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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1976(全)--zt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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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于1976(全)--zt

我﹐生于1976﹐那个盛满悲痛的年头﹐老百元人民币上的四位老领导有三个在那一年里不管不顾的撒手而去﹐一出儿长达十年血腥运动也在那一年黯然收场﹐人们马不停蹄的悼念了一批深受他们爱戴的领袖后﹐又开始了举国上下的沉痛反思﹐反思历史反思革命反思这腥风血雨十几年来的疯狂……         我羡慕父母他们那辈人﹐小时候四处游荡不必饱受上学之苦﹐长大后还可以义正严词的把自己一事无成的责任推给那场浩劫﹐活的再窝囊都可以置之度外的认定是那个动荡年代的过错﹐冠冕堂皇的坚信他们每一个都必将出类拔萃如果没被那场运动所耽误﹗
    真后悔没有生在那个他们所幸灾乐祸的好时候﹗
    可能是由于父母当时的反思过度﹐我生下来就显得过于理性﹐邻居家小孩总是在地上打滚要小玩具的时候我总是在琢磨怎么为家里省点钱……        在我看样子能听懂话的时候﹐有一句老话就被大人们伴之以无限欣慰的表情无数次的砸入脑壳﹕“你们算是赶上了﹗”而当我真的能听懂话的时候﹐每每吃饱喝足之余﹐幼小的心灵就开始了沉重的思考﹕“我操﹗我们赶上什么了﹖”
    我那一年出生的那批小孩中有相当的一部份身份特殊﹐几年后国家不得不给他们单独划拨了一个统一番号﹕“独生子女”估计是富农出身的爸爸入党心切﹐我赶上了独生子女﹗
    由于家教严厉﹐我从小过于听话以致不爱说话﹐蔫了吧几所以小朋友不多﹐从我能记住事儿起﹐在我孤独的童年记忆中﹐如何取悦自己就成了我最大的难题﹐我曾经试着自己给自己讲讲小故事哄自己睡觉﹐也曾试过自己跟自己每天玩几盘军旗﹐但这都不解决问题﹐上学后﹐试了字儿﹐我终于找到了一种不错的自娱方式﹐就是找出一些事物的区别并把它写在日记里……
  
  
  (1)
  
    “一个是拼命想着她﹐一个拼了命的不想她﹐这是手淫和做爱的最大区别”。──日记一
    她是杨红﹐我的女友﹐漂亮得像个******女特务﹐这经常让我在半夜里从睡梦中乐醒。但更使我欣喜若狂的是她那令所有男生都会为之倒吸一口冷气的丰狂胸部﹐每次跟我上街﹐都会有一些不甚体面的男人咬牙切齿的盯着那儿看﹐当然也会有一些望尘莫及的时髦女性朝着直噘嘴儿﹐不过对此杨红并不介意﹐依旧穿著她的紧身T恤晃着她的骄人曲线并不无骄傲的说﹕“这有什么好比的﹐我初二时就开始带我妈的胸罩了﹗”
    美不胜收的杨红是我的初恋﹐虽然我当时傻的活像个土八路﹐但我竟然也是她的初恋。想起这个﹐就会又经常让我捡着钱似的乐半天﹐由于两人彼此都是初恋﹐因此可想而知我们的爱情是多么的唯美﹐感情是多么的纯真﹐精神交流是多么的充份﹐肉体进展是多么的缓慢﹗
                   
    “一个是一点都不想那个﹐一个是几点都想那个﹐这可能是初恋和其它滥七八遭恋的最大区别”。──日记二
    这张日记写完后六个月﹐我意识到﹕这可能不是初恋和滥七八遭恋的最大区别。我的兴趣和欲望都在急剧地向滥七八遭恋转变﹐杨红虽然经常宽容大度地满足我的各种无耻请求﹐但也每每在关键时候发出警训﹕“你是不是就是想这个﹗﹖”而在我每次进一步探索了肉体世界的美妙神奇后﹐也总是逃不过发自内心排山倒海般的自责。“对不起﹐下次再也不了﹗”﹕我无比真诚的回答。
    在大约两百多次“下次再也不了﹗”后﹐我已经是个早已不再为此自责的大学二年级学生了﹐由于脑袋里性知识的急剧增多直接导致了脑袋上方的头发急剧减少﹐鼻子上还扛了副重达半斤的大黑框眼镜﹐可能是因为我经常在班级里咧嘴大笑的原因﹐同学们都亲切地喊我“老书记”﹐其实回到宿舍人少时﹐我这个人特别安静本份﹐就喜欢拿本科学书籍钻研﹐舍友们于是就又给我起了小名﹕忧郁的性博士。
    杨红依旧清纯明媚﹐而且还学会了穿衣服﹐超越了“两只红杏争出墙”的简单大胆而达到了“满园春色关不住”的克制含蓄﹐这更符合了古老的东方传统审美﹐杨红也一举成为了全校的偶像级人物﹐这使我倍感压力﹐耳边经常出现这样的议论“这就是杨红男朋友﹗”“不会吧﹗”“哎呀﹗杨红这孩子怎么这么想不开哪﹗”……
    为了对付这些流言蜚语的伤害﹐我经常为自己打气﹐我认为﹕我和杨红郎才女貌。
  
    “一个是全校都想见的人﹐一个是全校都不想见的人﹐这是小傻红和我的区别”。──日记三
    春夏之际的这座老城天气臊烘烘的热﹐到处都在修路﹐到处都在翻新﹐就像在浓妆艳抹一个老太太一样﹐让人腻歪。
    在这个让人心烦气燥的季节里﹐杨红以一种出人意料的方式向我无比委婉地证明──她已经是我的人了﹗
    这个过程是如此的匪夷所思以致让我感到特别的矛盾与忐忑﹐因为这与我想象的毫不相干﹐或者说﹐他破坏了我的憧憬﹐
                   
    “一个是全世界最欣慰的人﹐一个是全世界最郁闷的人﹐这是我和城小楼的区别”。──日记四
    城小楼是位饥寒交迫的麻坛新秀﹐由于经常把澡票在麻将桌上输个精光﹐而不得不半夜自己跑去水房用凉水解决﹐一边发出凄厉的怪叫一边发誓退出麻坛﹐后来宿舍里不兴打澡票改打了饭票﹐城小楼于是也改在床上发出凄厉的怪叫﹐每当这时舍友就会放老张学友那首“饿狼传说”帮他顶一顶﹐如果实在饿的受不了﹐城小楼就会去找女友﹐发些千篇一律的毒誓和要点饭票。
    城小楼好象就是我﹐因为我是宿舍里唯一有女友的。
    “风声﹑雨声﹑读书声﹑我不做声﹔家事﹑国事﹑天下事﹑关我屁事。”这是体重重达85千克的小诗人高扬挂在自己床上的励志对联。二十一岁的诗人高扬已经二十一年没有写诗了﹐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光着屁股躺在床头啃武侠﹐但凡见过光的武侠书都被他看遍了﹐他的理想就是有生之年能亲手摸一摸他的偶像大作家金庸先生的生殖器﹐他像个非洲土著一样迷信生殖器乃是人与万物的“灵魂”﹐他想触摸老金庸的“灵魂”﹗……如果要是没书看时﹐高扬他就自己写﹐摸着自己的生殖器补写一些《废都》里删掉的段落﹐苦于没有女友无法体验生活因此利用三更半夜学习观摩了大量毛片﹐由于他整日眼神迷离匍匐在床的发出些类似“人生如梦”的哀鸣﹐舍友们便也颇有诗意叫他──“茹梦”
    平时里舍友们回到宿舍如果发现“茹梦”不在都会像丢了魂似的难受并四处发疯似的寻找(他这时大多会在某人屋内看毛片)﹐但今天不同﹐今天是城小楼主动冒着生命危险把他从床上叫醒﹐并以两张澡票的代价死磨硬靠地把他哄出去的﹐因为中午杨红要来……
  
  
  
  (2)
  
    驱逐完“茹梦”﹐城小楼就开始站在宿舍的窗前一边搓着胸上的泥儿﹐一边兴奋地用望远镜朝远外张望。当学校广播喇叭又吱吱呀呀的响起时﹐杨红手里端者饭盒一扭一扭的出现了﹐爽朗的短发﹑神气的眉宇﹐身上挂着白色小背心在太阳的照耀下起了一道金边显得格外干净痛快和锐利动人﹐仔细看了看杨红此起彼伏的胸部﹐城小楼头脑一阵晕眩突然联想起了“果冻”﹐不免心中暗爽﹗“灵魂”也迫不及待地拉开了出壳的架式﹐伸手使劲扯了扯短裤镇定了一下自己﹐对着盗版光盘的水银面梳了梳头看了看自己﹐城小楼漏出了骯脏的笑容﹐他甚至都闻到了等一会儿杨红褪去小背心光溜溜的身上那股沐浴露的芬芳。
                   
    “辛苦了﹐劳模﹗”城小楼站在黑乎乎的楼道呲牙咧嘴的搂住杨红。
    “你别碰我﹐哎﹐我问你﹐你们宿舍有没有人﹖”杨红站住了脚。
    “全让我‘磕’出去了﹐下午就咱俩……”城小楼依然在身后搂着杨红﹐一脸坏笑。
    “那好﹐我一会儿有话跟你说”
    “那好﹐我一会儿也有话跟你说”
    “你能有什么屁话”﹐杨红挣开城小楼搂抱的胳膊转身﹐含笑进屋。
    城小楼鬼鬼祟祟地关上了宿舍门﹐死锁。蹑手蹑脚的坏相足像个进了村的日本鬼子“先吃饭吧﹐一会儿凉了”
    杨红走到窗前冷冷的说“不饿﹗”
    城小楼走过来热情地搂住杨红﹕“要不……咱还是先干点‘正经’事吧﹗”  “别碰我好吗”杨红脸上没有一丝笑意。
    城小楼犹豫了片刻﹐揣揣不安﹕“‘倒霉’了﹖”
    “不是。”
    “我说也不会吗﹐我这都给你算着哪﹗”城小楼如释重负﹐喜滋滋地往床边挪步。
    “变态……”杨红笑了笑“……不要﹗”说着挣开城小楼纠缠﹐一屁股斩钉截铁地坐在椅子上。
    “这孩子﹐性冷淡……”看着杨红严肃的样子﹐城小楼无奈地苦笑一下﹐也悻悻地坐在了一边
                   
    宿舍里突然沉静起来﹐校园广播里小男生又开始操着娘娘腔向大家油腻腻的宣布今天是某院某班某某某的生日﹐他穷极无聊的朋友们为他点了一首无聊之极的歌曲﹐并祝他身体健康永远无聊﹗
    “哎﹐你擦香水了﹐怎么这么香啊”城小楼把鼻子放在杨红肩前使劲的嗅。
    “没有啊”杨红诧异的转回头自己也闻了闻﹐“你说哪儿香啊﹖”
    “就这儿”
    “什么味儿﹖”
    “干柴烈火的那股味儿﹗”
    “你滚﹗”
    “说实话﹐你最近是不是欲火焚身﹖”
    “去你的﹗”
    “别装了﹐我都算过了﹐你敢说你这两天不是欲望期”
    “你他妈才是欲望期哪﹗”
    “同学﹐不准说脏话……”说罢城小楼伸手抱住杨红。
    “不要﹗”杨红严厉地把手推开。
    杨红没有像往常一样半推半就﹐城小楼很是失望﹐伸手调整了一下总是蠢蠢欲动的那个该死的“灵魂”﹐貌似镇定﹕“真有事儿﹐啊﹖”
    “嗯”杨红若有所思地点头不语寂静半响﹐认识到干点“正经”事儿可能是希望不大了﹐城小楼面如死灰﹐可“灵魂”此刻完全主宰了他那生老病死的肉体﹐无力抗拒。
    “说吧﹐孩子﹐党为你做主﹗”说罢他还是不死心的伸手……
    “你要是再这样我就走了……”
    “怎么样了﹐我怎么样了﹖”
    “城小楼﹗”杨红猛地把他的手推开﹐厉声问道﹕“你是不是天天就是想这个﹖”
    城小楼猛地被推了个踉跄﹐顿时也来了脾气﹐不是好声的吠了起来﹕“有病啊你﹗一见我就跟见强奸犯似的﹗”吠完之后又不免有点后怕﹐急忙安抚道“你说吧﹗到底什么事﹖”
    杨红无辜的看了看城小楼﹐嘴角微微抽搐﹐突然起身﹐抬腿就走……
    眼神﹑语气﹑动作﹑表情﹐杨红的一切熟悉得就像是一个天天混在电视里的老演员﹐城小楼也仿佛是在看演出似的征在了那儿﹐他知道现在该他登场了﹐他应该一个旱地拔葱腾起三丈空中托马斯盘旋落地接反手空翻后倒立站稳﹐怒吼三声﹕“不﹗不﹗不﹗……”一个箭步上前拦住杨红把头狠狠地埋在她的肩上做射精痛苦状﹐大口大口地苟延残喘泣不成声山盟海誓娓娓道来﹐鼻涕眼泪滔滔江水哽咽抽泣不可收拾……
                   
    “以前总是用撒娇表示生气了﹐现在总是用生气来表示要撒娇了﹐这是杨红过去和现在的区别”──日记五
    我﹐还是非常敬业地一个狗急跳墙的追上去﹐把杨红拦腰抱住了﹐嘴里深情款款眼中含情脉脉﹐脑子却还在组织者花言巧语……
    爱情确实有时让人感觉是重复建设﹐就像是上帝这个老光棍编好的死循环程序一样人们不得不毫无意义的运行……郁闷﹑想念﹑见面﹑吵架﹑和好﹑抚慰﹑宽衣解带﹑一时痛快﹑再度郁闷﹑再度想念……
    爱情的源头可能就是郁闷﹗真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所想要的﹗
    在我追求肉体的道路上总是要遇到些可歌可泣的真情……老天老是跟我开这种玩笑其实真是大可不必﹐就不能让一个从小到大都纯洁听话的孩子彻底的堕落一回﹗一个费了俅劲有了女友又豁出半条小命谈了两年恋爱的一米八三的健壮小伙子到现在还是个处男﹐这真多少有点太不讲人权了﹗
                   
    当杨红在怀里渐渐平静并用手死死的箍住了我的脖子后﹐两次接吻的空当换气时﹐我才发现学校的广播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止了﹐这一刻的四周是这么的静﹐隐约能听到隔壁屋“大锯”的鼾声……
                   
    “大锯”原名王雪松﹐是个纯种东北狗﹐热情骠悍﹐肢端肥大﹐背着书包走起路极像一只刚在高粱地收过玉米的熊瞎子﹐说一口极具革命煽动力的东北土话﹐由于长期用拒绝洗澡来抗议饭堂伙食差而身上飘着一股臭酸菜味儿﹐东北‘银’大锯不是活雷锋却经常因为在走廊里拉二胡发出锯木头的声音而骚扰市民﹐大家抗议他也抗议﹕“那拉不好你说咋整啊﹗你说咋整啊﹗”
    拉大锯扯大锯这老小子终于前两天蹲在厕所想媳妇了﹐是个颇娇气的小学妹﹕翠花﹐经过一番颇为激烈的思想斗争挣扎﹐在全体舍友三套领导班子的教唆指使下﹐终于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向学妹坦露了心声﹐并当场给人家锯了一段《二泉映月》﹐锯完后人家给撂了话﹕二胡拉的不咋样﹐人倒长得跟瞎子阿丙似的﹗
    回了宿舍“大锯”﹐一句话没说﹐就自己把二胡给摔了。
    楼道里半夜清静了许多但却没了往日的生气和笑语。          
    后来损友们良心发现﹐过生日时给买了个新的﹐“大锯”立马哭成了泪人儿﹐损友们也无不为之动情﹐纷纷安慰﹕“……别哭了﹐大锯﹐好好学习天天锯﹐争取年底锯出个鬼佬三围的好媳妇……”
                   
    “怎么咬人哪﹐你……”我捂住舌头。
    “谁让你接吻时还想别的了﹗”杨红笑吟吟的看我
    “靠﹗想那个你不是不让吗﹖”
    “谁说不让了……”杨红高兴得神灵活现。
    “那赶紧吧﹗我这一下午好几个约会哪。”
    “是吗﹖跟谁呀﹖”杨红时不时总能在我面前弄出一副这种天真无邪的样子﹐让我觉得自己罪大恶极。
    “哎﹐还不是那俩老情人。”
    “谁呀﹖”
    “嘿﹐我的左手右手﹗”
                   
    其实我也从没用过左手﹐不利索也费劲。杨红倒是左撇子但每次好象也是用右手给我瞎摆弄﹐这真是个奇怪的问题﹐“茹梦”也是左撇子回来问问他用哪只手﹖
    还有那个神雕大虾杨过﹐不过这孙子倒是没有选择﹐只有一只手吗﹗
    哪那个无臂神尼哪﹖用刀吗﹖
                   
    用手不用手在我看来这可是个大问题﹐尽管我们中学里念的那种健康型历史课本里﹐故意把它给忘了﹐但我认为它的确是人类和动物的最大区别之一﹐人类的双手要是做不了这项复杂细致精妙的活动﹐我们人类哪来的那么多理性﹖﹗
    其实高中的生理卫生课上真应该少教点没用的好好教教这项运动﹐给学生们演示演示正确的做法。这真的是好事儿﹐缓解压力身心愉悦甚至还降低了犯罪率﹐大家不都是人类吗﹐真搞不懂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你还不够本啊﹖知足吧﹗”看着怀里风情万种的杨红﹐我蓦地心里感激起来。
    “你生气的时候真可爱﹗”我绞尽脑汁的又翻出这句老话。
    “你能换句别的话吗﹖”
    “我是真心的”
    “我也是”
    “我靠﹐这日子没法过了”
    “谁跟你过日子﹖”
    “不跟我过日子﹐给我买饭﹖”
    “喂狗的﹗”
    “不跟我过日子﹐搂着我干吗”
    “谁搂你了﹖”
    “不跟我过日子﹐给我洗衣服干吗”
    “美死你了﹗咱俩谁给谁洗衣服﹖”
    “不跟我过日子﹐咬我舌头﹗”
    “活该﹗”
    “不跟我过日子﹐整天给我挂电话﹖”
    “狗整天挂电话。”
    “不跟我过日子﹐干吗不让我去跳舞﹖”
    “怕你学坏﹗”
    “不跟我过日子﹐整天让我给你讲黄色小笑话”
    “怕你……变态﹗”杨红欢快地回答﹐乐在其中。
    “不跟我过日子……哎呀﹐想不出来了……”
    “想﹐快点﹗”说着她抬手就给了我一下。
    “报告首长﹐真想不出什么了﹗”
                   
    中午的时刻好象万物都在休息﹐连秒针走得都显得那么温柔﹐杨红在怀里呵气如兰我却想起那个笑话“第一天他们打俺﹐俺不说﹐第二天他们给俺钱﹐俺还不说﹐第三天他们给俺个女地﹐俺将计就计呀﹗说了……第四天﹐俺还要说﹐他们给俺拉出去﹐毙了﹗”
    “那你以后想跟我过日子吗﹖”杨红突然发飙并且罕见的柔情似水。
    “那还用问吗﹖”我极力掩饰心中的受宠若惊﹐一直骑在我脖子上作威作福拉屎拉尿的扬红从未这么平易近人﹐我感觉好象……
    “真想跟我过日子吗﹖”杨红居然百年不遇的跟我深情款款。
    “真想﹗□”我感觉好象翻身的机会就要到了。
    “真的吗﹖”
    “真的﹗”毛主席光芒照四方﹐我们农奴翻身把歌唱。
  
    “那好﹐我给你样东西”杨红迅速恢复了强者姿态﹐平静地从书包里拿出个手帕递给我﹐我高兴地接过手帕﹐不禁心想杨红真是越来越知道疼人越来越有情调了﹐居然还给我买了这个。
    当我把那个蘸满血迹的小短裤举起并完全展露在刺眼的阳光下时﹐我承认我就像初次射精一样张着大嘴直勾勾地傻在了那儿。
    “这是什么呀﹖”我像个刚从班长手里接过了炸药包的倒霉工兵﹐完全不知所措。
    “你自己不会看啊”杨红从容之极万籁寂静﹐“大锯”的呼噜声此起彼伏地在一旁冷笑﹐操你妈呀﹗大锯﹗我突然无端地恶毒起来。
    “来那个了﹖”我努力镇定自己。
    “你给我弄破了﹗”杨红坚定地注视我﹐像极了那个自己不用去炸碉堡的油条老班长我一阵耳鸣﹐浑身瘫软如泥的几乎坐在地上﹐牙齿里的发出阵阵颤音。
    “什么时候﹖”我竭力不让自己崩溃。
    “上次晚上在绿园”
    “怎么可能﹖那么多人……我不就是用手……”
    “怎么不可能﹐我回宿舍就发现那儿流血了﹗”
    出奇的寂静。全楼的人都像商量好似的一声不出﹐于暗处偷偷的着着我这个手持炸药包的倒霉小丑战战栗粟地走向敌人碉堡。
    “我就是让你知道一下。你别害怕﹐我不会用这个赖着你的﹗”相比我的惶恐狼狈﹐杨红显得自尊而又得体。
    “我不是这意思。”﹐突然间一股从未有过开天辟地般的激情火山喷发般涌上四肢将我心中的胆怯一扫而光﹐我紧紧的抱住了杨红就像找到了失散多年的亲人一样感激万分﹐人间竟是这样温暖世间竟是如此真情﹐所有的高尚忠贞主旋律情感此刻都在我的脑海中回荡起伏。突然间杨红让我感到弥足的珍贵甚至自己都已经不虚此生﹐爱情散发着充满真诚和力量的芬芳包围着我融化着我﹐它是那样有力的穿透我的身体一泻千里的摧毁了我所有的自私和空虚。身边的一切都是如此的和谐完美与善解人意﹐我为怀中这个已经与我相恋三载纯清似水的杨红已经属于了我而激动万分。
    “小红﹐我会和你……同归于尽的﹗”不知怎么﹐我冒出了这么句颇有深度的话﹗
  
    许多记忆在脑海中渐渐的模糊远去﹐不留一丝的痕迹﹐让人怀疑它们是否真的来过。
    许多却依然像是冬天落过雪后的窗﹐轻轻一抹﹐一切都还透明的清晰可见﹐它还在你的怀里﹑唇边﹐或者手指尖……
  
    那天的下午杨红一改往日的盛世凌人﹐对我百倍温存。
    我像个被宽恕的罪犯一样一边在杨红的怀里妄情的抽泣﹐一边在她的身上恣意撒野。
    杨红温柔的配合着我并不停的在耳边给我安慰﹐这只能让我哭泣得更加凶猛身体表达也愈发的强悍放肆。
    在有生以来最为强烈的一次释放后﹐我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一样轻飘飘的伏在杨红的怀里﹐一缕轻风就能让我飞舞起来。
    我语无伦次的告诉了杨红我曾经有过的所有龌龊心理和下流行径﹐连一些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远未付诸实践的猥琐念头也全部托盘而出不留余地﹐杨红含笑不语﹐只是俯着身子静静的倾听﹐静静的看我﹐仿佛在照顾那个光荣负伤的小工兵。
                   
    我认为那一刻就是爱情﹕在爱人的怀里和世界一起自由起来﹐坦荡天地中﹐无边无尽的﹐飞翔着的自由。
    我想我真正的第一次进入了杨红。
  (3)
  
    我住的宿舍是一个真正的男生宿舍﹐地上堆积着大一入学时购买的到现在还从未洗过的球鞋﹐它们无声无息的躺在那儿或是起身去跟主人们四处奔波﹐像个活化石一样见证着这流水匆匆的大学生活﹐崭新的教科书和它的一肚子知识一起被珍藏在书桌和床底的深处﹐偶尔幸运的几个被用来垫桌子腿儿和床腿儿﹐看上去也像些出土文物一样风尘仆仆﹐原本为学习而购置的计算机像个老妓女一样麻木不仁地端坐桌前忍受着盗版和毛片的折磨﹐床上是刚写的情书﹑凌乱的衣褥﹑袜子短裤和一页页七凌八落的武侠书﹐它们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散落于房间床铺的每个角落伴随着我们一天天浑浑噩噩的日子和一夜夜天马行空的梦。
  
    大二的暑期还未结束便传来了一个噩耗﹐杨红顺利通过了专升本的考试并接到了上海的一所美术学院的录取通知书。
    我想过干脆退学去那儿找份工作照顾着杨红和我们的爱情﹐但回家一见到爸爸总是满怀期望瞪着我的那双牛眼珠子﹐我又实在于心不忍。
    临走前一天我们去看了场电影﹐里面一句话让我触景生情﹕“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不会跟我一起走﹖”我于是买了个特大号的日记本﹐并在中间的一页偷偷写下一些鼓励和祝福的话语﹐临走时我嘱咐她把每天的生活都写在上面回来后我们好躺在床上一天天的翻。
  
    走的那天杨红像个奔赴鸭绿江的出征战士一样坚强﹐走进候机楼时﹐甚至都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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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怀着期待学校化为废墟的心情回到了学校﹐又开始了新的学年。由于靠山杨红的出走﹐我立即戒了赌﹐精神抖擞的转向艺术领域发展﹐白天跟老K磕吉他﹐晚上自己准备在水房搭置暗房冲洗照片。
  
    原名郝凯的老K﹐那可绝对是个的SBⅡ(Super Busy Boy或“傻逼二代”)﹐肚子里的坏心眼和脸上的烂疙瘩一样多﹐什么社团协会学生单位他都要插一腿﹐年纪轻轻便如鱼得水地混上了三个组织的主席﹐由于经常能招来一些天真孱弱的师妹而成了我们9号楼的中心人物之一﹐哪个屋有什么黄片上映总有些菜鸟师弟狗腿子似的前来通报﹐(这时要是突然一团黑影在身前闪过夺门而出﹐你别害怕﹕那是我们屋的大侠“茹梦”﹗)凭借着千丝万缕的人际关系老K也着实学习掌握了不少高级技能﹐写诗写歌骗些女生﹐推销策划骗些钱财﹐能气功打坐几天不睡﹐会打麻将偷牌等等。最让人愤恨的是这虽极少上课但在班里的学习成绩十分优异﹐我们都怀疑他给了那群见利忘义的老师们好处。
  
    相比老K的面目狰狞﹐我们屋的老大可真是善良的一腿﹐老大年纪比我们大很多﹐是个地道的农家娃子﹐上大学之前没见过火车﹐九岁时还在田间捞鱼被魔鬼老爹一把揪住了耳朵拎到学校﹐一句“考不上大学打折你腿﹗”让老大苦苦拼搏了十几年﹐光高三就上了三遍﹐上最后一遍时他原来的同班同学都师范毕业回来教他了﹐一看老同学还在这儿受苦受难﹐昔日同窗豁出命一样帮他成宿成宿的恶补﹐高考完后老大没咋样﹐却把人家累趴下了﹐每每一说到这儿﹐我们的老大就泪光闪闪﹕“我毕业了﹐啥也不干﹗先回我们村教三年书﹗”
    由于我的戒赌﹐“大锯”变得日益的六神无主﹐虽说晚上还可以在走廊里“锯木头”﹐但白天却不知如何是好﹐整天在我屋看我弹琴发呆﹐这也不能怪他﹐他的同屋舍友们一溜水儿的神叨叨﹕一个信佛了﹔一个是练气功的﹔就是“小不点”看上去正常点﹐但一有时间也净瞎琢磨些什么这法那法﹐大锯一回自己屋就跟回地狱似的紧张﹐“他们早晚得把我诛了﹗你瞅着吧﹗”﹕大锯临走前总是绝望的说
    “老大﹐你老家是不是给你都说好媳妇了”﹐半夜熄灯后大锯又来到我们屋煽风点火。
    “有几家上门说媒的﹐但还没定吶﹗”﹐老大平时里老实巴交纯朴厚道﹐但一到晚上说点带荤上腥的﹐他也会两眼泛出绿光。
    “哎呦﹗看给我们老大牛逼的﹐还好几家上门哪﹗”﹐大锯继续挑事儿。
    “那你还****还跟五食堂那个胖炊姐眉来眼去的﹗”﹐老K在床上愤愤不平。
    “谁呀﹖我可没有。”
    “别装了﹐你﹐我们早发现了﹗”老K喝斥。
    “是﹐我也看见了﹐就是胸挺大的那个。”
    茹梦也跟着起哄“非得把你老底揭穿哪﹐快﹗老实交待﹗”
    大锯得意之极“那是个老乡﹐一个县的﹐我们原来都……”
    “哎呀﹗老乡见老乡﹐鸡巴泪汪汪啊﹗”老K刚说完﹐全屋随即一阵垛床板的狂笑。
    “你是不是把人家搞了﹖你﹐快说﹗”老K不依不饶。
    “搞个屁了﹐搞……老哥我还是个童子哪﹗”老大笑答。
    “都这把年纪了还不搞一搞﹐你不怕憋出病啊你﹖■炊A哺■盘啤□
    “就听说搞了才得病的﹐不搞能得个屁病﹗”老大狠狠响应。
    “不可能﹐你们农村那帮玩艺儿最开放了﹐整这路事儿最生猛了﹗”大锯的东北腔又来劲了。
    突然茹梦发出嘘声﹐向大家示意﹕小脚老太婆们开始巡夜查房了。
  
    一阵脚步声过后﹐老大又开始回味无穷的给我们讲他们农村的趣事﹕“我们小时候﹐大人一不在家﹐我们小孩们就玩‘结婚’﹐男孩全把小鸡鸡掏出来﹐女孩全把裤子脱掉﹐然后排成两队一对对进洞房﹐其实就是大家一起看着男孩拿小鸡鸡去碰女孩那儿一下﹐然后我们就宣布他们结婚了﹐然后再让下一对进洞房。”
    貌似忠厚的老大总是能说出一些这种骇人听闻的童年往事﹐轻而易举的就把我们这帮城里长大的孩子镇得傻傻的。
    “我操﹗你奸淫幼女啊﹐你﹗”半响﹐老K第一个做出反应。
    “还敢说你没搞过﹗”大锯跟着使劲。
    “小孩﹐没你们想的那么下流。”
    “你那时候直了吗﹖”该死的小茹梦总是十分关注细节。
    “不记得了。反正我就是记得有的男孩往里尿尿了。”
    “玩到几岁呀你﹖是不是一直玩到高三啊﹖”我严肃发问。
    “没有﹐有一次让一个小女孩她爸回家给看见了﹐拎起来就是一顿揍﹐把我们都吓坏了﹐提了裤子就跑﹐后来就没人敢玩了。”老大意味深长的回味道。
    “行啊你﹐还没忘提裤子﹗”老K不阴不冷的笑骂。
    “过去小﹐不懂事﹐咱就一笔勾销了﹐现在跟大胸炊姐到底怎么回事﹖”大锯依旧不依不饶﹐“说﹗整到哪一步了﹖”
    “是不是往里尿尿了﹗”小茹梦怒喝。
    在大家笑得一片人仰马翻好久才喘过气﹐老大终于告诉了我们真相﹕“就是个一般老乡﹐关系处的不错﹐平时互相照应呗﹐我去打菜的时候能多给点﹐钱也能少收点﹐有时候她要是心情好﹐我就吃饭不花钱﹐偶尔有时还能倒找我点儿哪﹗”大家随即纷纷感叹老大的老谋阴险﹐一会儿宿舍里便渐渐的安静下来﹐众人趁着乐意纷纷睡去﹐大锯也心满意足的回了屋。
    “小楼﹐真能憋出病吗﹖”半夜三更﹐老大突然踢床板的悄悄问我。
    “能﹗心脏病﹗”
  
  (5)
  
    除了弹吉他和偶尔的上上课﹐我几乎每隔两三天就会给杨红写封信﹐添油加醋的给她描绘渲染我的所作所为和情绪状态﹐最近又发了些什么白日梦﹐学校又发生什么怪闻趣事然后以“我都想你想到吐白沫子了﹗”结尾﹐并附上一张最新的日记﹐杨红的回信可没有我那么神采飞扬﹐只是流水账似的说一些学习生活﹐然后附上一张诉苦日记﹕素描课被老师骂基本功不行了﹔水粉不知道让谁偷用了﹔由于太多男生找她﹐同屋女孩又制造事端了﹐由于上了次校报﹐又有几个菜鸟向她示爱了﹐最后总是以“长得漂亮是爸妈生的﹐我又招谁惹谁了﹗”结尾杨红总是嫌我写的少了﹐我却总是嫌她写的不够深入﹐不跟我掏心窝。
    没多久随着天气的变冷﹐我们的热情好象有所褪减﹐信﹐也是一个星期一封了。
  
    “性博士﹐敢不敢和我出去跑场子去﹖”一天磕琴时老K突然问我。
    “你不是挺能骗钱的吗﹐跑场能骗几个大银﹖”
    “光搞些****推销策划有鸟意思﹗够胆子咱们就扛吉它去踩几个酒吧﹐咱们玩艺术挣钱﹗”
    “咱这水平行吗﹖”
    “行不行再说﹐我问你敢不敢﹖”
    “你敢我就敢﹗”我使劲在琴上扫出一阵强力和弦。
    “好﹗像个爷们﹗”
    我的吉他是大一时老K教我的﹐这个兔崽子高中时就会了﹐入学那天就小试牛刀的给我们弹唱了一首自己写的歌﹐当时立马就把我们佩服的五体投地镇的死死的﹐后来﹐流水光阴﹐随着大家一起的眼界开阔和见多识广﹐才渐渐对老K的这几板斧不以为然起来﹐现在再唱起老K写的那些歌﹐老K自己都很是过意不去了﹐摘段歌词如下﹕“希望有一天﹐你来我家找我﹐我们手拉手﹐一起去跑步和游泳……”
                   
  
  (6)
  
    “我们肯定比他强多了﹗”老K瞪着眼珠子跟酒吧老板发誓﹐“他就一个人﹐吉他和声音一个人你怎么也出不了层次﹐没和声的歌﹐怎么听都是干巴巴的。”见老板反应不大﹐老K继续满嘴吐沫星子的瞎诌﹐装腔作势的比划﹐活像个菜鸟歌手大赛的老不死评委。
    台上表演的那哥们的琴其实我一看就知道比我俩强多了﹐随便唱什么歌琴都能跟着﹐而且还能加上“花儿”﹐唱得也不错﹐真声假声交替使用﹐每每遇到高音区还要貌似陶醉的盘旋上一阵才肯下来﹐以博取台下酒包们的掌声与喝彩。
    “你们俩一起走多久了﹖”酒吧老板斜着眼睛问我。
    “三年了﹗”
    “都跑了那些场子啊﹗”
    “都跑了那些场子还真不好说。”老K急忙替我解围﹐“反正除了你们这一片儿来的少﹐其它都常走。”
    “行﹐一个晚上三百﹐下礼拜六晚上九点开始﹐你们上吧﹗”老板不住地点头如捣蒜﹐“记住﹐多来点英文的﹐经典的﹐我们这边白领多﹐好这口儿﹗” 
    “那﹐准了﹗”老K一脸的理解与不在话下。
  
    随后﹐我度过了自高三后最为充实的一个礼拜。
    老K和我每天和我像疯子似的扒谱子练琴﹐老K还专门找了些艺术系的女生教我们怎么找拍子怎么吐气发声怎么颅腔共鸣(就是唱歌时让脑袋跟着嗡嗡响)﹐无恶不作的老K甚至都自学了一点儿老王菲的那种爱尔兰花腔﹐以准备留到表演时制造点高潮。
    就这样一直忙到了礼拜五的晚上﹐我俩算了一下﹐算上那些不会分解只会扫弦的一共是十五首歌能从头到尾弹下来﹐“够了﹐一本磁带才十首歌都能听一晚上﹐咱们这都富裕了﹗”老K累得直嘟囔。
                   
    礼拜六早上﹐一个屁把自己臭醒﹐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连忙大喝﹕“老K﹐咱们就拿自己这两把破木棉吉他上啊﹖”话音未落﹐老K就像挨了电棍似的从床上弹起﹐随即如梦方醒般飞奔出校﹐绕着这座老城东西南北各穿梭了两遍后﹐于下午拎着两个大琴箱子回到宿舍﹐一边狼吞虎咽的喝水一边嘟囊“这俩老破逼箱子﹐比琴还难借﹗”
    我俩于是赶紧开始熟悉那两把电民谣﹐时不时互相打气﹕“你弦扫得真‘暴’﹗牛逼﹗”
    “不是你唱得也太牛逼了﹗我颅腔都跟着共鸣了﹗”
    “歌词记不住怎么办”吃晚饭时﹐我胃口不佳的还是有点忐忑。
    “没事﹐把记住的多唱几遍﹐实在不行就哼哼‘啦啦啦’”晚饭我俩都没有吃多少﹐两腿发软的拎着大琴箱子走到校门口﹐正好迎面碰到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师妹﹐“师兄﹐师兄﹐有表演哪﹖”
    “啊﹗跑两个酒吧﹗赶赶场﹗”老K一个甩头突然装酷﹐让我也蓦地有些发飘﹐于是便用眼角朝斜下方冷冷的扫了她们一遍。
    演出本来从晚上九点到十二点﹐可我和老K那天十点半就回到了宿舍﹐人家把我们开了﹐第一首歌都没让唱完﹐就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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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那天那个狗屁酒吧里人声鼎沸﹐我和老K拎着大琴箱子上台后先花了半个小时把两个吉它音响弄出声来﹐在台下哄声四起的情况下我们又花了十五分钟把吉他校正音﹐终于开始唱时我俩已经紧张忙碌的浑身湿透几乎虚脱。这时我一个闷屁放过﹐又想起了另一个重要的问题﹕我们俩忘练和声了﹐一个礼拜都忘得死死的。
    “去它妈的﹐一起唱﹗一个调﹗”调音响调得两眼发直的老K已经变得歇斯底里﹐忘记了话筒已在嘴边﹐全场观众都听见了他的骂声“去它妈的﹐一起唱﹗一个调﹗”
  
    那是首烂的不能再烂的校园民谣﹐练过琴的孩子几乎都会弹﹐平日里我俩也配合的非常流畅﹐可那天真的是倒了血霉﹐琴声一起时﹐观众们可能是由于听到骂声﹐全场一片寂静﹐感觉相当不错﹐一下我就发现了我的琴音不准﹐可老K并未发觉﹐一个劲儿的示意让我加“花儿”﹐我顶着头皮走了一段﹐实在太难听﹐便立马改用根弦走贝司音。
    第一段吭哧瘪肚的坚持下来后﹐第二段一开头就出了事儿﹕我们俩唱的歌词总是不一样﹗我俩又临危变阵决定一人挺一段儿﹐就在一顿瞎弹滥唱快要把第一首歌对付到结束的时候﹐老K由于闭着眼睛过于抒情的摇头摆脑﹐一下把身前的麦克风撞翻了﹐一阵刺穿耳膜的尖鸣后几个艳舞女郎上台才把我们救下场﹐收拾好大琴箱子后酒吧老板走过来一句话也不说的指了指我俩﹐又指了指门口。
    我猜那应该是“滚蛋”的意思﹐于是便低头羞愧的往外走﹐可老K依然豪情不减﹐勇敢地上前问了句“哎﹗那钱﹐还给吗﹖”
  
    回来路上我和老K又算了一下﹐投入的感情不算﹐光钱财就损失了二百余元﹐到宿舍后我们又破罐子破摔地请舍友们出去喝了顿酒。
    “哎呀﹗那家伙﹗别提了﹗咱们第一首唱的是校园民谣吧﹖”老K看看我﹐我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哎呀。第一首校园民谣刚唱到一半﹐就有几个的观众被唱哭了。感人哪﹗后来为了照顾他们情绪﹐我俩都不敢唱慢歌了﹐一律改唱快歌﹐没想到这反应更大﹐唱到最后﹐唱的那些观众都疯了﹗疯了﹗你懂吗﹖”老K瞪起眼珠看大剧﹐张牙舞爪的比划起来“就这样﹗就这样﹗根本就不让谢幕﹗那观众……都哭啊﹗就差把我俩绑起来了﹐最后不得不加唱了五首﹐五首啊﹗”老K伸出五个手指﹐再次比划“……才让走﹗”
    “是啊﹖真的假的﹖听着怎么这么像麦克尔。杰克逊的演唱会哪﹐下次什么时候还去啊﹐带我们见识见识。”大锯说道。
    “对﹗我还没去过酒吧哪﹗”茹梦也说。
    “行﹗下次去﹐一定带你们﹗让你们感受一下﹗”老K回答一顿胡吃海塞。
    桌面狼籍﹐我醉醺醺的问老K﹕“痛快了﹖”
    “痛快了﹗”老K也喝得眼神迷离。
  
    那天夜里我还是因兴奋过度而死活睡不着﹐于是在床上点起蜡烛撅着屁股给杨红写了封信﹐汇报一下受害经过并发了些毒誓以后一定脚踏实地的好好做人。
    写完信时天已微亮﹐窗户边忽忽的传来阵阵凉飕飕的秋风﹐顺着看过去﹐窗户的树叶已经开始掉了不少了。
    小红这懒猫肯定还在熟睡﹐真不知道她那边儿是不是也变凉了。
  
  (8)
  
    酒吧受挫的第二天我一脚把吉它踢到床下死角﹐从此潜心研究起了我的摄影术﹐暑假时我给小红拍了十几卷黑白乐凯﹐但到现在还没冲出一张照片﹐我于是给自己下了死命令﹕十天之内全冲出来﹗
    我于是便又经历了十天非人的折磨﹐由于那本叫什么纽约的大厚摄影书上关于暗房讲的很少﹐于是我只能自己瞎摸﹐冲底片到还顺利﹐可到了洗印的时候就头皮发麻了﹕放大机相纸还有那么多盆盆罐罐那么多药水药方我一概不知怎么用和怎么个顺序﹐第一个晚上我花了半个晚上在水房把东西摆好﹐然后又花了半个晚上把东西收好﹐根本无从下手﹗第二个晚上大锯陪着我一起拿着相纸蘸饺子似的蘸蘸这个蘸蘸那个﹐还是没有出人儿﹐第三天晚上我宣布﹐谁给我在相纸上整出人儿来﹐我给他拍个写真集﹐于是大锯茹梦老大老K一干垃圾人等全部到齐﹐搞到半夜摔碎了一根温度计掀翻了二次显影盆后﹐五条汉子默声哀叹﹕“古人说的对﹗书生无用﹗书生无用﹗”
    在我们收摊子的时候﹐大锯屋的“小不点”突然拉夜尿经过﹐一只手提着裤子一只手摆了摆﹐按了按﹐没用几下就显出了一张人影儿﹐看着杨红在相纸上一点点出现我激动万分的举起了“小不点”。
    以后的几个夜晚“小不点”天天都在一旁静静的陪着我并教会我许多的暗房知识﹐然而我却多少总有些心怀愧疚。
  
    我和“小不点”本来是同屋﹐开学没几天我俩就因为约等于‘一块橡皮’的屁大点儿事打了一架﹕我给了他一个耳光﹐他在我床上浇了一脸盆凉水(这让当时闻讯前来劝架的大锯极为不满﹐骂我们是“老娘们打仗”)﹐随后老大换来我们屋﹐我们这两年也就没怎么说过话﹐但也不能全怪我﹐其实这两年在学校里﹐他跟谁的话都不多。
    小不点﹐人极为聪明﹐高中时就在省数学竞赛拿过奖﹐还有过天文望远镜之类的大发明﹐但他有时也很极端﹐开学时大家胡乱发言作自我介绍时﹐**到他时他说﹕“我认为不做爱因斯坦那样的人﹐活着就没意思﹗”﹐同学一片哗然﹐把随后发言的老K也镇蒙了﹐差点没说﹕“我认为不做爱﹐那样人活着就没意思﹗”
  
    “小不点﹐谁教你的这手艺﹖”有一天晚上在等底片晾干时﹐我问。
    “我爸是个化学老师﹐小学时就教我在家做暗房洗照片了。”
    “老师的孩子就是幸福﹗”我感叹道。
    “也有不好的﹐比如说从来都不敢逃课什么的。”
    “对了﹐你现在为什么﹐好象也不愿意去上课了﹖”
    “咱们学校老师的水平不行﹗”小不点淡淡的说。
    “不都摇头摆尾挺能吹的吗﹗”
    “净是瞎吹﹐其实他们的数学素养和逻辑结构都比不上我们高中的老师。”
    “那你的大学算是白上了﹗”我故意逗他的说。
    “对﹐是白上了﹗连次恋爱都没谈过﹗”小不点冲我腆的笑了笑。
    我蓦地一阵心酸﹐一股莫名的悲哀奔袭而来﹐那是种与生俱来的敏感而带来的悲哀﹐我分不清那悲哀是为了小不点还是为了我自己﹐那是一种我永远不明所以却又挥之不去的悲哀。
    “你以前喜欢玩什么”我转移话题以掩饰情绪。
    “天文方面的﹐观测一些星座什么的。”
    “那东西不闷嘛﹐那么老远老远﹐一动不动﹗”
    “不闷﹗那里是另一个时空﹐一个未知的时空是很有意思的﹗”小不点朝我难得的神气十足了一下。
    “最近还观测吗﹖带我看看。”
    “好久都没看了﹐上大学后我对这些不那么感兴趣了。”
    “怎么啦﹖”
    “不知道﹐可能是年纪大了﹗”
    “几岁呀你﹐那你还当不当爱因斯坦那样的人了﹖”我找话逗他。
    “我也不知道。”说完他静静的低下头﹐我立刻后悔自己不应触动他的这些。
    “我想﹐当爱因斯坦那样的人或许也并不一定非去搞科学吧﹗”沉默了好一会儿他说道。
    “那搞什么﹐搞你那什么心法啊﹗”我笑嘻嘻的问。
    “不懂你别瞎说﹗”小不点轻声地埋怨了我一下﹐便不再做声。
  
  
  
  (9)
  
    整整一个月﹐小不点就这样一宿宿的在静悄悄的水房里陪着我﹐教我怎么拉大黑白反差﹐怎么控制显影时间﹐怎么局部曝光出些特殊效果等等﹐小不点不止一次的跟我说杨红看起来真精神漂亮﹐那当然﹗要是丑家伙﹐你小子早就困了﹐我美滋滋的心想。
    冬天的水房暖气并不是很足﹐或许为了驱逐寒意﹐每个晚上我们都是一边干一边轻声的聊﹐伴着嘴里的哈气我们聊童年聊小学聊那挣命的高三﹐但唯独不聊我们的大学﹐我清楚的感觉到大学的生活让小不点失望之极﹐这里的一切对他这种孩子来说甚至都有点残酷﹗
    我无数次想鼓起勇气跟小不点正式地道个歉﹐可死不认错的性格使我无论如何张不开嘴﹐“去它妈的﹗反正小不点心里知道就行了﹗”﹐我决定不跟自己较劲﹐我也觉得小不点能理解我﹐因为他跟我一样﹐也是个独生子﹗
    虽然“小不点”很不喜欢照相﹐可我还是决心要给他拍些好照片以示感激。
    在“茹梦”小同学二十一岁生日那天﹐照例中午要去小酒馆滥饮﹐我特意把小不点死推硬拽的带了去﹐席间大家把大学里的老师一顿臭损﹐又纷纷感伤的回忆些高中时代的动人事迹﹐最后又攻击挖苦了半天班里的女生﹐最后才心满意足的结账。回宿舍的路上我给大伙拍照﹐大家纷纷在镜头前作统帅状昂视前方。后来老K醉得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小茹梦蔫坏蔫坏的在旁用砖头划了四个大字“肇事现场﹗”﹐大家纷纷与之合影留念。那天大家玩的很开心﹐尤其是我﹐我感觉这可能是因为小不点。
    小不点和我一样都羡慕那些有兄弟姐妹的孩子﹐可我们从没有说起﹐因为我们有着一模一样那种独生子特有的敏感。
    在没有同龄人相伴的成长历程里﹐我们都经历着大同小异的孤独和内向。
    我们不愿与同龄人交流和沟通那些内心的情感﹐因为我们都害怕被人家轻易的拒绝。
    当你真的是个没有兄弟姐妹的孩子﹐你最好还是学会掩饰自己的情感﹐因为这世界再没有人是跟你来自同一个母体。
    我们注定是情感的残疾人。。
    我们像是一群没有哥哥的弟弟。
    一群爸爸妈妈的孤儿﹗
  
  
  
  (10)
  
    “想念的上海宝贝……小猪红﹕你好吗﹗照片给你寄去了几张﹐怎么样﹐喜欢吗﹖我发现你的男朋友在艺术方面简直就是个天才嘛﹗有这样的男朋友我真替你感到高兴﹗好了﹐不吹了﹐跟你说点正经的﹐我们隔壁屋的小不点不知你还记不记得﹐就是开学没多久跟我打架的那个﹐最近我们和好了﹐他经常晚上帮我洗照片﹐还教了我些冲洗照片的暗房技术﹐我发现他并不是像我原来想象的那么变态﹐蛮好的﹐他跟我讲了很多他的事﹐我突然也好象成了他在这学校里的唯一的知心朋友﹐说实话这感觉有点怪怪的。老红啊老红﹐你知道吗﹖我有时觉得很多方面我真的跟他很像﹗要是没有你﹐我可能也会跟他一样的孤独吧。好了﹐就写到这儿吧﹗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你寒假还是坐飞机回来吧﹗那样就可以早一天见到你了﹗”
    那天在给小红信的结尾﹐我宣称自己拯救了一个灵魂﹐“救一个人就等于救了全世界﹐你懂吗﹖总之﹐你的男朋友太牛逼了﹗你赶紧骄傲吧﹗”那天的那封信越写到最后我才越弄明白一件事﹕是杨红拯救了我。
  






  (11)
  
    除了拔牙﹐人生最惨痛的莫过于期末考试了﹐一年两度﹐死伤无数﹗尤其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生死之战﹐套用一句麻坛术语﹕我已经“上廷”了(再有一科不及格就告别学位)﹐老大老K还都硬挺着没有破“处”(都过了)﹐同命相连的大锯跟我一样﹐还剩最后一滴血。
    所有人都面如死灰地开始了紧张的复习﹐大锯还惺惺相惜的送我一瓶清凉油﹐宿舍里只有茹梦整日东游西逛潇洒依旧﹐这是因为早在两百年前﹐好象是大学的第一学期﹐他就“胡”了﹗(三科不及格而丢了学位)
    真是早死早超生﹗麻友们说的一点没错﹗
  
    所谓的复习还是老三样﹕
    第一﹕复印老大的笔记﹐无论风吹雨打沙尘暴﹐也无论什么屎课尿课狗屁课﹐我们的老大都会雷打不动的木乃伊般端坐于堂﹐抄黑板上所有写过的东西﹐连“XXX下课去一下老师办公室”这样的话也不放过。由于老大的笔记又详细又娱乐﹐因此一直是我们的首选﹐但它也误过事儿﹐有一次我和大锯费了半天血劲把两页数学分析笔记背下来后﹐在第三页的右上角发现了一行小字﹕“前两页的证明老师说证错的﹗小心﹗”
    第二﹕派老K去女生宿舍“刮料”﹐谁要是在考试期间怀疑女生的“活动能力”谁可就真的是瞎了狗眼﹐我们班真有那么几个敢啃硬骨头的红颜小祸水儿﹐她们朝老师一哼哼老师管保漏十分儿﹐“咱们平时真不该那样说人家﹗”﹕一年四季狼心狗肺的老K每次一到期末﹐就会良心发泄的发出类似的概叹。
    第三﹕死记硬背﹗可能是时间紧迫﹐也可能是睡眠过多﹐我和大锯向来在学习上不肯动一点的脑筋﹐不分文理不辨是非所有的习题笔记拿来就背﹗我俩一致同意等我们俩当校长后﹐把文学院理学院都合并起来﹐就教那帮傻孩子一门课﹕死记学﹗
  
    考试进行的异常顺利﹐在还剩最后一科的时候我决定抽个晚上把照片洗出来﹐小不点不在宿舍﹐大锯也背笔记背的奄奄一息了﹐我只好一个人开练。
    没有人陪着还真有点不习惯﹐工作效率也极低﹐整整一个晚上我就洗了有小不点的那几张﹐相纸上一次次露出那张小脸﹐在显影液中的显得有一点好奇的那样看着我。
    折腾了一个晚上我终于做出了一张比较满意的片子﹐相纸上的小不点特别的安静坐在楼道口高兴的打着OK的手势。
    回屋时天已经蒙蒙亮﹐我混混沌沌的快睡着时﹐“砰﹗”的一声闷响忽地惊了我一下﹐又有考完试的孩子往楼底下扔行李了﹐又可以他妈幸福的开路回家了。
  
    醒来时已是中午了﹐宿舍里难得的没有人﹐和蔼可亲的阳光透过窗子暖暖俏皮的照在脸上让人心中写意﹐假期和杨红都快到了﹗
    宿舍里静得有点让我不习惯﹐于是放了盘王菲姑娘的磁带﹐欣赏了一会儿刚刚风干的照片后我决定打扫一下宿舍以配合这难得的好心情﹗
    老大挟个破包回来时我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上哪儿臭美去了﹖”我笑嘻嘻的迎上去
    “小楼﹐小不点﹐跳楼了﹐摔死了﹗”
  
    王菲的那首歌特别的好听﹐我整整听了一下午﹐尤其是那段哀艳的大弦乐过后﹕“……故事﹐从一双玻璃鞋开始﹐最初﹐灰姑娘还没有会意﹐不懂﹐小王子有多美丽……”
  
    小不点的那些照片那天被大家反复的传看﹐我很不愿意这样但不得不照顾大家的情绪﹐相片里的小不点还是那样有点好奇的朝外张望着﹐张望着这个他刚刚离开的世界﹐张望着这些对他还不甚了解的同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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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杨红回来的时候头发长了不少﹐时不时要哈巴狗似的甩甩才能露出俏丽的小脸﹐皮肤也在江南水土的滋润下显得愈发的白晰娇嫩﹐一身神气的紧身牛仔把身体裹的严严实实但仍然纸包不住火般的娇艳欲滴﹐一番目测体检完毕后﹐我不禁心中窃喜                 
    “你怎么苍老了这么多﹗”时隔半年不见没想到她竟蹦出这么句话。
    “想你想的呗﹗”
    那个冬天我和她妹妹简直就是在抢她﹐她那个精灵古怪的妹妹是个狂热的大学迷﹐大学里所有的事她都要问个底朝天﹕“姐﹐有没有梦游﹖”﹐“姐﹐有没有情杀﹖”杨红倒也愿意跟她在一起胡诌八扯﹐姐俩从早到晚唧唧个没完﹐我反而成了替补选手﹐每次约她出来还得经过她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妹妹批准同意。
  
    不过那个寒假﹐在我那个当了警察的哥们出事后﹐还是挺完美的。当时他骑着摩托车一心想抓贼立功没想到撞在了树上﹐人撞的挺惨但幸好车没咋地﹐路边买了两个烂苹果去医院一顿兔死狐悲后﹐从此我便每天开着大摩托带着杨红四处流窜﹐大多我们都是回学校﹐因为可以回宿舍“歇歇”﹐也可以让我感到一点欣慰﹐以弥补一下杨红不在时的苦涩﹐我和杨红也有着说不完的话﹐当然这得是在“歇歇”后﹐其实主要是些我问她答。
    “吃也吃了﹐睡也睡了﹐该交待问题了吧﹗”我躺在床上搂着正在往嘴里塞话梅的杨红﹐“说吧﹐几个﹖”
    “六个﹗”
    “我靠﹗你不要命啦﹗”
    “怨我啊﹐又不是我主动的﹗”
    “回绝了几个﹖”
    “都回绝了﹗”
    “这还差不多﹗”我做出夸张的欣喜表情照她脸上给了一个响“a栗保□治剩□坝忻挥醒城榈模俊□
    “没有。”
    “有没有不死心的﹖”
    “有一个。”
    “怎么处理的﹖”
    “让他帮我画素描了。”
    “我靠﹗你这不给第三者提供机会吗﹖”
    “没提供机会﹗我就是让他给我当当肖像模特﹗不准动也不准说话﹗”
                   
    那天我们在小警察家整整歇了一下午﹐到了晚上我已经面露土色浑身乏力的正琢磨着退路﹐没想到杨红却忽然来了灵感﹐突发奇想的说要把我们的信和日记都埋起来﹐于是我俩像就像盗墓贼似的半夜里一人拿了把铲子回到学校﹐杨红把它们用个大巧克力盒子装好小心的埋在一颗大槐树的底下。
    “那棵大树现在什么都知道了﹐再想我﹐就去那儿吧﹗”回家时﹐她俯在我的耳边跟我说。
  
  
  
  (13)
  
    第二天我们又开了一下午摩托去了海边﹐冬天海边的风大的要命﹐把我俩的衣服都吹成了一个大包﹐头发根根的倒立﹐浪花也欢快的追打着岩石﹐发出鞭炮似的呼叫。
    “哎﹗这半年没人追你呀﹖”杨红舒服的靠近了我怀里﹐突然不怀好意的问。
    “嘿嘿﹗”我捋了捋她的头发。
    “一个也没有啊﹖”
    “哈哈﹗”
    “那你没去试试追别人啊﹖”
    “没有﹐这半年一直为你守身如玉﹗”
    “那明年哪﹖”
    “明年继续坚守﹗”我笑着的看她﹐她也一动不动的凝望我﹐眼神动人﹐千言万语。
  
    大摩托车还给我那倒霉的警察哥们时﹐杨红也订好了回校的机票﹐最后的几天里杨红几乎全天候的陪着我﹐可我还是像个等候处决的死刑犯一样难过。    杨红看到自己那么多的相片时颇为意外﹐尽管她不喜欢拍照但看得出来她还是十分满意甚至有点惊喜﹐我没有告诉杨红“小不点”的事﹐虽然全校的同学都已知道﹐但它在我的心里依然是个秘密﹐那些在水房里的回忆﹐那次过生日的像片﹐还有那首小王子与玻璃鞋的歌﹐它们和小不点一起听话的待在了我的心里﹐甚至对杨红﹐我也不愿开启。
    我也没有告诉她我丢了学位。
  
    “你怎么上次走的时候﹐进候机楼都不回头看我一眼哪﹖”在机场排队时我突然想了起来。
    “我哪儿敢哪﹗”她怨怨多情的看了我一眼。
                   
  
  (14)
  
    我再度怀着期待学校化为废墟的心情回到了学校﹐可是没想到这次学校真的成了废墟。
    成百上千的民工蓬头垢面手舞铁器占领了学校的各个角落﹐张牙舞爪肆无忌弹地在为这座老校翻新﹐前几天还萧风瑟瑟人去楼空的校园﹐现在被翻的飞砂走石黄尘漫彰﹐仿佛是在迎接一个世界末日大魔头的出场。。。。。。
    学校里几乎处于了半停顿状态﹐老师经常上课上到一半时就不得不在搅拌机的轰鸣中与学生们达成共识﹕一起皆大欢喜的提前下课。但学生们依然悲惨﹐不光在白天课堂上睡不好﹐夜里也未能幸免﹐楼下的民工都像吃了******似的兴奋﹐刀耕火种的拼命施工发出各种声响直到凌晨﹐然而最可恶的是施工单位竟然霸占了学校的运动场堆放沙石钢筋﹐一下子让全校精力过剩没有女友的男生全都抓耳挠腮苦不堪言。
  
    最后的两件?*苯拥贾铝四谴未蠊婺A餮逋哗o第一件﹕“包工头事件”﹐第二件“四四惨案”。
                   
    “包工头事件”﹕据校志载﹐子丑年春﹐校大兴土木﹐工程队工头张某于酒后驾车入校﹐以六十公里之时速疯驰于内﹐行途撞伤一女生而不顾﹐经多人拦阻仍疾驰不止﹐更又伤师生共计三人﹐损公物若干﹐后终被众人重重围于九号男生楼下﹐鉴其所为丧心病狂令人发指﹐吾九号楼男生聚于窗口以啤酒瓶奋勇还击﹐但见天空中瓶如雨下﹐爆碎声响彻云霄﹐终张某重伤﹐车毁。其间张某曾跪于车端﹐磕头求饶﹐但吾九号楼男生仍六亲不认怒掷不已。此役﹐吾九号楼男生手持酒瓶英姿飒爽﹐以多敌寡前仆后继可歌可泣﹐实乃后人之先锋大楷模也﹗
                   
    “四四惨案”﹕据校野史载﹐子丑年四月四日夜﹐吾校女生白某于13楼自习﹐时13楼正值装修之际﹐鲜有人往﹐白某一人于课室看书之际﹐忽被多人强行拖出教室﹐于楼道拐角惨遭**奸﹐遂精神失常﹐自缢。然凶手未捕﹐众说纷纭﹐但多似民工所为。13楼亦随即因夜有涕哭声而人迹罕至﹐传曰“鬼楼”。
  
    在随后的流血冲突中我也不幸负伤﹐当时我因为数周未洗头而被误认是民工﹐激动万分的下楼后刚刚热血沸腾的撸起袖子﹐就被后面的小师弟当头来了一棒子﹐血流满面的我凶神恶煞的瞪着他骂了句“你她妈有病啊﹗”﹐没想到一下就把他吓哭了。
    郁闷了小半年上次扔酒瓶子就没赶上原以为这把定能好好出口恶气﹐没想到就这么败兴而归的去了医院﹐打我的小师弟在医院殷懃的跑前跑后赔不是﹐“这得冒出去多少知识﹗”医生在我头皮上缝针的时候我疼的乱叫。
    晚上﹐大锯假惺惺拎了包瓜子来看我﹐一进屋就开始跟我汇报了战情﹕“哎呀﹗别提了﹐一开始还行﹐有几个让我们搂住了﹐给‘销’得够呛﹐后来也不知道咋整的﹐俩伙都‘杵’在那儿﹐谁也不动手了﹐然后就对骂﹐咱们那帮师弟那家骂的﹐别提多文明了。”
    “民工骂啥啦﹖”
    “民工骂他妈四川话﹐我也没听懂﹐现场也他妈没人给翻译呀﹗”
    “那你咋不动手吶﹖”
    “人家都停战了﹐你还上去销人家啊﹐那也太不是玩艺了﹗”说罢他起身看了看我的伤口。
    “谁打的﹐抓住没有﹖”
    “不用抓﹐自首了﹗”我转身看了看泪痕依稀的小师弟。
  
    一片刀光剑影后﹐校门口贴了一张逮捕令﹐上面是一个挺耳熟的名字﹐想了老半天我才想起来﹕我操﹗那不是我们的老校长吗﹗
    据老K分析老头肯定是想在退休前靠搞基建捞一笔﹐没想到基建还没搞完﹐先让人家给捞出去了﹐没多久﹐我们的新校长便带着他的新名字拍马杀到﹐施工队也换了一拨儿有大学文凭的﹐学校也就彻底的平静了下来了。
  
  
  (15)
  
    “男人有两种﹐一种是在一个女人身上寻找着所有的女人﹐一种是在所有的女人身上寻找着一个女人。”我在信里逗杨红﹐“现本公子正游离于两者之间举棋不定﹐望小红姑娘给予定夺﹗”
  
    信刚寄走﹐就收到了杨红的来信﹐里面夹了一条手编的黄手带﹐我立马欣喜若狂的戴上了它。
    “城小楼﹕每次接到你的信都是又高兴又生气﹐高兴的是的得知你一切都好﹐心里舒服﹐生气的是你在那边倒好﹐又有家又有朋友﹐我在这边却一个人这么惨﹐这学期不知怎么﹐真是活见鬼了﹗色彩课的老师﹐那个死老头总是骂我基本功不行﹐说让我补习﹐好﹐补就补呗﹗没想到上星期花30块钱买的一套水粉放在画室好端端的却不知让谁给偷了﹐下星期开作品展还不知怎么办﹐我的好朋友小猫去打水的时候﹐又被突然热炸的暖壶烫伤了美腿﹐现在连跟我说话的人都没有了﹐这倒不说﹐同宿舍几个女孩这几天又开始制造事端﹐说太多男生来找我﹐打扰她们学习了﹗总之﹗最近烦心的太多太多﹐我真是有些支持不住了﹐你要在就好了﹐我真是乱▽翮A《粤耍执干俏腋■搜□鸥泛惚嗟模□□□□宋乙桓ㄏ□□不堵穑扛辖葱鸥嫠呶遥 □
  
    其实不怪那个死老头骂她﹐杨红的画确实不怎么样﹐人也属于那种特稳定的那种﹐除了对我有时残暴点基本没有其它女孩那么多的神经质﹐对生活对前途对男朋友的长相要求都不高﹐过生日你给她买东西也行不买也没事儿﹐其实买了东西她还是私下里更念你的好﹐但脸上绝不表露﹐过于坚韧不拔的性情使得她的画毫无灵性和生气﹐你让她画狗﹐她就画条呆头呆脑的狗﹐你让她画猫﹐她就画只呆头呆脑的猫﹐所以﹐我从来不让她画我。
    (画面淡去﹐黑场﹐画外音﹕“你不用画﹐就已经是呆头呆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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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去﹗还是不去﹖”我反复地问着自己。
    这学期舍友们一如猛鬼上身个个上课热情高涨﹐连一贯卧守关中的茹梦也频频在课堂现身﹐是不是来什么性感老师了﹗是不是跟外语系小女生一起上课了﹗
    带着种种美好的憧憬我来到班级﹐跟多日不见的同学们一阵寒暄招呼﹐但没多会儿就彻底绝望了﹐老师还是一如既往的在上面呆若木鸡﹐同学们还是一如既往的在下面呆若木鸡仔子。
    “走还是不走﹖”课间休息时我又反复地问自己﹐“算了﹐饭堂也没开饭﹐权当成是老同学聚会吧﹗”
  
    不过那堂课还是有收获的﹐我于百无聊赖中发现了一个重要迹象﹕我们班的女生好象都“挺”起来了﹐就拿我们班长为例吧﹐大学入学那天她就给全班男生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她穿了件颇薄的白衬衫﹐从后面可以看到胸罩的带子﹐这其实也没什么﹐但与众不同的是她的带子竟然耷拉在腰那儿﹐这给了当时还不甚熟悉的舍友们一个绝好的交流话题“咱们班长那带的是个什么东西呀﹖”班长现在可不一样了﹐眼镜换了个没框的﹐透过放大镜似的镜片一看﹐脸蛋确实白净不少﹐嘴唇也刚吸了血似的红﹐小肚子也比原来小了﹐大脑袋比原来更大了﹐更要命的是原本资质“平平”的她经过处理后﹐现在居然也跟全班女生一样倔强的挺出了小尖尖﹐但由于四周过于荒芜所以两个孤零零的小尖尖看起来多少有点无中生有。
  
    这学期舍友们的变化很大﹐“上课潮”过去没多久﹐茹梦和老K就开始疯狂的迷上了上网﹐俩人每天起床便脸不洗牙不刷的跑去学校里的网吧占位子﹐这让我十分不解﹐宿舍里的计算机也好使﹐游戏能打﹐毛片能看﹐还花钱上网干屁呀﹗
    经过一次实地调查才知道原来现在兴起了一种叫“网上聊天”的勾当﹐全校的呆男木女们好象都在晚上挤在了这儿﹐一码水儿的冲着计算机屏幕傻笑﹐时不时的有一个站起来仰着鸡脖子四处乱看﹐“那是网吧里的人在网上碰到了”﹕茹梦在一旁指导我我于是也学着给自个起个诨名“天涯小楼”﹐然而上去死气八咧的勾搭了半天竟没有一个人肯搭理我﹐于是灰心丧气的坐在一边看茹梦怎么聊﹐看了半天没看懂﹐仔细一看这居然是用两个名字在聊﹐一个叫“姑娘胸围三十八”﹐一个叫“太帅不是我的错”﹐只见茹梦小猴唇枪蜜剑油腔滑调左右逢源南北开弓﹐两拨人都被唬得服服帖帖纷纷留下号码相约见面﹐“用不用给你过户几个”茹梦得意之极的不时看我。
  
    “天涯小楼”的寿命只维持了十分钟﹐那晚我简直成了他俩的记事本﹐记了满满的三页诨名昵称代码Q号地址电话和聊天记录里的一些关键句﹐回到宿舍我拿给正在计算机旁摸索的老大﹕“老大﹗您老还练五笔哪﹗看看吧﹗赶紧看看吧﹗他们都疯了﹗全疯了﹗”
  
    我从此憎恨网络﹐憎恨这种该死的交流方式﹐人们不都长着嘴吗﹐又不像人家外国几公里也见不着个人﹐干嘛非得去跟那该死的计算机抒情﹗﹐该死的工业文明真是把人类越带越回陷了﹐大家都这样交流﹐以后的孩子一生下来可能就得学会该死的打字而不再学说话﹐人类的语言器官将退化﹐人类将丧失语言又回到该死的动物时代﹗人将不人哪﹗该死的﹗
  
    我的过激言论没怎么耽误就遭到了报应﹐半夜里正酣睡之际床板突然塌方﹗眼见无法坚持祇得冒着严寒睡眼惺忪的穿上裤头哆哆嗦嗦的下地抢修﹐顷刻四周便传来了阵阵幸灾乐祸的笑声﹐我气得咬牙切齿打冷战但却无暇还击。
    再度回到被窝里时我已经被冻得神志不清﹐缓了好一会儿才停止了哆嗦打抖﹐身体在被子里团成个肉球子但脑子里却甜蜜的回想起上次跟杨红一起把床弄塌。
    让我颇感欣慰的是杨红完全赞同我的看法﹐对此我倒是不感意外﹐她也是个一听计算机就头大一看键盘就发麻的主儿﹐最让我佩服的是她竟然连个拼音打字也学不会﹗我们因此从没有发过伊妹儿﹐依然固执的用笔把漫漫的思念写给对方﹐固执的用笔告诉对方最近的寂寥和心情。
    可是﹐我们的信也的确是越来越少了。
  
  
  (17)
  
    由于老K茹梦起早贪黑的去上网﹐老大老锯整天的去上课﹐宿舍里就剩下了我一个孤家寡人百无聊赖﹐撅着屁股钩出床底的吉他﹐上面盖着的厚厚尘土和一条大蜘蛛网顿时让我雅兴全无﹐于是一脚又把它踢了回去。
    我想放盘磁带可是一盘想听的都找不到。我打开计算机放了盘叫《东邪西毒》的武打片﹐等了十多分钟还是不开打﹐张国荣打扮得像个农民企业家在那没完没了的谈感想。我失去耐性开始快进﹐一闪一闪的画面陆续出现若干著名港台老奶油脸﹐顷刻到了结尾﹐我停止快进“以观后效”﹐画外音响起告诉说张国荣深爱着一个人﹐那就是他嫂子。我彻底绝望挥拳关机﹐哎﹐我靠﹗人世间最无聊的事莫过于此。我
    看了两遍杨红的来信﹐对着傻笑了会儿又觉得怅然所失。我在屋里走廊来回踱步浑身躁热摩拳擦掌咬牙切齿的体会到了热锅上的蚂蚁指的是个什么精神状态。最后﹐我决定看小说﹗把大一看过的那几本催人上进的小说再看一遍﹗
    事实上这中间我还去了次隔壁屋找大锯﹐他不在﹐一张小不点的照片不知谁给镶了黑框摆在书桌上﹐桌旁小不点的书柜里的书还整齐的摆在那儿﹐我拿出本看了看封皮﹐上面写的购书日期正好是去年的这个时候。
    原以为能催我上进的那几本小说﹐我花了一天半就看完了。我没有任何感觉。我开始怀疑。我找来日记。
    其实那就是几本名人传记﹐都是些二战时的将领统帅﹐但它们在大一时确确实实完全占据了我的身心﹐我那时天天发誓要像书里的主人公那样自强不息艰苦奋斗干一番大事﹐甚至时不时还要搞次野人三项(凉水澡俯卧撑三千米)以磨练自己的意志﹐日记里满满的都是些对自己的种种不满和鞭策自己卧薪尝胆的豪言壮语以及在那种亢奋状态下立下的远大志向和雄伟目标﹐结尾处无一例外的是一句斗志激扬的上进口号。
    大一的日记现在看起来﹐活像一本炮轰自己的大字报﹗
  
    我不认为是自己玩物丧志颓废堕落了﹐我更愿意相信的是大一时的我过于单纯被那几本破书给骗了﹗杨红在电话中也同意我的看法﹐她说大一时她都不敢多见我﹐觉得这人怎么跟高中完全不一样了﹐还有了暴力倾向﹐好象跟谁有血海深仇似的。她还说我现在看上去很成熟很好﹐这却让我觉得有点过了﹐说没堕落正好﹐说很成熟我还是有点心慌。
    或多或少我还是有点辜负了大一时对自己的期望﹐该死的大学生活看来确实有点让人消磨意志。
    那天的下午我决定参加学校的篮球比赛以找回大一时的血性方刚和骠捍体魄。。
    那天的中午宿舍来了个小师妹问我是否愿意参加系篮球队﹐我一脸正气的答应说考虑考虑。考虑到下午满脑子都已经是那个可爱的小师妹﹐那个水晶般爽朗明亮的可爱动人小师妹﹐天哪﹗
  
    “你是不是应该赔给我点钱哪﹖﹗”晚上﹐我跟舍友一起提审那个给了我一棒子的小师弟。
    “师兄﹐我真不是故意的。”小师弟哭丧着脸。
    “对﹐我知道﹐你要是故意的就活不到现在了。”
    “那……得赔多少啊﹐师兄﹖”
    “你有多少啊﹖”我斜着眼睛装蛮横。
    “开学从家带了三千﹐现在估计只剩一半了。”
    “那你全拿来吧﹗”宿舍的人被我的阴阳怪气和紧张兮兮的小师弟给逗得哄笑一片﹐小师弟也讨好的跟着挤出两声干笑。
    “别紧张﹐我逗你玩的﹐你那棒子一下打醒了我﹐我应该感谢你啊﹗”我递给他一支烟。
    我的一句话让小师弟刚纔脸上的不安和委屈霎时转为无限欣慰﹐激动的抖抖嗖嗖帮忙给我递火﹐“就知道师兄是逗我﹗”
    “叫你来是想问你点事”
    “师兄﹐什么事﹐你说吧﹗”小师弟脸上霎时一副随时赴汤蹈火的高姿态。
    “你们级是不是有个女孩﹐长的挺纯挺可爱的﹐在学生会体育部负责管个篮球比赛什么的。”
    “你说的是方凌吧﹐是不是眼睛大大的﹐一笑有俩小酒窝。”小师弟面带喜色。
    “对﹗就是她﹗你跟她认识吗﹖”
    “认识﹗她是我女朋友﹗”
    “收到﹗﹑#%&@*-&-*……¥﹗”后来大锯告诉我说当时我一脸痛苦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18)
  
    随后的系际杯篮球赛让人心酸﹐方凌总是和男朋友手拉手的在场边为我们助威﹐我强打着精神率领全队连输了四场﹐第五场时我们终于红了眼﹐因为对手是表演艺术系﹗这帮整天就会臭美的小白脸子在学校里不是一般的招人恨﹐整天都能见到这帮恬不知耻的家伙假借跟艺术沾边解放了天性的名义跟些漂亮女孩在校园里纵情的打情骂俏嬉戏取闹﹐那副肆无忌弹的嘴脸仿佛这学校就他们年轻就他们不羁就他们奔放﹐把我们这些高考过线聪明过人的正经孩子全都晒在一边傻逼似的感觉自己白活了。
    为了证明我们更青春飞杨﹐我们决定要在球场把他们打趴﹗
    那天艺术系的女生全都打扮的花枝招展骚劲十足的来到场边组成拉拉队为男生加油喝彩。
    回头看了看自己系的“面黄枯瘦”拉拉队﹐我们顿时眼冒金星火冒三丈浑身往外冒热气﹐又发了遍狠誓一定要把他们打残﹗
    没想到他们的球竟然打得还不错﹐个个速度奇快能突能分体力充沛能跑能跳全队也配合默契战术合理而且还手风颇顺的士气如虹。我们队在我的带领下跟着人家瞎跑了几十分钟后再一次被痛宰﹐最后气喘吁吁的在场边眼睁睁的看着艺术系的男生女生旁若无人的搂抱在一起欢舞雀跃时﹐我想我已经竭尽尽力了﹐我也想我要是他们中的一员就好了。。
    我想我那晚睡觉要是有用手的话﹐想的一定不会是杨红了﹗
  
    自从方凌来过之后﹐我们屋阴阳失调的紧张局势有所缓解﹐茹梦老K也陆续开胡﹗间或的从网上“当”下来一些女网友回屋让大伙跟着尝腥儿开荤。
    那天一起来了俩﹐两个姑娘长的活像一对反义词﹐黑白无常的样子各自坐于床端﹐我到的时候宿舍里早已人头攒动﹐可场面异常尴尬﹐老K接二连三的讲那些讲过800遍的老段子以营造气氛﹐可是只要他一停嘴﹐就立即冷场。我那不争气的舍友们全都一脸麻木的呆坐着活像是在开老K的追悼会﹐我决定帮帮老K。
    “你好﹐我是包静﹗”我从人群中挺身而出﹐毛遂自荐。
    “你好﹐我叫赵莉莉﹗”看来这个长得像个科学家似的赵莉莉没有理解我的意思﹐我痛恨自己的幽默不被重视﹗我决定一针见血﹗
    “那是我们屋老大。”我指着指大锯﹐告诉另外一个长的像三陪的﹕“他是包皮﹗”
    全屋只有我和赵莉莉没笑﹐我笑不出来是因为我估计科学家赵莉莉还是不明所以﹐我终于体会到了周星驰的那种不笑的无奈。
    老K还是饥不择食的跟科学家赵莉莉好了起来﹐貌不惊人不苟言笑的莉莉虽不是真的科学家﹐但也差不了多少﹐是位女博士﹐老K从小学开始就喜欢骚扰一些大他不少的女生﹐也没少因此挨扁﹐这次竟然找到个成熟稳重并且还算端庄的女博士﹐看来这次肯定可以把血重新加满了﹐另一个长的像三陪的也没被闲置﹐竟让茹梦给承包到户了﹗
    网络确实让人疯狂﹗
  
  (19)
  
    舍友们一半去了约会﹐只剩我和老大相依为命的等着天黑﹐我不甘心虚度时光的作了个随即让我后悔终生的提议﹕“老大﹐我教你弹吉他吧﹗”﹐话音未落只见刚纔还靠在床头假寐的老大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翻腾起身﹐弓箭步上前撅起屁股钩出床下吉他﹐一把抹去上面的尘土和大蜘蛛网﹐送到我面前“小楼﹗我早就想学了﹗”
    随后的事情让我和他都饱受折磨﹐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向他解释明白弹吉他和弹棉花的区别后﹐我就已经累的不省人事﹕“你还是跟大锯学二胡吧﹐你民族底蕴太重﹐西洋乐器不适合你。”﹐老大感激的冲我点点头﹐用满是老茧的大粗手抚摸锄头似的抚摸着怀里的吉他。
  
    唯一可以冲淡一点儿我对杨红的思念的就是那个水晶般健康迷人的小师妹方凌。
    她并没有因为球队的糟糕表现跟我疏远﹐相反却对我不怕输的劲头大加赞赏并开始有意无意的给了我一些心跳的机会。晚上选修的音乐鉴赏课上总是大大方方的坐在我的旁边﹐跟我说些在体育部工作的烦恼﹐白天也隔三差五的假装路过似的进我宿舍看看并不厌其烦的让我给她弹首歌﹐当然老夫我也不是傻子﹐于是每次也花言巧语欲擒故纵的跟她许诺这次不行下次一定﹐为了确保下次见面的理由更充份﹐可爱的小方凌每次走时甚至还问我借些小说和磁带。
    她的小把戏甚至连貌似忠厚的老大都未能骗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满脸带笑走过来问我﹕“小楼﹐梅开二度啊﹖”﹐“梅开二度算什么﹐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就等着看梅花三弄吧﹗”
  
    对于方凌随后的频频示意和主动热情的进攻态势﹐我持“不抵抗”态度与之默默周旋。下课后我们多会在校园里散步﹐伴着春暖花开时林子里的清香空气聊些各自班里的趣事和身边的朋友﹐对于小师弟和杨红我们都尽力回避﹐偶尔话题到了那儿﹐也只是举重若轻不痛不痒的交待些边角料儿凑事儿。
  
    这春天既然来了﹐人还就真得有股春劲儿。
    方凌所带来的那份新鲜悸动的心情和那份不言而喻的吸引让我找到了我盼望已久的那种身心愉悦﹐更使我高兴的是它使我能暂时从对杨红的思念中缓解出来感受点儿柔情蜜意以致手淫次数大为减少﹐这让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由里向外的透着一股新鲜﹐像个春天的孩子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简单说﹐健康的他妈一腿﹗
  
    我们甚至还单独去市体育馆看了场篮球赛﹐球赛下半场一开球﹐小方凌就倦了似的把头靠在了我肩上。回校的路上我问她谁赢了比赛﹐她故意撒娇的说她也不知道并趁机拉住我的手并朝我眨了眨眼睛﹐“坏了﹗”我心中暗叫。回到宿舍﹐果然坏了﹐老大说杨红晚上来了好几个电话找我。一阵心惊肉跳的后怕后﹐我决定悬崖勒马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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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抱着痛改前非的态度我连夜修书一封给杨红把和方凌的事全盘供出﹐并指明除了今晚的“头靠肩”事件其余皆是最正常不过的同学交往和男女友情﹐因此恳请小红法官在定罪量刑时﹐酌情给予从轻或减轻处罚。最后结尾时我还突发灵感的填上了两句古诗词以表决心﹕“有道是﹐小女子落花有意﹐怎奈我流水无情﹗”用舌头缄信时我不禁又心头悸悸﹕应该是“怎奈我已有妻室﹗”才对﹗
    “人家杨红在那边那么多人追都能洁身自爱﹐你难道就这么不堪一击吗﹗”晚上睡觉时我终于为自己找到了一点心理平衡。
    第二天杨红来的电话几乎让我抢地而死﹕她暑假回不来了﹐全系师生都要去云南写生三个月﹐而且决不允许家属跟随﹗
    “那你不回来我怎么办哪﹖”“我也不知道﹐反正你也别太苦了自个儿。”
    我还是以消极的姿态结束了我和方凌那段颇为温馨的交往﹐把小说和磁带还给我后﹐她也重整旗鼓若无其事的回到小师弟身边不再路过我的宿舍。
    我为自己再度完成一次道德升华而欣慰﹐也为自己的即将的“漫漫暑期其修远兮”而发愁。
  
    自从跟了女博士﹐老K的英语就好象突然平白无故增加了二十年功力﹐六级考了70多分不说﹐口语课上也基本成了他和加州老炮儿老查克的脱口秀﹐俩人在课上经常就某个问题突然用极快的语速来上两句然后就全然不顾他人感受的哈哈大笑。为了不至于太傻﹐我每次上口语课时都让自己自始至终都保持着神父般洞悉一些的微笑。
    老K甚至还勇夺了学校的英语演讲赛的第二名﹐但更叫人疯狂的却是大锯在那次演讲比赛中的表现﹐他完全让在场的那些神气十足的外教们领略了“东北英语”的风采﹐后来听说他的演讲内容就是讲﹕中国人讲英语好﹐也应该讲﹐但是一定不能丢掉中国话的传统味道﹐并用大量例证阐明这事关一个民族的自尊。那天的演讲比赛中﹐大锯是唯一的一个脱稿上台的﹐但也是唯一的一个多次卡壳的选手﹐有两次在台上足足愣了半分钟也想不起来稿﹐从而满脸通红的不发一言﹐全场静悄悄的等待﹐睡着的同学都惊醒过来﹐都以为比赛结束了﹐后来台下自发的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叫好的嘘声﹐大锯仍然面不改色﹕“it‘s no end﹐□it‘s no end yet ﹗”
    老天有眼﹐终于让我今晚没有白来﹐听懂了两句﹗演讲中大锯还无数次说到“放一个脏盆儿”这么个英语单词让我困惑了好久﹐第二天跟老大一起并肩蹲茅坑时他告诉我﹕其实那就是“for example”﹗
    相比老K﹐茹梦虽然也早出晚归﹐但出息不大﹐学习不见好身体反倒越来越残﹐我们问他是否失身了﹐一开始他还想矢口否认﹐一番刑讯逼供后才投降招供﹐从头到尾交待了一遍作案经过后末了还来了句“她太喜欢‘罗马式’了﹐我有点受不了了﹗”话一说完﹐老K一个眼神我们几个立马会意﹐全都心照不宣的默契一言不发。足足得有一分多钟﹐老大终于憋不住了﹕“哎﹐那什么叫‘罗马式’啊﹖”
    在快到期末的时候﹐又传来一条可靠消息﹕大锯随着二胡技艺的提高当上了校民乐团的首席二胡手并终于利用职务之便锯上了一个校民乐团里练古筝的小师妹﹐三围据说十分可观。
  
  
  
  (21)
  
    “就咱俩与爱情无关了”周末晚上我和老大拎着书本在教学楼里逛了一圈也没有找到想学习的感觉﹐于是又回到宿舍面面相瞰。
    “你怎么无关了﹐不是梅花三弄吗﹖”老大眨着眼睛气我。
    “不行啦﹐估计只能弄弄你了﹗”我走过去掐着他脖子﹐“老大﹐我有点想杨红想得受不了啦﹗”
    “那怎么办﹖”老大吐舌头。
    “你替我想会儿吧﹗我去买点酒。”
    “搞酒啊﹖”
    “不搞酒﹐搞你啊﹖”
    “搞就搞﹗”
  
    我们宿舍楼顶的天台是个喝酒的好去处﹐天气一转暖﹐好?*矫潜憧既宄扇旱拇┚迫饩塾谔焯īo伴着浩浩明月伴着缕缕清风﹐对酒当歌一顿猛喝﹐大有些先人骚客的风范。
    搞酒的理由也是千出百怪﹐有失恋失身借酒消愁的﹐有比赛获奖以酒铭志的﹐有庆祝生日凭酒作乐的﹐有送别朋友持酒饯行的。赶上旺季的时候天台上黑压压人影一片﹐酒瓶撞击彻夜不休﹐骂骂社会腐败叹叹兄弟情深﹐平日饱受压抑的大学生借着酒劲多少也都会例行公事般的撒野无赖一番﹐有手舞足蹈大哭大闹的﹐也有快活的满地打滚欲仙欲死要成佛升天的。要是赶上了世界杯﹐我们的天台肯定就成了分赛场﹐大伙都披星戴月的把席子被子全部抱上来﹐架上电视﹐置好酒席﹐通宵达旦的跟着主办国一起忙活。
    上次我们屋来天台撒欢还是去年的这时候﹐那次老大的扶贫助学款刚刚到手就让我们划出一半买了酒肉﹐把老大心疼的直喊娘﹐被我们一**猛灌后才忘却了痛楚﹐最后还两眼发直的表了决心﹕“有你们这帮朋友﹐我真的……不说啥了。”
    今年舍友们都不曾提议来天台﹐其实也不是没想过﹐只是大家心里还都有个疙瘩﹕“小不点”那天就是从这儿走的。
  
    “我操﹗今晚的星星这么多﹗”天台居然没有人﹐我和老大也抱来了铺盖卷儿准备大干一场“真有点像农村啊﹗”老大也畅快的大口吸气一顿忙乎﹐很快酒菜摆好﹐清风习习﹐繁星满天﹐两人席地而坐﹐擅于操心的老大还特意拿来了垃圾桶以防呕吐。
    “啥也不说了﹐来﹗走一个吧﹗”我端起酒杯朝老大一比划﹐先干了一杯。
    “咱慢点﹐白酒喝急了伤人。”说罢他也仰脖陪着干了。
    “小不点﹗”我突然朝着天上大喊﹕“你也走一个﹗啊﹗”
    “小楼﹐咱不提他了……”
    “啥不提了﹗”我突然无缘无故朝着老大来了火﹐眼圈也刷的一下红了﹐“你们谁了解他呀﹖啥就不提了﹗”
    老大并未做声﹐可我的眼泪还是哗的流了出来。我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半响﹐才控制住自己。“老大﹐你不知道﹐这小子最喜欢天文了﹗这些星星他都知道叫什么。”
    “别难过了﹐小楼﹐人都走了。”
    “我没难过﹗”我使劲抹了抹眼泪给老大加酒﹐“真的﹐你信不信这小子在天上看咱们哪﹖不定那颗星就是他﹗”
    “我信﹗”老大端着酒杯看了看天﹐也哽咽起来﹐“我能不信吗﹖”
    “不是说我跟他关系好﹐真的﹐他这人有时候确实挺偏激爱得罪个人什么的﹐可是……”我努力控制自己但毫无作用﹐“他那么帮我﹐我他妈连给人家道个谦都没道﹗我能不心愧吗……”
    “哎﹐别难过了﹐小楼﹐现在他肯定知道了。”老大的好言相劝更使我悲痛欲绝﹐伤心往事全堆了上来。。
    “我还特意给他洗了几张好照片……他都没看见﹗”
    “小楼﹐现在他肯定都知道了。能不知道吗。”老大不停的安慰终于让我恢复过来﹐朝天望了一会儿才心情平静﹐感觉到自己有点失态﹐起身添酒。     “得﹗不提他了﹗”我端杯朝老大敬酒“来﹐老大﹐大学三年咱们宿舍都是你一个人打扫﹐哥们心里都明镜的﹐来﹐走一个﹗”我一仰脖干了﹐可老大没跟﹐直勾勾的看我。
    “小楼﹐说这没意思了﹐你们请我又吃又喝多少次﹐要过我钱吗﹐我心里不知道吗﹖”
    “你知道个屁﹗”我逼着他把酒干掉﹐“我和杨红把你床都搞塌过﹐你知道吗﹖”
    老大终于被我逗的露出笑容﹐露出了他那个一听到“带色儿话”所特有的笑容。
    “老大﹐你大学这几年也挺不痛快的吧﹖”
    “我们农村来的﹐反正也无所谓﹐不过你们几个确实对我不错﹐没让我觉得矮半头那样似的﹗”
    “那是啊﹐我们对你那是多‘敬老’啊﹗来﹐整一个﹗”几杯酒下肚﹐又吃了不少菜﹐已经有点儿微醺﹐我大着舌头夸了半天老大怎么怎么照顾我们这帮小的﹐吃多大亏都从不跟我们来脾气。没多久﹐不知怎地﹐老大却开始眼眶湿润的瞪着我了。
    “小楼﹐你记住﹐千万不能欺负农村来的孩子﹐他们一到城里不用别人说自己就都矮半头了﹗”老大端着酒杯哽咽﹐“农村孩子都实在……可不能再欺负他们啊﹗”
    “我知道了﹐老大﹐知道了。”我连忙规劝。
    “农村孩子苦﹐你不知道啊﹐小楼。真有在学校里一个学期都不敢吃菜的……真不敢吃啊﹗你知道吗﹖”说着老大把手死死的按在了嘴上努力憋住自己的哭声﹐肩膀激动得剧烈抖动﹐泪珠大颗大颗的从眼眶里往下掉。我急忙上前扶住他﹐这回**到我安慰泣不成声的老大了。
    “我知道了﹐老大﹐咱别伤心了。再说咱不是吃上菜了吗﹖还勾搭了个炊姐”
    “啥勾搭炊姐﹐那都是给逼出来的招你知不知道﹖”老大给我气的又哭又笑。
    “不管逼不逼﹐反正是勾搭了﹗”
    “你不懂啊﹐小楼﹐农村孩子的不容易﹐你是不会懂的。”
    老大终于也平静下来﹐瞪着酒菜发呆﹐我于是又倒上了酒﹕“农村孩子也有好的﹐你看你们的童年多牛逼呀﹐七八岁就开始玩结婚了﹗”
    老大一脸泪痕的傻乐了几声﹕“那倒也是﹐整天野地里跑着﹐比你们好玩多了。”
    “来﹐干完这杯你再给我讲点乐子﹐我那个傻逼童年可没你们那么多乐子。”
    “都讲这么多遍了﹐还没听够啊﹗”老大干了口酒﹐笑意盎然的问我。
    “没听够﹗真的﹗来﹐再讲一遍你们怎么把棍子捅到驴屁股里﹐让它疼的跑得比马还快﹗再讲一遍那次抓蛇也行﹐来﹗”
    “不讲了﹐都讲过了。”
    “来吧﹐老大﹐让我再感受一下。我们小时候太惨了﹗没这些好东西。”
    “行﹐那我给讲个别的吧﹐给你讲讲我们那年高考。不行﹗你得先干一杯。”
    我飞快的干了一杯﹐撂下酒杯﹐硬梗着脖子像准备好挨砍的猪一样的傻等着。
    老大也抿了一口酒﹐醉眼惺惺看了看我又呆呆的看了会儿远处。
    “我考上学那年﹐我们村的雨水比往年都多﹐家里的庄稼一宿全被涝了﹐全家都愁的没法的﹐我们家老头还不让告诉我﹐你说屁大个地方我能不知道吗。给我难受的就心想这次要是还考不上就干脆死了得了﹐就这么样挺了半年﹐好不容易挺到了高考的前一天﹐都过后半夜了﹐村里突然一片鬼哭狼嚎说快跑啊﹐发大水了。老父亲抓了几个馒头带着我们起身就跑﹐跟着人群刚上了村山头子﹐村里的房子就全给冲塌了﹐不大一会儿﹐路就也给冲没了﹐整个村子一片汪洋﹗我当时就蹲在地上哭了﹐心想完了﹐准考证什么都没带出来﹐没法赶去乡里考试了﹐这回就一辈子就当农民吧﹐村里还有二个高考生也全都急哭了就这样﹐一直困到天亮﹐看到了有两艘船划过来﹐大家都以为是来救援的就都跑过去看﹐后来就看见船上的人老远老远就冲我们喊‘有没有高考生﹐有没有高考生﹖’哎呀﹗那家伙﹗全村的男女老少全都炸了锅的高兴啊﹗全﹞恞騔[且黄鹗咕暮啊□校∮校 坵洗□保□謇锶嘶拱汛冲隼吹募父黾Φ昂透闪溉□□发宋颐恰4□□鋈显叮□切┘叶济涣说南缜酌嵌蓟乖谏酵飞贤□颐恰N夷悄昃褪钦饷慈嫉氖裕□謇锬悄暌簿涂剂宋乙桓觯 □
    老大的激动不已的叙述把我再次搅和的热泪盈眶﹐酒也全给带醒了﹐半天才镇定下来﹐老大也慢慢缓过神来。
    “你们那儿老师还是不行吧﹖带高三带不了吧。”我问。
    “农村哪有什么正经老师啊﹐顶多是些中专生﹐还经常说跑就跑了﹐现在好象连一个英语老师都没有﹗”
    “那你也是应该回去教两年了”
    “那是肯定的﹐反正我是这么想的﹐我必须得先给我们村带出两个大学生来再去干别的。”
    “好﹐我要是找不着工作﹐我也跟你去干一年。积点德﹐好来世超生﹗”
    “别扯了﹐老哥我还不知道你。”老大哈哈大乐的拍我﹕“真的﹐你别以为我不敢﹗”
    那晚睡觉时我无缘无故醒来了好几次。看看天上的星星﹐我想肯定是小不点在故意捣乱。天蒙蒙亮的时候﹐我终于睡稳并开始梦见自己在淋浴洗澡。洗着洗着突然就被老大拽醒﹕“小楼﹐小楼﹐快跑﹗下雨了﹗”
  
  (22)
  
    关于随后那个暑假的记忆﹐就像那个发廊一样不堪回首。
    我坚持了一个月﹐每天睡十二个小时﹐其余时间用来吃喝拉撒听音乐看电视和等杨红的电话﹐苦不堪言。
    那天晚上家里停电﹐我决定出去走走﹐我去了最繁华的一条街﹐一个人晃了三个小时自己吃了个麦当劳又买了件夏天最流行的背心送给自己﹐穿上它我又穿过了无数条街﹐逛了无数个店﹐打量了无数个美女。我假装甚至骗自己是在欣赏她们的衣妆打扮﹐可我喜欢这些女人头上的霓虹灯就像喜欢这些女人的身体﹐它们一起妩媚的冲我衒耀闪烁。所有的女人今晚好象都有着一个没有区别的身体﹐她们暴露她们扭曲她们晃动她们沸腾她们目空一切她们若隐若现她们妖娆盅惑她们一言不发。她们统一的故意的朝我放荡着那种腐朽但是迷人的美丽。
    我成了一头困兽﹐我神魂颠倒的走着﹐我做出的反应如此强烈﹐我不得不把手插在裤兜里﹐我掩饰和安慰着自己的欲望和能量﹐可它们远远超乎了我对自己的压抑能力﹐渐渐的﹐渐渐的……和了欲望的血从全身突然一起喷发涌上了头﹐什么音乐艺术电视节目……什么爱情故事美国大片……什么家庭温暖大学文化﹐这一切都他妈虚伪的再也控制不住我的疯狂﹐再美好的情感现在都不好使﹗再忠贞的信念此刻都与我无关﹗除了眼中的欲望这周围的一切都他妈像是装的﹗我歇斯底里的彻底放任自己甩掉了它们﹐现在只剩最后的问题一个﹗就是我需要立刻得到我想要的﹗﹗﹗
    我不顾一切的冲进了那家满屋腥红色的发廊。
    真不知道这算不算对杨红无法回来的报复。
  
    我老练而镇定的砍价挑人。七拐八拐到了地方﹐屋里空空荡荡就一个脏兮兮的垫子。她把衣服刚脱了一半我就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那个女人应该年纪不小可她还是没有提供我我需要的那种安慰的做法﹐尽管在她主动给我带东西的时候我以为会有。
    她以一种非常不雅的姿势一屁股坐在我身上的时候我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选了她。我丝毫未予把持便结束了这场没有语言且毫无意义的身体碰撞。我穿裤子时就开始感到羞愧﹐掏钱的时候发展到恶心﹐最后全换成了恐慌﹐因为我才发现钱包里的钱不够了。
    第二天我骑车满头大汗的找到那个发廊那个女人狼狈不堪的赎回身份证﹐回家路上我丢了魂似的浑身发软﹐到了家门口时我突然决定回学校﹐找了那棵树后我坐在地上﹐为自己辜负了杨红而伤心绝望的哭了一会儿﹐不多久又好象觉得对着颗老树很没意思﹐于是骑车回家﹐一路上安慰自己这应该算不上背叛杨红。
  
    整个暑假杨红的电话也没来几个而且总是说不了几句﹐她说她们总是要不停的到一些穷野地方写生采风﹐条件很恶劣﹐电话也不方便﹐以后有时间再跟我细说。我说没关系你好好画也好好感受一下大自然。她还问我想不想要什么东西﹐我说我就要你﹗
    每次我都想告诉杨红我干了什么﹐可话到嘴边不知是心疼她还是怎样﹐立刻没了那份勇气。
    一个夏天我就这样苦捱时日﹐心怀愧疚﹐可不免又觉得委屈。
  






  (23)
  
    我竟然怀着期盼万分的心情回到学校﹐又看到众多老狗的亲切面孔让我欣喜若狂﹐我终于熬过了这个破烂暑假。
  
    新学期﹐新舍友﹗
    首当其冲又是老K﹐这充份利用了女朋友赵博士的壳资源﹐成功混入一家名气不小的网站当上了市场部的小头目﹐开学那天西装革履油头粉面的拎个皮箱进了宿舍﹐让大家目瞪口呆了好一阵还都以为这小子干了人寿﹐腰里还别了一个手机铃声响的足可以唤醒一头大象﹐在宿舍没呆几分钟就火烧屁股的跑掉后大家纷纷感叹这的确是道德败坏品质恶劣的无药可救了。
    老大这次也留长了头发﹐换掉了他那祖宗三代都没变过的庄稼头﹐看上去风骚动人年轻不少﹐原因暑假在家里别人给介绍了个对象﹐长的据说在她们村空前绝后二百年内无出其右者﹐并且还是个中专生﹐大伙逼问老大有没有动人家﹐他先是避重就轻说些他们村里他同龄人都怎么怎么当爹当爷了﹐直到大伙怒不可抑的举起板凳他才美滋滋的交待说没怎么地﹐就摸了摸﹐大家于是纷纷感叹大学生活真是害人不浅﹐连一向勤劳简朴的老大都学会了摧残妇女。
    审完老大审大锯﹐这个畜生倒是痛快﹐还没等大伙进入状态﹐一句“干了﹗”完事儿﹐对这种突如其来的苍白结局大伙一点精神准备都没有﹐搞得很是失望扫兴懊恼不已。末了一看无人言语﹐他倒自己做了补充﹕“照着教学片来的﹐绝对科学正确﹗”
    除了我闪烁其辞的不肯交底﹐宿舍里只剩下瘦骨嶙峋的茹梦瞪着两个大黑眼圈非洲难民似的立在旁边直晃悠﹐大伙一看都这样了估计大锯放个屁就能把他崩倒﹐于是也就没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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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因为这是最后的一个学年﹐学校开的课也已经不多了﹐除了茹梦因十几门重修忙的屁滚尿流﹐其它人等都开始养精蓄锐着手英语最后的过级冲刺和毕业论文户口工作等大小烦事。
    开学没多久﹐老K已经在那家公司干得红红火火﹐手下管了几个喽啰并策划运作了几次市场推广活动成绩斐然﹐这倒也没出乎大家的意料﹐像老K这种脑袋削尖无所畏惧啥话都敢说啥屁都敢放的主儿﹐在这年头是早晚都能混出来的﹐但值得表扬的是这老狗虽然自己过上了好日子但还没忘了我们这帮兄弟﹐时不时把公司的一些大事小活交给我们去干﹐报酬还相当不错。
    疯狂的大包干就这样开始﹐活儿其实很简单无非是些推销调查之类﹐大家伙每天清早起来就穿戴印着某某公司标记的衣帽﹐骑上车带着一些纪念品到商场调查取证一番各种商品的销售情况﹐碰到年轻好看的姑娘还要上前送份问卷佯装其事的问来问去﹐一**下来大家都觉得收益颇丰﹐既体验社会有看了姑娘还挣了银子﹐唯一倒霉的就是大锯﹐鸟人可能是为了想多买几部教学片而拼命揽活﹐一天跑了上百家商铺﹐终于在一天夜里被袭。袭击他的是一个看小店的老太太﹐老太太看大锯一脸凶相不怀好意的问这问那又当时正值自己在家﹐于是便果敢的抄起二节一号大电池朝正在抄记电话号码的大锯砸去。大锯愣了好半天才意识到自己已被袭击﹐看着言语不通的老太太满肚子委屈的摀着脑袋撤退﹐回来告诉我们﹕小心老太太﹗
  
    绝对的权利导致绝对的腐败﹐这话一点不假﹐没干多久我们就摸清了业务套路并走向腐败。我们经分析认为我们做的唯一有价值的就是调查表上的那些数字﹐到时公司要汇总统计进计算机上网站﹐至于上街上门派问卷送礼品纯属为那公司做人体广告﹐确定了我们的调查表是由老K复查验审后﹐我们决定不再牺牲色相。
    那是我有生以来挣的最愉快的一笔钱。每天三五知己相聚一起﹐一边吃着喝着聊着一边往表里瞎填些数字﹐时不时也争论番那种商品应该更多那种商品应该更贵并摆出自己的生活经验加以证实。末了一天工作结束﹐大家便一起瓜分些纪念品小礼物﹐然后做鸟兽散。
    那一阵我们几个都因手头小东西颇丰而成了班里的红人﹐钱虽说挣了不少﹐可有一点还是让我们颇为放心不下﹐真不知道国家每年财政预算颁布的那么多数字那么多指针是不是也是这么得出来的。真是位卑未敢忘国优﹐赤子之心﹐此情可鉴﹗
  
  
  
  (25)
  
    这网络公司也怪﹐活像一阵流感﹐来的也快是走的也快﹐我们这边的小礼品正送的热火朝天还没咋地﹐它就先沉了。老K也穿著朴素神色怆然的搬回到宿舍住并自觉的把手机的铃声调小﹐大家忐忑不安的向他打听了一下﹐确认公司倒闭与我们的卑鄙行径无关后便心安理得的开始批判网络的泡沫经济﹐庆幸没去瞎卖力气。
    “咋地了﹐哥们﹐干塌了膀子了﹖”刚在网络泡沫经济里捞了一笔的大锯春风得意的来到我们屋打量萎靡不振的老K﹐老K还是默默无语的呆坐着﹐看都不看大锯一眼。
    “走﹐晚上哥哥带你去‘推油’吧﹗”大锯的滑稽的语调和表情把大伙都逗笑了﹐老K强忍了忍还是“噗哧”微微一笑﹐“挣俩糟钱﹐看把你美的﹗”
    “赶紧买点儿教学片﹐推你们家老古筝去﹗”大伙你一嘴我一嘴的涮大锯﹐而他却越发恬不知耻”“这懂音乐的女孩真不好伺候﹐一那个﹐就得可她来﹐必须得按照她定的节奏动﹐说小快板就小快板﹐慢一点也不行。从早忙到晚﹐也不让换个姿势﹗”
    茹梦一脸的过那种来人的不屑表情轻蔑看了大锯一眼﹕“是不是只让你用‘屁眼朝天式’啊﹖”
    “以后哥们我一定得找个会跳舞的﹐在床上说劈叉就劈叉的那种﹗”
    “也不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属性﹐真把自己当‘彗儿’了﹗”
    “哎﹗我听说城郊那边有个村子里特便宜﹐全村都是干这个的。”大锯手舞足蹈的跟大家比划﹐“真的﹗听说﹐十块钱一把﹐带盒饭的﹗”
    “靠﹗那能有会跳舞的吗﹖”
  
    那天发了笔小财的舍友们都兴高采烈吐沫横飞的讲些下流话﹐连一向要等太阳下山才肯讲的老大也跟着说了不少﹐只有老K一反常态的闷闷不乐﹐于是大家又纷纷拿他和女博士开涮﹐埋汰的说﹕“人家高学历的行事时肯定都得带着博士帽﹐弄不好手里还得攥个证书什么的。”最后老K实在忍无可忍发出一句气壮山河的怒吼﹕“别吵了﹗她逼我年底结婚哪﹗”全体老狗立刻没电瞪目结舌哑口无言﹐这对一脸青春烂痘的老K来说﹐也确实有点太残忍了﹗
  
  (26)
  
    是买个手机﹐还是去看杨红﹖
    跟杨红通完电话我决定去看杨红﹐电话里杨红好象情绪不太稳定没几句就跟我拌了嘴﹐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肯讲﹐说去看她也不高兴﹐告诉我别去好好在家呆着陪陪家人别四处瞎跑﹐可我还是决定去给她一个惊喜。
    由于心怀愧疚﹐这学期只是打了几个电话﹐都还没给杨红写信。
  
    “你有痔疮啊﹖”我去大锯屋求他晚上陪我一起洗照片时问他。
    “没有啊﹗”“那这是什么呀﹖”我拿起他床上的一盒肛泰大锯支支吾吾。
    “十男九痔﹗你怕屁呀﹗”
  
    可没想到的是大锯的虚头八脑还不止如此﹐半夜洗照片时我才发现了个更狠的。
    “你有朋友做过那个手术吗﹖”大锯一边帮我换水一边问我。
    “什么手术﹖”我正在看温度计上的刻度值。
    “割包皮。”
    “你要做啊﹖”
    “我做什么﹐有个朋友要做。”
    “谁呀﹐我认不认识﹖”
    “你不认识﹐民乐团的。”我缓缓放下手里的温度计正义凛然的看着大锯﹐大锯这学期整天跟我们一起填表骗钱根本没有去民乐团排练。
    大锯跟我哼哼两声﹐不得不在我无坚不摧的目光中放弃﹐“行﹐就算是我﹐我就是问问。”
    由于开着安全灯﹐我也看不清他脸红得到了什么程度﹐但那诚惶诚恐的腔调还是把我乐的蹲在了地上﹐半响才回过味儿来﹐起身怒喝﹕“你不是都干了吗﹐还割个鸟啊﹖”
    “干个屁了干﹐腰以下人家碰都不让碰。”大锯慷慨陈辞的跟我痛述冤史﹐“人家爸爸都交待了﹐大学期间敢干这个﹐那就终止父女关系﹐你说你让我咋办﹐硬上啊﹖那我还是人吗﹖再说﹐教学片上也说了﹐我这样包皮过长的不能干﹗”
    为了照顾大锯平日里一贯的男子汉气概﹐我强忍住没有当众揭发﹐并答应陪他去动手术﹐大锯感激得发誓为我做牛做马。
  
  
  
  (27)
  
    那天下午﹐大锯以一种极为滑稽古怪的姿势两腿向外撇着老鸭子般一步步小心翼翼的朝我挪过来的时候﹐我身边的一群休息乘凉的民工的其中一个好事的喊了句四川土话﹐大意好象是﹕看啊﹐又一个被割了****的﹗
    我笑得那么开心确实有点对不住刚刚挨了刀的好哥们。
    那帮该死的民工肯定是天天都在那守着看﹐要不也不会那么明白﹐笑那么开心。
    由于大锯并非包皮过长﹐而是严重包茎﹗所以其后的疼痛远远beyond了我们的预想﹐大锯整整三天都像一个被翻过来的乌龟壳子四仰八叉全身赤裸的仰卧在床上邱少云似的一动不动看着头上的天花板﹐因为丝毫接触都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所以连小薄毛巾被也不得不用捡来的小木棍给支成了帐篷状。
    我用外交部发言人的凝重语气肯定负责的向大家做了交待﹕大锯同学因急性阑尾炎刚刚挨了刀﹐请不要打扰﹗
    古筝小师妹第二天突然杀到说一定要看看大锯的伤口愈合情况﹐我对其进行了严厉斥责“破伤风﹗懂不懂﹗”
    大锯事后自己交待﹕“儿唬你﹗小楼﹗整整两个礼拜一点儿不敢想女的。真的﹐度日如年啊﹗”看看我反应不大他又忍不住自己补充﹕“有一天晚上还是让尿给憋大了。操他妈﹗疼的我死的心都有了﹗”
    “经历一下这种与众不同的疼痛对你成才有好处﹗”我安慰大锯道﹑
    大锯的秘密是我有生以来替别人保守的最长的一个秘密﹐直到他毕业消失﹐去了深圳。
  
    随着大锯要害的痊愈﹐我也开始了着手准备自己的旅程﹐洗好了一些大照片和袜子衣裤﹐配了幅隐形眼镜﹐也定好了火车票。尽管小心翼翼﹐我诡秘的行踪动向还是被我那个工作不突出学习不突出就是腰椎键盘突出的爸爸给识破﹐一番劝阻无效﹐于是亡羊补牢的嘱咐妈妈扔来几张大票﹐临出门妈妈又计划外的从自己的小金库中提出另外二张﹐地下工作者般偷偷给我﹐搞得我又紧张又温暖。
    由于临走前给杨红买了双价值不菲的跑鞋﹐我不得不扛上半箱方便面上路。
  
  
  
  (28)
  
    如果你有个狗一样的好鼻子﹐你肯定能在那辆火车上问到几百种不同的臭味儿。
    我对面是个一看就是个常年累月乘坐火车的油子﹐这伙计一上车就表现出了对车上恶劣环境的极度适应。左手抠着骯脏大脚右手往嘴里不断的输送油腻的肉食和啤酒﹐一边铿锵有力的咀嚼一边不失时机的与身边的每个人交谈上几句﹐每拿出一样油汪汪的肉食菜肴还要向我们友好的比划一圈﹐**到我时﹐我也像其它人一样满脸堆笑的摆摆手﹐甚至还说句“谢谢﹗”
    过道上或多或少的还有些没座的乘客﹐有的站着聚精会神的看着别人打牌﹐有的靠着椅背拼命的吸烟耗时间﹐有的被烟熏的昏昏欲睡干脆坐在了地上﹐乘务员推着那架堆买垃圾食品的车子披荆斩棘一般的来回穿梭不止﹐地上横七竖八困倦不堪的人们不得不一次次挣扎起身怨声载道的给“坦克”让路﹐老人们还时不时宿命的感慨“人这一辈子﹐真是啥罪都得遭啊﹗”
    每次食品车碾过人群经过﹐我身边的一位老汉总是对车上的一种或几种酒肉菜肴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但他身边的老妇却总是表现出极大的厌恶并用憎恨的眼光狠狠审视老汉﹐老汉大多都不得不悻悻的放弃自己的主张﹐但也有时会一副豁出去的架式不顾劝阻的买上一两样以正形像﹐当然也是挑些最便宜的豆腐干榨菜什么的。
    我在学校其实也算是个出了名的邋遢粗俗之徒﹐可是没想到在这里﹐还是显得不合时宜的郁郁寡欢和孤芳自赏﹐让别人一看就像个有点文化的知识分子﹐这让我真他妈的十分尴尬和沮丧﹐就像那些浪荡街头的妓女竟然被误认成是打扮的过于艳丽的良家妇女一样浑身不自在。
    半夜里我正痛不欲生的在有限空间的座位上变换着各种不同的姿势半梦半醒的睡着﹐车厢内突然想起一片大声的叫喊吵闹﹐我惊醒着抬头看了看自己的行李﹐又朝对边望瞭望﹐是一群民工打扮的疯狂赌徒在不要命的大喊﹐周围围着一群小赌棍们红着眼的观战﹐所有人都用一种土话在喊什么牙死﹐问了问才明白喊的是“一把押死﹗一把押死﹗”
    吵闹声持续了没几分钟人群便陆续散去﹐我抬头望时时剩下个穿著脏兮兮西服的人趴在桌子上号啕大哭。不一会儿﹐便有乘警“闻讯赶到”带走了西服﹐对面那个火车油子告诉我这傻逼肯定倒大霉了﹐钱被骗了不说可能还得被关几天。我这才完全惊醒感到社会险恶﹐原来刚纔那帮猛喊的肯定都是一伙的“托儿”﹐可我却一点也没看出来。“哪乘警是不是假的﹖”﹐我问那个老油子﹐“他们﹗他们真的和假的有什么区别吗﹖”没想到这个很是让人讨厌的火车油子还能说出这样哲理的话。
  
    48个小时原来是这么残酷的一个概念﹐我在里面死去活来﹐我甚至都把自己前半生的所作所为作了一遍深刻的检讨总结﹐可还是剩下了一大半时间无事可干﹐由于买不到安眠药﹐我只好把它们统统用来想象见到杨红之后的美妙。
    如此龌龊恶劣的环境里都还可以随时随地轻而易举的勃起﹐足以说明我的风华正茂和想象力之骠悍。
    在我那件崭新的白色T恤被车里的烟雾彻底熏成暗黄色时﹐广播员作了报告﹕乘客们请注意﹐下一站本车终点站上海马上就要到了。
    只有参加过?*泄谝淮卧拥晒κ员目蒲Ъ颐遣拍芾斫馕掖丝痰男那椤?
    其它人都是白扯﹐包括后面那次搞氢弹的。
  
  
  (29)
  
    上海﹐美得让我立刻忘记了苦难。
    洋场十里﹐夜上浓妆﹐华灯凄迷﹐金碧辉煌。
    这个柔情万种的上海﹐这个本性不改的上海。
  
    摸到杨红的学校时﹐已经是将近十点了﹐学校小得出乎我的意料﹐全部学生都蟹居于一个住宿楼里﹐下面男生上面女生﹐开门的小女孩一下就猜出了我是谁﹐热情的把其它人给我作了介绍﹐所有杨红在信里提过的女孩刚好都在﹐我一边高兴跟她们打着招呼一边暗暗的把她们与信中的形像对号﹐哪个是跟小红翻过脸的那个是小红最知心要好的。我还被邀参观了她的床铺书桌﹐寒假时送给她的围巾整整齐齐的叠成了一个小方块摆在了枕边﹐这让我立刻很是感觉到了不虚此行的甜蜜味道。
    “杨红去哪儿了﹖”一番寒暄后我直奔正题。
    “可能去超市买吃的去了。”
    “好象在画室吧﹗”小姑娘们纷纷七嘴八舌的搭腔﹐有些脸上还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我和两个女孩去画室看了看里面黑着灯没人﹐于是只好去超市找她﹐出了校门我离老远就看见一个人影好象杨红﹐追上去一看果然没错﹐我兴高采烈连喊带叫的拦住她的时候﹐夜色太暗使我没有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可我还是感觉到了她见到我后的惊慌。
    “不是说了不让你来吗﹐有病啊你﹗”她蛮横无理的语气让我大吃一惊。
    “你怎么了﹖”我手足无措的呆在了那儿﹐一起的两个女孩也使劲的拽她。
    “人家来都来了。”我们一起去学校附近找招待所﹐两个女孩在前面手挽手的嬉戏闹闹的走﹐不时的回头找些话跟我说说。杨红却只是提着包默默的跟着﹐我问好几遍到底怎么了﹐她只回答说刚刚在外面遇到坏人了心情不好。
    找了若干家旅店我都嫌太贵﹐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算合适的一家负责办手续的中年老傻逼操着上海腔问我﹕“她们几个都是陪你的﹖”
    我终于在一所医学院的招待所住下﹐刚收拾妥当没等说上几句话﹐杨红就提议说太晚了她们得赶回宿舍了﹐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可还是连忙拿出了鞋子﹐笑嘻嘻的递给她。
    “你怎么买个这颜色的﹐难看死了﹗”
    “难看你别要﹗”我终于忍无可忍﹐“我愿意买﹐你管不着﹗”
    场面霎时僵了起来﹐同来的两个小姑娘也知趣的跑出去外面等。
    “明天早上我来﹐咱们去订票。”杨红看了我一眼﹐然后就皱着眉头盯着别处。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我没事儿﹗”
    “没事你怎么这样﹖我这么老远跑过来﹐你都……”
    “你别逼我行吗﹗”杨红突然打断我﹐“一切都等我寒假回去再说﹐行吗﹖”
    我呆呆的盯了会儿杨红。刚刚修过整齐的短发脸上也显得愈发的白净﹐炯炯有神的眼睛配上挺挺的小鼻子使她看上去还是那样的俏丽和楚楚动人。
    她依然皱着眉头盯着别处﹐我心里明白凭她的性格现在想问是肯定问不出来什么了。
    “那你晚上还回去啊﹖”
    “不回去你让人家怎么说我﹖”
    “这有什么呀﹖”
    “什么有什么﹗你以为像你吶﹐家就在跟前说回就回的。”
    “是不是有人爱说你闲话﹖”
    “行了﹐你别问了﹐我烦﹗”她起身往外走﹐“鞋我拿走了﹐明天早上我再来找你﹗”我急忙拦住她﹐想抓紧时间亲热一下。
    “她们还在外面等着哪﹗”杨红奋力的推开我﹐“明天早上在这等我﹐你别瞎跑﹗”说罢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
    我疲惫不堪的躺在床上﹐挣着眼睛看了好久天花板想来想去想不出个所以然﹐不久便无奈胡里胡涂的睡去﹐这可真不是我在火车上想象了千百次的那个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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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30)
  
    早上杨红来的时候﹐又从宿舍带来个贴身“保镖”。我好象突然感觉自己受了极大的侮辱似的来了脾气﹐无论她跟我说什么我要不就是不做声﹐要不就是带着气儿的呛她。出了住处﹐我俩一路上都在拌嘴互相都说了些带刺儿的话使得气氛十分紧张﹐她同屋也不得不找了个借口先走一步。在订票窗口杨红不容反抗的要我订最早一班的回程票﹐由于我坚持买卧铺我们俩身上的钱都不够﹐不得不又返回杨红学校拿钱。一路上我都在问杨红到底怎么啦﹐她只是说她很烦﹐一切等她寒假回去再说。
  
    “你不用去了﹐我自己去就行了”拿到钱时我突然来了自尊心。她看了看我什么也没说﹐我转身就走﹐没走几步便开始悔恨不已﹐没想到她真的不跟我去了。
    订好了票﹐我欲哭无泪的绕着周围附近猛逛了一个下午。每见到一个杨红在信里提过的快餐店或者商场我心里都十分难过和愤愤不平。回到住处已是傍晚﹐杨红来过给我买了盒饭放在桌上﹐留了纸条说晚上有课不来了﹐明天早上来带我去逛外滩然后送我走。
    我毫无食欲的躺在床上昏睡。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被人吵醒﹐原来是一个老头行李如山的住进来了﹐我起身吃了盒饭后看看表已经11点多了﹐可却已睡意全无﹐想了半天别无选择﹐只好又像个流氓似的出去瞎逛。
  
    杨红的寝室已经熄灯了。我孤魂似的站在她们楼下独自发了一阵狠后又想了想她睡觉的样子﹐不知不觉又好象觉得颇为温馨甜蜜和欣慰。月光下的操场还算明亮﹐我玩了两下操场上的单双杠﹐但鸦雀无声的操场一个人也没有还是让我闷的无聊﹐衣服也有些单薄﹐尽管做了不少引体向上可还是觉得冷﹐于是只好哆哆嗦嗦的回去睡觉。路上刚好路过她们的画室﹐画室里依旧黑着灯﹐我突然来了感觉﹐决定去摸摸那儿。。。。。。
  
    画室里有人﹗我急忙从门口退了出来。
    虽然里面黑着灯﹐但门口可以隐约的听到里面有一对情侣在卿卿私语。
    还没走远几步﹐我又像个要偷东西的贼一样兴奋起来﹐回到门前﹐把耳朵紧紧的贴在门边﹐准备偷听一下他们会说些什么。
  
  
  
  (31)
  
    不知怎么﹐我突然觉得﹐那个女孩的声音怎么﹐这么像是杨红的﹗
    我进了屋﹐远远的站下﹐屋里尽管很暗﹐但那绝对是杨红﹐她和一个男生坐在那儿﹐桌前摆了瓶啤酒和一点吃的﹐杨红呆住片刻﹐看清了我﹐起身朝我走来。
    “这是谁呀﹖”我问了她一句便走了过去。
    “你怎么来这儿了﹖”她想拽住我﹐却没拽住。
    我走到那个男生跟前﹐还没等看清他的脸﹐突然一股汹涌莫名的恶火上头﹐一脚朝他踹了过去﹐两人随即扭打在一起﹐杨红随即惊惶失措的开始拉扯我。
    我伸手去抓桌上酒瓶的时候﹐那个男生趁势挣脱跑掉﹐等我拎着瓶子追到门口时﹐却被已被杨红死死的拽住了。
    “你跟他干了吗﹖”我狠狠问道。
    “你说什么﹖”
    “你跟他干了吗﹗上床了吗﹗”我暴喝起来。
    “没有﹗”
    “是吗﹖怎么不干哪﹖你去跟他干哪﹗我告诉你﹐男人就是想这个﹗”
    “你说什么哪﹐你醒醒﹗给我﹗”杨红慌忙的夺过我手里的酒瓶。
    我转身朝操场走去﹐突然疯了一样的把身上的冬衣全都撕扯下来﹐一路扔在地上。杨红一边拾起地上的衣服一边追赶我。
    “你真不要我了﹖”光着膀子的我突然一把搂住了追上来的杨红﹐抽泣在了她的怀里。
  
    也不知我们拥抱了多久﹐一阵嘈杂声后﹐我们的身边已经围来了一群手持器械的学生﹐纷纷狗仗人势的嚷嚷﹕“你她妈放开她﹗”
    “你要是个男的﹐你就放开她﹗”
    “你们别过来﹗”杨红一边想欲挣脱一边回头惊慌的喊了起来。
    我突然被激怒的放开了杨红﹐在身后地上捡起了一块砖头﹐转过身冲过去却又不知道哪个是刚纔的那小子﹐杨红急忙冲过来死死的拦在我身前﹐不让我过去也不让那帮学生冲上来。
    学生的宿舍楼几乎全都亮了灯﹐杨红宿舍的几个女生也赶了过来﹐她们一起推着我往门外走﹐杨红拦在最后挡着那帮不断冲上来的学生。我被推到门外时﹐“﹗”的一声﹐杨红关上的学校的大铁门﹐并挡在了那帮想冲出来的学生的面前。
    那道关闭的铁门﹐把我和杨红彻底的格开。
  
  (32)
  
    凌晨上了火车后我安置好行李立刻倒头就睡。我被车上的嘈杂声一次次的吵醒可还是在不断线的做着同一个梦。梦里的我躺在一个冲着太阳的大草坡上﹐手里拿了些零食高兴的吃着。
    火车上有个讨厌的老退休一遍一遍的给别人讲他儿子在深圳的奋斗发家史﹐讲到第三遍的时候终于彻底吧我吵醒﹐我天昏地转的挣扎着起身下地想要吃点东西。
    “小伙子﹗怎么上车一直睡到现在呀﹖”老退休可算逮住了我。
    “我一天一夜没睡了。”我礼貌的笑笑﹐我的确孱弱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祈求老天他别再问了。
    “现在是在做什么的。”
    “学生。”
    “什么时候毕业﹖”
    “马上。”
    “找到工作了吗﹖”
    “没有。”
    “准备去哪找工作﹖”
    “深圳﹗”我愤怒的看了他一眼﹕“你满意了吧﹗”﹐说罢便饭也没吃又爬了回去继续睡觉。
    火车轰鸣着的一路颤悠个不停﹐我盖着毛毯躺在铺上怎样也无法入睡﹐于是把脸冲向有隔板的一边﹐偷偷的哭了一站又一站。
  
    我整整逛了24个小时的上海我不停的搭乘公交车﹐哪一路哪一班都好﹐我不管它去哪儿。
    昨夜下了一夜的雨﹐车窗外的一排排老式的建筑和街道被雨水冲洗的十分浮华靓丽﹐这个褪去胭脂的城市依然不解当年多情的风采。
    我到了一座大桥﹐大的像个怪物令人吃惊﹐由于下雨游客很少﹐零星的几个在远处打着雨伞拍照往下面看下去﹐一阵晕眩﹐才知道这桥高的这样可怕我还是盯着下面水流川急的的江水看了老半天这仿佛多愁善感殇殇晤咽的江水。
    这伤心无奈就要魂归入海的江水。
  
    我好运的被拉到了外滩真是有不少美央绝伦的女人啊。
    只有她们才配得上这身边耀耀生辉的车流和这身后雍容华贵的楼宇外地人也很多﹐成群结伙的四处张望大声喧哗﹐时不时又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起合影留念情侣又怎么会少﹐这个浪漫的天气﹐这些高贵的景致静静依偎的站着﹐也可以缓缓缠绵的走着﹐天地和她们般配的真是让人无话可说。
                   
    我好象不属于他们里的任何一伙儿﹗
    我像个泥雕似的呆坐在这里简直就像是一个对准美丽的讽刺﹗
    我怎么能这么不分场合的伤感。
                   
    我轻飘飘的逛了不少的商店一定是店里那十分柔和讲究的灯光才使得它们的商品看上去那么体面漂亮。
    这可骗不了我﹗
    我只买了一顶带个小球在后面晃的滑雪帽虽然现在戴着它显得有点过早﹐有点不合时宜。
    可是只有它让我感觉自己看上去才更像个小丑﹗
    一个别人看上去不会觉得他很悲哀的小丑。
                   
    怎么可能不打几个电话给小红遥遥千里的两个人终于聚在了一座城市可她说她太累了﹐她也不想见我。
    一定是昨晚吓着她了﹐也可能是我说的话太过份﹐让她伤心了。
    天啊﹐我怎么会说出那些话﹐我肯定伤了她的心﹗
    我走不动了再美的夜色也无能为力﹐我确实走不动了。
    真的有一个姑娘走过来问我想不想一快去玩我愉快的拒绝了她萍水相逢美丽的邀请我祇想无动于衷的坐会儿。
    好好的看看看看这个昨夜还是虚无飘渺﹐明晨就要天涯咫尺的。
    这个美的让人心碎的……上海﹗
  
  
  
  (33)
  
    火车到了终点站时﹐我还躺在床上并不知道﹐最后下车的几个人把我叫醒﹐我急忙起伸收拾行李﹐大锯给我买的半箱方便面还剩了两盒﹐把它们塞回包里时心头一阵发酸。
    走出列车的一霎那﹐我不禁浑身一震脸颊发麻﹐此时此刻的世界﹐在我的生命中仿佛来过﹐仿佛是我生命中冥冥中的注定。虽然这感觉时常都会光顾我一下﹐可这次强烈的无与伦比﹐它给我疲惫不堪的身心又一次重击。
    我很想回家﹐可一想自己肯定哭肿了的眼睛便决定还是先回宿舍。
  
    老大已经起来了﹐正在一个人收拾东西﹐宿舍脏得要命﹐大清早的不知为何老K和茹梦都不在﹐我一句话也没说迅速跑到水房洗了把脸﹐照镜子一看眼睛还是肿的老高﹐又洗了两遍可还是一样。
    “他们去哪儿了﹖”我低着头避免和老大的目光接触。
    “出去玩了。”
    “你收拾东西干吗﹖”我站到窗口﹐看着窗外的问老大。
    “去亲戚家玩两天。”
    清晨的校园里里好象秋风已经很是有些寒意了﹐楼下稀稀疏疏的几个学生也是裹着秋衣哆嗦的拿着暖瓶﹐说话的哈气都能见到﹐大槐树的树叶都差不多掉光了﹐对面的窗户上好象都已经了一层薄霜﹐看来真的离冬天不远了。
    老大收拾的恨起劲﹐叮叮一阵滥响﹐我想帮帮他可一点心情也没有﹐祇想静静的站会儿什么话也不想说。肯定是发觉了我的异样﹐老大也没多问我什么。
    “小楼﹐我走了﹗”“啊﹗”我头也不会的答应﹐依旧看着窗外的刺骨秋天。
    不一会儿﹐老大就扛着行李出现了﹐依旧迈着他那谁也追不上直奔小康的大步。快走到前楼的拐角时他突然转过身来﹐抱着大包小包的盯着我﹐慢慢倒着走了几步后使劲的朝我挥手。我强打起精神也朝他挥了挥手﹐笑了一笑。
  
    宿舍脏得令人反胃﹐想写封信都没有心情﹐躺回床上的霎那我心头猛地一惊﹐感觉着上海之行是一场刚刚惊醒的恶梦。
    要是就好了﹕我不禁又心酸起来。
  
    “小楼﹐小楼﹗醒醒﹗醒醒﹗”我被人拽的强挣扎着睁开眼﹐原来是老K和茹梦。
    “你们回来了。几点了﹖”说完嘴里泛出的一片干干的苦涩让我十分恶心﹐可能是太久没有吃东西了。
    “小楼﹗老大是不是回来了﹖”老K和茹梦都把脸贴了过来。
    “是啊﹗”我起身揉了揉眼睛才发现他们俩也都红肿着眼睛﹐“你们怎么啦﹖”
    “老大是不是带着行李走的﹖”老K问我。
    “是啊﹐他说他去亲戚家玩两天﹐怎么啦﹖”
    “老大来的电话是故意支走咱俩。”老K对着茹梦说﹐“他肯定是不想让咱们见到他﹗”
    “到底什么事﹖”我坐起了身问他们。
    “小楼﹐咱们老大让学校给开除了﹗”
    我仔细地看了看他们﹐甚至还哼的冷笑了一声﹐他们肯定在跟我开玩笑﹐我心想。“你再说一遍。”我挑舋的问。
    “小楼﹐老大真的给开除了﹐就是你走的第二天的事儿﹐昨天通告也贴出来了。”老K含糊不清的刚说完茹梦就低下了头擦起了眼泪。
    “怎么回事﹐为什么开除啊﹖”我死死的盯着老K﹐根本无法相信。
    “老大在街上让小姐给勾上了﹐那小姐耍老大还找了一帮人把老大打了﹐他们把老大打了一个多小时。”老K哽咽的讲不出话来。
    茹梦哭着继续跟我说﹕“老大给了她钱﹐她还耍老大﹐老大就可能跟她急了给了她两下﹐后来她就找了一帮人打老大……然后……”小茹梦也不停的哽咽﹐而我却被震惊的毫无表情﹐“然后﹐派出所来人把他们带回去一审老大就全交待了﹐人家就通知了学校。”我的眼睛干的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来﹐我只是拼命的回想刚纔还在屋里的老大跟我说的话。
    “你没去给找找人哪﹗”我朝着老K大吼。
    “我去了﹐没用﹗来不及了。”
    “那老大现在上哪儿去了﹖”
    “我们也不知道﹐这几天他都没回宿舍住。”
    我一下明白了老大刚纔走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看着我还朝我挥手。
    “他们凭什么开除人家﹗”我浑身激动得发抖﹐却又不知是该冲谁发问﹕“人家是正经考上来的﹐他们说开除就开除啊﹗他们凭什么开除人家啊﹗人家大学念的好好的﹐他们就这么把人家开除了﹐他们凭什么呀﹗”眼眶又一次湿润的时候﹐我开始声嘶力竭的吼叫在屋里来回的暴跳如雷﹐拼命的用拳头砸房门﹐把酒瓶统统的朝过道里狠狠砸去﹐一片暴碎声后我踩着玻璃碎渣朝着楼道咆哮时我的情绪也完全的失去了控制﹕“我操她妈﹗这是个什么****学校啊﹗都快毕业了还开除。你们凭什么开除人家﹗你们凭什么﹗”全楼好象都听见了我的吼叫声﹐楼道里匪夷所思的静﹐老K和茹梦也是低着头的一声不出﹐默默的看着老大那个只剩下一张空空的床板的床铺。
    我吼的声嘶力竭﹐但却无法流出眼泪﹐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挖掉了什么似的难受﹐像一匹失去了同伴的孤狼那样凄凉嘶哑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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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34)
  
    待我稍稍平静﹐老K缓缓的告诉说老大这两天可能想要去深圳﹐但是他现在肯定身上没有钱﹐我们立刻决定各自回家或者出去借些钱﹐然后一起去火车站找他。
    “让你拿钱就拿钱﹗废什么话﹗”我冲着爸爸畜生般的大吼。
    “你冲谁说话哪﹖”爸爸站起来怒视着我。
    “冲你﹗”
    “你再说一遍。”
    “你给我少废话﹗”要不是妈妈从厨房里飞快的跑了出来﹐哭涕着死活拦住了狮子一样发怒朝我冲过来的爸爸﹐那天下午的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下定了决心﹕只要他打我﹐我就打他﹗
  
    我拿着妈妈给的几百块钱﹐刚进火车站就一眼看见了老大﹐大包小包都四散的摆放在地上﹐他坐在候车室一个角落的地上﹐正在往嘴里塞着一些干碎干碎还没泡过的方便面﹐我犹豫了一下﹐有点不敢走过去﹐可想想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走了过去。
    “吃这干嘛﹖走咱们出去吃点。”我看着方便面说话﹐不敢去看老大的脸老大没有说话﹐身上颤抖了一下后手里的方便面掉在了地上﹐他又把手按在了嘴上。
    “别哭﹐老大﹐没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臭文凭吗﹗”老大根本说不出话﹐抽搐的让人心疼。
    “别哭了﹐老大﹐谁都有不顺的时候﹐挺挺就过去了。”我强忍着伤心安慰他﹕“别哭了﹐一会儿老K茹梦他们就过来了﹐你想让他们看你哭吗﹖”
    “我……我……我给你们丢脸了﹗”
    “你说什么哪﹖”我生气地推了他一把后﹐突然间一下看清了他那张满是血迹斑斑和青肿伤痕的脸﹐瞬间便堤坝崩溃般的放声嚎咷起来﹕“你说什么哪﹗老大﹐谁说你丢脸了﹗谁说啦﹗”
  
    老大死活不肯让我去通知他们他在这儿﹐他这几天也一直都是在这儿睡的﹐我实在不敢再去看他那伤痕累累的脸﹐把钱塞给他的时候我们俩都激动的快动手打了起来﹐身边都围上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后老大才最后拿着钱像泥一样的摊在了地上。
    我一生都没说过那么多鼓励别人的话﹐甚至把在火车上听到的那个老退休儿子在深圳的奋斗史也向他复述了一遍。老大确实要去深圳﹐明天一早的车票﹐我说要陪他到明早上车﹐他坚决不肯。我实在不忍再去伤害他﹐祇得听他的话起身回学校﹐临走前他求我千万别带他们来﹐我点了点头答应。走出候车室时回头看他﹐他还是坐在地上把身体蜷成了一团抽泣不已。
    走不火车站没多远﹐不禁又想起了他那伤痕累累的脸﹐于是赶紧下车找了个地方买了点药和吃的﹐可我回到那个候车室时﹐老大已经不在了。
  
    “喂﹗小红﹐是我﹐我到家了。”
    “行﹐那我就放心了”
    “我那晚说的话不是真心的……我太过份了。”
    “行﹐我知道了……你还有事吗﹖”
    “我没什么事﹐我们屋老大出了点事……”
    “行﹐那你没事我就挂了﹗”
  
                   
  
  (35)
  
    自从老大走后宿舍里便因没有人打扫天天脏得不成样子﹐茹梦还时不时要带女朋友回来过夜﹐老锯老K也是整天的和女朋友在图书馆自习﹐我找不到一点乐趣也不想在学校住下去﹐家里又闹翻了没脸回去﹐想来想去我只好联系了我那个当警察的朋友﹐跑了过去和他一起住。
  
    小警察因为上次骑车撞在了树上而立了一功﹐领导安排了他当了一个城郊小区的“片警”﹐据他同事们说他那辖区绝对是个肥差﹐别的都不用说﹐光发廊就有一百多家。我也估计他的活儿是应该不瘦﹐一个原本长着刀削般面孔的瘦削英俊的男孩﹐现在不仅胖得腆出了小肚子而且脸上也肥的又圆又松活像块儿猪腰子﹐一笑还会露出他那因撞车而安装上的一排雪白大假牙﹐看上去就像一个给漂了白的非洲土著﹐这小子自打上次撞车痊愈后在也没有碰过摩托车﹐用单位提前发给自己的抚恤金买了辆****车﹐刚开着没几天又一次撞在了树上﹐人没怎么样﹐但车被撞成了拱形像个大虾﹐树也被撞倒了﹐由于这次是在泡妞不是抓贼所以没有立功﹐每天愁眉苦脸的四处修车时总会遭到他同事们的取笑﹕“又撞了﹗”﹔“撞多了习惯就好了﹗”﹔“再撞可不能撞树了﹐听说园林局正找你哪﹗”
    我搬过去的时候他的车早已修好﹐每天晚上我都与他的同事们一干人等呼啸成群的飞驰于市内﹐车还是由我那死要面子的哥们开﹐开得倒也颇有了些谱儿﹐但大家个个依然火眼精精的保持警惕﹐尤其是视野范围内有树出现的时候纷纷给予提示﹕“注意啊﹐前方有树﹗注意﹗”
    小警察們的生活頗為豐富多彩﹐白天在單位裡或者馬路上露個面然後就吃飽喝足腆著肚子s叛闌ㄗ擁牡茸畔ρ轄粑饗亂股□轄艚盜□□塹墓髦蛑背閃擻槔殖扑拇笸ㄆ保□輓械木瓢傘咸□纈霸河衛殖彰牌幣埠貌皇找埠妹揮幸桓齦曳鷗銎□模□盟□塹幕八稻褪牽骸芭弦幌擄桑□韃楦靄缸櫻 □
    我们真的调查了不少的案子﹐有时一晚上一个又是一晚上仨﹐市里的有关娱乐场所连我这个新兵都几乎跟着走马观花的踩了个遍﹐所有原本只是听说过的给了我不少幻想引诱的迪厅酒吧夜总会一个个褪去面纱显露原形﹐我马不停蹄的一顿失望后终于明白原来净被别人骗了﹐这些鸟地方尽管被吹的天花乱坠纸醉金迷但其实上千篇一律的无聊透顶让人空虚乏味。
  
    首先是酒吧﹐里面净是些缺心眼的歌手排着号的**流现眼﹐翻来覆去都是比划那么几个动作嬉皮笑脸不知疲倦的唱些烂了街的口水歌﹐你让他一换英文的就是那首孺幼皆知的《加州旅店》﹐时常还能见到些喝醉了的广东暴发上去吼两首黄家驹以抒胸志唱到高潮时还要闭上眼睛单手握拳全身上下都跟着使劲胡乱动弹以确保能露出他那里面穿著的金裤衩。难得碰上几个有点感觉的乐队歌手无一不被下面那些有几个馊钱跑到这儿来斗酒生怕不能引起别人注意的“那一部份先富起来的”中老年大傻逼们给吵的没了兴致﹐甚至时而还要忍气吞声的唱几首他们点的歌﹐唯唯诺诺的样子还不如看些露大腿的艳舞女郎绕根柱子蹭两下来的痛快﹐对于酒吧的一切我除了惨不忍睹悲痛失望之余﹐甚至都对国家的改革开放产生了怀疑。
    然后是迪厅﹐我这帮警察朋友别看平时白天把自己吹的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刀枪不入金枪不倒﹐可晚上一到去迪厅他们一个象样的“小飞女”也弄不来﹐大家一进去就是像些土大学生一样的呆头呆脑麻木不仁的喝酒﹐要不就是跟着山雷暴响般的鼓点泥鳅似的在人堆里蹭来蹭去大眼瞪小眼的偷看些美女﹐然后自娱自乐的交头机耳探讨一番哪些是外企白领哪些是出来混的哪些是找活儿的鸡。所有的迪厅里面铁定总是该死的臭男人居多﹐但还是有过几个骚气冲天的性感尤物漂亮的几乎要了我的命﹐我努力的鼓励自己不要脸的去跟她们搭话问她们想不想出去兜风﹐她们无一例外的以看叫花子的眼神向我示意她们有很多的朋友在这儿走不了﹐警察朋友们同情的向我解释那都是些各区各片儿的“名蝶”﹐都是些有头有脸儿的人带着专用的﹐叫她们跟你出去兜风跟叫个三陪给你免费口交的难度差不多。由于无法忍受没有女人的尴尬﹐有几次我们也叫上了一些同学同事等良家妇女型的女孩﹐她们对于我们的邀请显得热情极高﹐于是便打扮得让人瞠目结舌并勇敢上场﹐她们舞的很努力可看上去还是土的掉渣﹐她们脸上带着那种从小听话的好孩子那种傻的不能再傻的微笑﹐坚信自己也可以舞的像那帮尤物一样风骚一样堕落﹐因此不断的变换招数一会儿瞎甩脑袋一会儿瞎晃屁股﹐我也说不出她们的动作错在哪﹐总之站在她们对面的我一点也●妆秘瞴戚欲螳皊〞互E穸宰乓蝗鹤杂膳□裣褚谎娘N椅□□潜发□□拖袼□钦獍镉姓杲谇椴俚吶□绞笨床黄疰蛔右谎槤□谡饫镦蛔用且餐耆□梢钥床黄□牵□□说男跃□槭欠穸嘧硕嗖手苯佑跋怂□堑母芯鹾推胡剩□颜獍跃□槠恶牡可倥□旁谡舛秋文源□透■苋雀窐】忝枪铱楹褰仓泄妳锩□芬谎秋□□〉」苋丝晌一故蔷×康谋硎玖硕运□堑脑奚停□■峭□榱蒙醯脑奚停□揖醯梦艺嫠□璧乃闶谴群狡斩闪恕□
    最后就是那个卡拉傻逼大OK﹐由于那的花费比较高﹐因此我们都是在有“水鱼”出现的时候才去上几回﹐所谓“水鱼”就是一些犯在他们这帮人手里的倒霉鬼﹐其中以嫖客居多﹐这也是为什么一有什么扫黄行动我****干警们个个义无反顾奋勇争先的原因﹐也有的时候是一些道上的大哥小弟等牛鬼蛇神请客﹐这帮“社会人”一般开了什么新买卖或者又摊了什么新事儿总要大宴群警﹐在我前半生看过的所有演出中﹐没有那次比那天看那帮小警察们争先恐后的给一个老流氓敬酒更有意思了﹐小警察们敬完酒后还纷纷拍着桌子表忠心﹐那架势活像等一会儿就要跟流氓老大哥一起奔赴对越反击战的最前线了。酒也喝了誓也发了就该切入正题找三陪唱歌了﹐所有的三陪在我的记忆中都是一个模样﹐黑肿的眼睛血红的大嘴﹐两个假奶子向着四面八方的乱挺﹐跳舞的时候就像胸前挂了一对哑铃硬梆梆的让人反胃﹐真怀疑她们带的是不是个防弹胸罩。由于小姐小费“水鱼”不管﹐因此我从未染指﹐只是一旁唱唱歌或者看看我那帮哥们怎样蛋心竭虑的去占小姐的便宜﹐他们也大都破门乏术﹐用来用去那几招一会儿装醉一会装疯﹐我那个猪腰子脸的傻哥们为了把手伸到小姐的裙子里甚至都跟人家讲了一遍他的惨痛初恋。                 
    “这帮破逼不管来不来﹐里面天天夹着卫生纸﹗”小警察喝醉后在车上伤心的跟我倾诉。
    “那你们不也是一有行动就带着防弹衣吗﹖”
    “那我们也没他妈天天带着啊﹗”
    “是﹐你跟他们比啥呀﹖你们不是管她们吗﹖”
    “爹死娘嫁人个人都她妈顾个人啦。都这年头了﹐还谁管谁呀﹖”
    “什么谁管谁。你们警察不是天上管一半地上全管吗﹖”
    “管个****……”他已经醉得不成人样﹐“……自个儿****都管不好﹐还管别人哪﹖管个屁呀﹗”
  
    有一段时间去这些地方确实去恶心了﹐他们便让我带着去一些学校里转转﹐用他们的话说﹕“视察下处女们的学习生活﹗”。我们甚至还去听了一场室内弦乐四重奏﹐那是四位奥地利来的艺人﹐手艺相当不错拉的又是德彪西﹐非常非常的哀怨动听感人肺腑﹐可我那帮朋友就跟来看耍猴的没见着猴一样难受﹐抓耳挠腮的四处打量美女之余还点着了烟吃上了瓜子。“你们这是在蹧踏音乐﹗”后排的一个金发老外突然转过头﹐操着地道的中国话向我们抗议﹐于是我们便灰溜溜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一言未发撤出了剧场。
    果不出我意料﹐没等上车他们就全来劲了﹐你一句我一句七嘴八舌的撅人家一直撅到八国联军的祖宗十八代才算解恨消火。
    就像不会跟他们分享德彪西的音乐一样﹐我从未跟他们分享过自己的往事或者其它让人感动的事﹐跟他们在一起好象就是为了分享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彻底体验一下这该死的社会到底有多虚假。他们谈论的话题我也大都插不上嘴﹐局里谁谁谁的背景很硬估计要升官了﹐局里谁谁谁又干了一单大买卖买了辆新车﹐市里又有那些领导干部被“双规”了﹐省里有出了什么牛逼大案惊动了中央。他们当然也谈论女人﹐用他们的标准分为“能用”和“不能用”两种﹐从他们的语气看仿佛个个皇帝似的身经百战﹐经常还要比一比谁干事的地点更荒唐离奇更不可思议﹐探讨一下各地不同的女人的床上表现各有什么不同﹐这里面最有意思的就是有一个哥们干了个日本妞﹐事一办完他还颇为自豪陶醉在自己的为国争光情结之中不能自拔﹐没想到日本一下妞跨在她身上咧着小嘴朝他来了句“呦嘻﹗”当时就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差点从床坠地。
  
    我从未提起我的杨红﹐跟他们说杨红感觉有点玷污。
    其实我也从未间断过的给杨红打电话有时几天一次有时一天几次﹐但她也从未间断过的拒绝我。
    “喂﹗是我﹐小楼。”
    “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我。”
    “没事挂了﹗”我应该承认自己不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或者说没有什么自尊心﹐一次次被别人无情的拒绝后舔完伤口居然还可以再去迎接新的一次。
    但这或许也可能与自尊心无关﹐因为拒绝我的人是这个世界最了解我的人也是教给了我什么是爱的人。就像是那个古老的传说中的勇猛无比的罗马大将军﹐他在一个人在与半夜行刺他的刺客们殊死搏斗时突然发现了那里面居然还有他最深爱的情人﹐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剑﹐对她说﹕“怎么还有你﹖亲爱的。对于你﹐我不抵抗﹗”对于杨红﹐我同样也无力抵抗。
  






  (36)
  
    这种昼伏夜出的生活过的也还算飞快﹐我回过几次家拿些钱和过冬的衣物﹐跟爸爸关系也日渐缓和﹐他总是不停的追问我最近不在学校住干什么了﹐我张嘴就开始瞎蒙说在一家公司实习准备毕业设计哪。
    我撒谎撒得确实让人害怕﹐从小就是这样﹐个子还没个自行车高的时候出去打瓶酱油你要是在路上碰到我问我干什么﹐我都敢告诉你我去听一场音乐会。
    我并不认为这是我的错﹐这可能与我那个倒霉的童年有关﹐没有哪个小孩生下来就会说谎﹐他们都是跟大人学的﹐或者说﹕是被大人们逼的﹗
    我小时候还总喜欢夸张或杜撰一些事情以引起大人们的注意﹐比如中午班里同学玩球把班级窗户打碎了﹐我就会告诉爸妈下午上课时﹐外面突然飞进来一块大砖头子把我同桌脑袋都砸出血了……尽管我吹的血雨腥风﹐可大人们每次都还是跟没听见似的无动于衷﹐继续说着他们的话题聊着他们大人朋友之间的事儿﹐这让我每次都失望之极甚至恼羞成怒﹐于是下一次就抹着鼻涕把事儿吹得更狠慌撒的更大﹐一副小人不得志﹐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小臭德行。
                   
    颇为讽刺的是﹐现在情势发生了逆转﹐每次回家爸妈都拼了老命的跟我说些她们周围的新鲜事或者干瞪着眼睛朝我问来问去﹐而我却每次都跟没听见似的无动于衷或最多不过礼貌的笑笑﹐继续的干着或想着些自己的事儿。
                   
    我不愿思考为什么会跟家里完全无法沟通﹐就像我不愿去思考那些姑娘为什么会出去卖。
    这世界本来就没什么对错﹐思考这类事儿还是留给那些倒了霉的植物人兄弟们去做吧。
    生活既然成了这样子那它就应该是这样子。
    你要是让我跟父母说说我和我朋友们的事儿﹐你还真不如杀了我﹗
    我决不是报复﹐但也从未想过改变或者改善什么当你都不再拥有了﹐你努力之后还能够得到什么总而言之﹐我放任着自己与自己的家﹐分离﹗
                   
    “小楼﹐电话﹗找你的﹗”我妈怎么会知道这儿的电话﹐真奇怪﹗家里出什么事儿啦﹖我带着种种猜测抄起了电话。
    “喂﹐妈呀﹖”
    “操你大爷﹗你还妈哪﹗明天期末考试啦﹐你还不赶快回来﹗”
    “操你大爷﹗你谁呀﹖”
    “我是你二大爷﹐大锯﹗”挂完电话﹐我不禁心头一阵惊喜﹐是该回去看看这帮老哥们啦。
  
                   
  
  (37)
  
    宿舍里出奇的干净﹐所有的东西都被整齐的摆放一起﹐书桌上摞满了书本﹐还架起了小台灯﹐两把破吉他也被擦的干干净净挂在了墙上﹐墙上的原来破旧不堪的中国地图也被换成了一幅崭新的但是形状看上去有点怪﹐仔细上前一瞧﹕kao﹗原来是幅美国地图﹐怪不得如此这般肥头大耳﹐宿舍里莫名的焕然一新并且很有了些学习用功的味道﹐这很像是我们大一时候刚入学时的傻样子。
    想想那时候﹐我们真是傻的可以﹐大家都刚从军营军训回来都还剃着土匪头﹐迷彩服还来不及脱就开始互相吹嘘各自所在连队的艰苦条件和所受的非人折磨。那段真刀真枪痛苦卓绝的军旅生活给我们这群从小就知道写作业的孩子留下了铁打般的烙印﹐回校的头几个月舍友们还都自发的坚持出早操跑步以保持和回味那种军营中的豪情与壮胆﹐执着的老大甚至还坚持了一个月的整理内务﹐每天都早起十分钟撅着屁股在床上叠被子。那时候不只是我目标雄伟﹐大家每个人都有一个大学四年里准备完成的远大抱负﹐有的想读遍世界名著﹐有的要年年成绩第一﹐有的想学贯中西成精成佛﹐有的要练的胸肌鼓鼓全身会武……那时候大家对女人全都是一知半解﹐天天晚上准时的收听收音机里的午夜性谈﹐没完没了的开会讨论研究一些刚听到的名词和一些患者的问题﹐舍友们一半都还没看过毛片﹐茹梦第一次看见银幕里几个黑白鬼佬混战时﹐还惊异的冒了句﹕“怎么﹐原来是对着背面整啊﹗”
    那时候大家从不逃课﹐天天阳光灿烂朝气蓬勃的去上课听讲抄笔记﹐不管那帮千篇一律愁眉苦脸混日子的窝囊废老师们瞎说些什么﹐都打消不了我们渴望知识渴望大学崭新生活的热情。
    我真同情那时因为旷了几节课常常心中愧疚不已的自己﹐这帮混蛋大学老师们他们完全可以做的好一些﹐可他们没有。
    我自己在屋里愣着神想了好半天宿舍里大一时的景象﹐不免心中落落伤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这个鬼样子﹐总是会为一些过去的东西伤感﹐也不知道是因为那时的人还是那时的物﹐或许也可能就是因为她们过去了……反正人生也好象就是这个鬼样子﹐你永不停止的失去刚纔﹐可你也在无时无刻的得到现在﹐现在就失去了刚纔﹐可失去了的刚纔却死活不肯重来。对这该死的人生我真的无能为力﹐真希望那种冥冥中注定此生来过的强烈感觉多来几次﹐赶紧揭晓我这个混球一生的谜题。
    宿舍里的唯一让人感觉别扭的是老大的东西一样也看不见了。我找出了一张相片把它塞进像框摆在了桌上﹐相片还是上次茹梦过生日时照的那张“肇事现场”﹐老K痛苦的躺在地上﹐茹梦坐在他的大腿上扮暴徒状呲牙咧嘴﹐大锯瞇瞇着眼睛在旁边装着陶醉的样子﹐老大和小不点则站在另一边互相搭着肩膀腆的微笑着。除了没有我外﹐相片上的大家看上去还是那样的真诚简单或多或少的流露着那种孩子般不谙世事的眼神和笑意。
  
    “我操﹐你还知道回来呀﹖”大锯风风火火的闯进来﹐推了我一把﹕“上哪儿去了﹖这么多天﹗”
    “他们人哪﹖”对于大锯热情洋溢的问候我只是报以微微一笑﹐我还没有从刚刚的伤感情绪中走出﹐其实我也根本不愿意走出来﹐伤不伤感都好﹐我现在祇想静静的回忆一会儿过去而不想有人打扰。
    “他们都在图书馆复习哪﹐我要不找到你﹐你是不是还不知道明天要考试﹗”
    “宿舍谁给收拾的这么干净﹖”
    “老K的女朋友﹐就你说长的像科学家的那个。”
    “她搬过来住了﹖”
    “差不多吧﹐反正他俩是**流去我屋蹭宿。”
    “那你去哪屋蹭啊﹖”我笑着问他﹐看来想继续独自回味点什么是不可能了﹐只好跟他嘻笑一番。
    “我有时候也用你屋﹐不过不多﹐一个星期一次吧﹗”
    “我靠﹗怪不得搞这么干净﹐把我屋当‘炮儿房’用啊﹗”
    “去你大爷的﹗”
    “那你跟师妹怎么样了﹖”
    “还是腰以上﹗”“你是不是不行啊﹖”
    “滚蛋﹗人家说了﹐必须要等她到大学毕业﹗”
    “那你不白受那么大罪了﹖又流血﹐又挨刀的。”
    “行啦行啦﹐你别气我了﹐你知不知道明天考什么﹖”
    “不知道﹗”我突然一阵心酸的想起了老大的笔记本﹐这学期再也不能去复印老大的笔记本了。
    “我都给你复印好了﹐赶快照着背吧……”
    “老大来信没有﹖”
    “没有……行了﹐你别瞎操心了﹐赶紧背吧﹗”
  
    监考老师是个刚刚毕业留校一年的师兄﹐原来跟我一起在校篮球队打球时关系还可以﹐不过现在他已经胖得跟猪一样﹐跟我们的关系也变得很一般﹐原因是这猪自从留校当了老师﹐总想拿我们毕业班开刀好干出点业绩﹐老大的事就是派出所最先通知的他﹐结果他不仅没给捂一捂﹐还他妈捡到宝儿似连夜向校领导做了汇报请功。班里一**到他给开个会或监个考什么的﹐这猪孙子装的别提多庄重了﹐一番搔首弄姿故作姿态摆出刚正不可的臭样子好象他从小到大都纯洁无瑕的不得了﹐眼皮里忍不得一点沙子。
    “你注意点﹗”我由于昨晚跟老K茹梦眉飞色舞的吹了半宿酒吧迪厅夜总会﹐根本没有背笔记﹐今天考试只好拿着缩印的笔记开抄。正抄的心切﹐这肥猪悄悄的走到跟前跟我吼了句﹐吓了我一大跳不说﹐吓得我把纸条也掉在了地上﹐连忙用脚踩住。待他走远﹐假装系鞋带时偷偷拿上来抓紧时间的继续恶抄。
    “你这样有意思吗﹐逼我说你是吧﹗”
    我按住纸条抬头看了他一眼﹐虽嘴上没说话但心里真想杀了这个狗日的装逼犯。
    “你看什么呀﹖”他轻蔑的朝我打量。
    我低下头没出声﹐手中死死的攥着纸条﹐规劝自己忍忍算了不跟他计较。
    “告诉你们﹐别以为你们是毕业班就想怎么怎么样。从现在开始我要再发现谁作弊﹐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学校今年新下的规定你们也都知道﹐考试作弊一经发现当场开除﹐学校现在就有专车校门口等着随时送你们卷铺盖走人﹐所以说﹐你们不要给脸不要脸﹗”
    “你装你妈了个逼呀﹐你﹗”
    “你说什么……”他诧异的回过头看我﹐“你刚纔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装你妈了个逼﹗你以为谁怕你开除是吧﹖你个傻逼﹗”我霍地站起了身死死的瞪他。
    我知道他不敢跟我打架因为他在篮球队时就经常被教练和队友骂的不敢出一声﹐可他还是装的一副要打架的架势朝我冲过来﹐但还没到就被大锯他们给拦住了﹐于是一边假惺惺的挣扎往前一边破口大骂说他要是不开除我他誓不为人。
    我立刻恢复了平静﹐霎时没有了一点刚纔的愤怒和激动反而觉得十分无聊﹐于是收拾东西交卷走人﹐路过他时甚至还把手里纸条朝他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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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学校第二天就给了我一个扰乱考场秩序的通报批评﹐并判我考试零分下学期重修﹐但让我颇为感动的是我的同班同学们﹐尽管那个肥猪无赖百般要挟﹐他们中没有一个肯出去作证说我考试作弊并且都集体签名写了信为我向教务处说好话﹐大锯还醒目的藏起了我扔的纸条死活不肯交出。
    其实我在班里的人缘很一般﹐甚至还有几个对我嗤之以鼻不愿跟我讲话的﹐这是因为我经常喜欢拿别人开玩笑﹐他们这次的表现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可以说好象给了已经穷途末路的我一点点安慰﹐或许他们这也是在为那个曾经整日端坐于课堂老实巴交的老大鸣不平﹐谁知道哪﹖
    最后一个期末式刚考完就下起了雪﹐大雪纷飞中送走了众多老狗后我却没有离开宿舍﹐可能是想独自留在宿舍待几天好好的静一静﹐也可能是害怕回家过那种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感觉的日子。
    那天晚上我又一次梦到自己躺在一个冲着太阳的草坡上﹐高兴的吃着东西﹐高兴的看着一朵朵的云彩。
    “是不是杨红回来了﹖”醒来时我冷不丁的问了自己一句。
    “喂﹐是我﹐小楼﹐请问你姐回来了吗﹖”
    “没有啊﹐你找她什么事儿﹖”
    “没什么事﹐你姐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你有什么事儿吗﹖”
    “没有……”
    挂了电话﹐我突然感觉杨红肯定已经回来了﹐要不她那个疯妹妹不会跟她姐一样的问我﹐真不知道为什么都几个月了她还不肯跟我说话﹐或许她确实想跟那个傻逼好了﹐也可能她都把那个傻逼带回家了……天啊﹐我真是可笑。
    那个傻逼其实一点也不傻﹐在上海那晚打架被我打跑后回头就叫了一大群人来﹐那个小破学校长了****毛的可能都被他叫来了﹐要不是杨红挡在身前把我护出校门﹐我那晚肯定要吃大亏﹐那晚杨红的同屋送我出校后﹐在一家通宵营业的小店﹐还告诉了我他的“动人事迹”﹕在云南写生时﹐他为了给生病的杨红采个什么鬼花草药﹐在大深山里迷了俩天的路﹐虽说是空着手回来﹐但衣衫褴褛的惨样子还是把包括杨红在内的很多女生都成功感动了。
    对于这种一听就他妈特假兮兮让人肉麻的事迹﹐我无法相信他不是装的﹐装不装的都好﹐反正人家是把杨红成功感动了﹐而我却落落寞寞地守着这人去楼空的宿舍楼傻逼似的苦苦猜度。
  
    傍晚的窗外正下着大雪﹐校园里的学生们大多都已回家了﹐雪厚厚的铺在路上脚印都没有几个﹐往日熙熙攘攘你争我抢的楼下修自行车的铺子冷冷清清的亮着昏黄的小灯﹐门口就一个女孩冻的直跺脚的在给车子打气﹐校里的几个食堂也都黑着灯﹐贴窗户一看﹐用餐的椅子统统的摞在了餐桌上屋里黑压压的一片。
    学校里静的令人发慌连往日甚为讨厌的广播喇叭也不出一声﹐在小杂货店买了个面包和一袋冰冷的牛奶我跑到大池塘的边上﹐夏天的时候经常都会和杨红跑到这儿来吃西瓜﹐两人经常傻乎乎的一人捧着半个西瓜绕着池塘一圈又一圈的找位子。池塘边现在到处都是铺满雪的空位子﹐除了我一个人也没有﹐啃完那块冰冷的面包我实在喝不下那袋冰奶了﹐把它使劲的扔到了池塘里后借着吃饱的劲儿我自己又玩了会儿雪﹐可折腾了半天还是觉得闷的心慌﹐于是抬腿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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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篮球场上也因为下了雪人影也见不着一个﹐我发神经的脱掉大衣使劲的蹦了几下﹐原本能双手抓住的篮筐现在单手也碰不着边儿﹐这真让人沮丧。
    回宿舍时一路都是黑的﹐原本定时定点的路灯现在也跟着学生一起放假了﹐宿舍楼里也是漆黑一片﹐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只剩下冰冷冰冷的寒意。进了宿舍我直接就摸着黑儿坐在了床上﹐傻子似的呆坐着﹐就像儿时在家里苦等着爸妈的下班。说想点别的说想点别的﹐可还是莫名其妙的想起了过去那些栩栩如生的日子﹐那时老大半夜起床撒夜尿还经常到水房装神弄鬼的吓我和小不点﹐那时小不点还经常夸我的杨红长的漂亮﹐这么熟悉亲切的朋友爱人﹐怎么一觉醒来他们都不见了哪﹖
    天哪﹗雪后的我怎么啦﹐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为自己难过﹐真是个多愁善感无可就药的年轻人﹗
    起床后我找了一个早上也没找到那首歌﹐那里面好象有句歌词是﹕“我要是为你死了又有什么﹐因为我本来就没什么……”
  
                   
  
  (39)
  
    我又找了我的警察朋友﹐还是他好找﹐一个电话就飞一样的来到宿舍接我“赶紧洗洗头换你那套西装﹐今晚咱们有条大水鱼了﹗”
    这条水鱼确实不小﹐是个老的真都掉了牙的老逼﹐烂树根似的一脸褶子看上去足有个一百多岁﹐听说还是个城郊县级煤矿的书记﹐在出租车里带着刚挂上的小姐正兴高采烈往回赶哪﹐让我****干警当场拿下﹐老头据说态度十分端正﹐问啥说啥认罪认罚﹐不惜一切代价要挽回名誉保住晚节﹐其实就是求我朋友们不通报地方不给留案底。
    “小兄弟们﹐人都到齐了吧﹐到齐了咱们就挑小姐吧﹗”老头子一嘴土气的起身张罗。
    我朋友们都含笑不语﹐没想到这老东西酒也不喝几口﹐就先上女人了。
    “今天老大哥我要犒劳我的小弟兄们。”老逼递给了那个老的跟他不相上下的老妈咪两张大票﹕“……你给我们挑些豁达懂事儿的带过来﹗”
    “要年轻点的﹗”
    “要穿裙子的﹗”朋友们都来了劲头跟着吆喝。
                   
    “抓一个这种土鳖书记比他妈抓十个集团老总都实惠﹗”我哥们一脸坏笑的贼着眼睛与我低语。
    “集团老总不也请客吗﹖”我不明所以。
    “操﹗人家都是请局长队长什么的。哪他妈**到我们啦﹗”
    “慢慢来﹐好好干﹗等你干出头人家不就**到你了吗﹖”我脑子里兴奋异常﹐自己也搞不清自己这是在挖苦他还是奉承。
    “小兄弟﹐快抓紧时间啊﹐人都到了﹗”老书记冲我俩咧嘴大笑小姐们都已经进了屋﹐在我们面前一字排开﹐脸上都带着不尴不尬的笑容﹐有几个还参加选美似的摆了个亮相姿势。没等我仔细的扫上一遍﹐有几个看似丰满的就被已被众人瓜分。
    “没什么顺眼的﹐我就不要了。”我强压着心头的兴奋一脸厌倦的跟老头解释。
    “不行﹗看不起老大哥是吧﹐必须得要﹗不行咱们换地方﹗”
    “行行行﹗那就她吧﹗”我指了指一个没穿丝袜的超短裙。
    “煤矿效益怎么样啊﹐现在﹖”由于找不到什么话题跟身边的超短裙说﹐我于是便隔着她一本正经的问老书记以掩饰慌张。
    “什么﹖”老头好象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说你们煤矿的效益现在怎么样﹖”
    “别提了﹐工资都开不出来……”
    “怎么搞的﹐销路不好还是怎么搞的﹖”我一副体恤民情的样子。
    “好不好都一样﹐不提它了﹐来﹐小姐……上酒上酒﹗”
  
    小姐们来到没多久气氛便活跃起来﹐大家纷纷开始斗酒唱歌﹐小姐们个个身怀绝技对各路划拳技法都烂熟于胸十分在行﹐老书记也仿佛酣快淋漓﹐大呼小叫的行着酒令不停歇的组织大家互相干杯敬酒﹐我哥们挑的那个最丰满的女孩却好象对喝酒甚是讨厌﹐霸着手里的麦克风一心一意的专注于一首接一首的唱些许美静的歌﹐说实话她唱的确实很带味儿﹐请润的吐字含蓄而又伤感。
    几巡酒过后﹐我正听的入迷﹐我那个郁闷了好一会儿的哥们开始借着酒劲给她捣乱﹐手也趁机在她丰满的身躯上四处游动﹐看得出她像个新手一样很不情愿﹐一边露处讨好的微笑﹐一边无奈的应付着纠缠。
    我接着把那首歌唱完后﹐四处一打量才发现其它人也都渐入佳境﹐有俩个小姐已经被灌的有了些醉意﹐对不怀好意的手都已经放弃抵抗。老书记这时也很识趣的搂个姑娘起身告辞﹐跟几个警察低头私语了一阵确认了事情已经稳妥摆平后﹐朗声向大家宣布小姐小费由他统一结算大家只管玩的尽兴﹐大家也纷纷表示了谢意并关心的叮嘱他注意身体用相见恨晚似的眼神目送着他离去。
    “小心别出门又被抓住﹗”他出门时我喊了一句把大伙逗的哈哈大笑。
    “你要不要唱几首﹖”我欲火攻心的看了看我身边的小姐﹐发现她长的还算工整﹐妆化的也不过份﹐就是头发半长不长的发式有些难看﹐胸部也不够吸引﹐但两条光溜溜的大白腿看上去还是很诱人。
    “我可没人家那么会唱﹗”她轻蔑的看了那个刚纔唱歌的女孩一眼﹐然后撒娇的冲我挤出媚笑﹐这让我十分讨厌。
    “啊﹗不要﹗啊﹗”唱歌的女孩被摸得一阵乱叫﹐我那俩眼发直来了酒劲的哥们甚至都把口水吐了人家一脸。看来这个女孩确实是个新手﹐惊慌失措不停的尖叫把在场的男女全都逗的恶魔一样哈哈大笑﹐我那不知真醉假醉的哥们也趁着欢声笑语拼命的进攻﹐强行的把手伸进了她的紧身背心……那首歌还没唱完﹐我身边的小姐捅我让我看那边﹐那个苦苦挣扎的女孩还在委曲求全的一点一点的抵抗和哀求﹐眼角也已经挂上了眼泪﹐我假装见惯不惯的笑了笑﹐决定去上趟厕所。
    “城小楼﹐你装什么假慈悲啊﹖”撒完尿我对着镜子问自己。
  
  (40)
  
    “你好﹐请问杨红在家吗﹖”我没有回包房而是来到外面打公用电话﹐我感觉杨红肯定在家﹐我此刻特别的需要跟她说上几句。
    “在﹐不过我姐她不想跟你说话﹗”
    “你把电话给她吧﹐我跟她说几句。”我心跳的激动不已﹐我的杨红总算回来了。
    “你有什么事儿吗﹖”
    “没什么事﹐我就想跟她说几句话﹐你把电话给她吧﹗”我已经是带了点哭腔的在求她话筒里静了一会儿没有声音﹐隐约的听到她向她姐汇报的声音。
    “我姐她不想跟你说话﹐她问你有到底什么事﹖”
    “我没什么事﹐你帮我把电话给她好吗﹖”
    “要是没事﹐那你就别总打电话了﹐我姐说她不想见你﹐也不想跟你说话﹗”
    “把电话给她﹐我就说一句。”我真的是已经快哭了。
    “真的不行﹐我姐她真的不愿意﹐你这样……”没等她说完﹐我就发疯一样的重重的砸掉了电话。
    刚纔堆满于胸中的愧疚和痴情霎时荡然无存﹐我像一匹受到羞辱的野兽一样心中充满了烈火般的忿恨。。杨红不接电话肯定是因为把那个男人带回家了﹗既然她这么过份﹐我实在也没必要整天把自己搞的这样纯清脆弱的不堪一击。
    我想我应该有点自尊心﹐或者说﹕应该让自己更坏一些﹗
  
    洗了把脸﹐照了照镜子﹐里面西装革履的自己让我觉得很是陌生﹐另一个小姐也来照着镜子补妆﹐我见状急忙又洗了把脸﹐转身走时照镜子顺便瞟了她一眼后﹐我惊恐的差点没叫了出来﹐她﹗我肯定在那见过。她好象是我们学校外语系的师妹﹐没错﹗就是她﹐那次口语演讲比赛她一直坐在我旁边﹐弄得我一晚上都紧张兴奋﹐猴急猴急的想跟她搭话聊几句。她长的很干脆﹐脸上的线条极其俊美明朗让人过目难忘﹐在这碰到她﹐这真让人感到绝望。
    更让人绝望的是﹕她今天看上去比那次更像杨红。
  
    “大哥﹐你想女朋友哪﹖”刚纔唱歌的那个女孩带着东北腔问我时﹐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逃出了魔掌﹐泪痕依稀的坐在了我旁边﹐而我挑的小姐却坐到了我那个兽性大发的哥们身边﹐俩人并且已经志同道合狼狈为奸的纠缠到了一起﹐屋内的灯也被调的昏暗﹐接着电视微弱的反光隐约的可以看见其它人也都在卿卿我我的捉对杀。
    “我哪有什么女朋友﹖”我不知从哪儿来了醋劲﹐一把把她搂进怀里并飞快的从领口瞄了一眼﹐她货真价实的丰满立刻让我心血澎湃﹐“我是想你哪﹗”
    “别逗我了﹐大哥﹐就你这条件还没女朋友。”她矜持的带着微笑﹐眼神却流露出惊骇。
    我呷了口酒后笑了笑﹕“你今天不就是我女朋友吗﹖”说完手上便开始不干不净的试探。
    “大哥﹐你别这样……”她惊骇的看着我并本能地躲闪。
    “那你要怎么样啊﹖”我也像其它人那样恶魔似看着她的笑了一阵﹐她其实年纪很小﹐浑圆秀丽的脸蛋上还稚气未消﹐我忍不住兴奋的手上加劲。
    “大哥别这样……”她像只被豹子捕获的小羚羊﹐惊骇哀怜的看着我﹐“大哥﹐我刚纔一直觉得你很有气质。”她被我弄的已经带着了哭腔﹕“大哥﹐别这样﹐你不应该是这样的人﹗”
    “是吗﹖哪我应该是什么样的人哪﹖”我突然的来了股莫名的恶火﹐狠狠的把她压在了地上﹐手上也不容她反抗的用出死劲。
    “大哥﹐你不应该这样……我求求你了﹗”她哭着渐渐的放弃了抵挡﹐她的哭声让人心烦意乱﹐她对我的看法也让我反感之极﹐我什么也没说就红了眼的像一条被激怒发狂的恶狗﹐对她也愈发的残暴猥琐。她伤心恸人的哭声渐渐的大了起来﹐朋友们也发觉了我的异样纷纷围上来说情劝阻﹐我反而却衒耀性的对她施虐的更加起劲儿。我丧心病狂的把她的胸罩从领口扯出来的时候﹐她羞辱的大叫了一声并疯了一样的在我手上狠狠的咬了一口﹐我看了眼出血的手﹐死死抓住她的头发﹐**圆了胳膊对准她的脸结结实实的给了一个大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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