聊天！”“好好好，聊天聊天……”这个电话打到2点多，漫游。我的电话是17号开通的，这个月的计费到20号结束，这4天里的电话费是600多块，全是跟张露聊天聊的。

　　到了漯河之后的心情一直不是太好，除了训练吃饭睡觉，没什么地方可以去。在宾馆一楼大堂有一个网吧，很多运动员和我一样在那里打发时间。有趣的是有一天坐我旁边的是全国最优秀的铅球铁饼两栖运动员杨新，她在QQ聊天室里如鱼得水，好多男士抢着跟她说话。我在一旁窃笑：要是他们可以见面的话，那些人看到这位一米九十多，一百四五十公斤的大姐，会不会想到以前见到的恐龙都不是恐龙呢？


　　我满是委屈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还是不甘心，想想干脆找个网吧看文字直播也好。当然不能还在宾馆大堂，我不喜欢我在的这个运动队，队里很多人都有打小报告的习惯。怪不得山西还那么穷，精力都用这上面去了。我来到火车站旁边的一间小网吧，在那里接了露露打来的电话，说到了后天她来漯河的一些细节。可我还是忽略了一点，10月20日，也就是张露来的前一天，全国铁路进行了第四次大提速，来漯河的这趟K80次列车变成了T80次，时间也做了一些调整，我忘了提醒张露，让她差点误了火车。

　　中国队这天默契的跟科威特队战平，双双出线，还把韩国队逼到了跟伊朗决一死战的位置，4年前同样是四分之一决赛，韩国队2：6惨败给伊朗，这次又有他们好受的了。球赛结束以后我没有立刻回到房间睡觉，继续把上网进行到天亮。一早我才回到宾馆睡了一小会，上午教练来敲门让我去场地活动一下，我说下午再去罢，明天的比赛是下午进行，要把生物钟调整得正确一点——她总是说不过我，呵呵。（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51

　　又到了比赛日，我早早的起床后却被窗外的雨浇得透心凉。气温降得很厉害，没有暖气的房间里阴冷阴冷的，我几乎穿上了我带去的全部衣服，还是在镜子里好好打扮了一番。本来是两点的比赛，这样我将无法去火车站接12点30分到达的张露。可今天临时通知比赛改到4点进行。我可以两点再打“面的”去体育场，还赶得上接张露。

　　午饭后我跟教练的老公两个人撑着伞步行到火车站，路不算远，5分钟左右就走到了。火车站的广场正在卖即开型福利彩票，教练的老公问我买不买，我说算了吧，头奖才10万块，就算中了也还不够结婚的。在头两天进行比赛的运动员已经急不可耐的要离开这里，我听到两个操京腔的运动员在痛骂这个“该死的鬼地方”。他们应该也是要乘这列T80次离开，这列车从武昌开往北京西站。

　　张露终于出现在出站口了，穿著几天前在江汉路买的adidas运动上衣，还真的有点运动员的味道。张露说她是上车补的票，我把时间告诉错了，等她赶到火车站的时候旅客已经开始上车她和妈妈一路狂奔才没有误车。

　　我照例是好生道歉，说教练已经给她开好了房间，是漯河最新的一个宾馆，条件比我的房间不知好到哪去了（就是这样也只要80元/天）。我们上了“面的”，先到“商城宾馆”，我一个人下车回房间收拾比赛的东西。“别往了把房间里的浴巾带一条到场地去，会用得着！”教练老公以一个老运动员的经验提醒我。

　　在我收拾比赛服钉鞋什么的同时，张露被带到了她住的地方，教练的老公在上午开房以后进去吸了一支烟。等中午张露走进去的时候，第一句话就是：“哎呀，好重的烟味。”教练的老公戏谑道：“呵呵，搞得象个不抽烟的一样。”张露先是一楞，接着说道：“TMD，这小子又把我给卖了。既然知道了，就给我来一支吧。”他们把烟吸完后就下楼走到“商城宾馆”，我和教练在大堂等着他们。

　　四个人还是乘坐一辆“面的”去体育场，我到的时候还早，两点的比赛都还没有开始。教练的公公——那个老教授早早拿着本秩序册坐在看台上了，我让张露就坐老教授旁边。张露的确是个招人喜欢的女孩子，直到那次比赛过去大半年，只要我一遇见老教授，他就会问我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张露的近况，让我尴尬不已。下午进行的大多是决赛，第一项便是女子跳远，张露一眼便认出了中国女子跳远第一人的关英南，“没有电视里长得好看。”她这样评论道。天越来越阴沉，雨也一点也没有要停的意思。看台上几乎没有观众，不是教练员运动员就是记者。跑道上进行的是女子10000米的决赛，一群记者围着总是在300米起点处看台上吆喝的神奇教练马俊仁，两天后出版的《体坛周报》上面刊登了获得冠军的马家军运动员在雨中冲刺的照片，配的文字是：“１０月１９日至２２日的全国田径锦标赛是在沥沥秋雨中收场的，别说破全国纪录，就连拿得出手的成绩都如凤毛麟角，中国田径显得那么疲惫而且颓废。”

　　参加男子跳远比赛的运动员们陆续来到了场地，都坐在看台上静静的观看比赛，谁都懒得下去活动。张露有些好奇的在我身旁打量着他们，一面看一面跟我说话。“他好高啊，头发也好看，就是长得丑了点。”“他的绰号叫‘广东郑伊健’，因为发型很象。”“那个人的头发颜色不错，戴的耳环也很有性格。”“呵呵，他哥哥是我小时侯的偶像，奇怪，怎么解放军也可以染黄头发呀？”“咦，这个人怎么还叼着一支烟？胆子够大的。”“这就是中国跳远的‘一哥’劳健枫啦，亚洲纪录保持者。”直到几乎把所有的人都评点了一遍，张露才闭嘴。我看看表，距离比赛还有一个小时，该去活动了，准备活动时我才见到了王成，他用重庆话跟我打招呼：“伙计，你的头发为啥子又染回来老？”我冲他一笑：“加油！”


　　及格标准是7米60，对于这个天气来说有点高了，我估计达到的人不多。我的第一跳非常棒，助跑非常完美，我的绝对速度虽然不快，但是速度利用率在全国应该是首屈一指的。“7米60达到了。”在我还算清楚的交代完整个动作落在沙坑之后我这么想。可等我站起来回头看裁判的时候，SHIT！红旗，犯规了一丁点。

　　这个天气让很多人都栽了，7米60成了大多数人难以逾越的标准。只有一个人除外，王成。他放松优美的助跑到起跳板处，然后一个很标准的三步半后落地，站起来就立即冲观众席给自己竖起了大拇指。“8米00！”裁判大声报的成绩让看台上的教练员们一阵骚动。王成就是牛，2000年是属于他的，尽管他没有参加奥运会。（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52

　　王成达标走了，回去休息准备明天下午的决赛。剩下的运动员还要继续留下来争夺其余11个名额。我的第二跳成绩只有7米35，不算好也不算坏。这里的裁判员也不公布成绩，我不知道我的这个成绩是否排得进前12名。我问正在看台上记录成绩的教练，她不说，只叫我好好跳。这个时候我已经快冻得不行了，第三跳跳出了女子比赛的成绩，6米72。我看看教练，她对我摇了摇头。我排第13名，被无情的挡在了决赛门外。在我前面两个进行试跳的王成的师兄，31岁老胳膊老腿的朗永跳出了7米37，比我远两厘米。这是他运动生涯里的最后一次比赛，我成了他脚下的最后一个牺牲品。

　　我很生教练的气，刚才要是她告诉我朗永已经超过我，我肯定会拼命完成这最后一跳的。人被逼到绝路上会焕发无限潜能，可是教练的回答让我哑口无言：“就因为我不告诉你，你就不努力吗？”

　　进入决赛的运动员离开了，没进的还要留下来，这次比赛新订下的规矩，第13名以后的运动员还要进行所谓的“名次赛”，必须多进行三次试跳。天黑了下来，跑道上的径赛项目也已经全部结束了，体育场的灯亮起来了，这是我第一次在灯光下比赛，参加“名次赛”的全部的运动员里边只有我是认真的，练我的“助威团”都从看台走进了比赛场地，等我结束了好快点走。我就不信那个邪：“7米37我都跳不到幺？It’impossible!”努力终于没有白费，我最后一跳跳了7米38，名列“安慰赛”第一。第13名，这是2000年我的最差名次。

　　我不声不响的走上了接送运动员回宾馆的大巴，张露坐在我旁边，教练一家坐我前面。大家心情都不好，张露在安慰我：“算了，下次再来过。但是你刚才说的话真的很伤教练的心，自己的事情要自己来承担，推卸责任不是男子汉！”后面那句话是说来安慰教练的。

　　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正好我也没什幺胃口。我回酒店洗了个澡。张露在房间里等我，两个上午比完赛的山西人也离开了，我晚上也不会在这里住。我被淘汰了，明天没有比赛，所以这个晚上，我跟去陪我的爱人。洗完澡我把所有的东西塞进NIKE大包，背着走到张露住的酒店。张露说还是去吃点东西吧，她请客，把教练他们也叫上。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四个人坐在酒店里的一个日式包间里面。张露这个时候突然想起了什幺，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完了，没人接电话。我妈妈会不会出事了呀。”张露说道，“今天早上赶火车，我们都跑得很急，我妈她心脏不太好……”我建议她先好好吃饭，最好先给小顺打个电话，让她每10分钟往张露家打一个电话，如果遇到张露妈妈了就让她打到这儿来。

　　只过了第一个10分钟，张露妈妈的电话就打来了，张露在电话里象个孩子似的撒娇：“妈妈你把我急死了……”张露妈妈问我的比赛情况，“他呀，他丢人！”我看着教练不好意思的笑了，接着张露照例又把电话递过来：“来，妈妈又要跟你说话，看她多喜欢你，我都吃醋了。”我接过电话很有礼貌的说：“阿姨您好，刚才张露说得挺吓人的，我们都在担心呢，现在好了，我没事，前段时间腿受伤了没怎幺好好训练，这也是正常的。明天我们就回去了，张露在这里挺好，有我在您就放心吧。”一套一套的让教练和张露都有些吃惊。

　　吃饭时候的气氛很融洽，我们谈了很多将来，这些将来让我安慰不已。教练说给我放一个星期的假，忙了一年了好好休息几天。她还让我回去以后就去同济医院再做一个身体检查，她将找一位全国最棒的运动医学博士为我的冬训开营养药，我们会有一个很美好的将来。我当着教练和张露的面表明了我的决心：不跳过8米决不言退！要是可以拿一次亚洲冠军或者打破一次亚洲纪录，我将死而无憾。


　　回到酒店房间里，我说洗澡吧。张露说等等，下楼去买一瓶干红上来，不行的话啤酒也可以。我们又手牵着手来到街上，才10点不到，所有的商店都关门了。张露又拉着我来到刚才吃饭的二楼餐厅，我们敲门求已经下班的厨师卖两瓶啤酒给我们。买回的东西还不错，黄河黑啤，应该会很好喝的，应该对得起这个即将来到的浪漫之夜。

　　张露让我给她打香皂，滑腻雪白的泡沫，滑腻雪白的身体。所有的动作都是轻轻的，轻轻的帮她擦干头发，轻轻的把她抱到床上，再轻轻的吻她。喝酒，做爱，已经不需要语言。

　　我喜欢上了做爱之后瘫软的感觉，似乎那张本来已经软软的床又塌陷进去一点。张露抱着我，沉沉睡去。我睡不着，一点也不想睡。眼泪莫名其妙的往下淌，在当时看来这个时候流眼泪是毫无理由的。怀里正拥着我的幸福，而我却感觉到我会失去，我不想失去，所以流眼泪……哎呀好乱！张露，我的爱人，你为什幺总是在给我无比的满足，巨大的幸福的同时总要加上那幺一点儿的不安？何时我才可以真正塌实的躺在一张床上与你共眠？

　　手机没电了，隔几十分钟就会叫一次。张露也睡得不安稳，每次她踢被子我就会起身帮她盖好。天亮的时候我还睁着眼睛，算了，火车上睡。我想。 （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53

　　上午我们就来到火车站，下午的跳远决赛已经跟我没有关系，我们五个人都是归心似箭。教练从售票厅回来，告诉我只买到了三张带座号的票，这样理所当然的，我跟张露拿的就是站票。“不要紧的，我们上车补软座。”我把张露揽过来靠着我的右肩，左肩上背着我的大包。我们在没有遮雨棚的月台上排队等候郑州开过来的T492次双层列车，天又开始放晴了，漯河只下了一天雨，就是我比赛的那一天。走吧，走吧，这又是一个伤心地。

　　车厢里人满为患，很多人都站着。张露委屈的问我：“我们会站到武汉吗？”“不会的，我会想办法补到软座的票，我先把包包放下来你先坐在上面可以么？”“我不要，这太狼狈了。”张露的脸色有些难看。我也没有再哄她，木然的看着窗外的景色。这条铁路线曾经承载着我太多的情感，我的初恋，那个可爱的女孩儿TRUDDY19岁时最大的梦想，竟是每个周末都可以坐火车从北京到武汉看我。那永远都成了一个梦想，而车厢另一头坐着我的教练和她的爱人，几年前教练也象TRUDDY梦想的那样频繁穿梭于北京武汉之间，他们的努力没有白费，最终走到了一起，组建了幸福的家庭……而TRUDDY，毕业后我并不太清楚她身在何处，除了一年一个电话，一年多一封的E-MAIL，大部分的时间里我不太会想起她。除非我回到我家里的房间，那里的一切都还保持着高中时的模样：1996年罗拨特·巴乔的挂历、落满灰尘的台灯、每年放假回家买的几张报纸……好象穿越时空隧道，过去的一切会浮现在眼前耳边，我记得她的笑容。而今天在车厢里，没理由的，我想到了TRUDDY，想起差不多三年前那场雪，那场“谈判”……

　　“还在想什么？驻马店到啦，快过软座那边找位子！”张露大声的告诉我。我清醒过来，拉着她就下车往软席车厢奔去。我把运动员证掏出来给列车员看，让她帮我们找两个座位，她打量了一下我们，答应了。软席车厢也是满的，但见这位列车员大姐一个一个的查票，终于给我们查了两个座位出来。我把两个座位换到一起，把张露拉过来坐下，为她调整好座椅角度，然后到列车员那里花10块钱买了一本没有书号的杂志，以示感谢。等我利索的把这些事情忙完，重新回到张露身边的时候，她冲我极尽妩媚的一个微笑：“好棒，老公。我今天才明白，从前我找到的，都是绣花枕头。”

　　心里甜甜的，我跟张露分享着售货小车推过来的真空牛肉，张露说味道很好，我就建议多买点回去让妈妈尝尝，因为这次回来得太匆忙忘了给张露妈妈带东西。张露夸我真的懂事了，长大了，夸着夸着她就舒服的睡着了……T492的软席座位是航空式的，全部朝一个方向，我喜欢看张露酣睡的样子，特纯净象个婴儿，仿佛整个世界都跟她没有关系，让人一点都不舍得惊动。手臂都快抽筋了，可我还是不敢动，我会永远都记得她在我怀里依偎缱绻的感觉，我的手臂记得，我的心记得。张露睡了很长很长的时间，直到列车开到汉口郊区她才醒过来。“呀，这是到了丹水池，我跑业务的时候来过这里。”张露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总是特别逗。

　　我的手机响了，是勇勇和李幸两个游手好闲的“蛊惑仔”，“喂，刚才打你的电话为什么总是不在服务区呀？”“我正在火车上呀，刚从河南比赛回来，已经快到汉口站了。”“好呀，等一下我们去你家里玩，好不好？”“好呀，等会给我电话吧。”

　　我跟张露又回到了我们的小天地，一个晚上没有睡好再加上火车上的忙碌和劳累，我跟张露说我想在床上躺一会。“好的，我陪你。”我跟张露的恋爱有太多时间是在床上度过，但是真的，每一次都有细微的不同，我无法用语言来描述这种奇妙的肢体感觉变化，但是我总是可以通过我们在床上每一次的体位、张露的睡姿或者枕头发出的味道想起恋爱里的每一个细节。不过这次什么也没有做，我沉沉的睡了10分钟。

　　10分钟后我是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张露从床上跳起来穿衣服，我也迅速穿好衣服之后去开门。不用说，是李幸和勇勇，他们还各自带了一个女朋友，李幸的女朋友还是从前那位，勇勇的则不认识，后来我才知道她就是我搬家前一天那场1对6性PARTY的女主角。一进来李幸就说：“没有打扰你们的好事吧？”我一本正经的回答：“怎么会呢，我正在睡午觉，累垮了。”然后把他们四人让进屋，我的小屋第一次装六个人，显得有一点拥挤，但是也很温馨。寒暄过后张露提议大家找点什么玩一玩，最后一致同意“斗地主”，一块两块三块。那四个头脑简单的家伙怎么也玩不过我和张露，我们俩赢的零钱堆得象座小山。那边的两对情侣自己起了内讧，自己吵得不可开交。而这边只要我们每赢一把，张露就会给我来一个甜甜的KISS。

　　正当他们已经开始赊欠赌债的时候，张露的电话响了，是她妈妈问她是否已经回到武汉，还告诉她晚饭的地点在小姨家，让她马上去。张露挂了电话就匆匆的跟我道别，临走时拿走了“钱山”的一半，“继续赢，亲爱的。”张露说完就出门了。

　　张露一走我的手气就开始背起来，可能跟人数平衡被打破后心理的不稳定也不无关系。眼看着我的半座“钱山”慢慢向他们那边转移，打到8点的时候，我还剩5块钱。勇勇提议收摊，下去吃饭！饿极了的大家一致同意。我们在楼下的排挡点了一个锅仔一些烧烤，吃得整个人身体感觉暖洋洋的，想起在漯河天天都是面条，不禁觉得这些东西实在是太美味了。（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54

　　此后的每个夜晚，张露的电话总是会如约打到我的手机上，哪怕是没什么事情，她也要给我说说她的房间，或者给我唱首歌。张露终于开始认真的经营我们的感情了，她其实是一个特别热爱生活的女孩子，过去我对她有诸多看法过于片面。有一天张露在给我唱了一首《不想让你知道》之后，忽然叫我去买些水粉画颜料回来，她要给我画一幅画！“你还会画画？”“呵呵，我会的东西你见识到的还不到一半呢。你一直以为我只是那种粗俗的物质女孩么？”“呵呵，没有没有，你要给我画什么呢？”“没想好嘛，你先去买回来再说！”“好的，先谢谢你，亲爱的，晚安！”

　　一切的一切都开始变得令人满意起来，我一年中最长的为期一周的休假开始了，父母不断的往我的卡上存钱，暂时的经济上也还宽松。父亲还打了电话过来安慰我说比赛过去了就不要多想，要是心情不好就回家散散心，我说算了，还是在武汉好好休息几天。我是舍不得离开张露那么长时间，何况是在她变得那么可爱的时候。

　　张露在工作上的不顺利使得她有点灰心，动不动就“生病”请假，似乎她在公司里是个可有可无的人，每次别人也不多问就同意了，一个星期里张露每天都在陪我。这天我们来到同济协和医院，做教练在漯河时要我做的血化验。由于要做的化验有七、八个专案分散在三四个地方，所以我总共需要抽一大针管的血，那个笨蛋实习医生足足抽了5分钟才把针头从我的手臂拔出来，整个过程中张露一直握着我的另一只手，我疼得龇牙咧嘴的时候，她也紧张得手心出汗。抽血结束之后她让我就在原地坐着按住酒精棉球，她帮我把分好的血样送到每一个窗口……张露真的懂事了。我的心情可以用丹尼斯罗德曼在他的自传《我行我素》里的最后一句话来形容，当时他是在转会到公牛队后打的第一场表演赛上，他又被裁判判了技术犯规。这时候他发现教练菲尔杰克逊在笑，当时罗德曼就想：我等到了。是的，我也等到了。

　　从医院出来以后我们来到武商的肯德基，进去之后张露突然说不想吃这个，所以我们买了两盒沙拉两盒土豆泥就出来了。出门的时候发现武商一楼的另一边在装修，我看到了里边“PIZZAHUT”的标志，呵，武汉也马上要有必胜客了，我兴奋的跟张露说开业的第一天，我们就来这里吃披萨。

　　午饭最终是在滑坡路解决的，我们吃了一个羊肉锅仔，吃的过程中我们在看一份《武汉晨报》，从那段时间开始这份报纸里边总是会刊登一些男女之间的情感文章，让人看了不禁莞尔。经常是我在一篇东西里面发现自己或者张露的影子，然后我指给她看，然后她开始笑得不好意思，然后我陪她一起笑……热恋中的人儿总是不会察觉自己的傻，甜蜜，记忆中只有甜蜜。

　　饭后我们上武广逛，消食儿，顺便要补回我在漯河欠张露的一个洋娃娃。在男装区张露劝我买一条诸如“佑威”、“真维斯”之类的裤子，她说这些牌子是“武汉男人”喜欢的。我笑着摇摇头，说先下去给你买玩具吧，买个芭比娃娃如何？张露激动的说好哇好哇。我还记得两个月之前在这里跟专柜售货员的争执，当时为了给玫瑰买一个奥运纪念款的芭比娃娃，我惊动了楼层经理。所以再次来到这里。我似乎能感觉到售货小姐目光的犀利，张露看中的也是奥运纪念款芭比娃娃，售货员说这种款式在全市只有一套，每样一款，其中澳大利亚款的和义大利款的已经被买走了。张露叹到：“可惜了，我最想要的就是澳大利亚款，因为奥运会就在那里举行，我的弟弟也在那里读书。”我不敢跟张露说其实那款芭比娃娃就是我买走的，而且带去成都，送给了那个让我“一辈子难忘”的玫瑰。我对张露说：“那就选希腊款吧，2004年奥运会在那里举行，我们多看看未来，说不定老公有份参加的。”看到张露还是有一丝遗憾，我说：“那给你再多买一个好不好？你自己选。”张露这下彻底高兴了，她选了一个带染发剂的芭比：“回去我就给她染头发，挑染！”

　　来到收银台用我的龙卡结帐，我自己也不知道卡里究竟还有多少钱，反正总是在武大里的ATM机上取，取不出来了就给父母打电话。所以我要求收银员帮我查一下余额，不够的话就用现金支付。结果查出来的余额吓了我一小跳，竟然有1600多，我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卡里怎么会有那么多钱，管它的先取出来用了再说。

　　从武广下来，张露说她要去公司报个到，顺便拿点东西回来，这个星期干脆就不去上班我说好的。作了简单道别之后张露步行到泰合广场，我在航空路口的建行取了500块钱出来，准备一会去找一个电信局的朋友帮忙，我要在武大的小屋装部电话，顺便让她帮我选一个好一点的号码。我掏出手机准备给这个朋友打电话时，却拨不出去，电话里传来这样的声音：“对不起，您的话费已经超过信用额度，请到营业厅办理信用升级。”这让我哭笑不得——都是那几天在漯河跟张露聊天聊的。

　　只好换成用公用电话联系，朋友让我到天津路营业厅找她。我招了一辆的士沿中山大道往营业厅去的时候，接到了张露打来的电话（咦，还能接进来？），张露说她那边已经OK了，问我们还要不要再见面，我说我还有一些事情，大约10分钟后也OK，现在她可以坐巴士慢慢来南京路这边，20分钟后我们在南京路车站见。

　　朋友一下子打出了满满一页电话号码让我挑，眼都挑花了。我选出了4、5个号码，然后打电话给张露，让她选一个最喜欢的，结果张露不出我所料的挑了那个8788338X的暴发户痕迹严重的号码，我简单的填了个单子，随后跟朋友道别，说我还有事，改天请她吃饭。完了我一溜小跑到了南京路车站，张露正在那里等我。

　　见了面两人竟不知道该干什么，我们的生活开始变得平淡，处处透着幸福的平淡，哪怕是跟她一起走在马路上，也是幸福的。我们在南京路口的“猫王”发廊旁边买了五注体育彩票（一周后其中一注中了末等奖，奖金五元，到最后也没有来领），然后走进路边的“凤爪王”吃烧烤，在店里张露把她的芭比娃娃拿出来，给她染头发。让旁边座位的一对情侣羡慕不已，呵呵，芭比永远是女孩子虚荣心的代表。我们的心情都很好，张露提议一会回家把小狗张笨笨牵出来，我们一起到解放公园去散步。（未完待续）  

挪威的森林(武汉版)-55

　　张露回家牵狗去了，我则来到永清街联通公司存保证金。半个小时之后，天已经开始有些黑了，我们在解放公园门口碰的头，张笨笨一路小跑过来的，跑得气直喘。“去给它买瓶水吧。”张露吩咐道。我乖乖的买了两瓶“乐百氏”，接着去买公园门票。张笨笨似乎记得我这个人，对我很有些不满（因为我有些怕狗，每次去张露家，笨笨就会被关进笼子），要不是张露用绳子牵着，它估计早就扑过来了。张露蹲下去摸着笨笨的头说：“乖撒，这是哥哥撒。”“错了，是姐夫。”我不紧不慢的纠正道。

　　天黑了，我们坐在一张长凳上，把狗拴好。我折了一个纸船，往里面倒满了矿泉水，这样笨笨就不会一直冲着我们叫了。武汉那阵子不是阴天就是小雨，雨后的公园里，空气很清新。我忍不住去吻她……我这个时候才确信我们真的是在恋爱，因为我们彼此吸引，也因为我爱着她的时候，她也爱我。

　　等我们从公园里出来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开通了。张露和张笨笨上了麻木，我则又回到永清街做402回家。晚上我坐在电脑前的皮椅上想起这一天的浪漫，决心要做点什么来纪念这平淡却难忘的一天，我要给我们的小屋起个名字。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好的，就打了个电话给张露让她帮我一起想，张露提不出什么好的建议，最后是我自己琢磨出了酸溜溜的名字：“蓝雨轩”。因为《蓝雨》是张露最喜欢的一首歌，还因为屋里的东西都是蓝色的。想好了名字，我还煞有介事的用打印机做了一个“门牌”，在“门牌”下面贴上一个麦当劳的薯条盒子，在盒子上贴上一沓乐事帖，最后想想再把读大学时买的一支德国绘图铅笔插在薯条盒子里边……折腾到半夜，终于满意了。

　　第二天等我把想好的名字告诉张露时，本来舒舒服服躺在床上的她一下子跳了起来：“什么？蓝雨轩？知道我第一次在电话里为什么告诉你我喜欢《蓝雨》么，因为那首歌他唱得最好听。”她仍旧坐在床上，手指着书柜的方向对我说：“帮我把那个红色的钱夹拿过来。”我把钱包拿在手上的时候，张露说：“你自己打开看吧。”我照做了，钱夹里面有一张合影，里边有张露，还有一个长得清清秀秀的男生，我猜这就是张露说过的那个珠海男人。“是他么？”我问道，张露点点头。我突然笑了，让张露一头雾水：“你笑什么？”“你一直以来对这个人神话般的评价，让我的脑子里浮现的形象一下子是胡兵，一下子是费戈，我就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人长的是这种小白脸的样子。”张露也笑了：“这么说来，你是觉得他长得还不如你罗？”我反击道：“我就宁愿长成我这样也不愿意象他。”张露认真的对我说：“想想他也挺可怜的，跟我在一起的一年里面，他经常口袋里没有一分钱，没有添过一双新皮鞋。”

　　……

　　那一刻开始我突然不恨他，一点也恨不起来。这个可爱男孩的想法竟然跟我那么的相似。为了对张露好，我们都可以什么如此的义无返顾。两天前我刚刚把一双1998年买的NIKE全气垫拿去补好了，鞋就脱了点胶，还挺新的，这个冬天就不用买新鞋了——我也这么想。我还想起在大学时代一期不拉的《新周刊》、《时尚》、《搏》杂志，我已经好几个月都没有买了，我至今都没怎么再买这些书。为了触手可及的幸福生活，要懂得适当放弃，我一直在这样安慰自己。

　　“我不知道那些我爱过的男人们为什么一个接一个的都离开了，也许是我真的不懂事。”我来到床上跟张露一起并排坐着：“亲爱的，自从上个月底到现在，你做得很好，以前的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幸福。”“真的幸福么？”张露盯着我问到，我用吻来回答，两个人都泪流满面。

　　张露决定不再上班了，我建议她不如趁这个机会再学点什么的才好。张露说很想把英语好好学一学，然后到国外去留几年学——她表弟正在澳大利亚上大学，应该能提供一些帮助。“我的英语都快忘光啦，高中开始就没怎么好好学，到了现在就只记得Esprit、adidas、O.N.L.Y.了，哈哈。”“照你这么说，我还会日语呢：SUZUKI、TOYOTA、YAMAHA……”玩笑归玩笑，我答应马上帮张露找个英语班读一读。

　　说做就做，张露说把小顺叫去陪读，我们在车站路商场的KFC等小顺过来，然后一起到武大找英语培训班。在点膳的时候有一个小插曲：我错把上次跟张露一起去买的“杰士邦“安全套说明书当成了KFC优惠券递给了店员小姐。店员看了一会，给我扔了回来：“这是什么？”“我拿过来一看——它们确实大小仿佛而且颜色相近。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搞错了，是这个。”脸早已红透了象个柿子。

　　我们坐608路去武大，雨天路滑，车开得很慢很慢。到达武大后我们三个人在雨中打着伞一面前行一面寻找，穿过参天的法国梧桐树，穿过枯枝败叶的樱花树，终于找到了地方。张露和小顺报了新概念一册班，我报了美式口语班，都将在11月4日上课——如果能凑齐一个班的话。

　　从凌波门出来，搭402走了一站路，从水生所进去。在楼下超市买了很多好吃的，张露用微波炉给我们煮面条，味道很好。“今后的每个周末，我们都将这么过！”张露这句话提醒了我，是呀，她们就要过来上学了，太好了。我们吃饭、看电视、听歌、打闹，我们的小屋从来也没有象今天这样充满生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