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囱 - 2002/3/11 16:35:00
一、
我眼瞅着奥托慢慢地停了下来,可是自己却毫无办法。司机们都知道,车这玩意儿,平时是伺候你,但你要是不要好好照顾它,早晚有一天得变成你伺候它,现在就变成它拿我开涮了。我趁着还能慢慢的向前滑行,将车靠到了路边。
我想看看是什么毛病,刚一仔细看油表就知道自己是没戏了,因为我已经明白为什么车会开不动了,居然是这几天忙得忘记加油了。看到这,是不是有许多朋友嘲笑我,怎么会这么大意呢?其实我也没料到自己能这么疏忽,这几天一直想着加油,可总是被身边的事情给缠忘了。现在到好,只能是给122打电话求救。
我拨通了122事故台的电话,并且打开又蹦灯,想着等一下就会有清障车来拖我这会捣乱的奥拖。我点着了一棵烟,侧头看唐糖。她一直不言不语,什么埋怨的话都没有,就是静静的坐在那里看我查表、打电话求救。以至于我一着急,险些忘记了她的存在。
我点燃了烟,看着她。我发现她也正在看着我。“对不起,我忘记加油了。”我向她陪笑道。
“没关系的,现在着急也没用。那拖车什么时候才能过来?”唐糖轻声问我。
“估计半个小时就能过来吧,这附近应该有他们一个点儿,从那里直接发车到这里不会多久的。呵呵,这不是我第一次抛锚了,哈哈哈。”我确实比较忙,因为忘记加油而不得不等人救援的事情不止碰到一次,所以对拖车的救援时间比较了解。
“呵呵,连这个你都那么熟悉啊,我真服了你了。”唐糖被我沮丧的表情和无奈的话给逗乐了。其实到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不觉得我当时的话很幽默,但唐糖就是没有生气。这是我们第一次那么亲近、那么安静的坐在一起。
二、
很久不与女孩子那么接近的我,在这种环境下感到有点不适应。在两双眼睛没有内容的对视一阵后,我转头摇下了身边的车窗。
原来这是一声雷阵雨,很快就停住了。我打开车窗的时候,发现外面的雨已经很小很小了,不再像刚才一样倾盆而下,只是淅淅沥沥地清洗着充满污浊的大地。
唐糖见我拉开了车窗,自己也打开了身边的车窗。嘶~一阵清风从她的车窗吹过到我的车窗,我轻轻的打了个冷战。人家说北京的秋天最有秋天的味道,清冷,又充满诗意。我见到唐糖也轻轻的耸了一下肩,经过与微微的几年接触,我对女人的形体语言十分敏感。我知道唐糖有些冷了。
我想脱下外衣给唐糖穿上,但我还是犹豫了一下。因为我不知道我脱下后,唐糖是否会穿上,或者说她看到我脱下外衣,也许当时就会阻止我。尽管今天这个倒霉的秋夜,也许是新春天到来的征兆,但我还是刚把手放到外衣上,又停了下来。
唐糖看到我欲动又止的样子,体会到我的意图。然后告诉我:“我不冷,没关系的。只是突然吹风,有点不适应。”
我心想,你这么说了,我要是不脱可就太不够意思了。所以我轻轻地摇了摇头,尽管我想让自己的动作从容一些,但自己还是能感觉到摇头时的不自然。因为我们的距离太近了,而且当时又太静了,除了车外清洒的雨水声音外,没有丝毫的东西可以让我们朦胧一点,彼此的眼神非常清晰了。
我将外衣脱下,唐糖赶紧伸手拉我,想让我住手。“唉,你别脱了,我说我不冷。”
当她的手碰到我的手时,我不由得紧张了一下。其实我也奇怪,如果是平时不小心的接触到也就没什么了,可是我当时还是感觉很异样。我没有理她,朝唐糖笑了一下:“没关系,我很热,刚才着急,你看?都出汗了。再说,谁说我脱了衣服就是要给你穿啊?”
三、
其实我也不知道最后这一句话是怎么加上去的,但就是脱口说了出来。结果弄得唐糖反到很不好意思。
唐糖立刻显得很窘,将我的胳膊摔了一下,然后嗔怒的将脸扭了过去。虽然她的动作很快,但我还是看到她也在脸红。不过,到底是因为我的话让她脸红,还是因为拉到我才脸红,我不知道,或许这种天色,这样的环境,换了谁都会一样,人被错觉欺骗了。
我赶紧陪笑:“呵呵,逗你的,北京的晚上不比重庆,很冷的。尤其是下雨,非常容易感冒。我习惯了都,所以不怕冷,刚才又着急,一点也不冷,这衣服穿也白穿。”
说话的时候我已经把外衣脱掉,然后搭在了唐糖的肩上。唐糖没用拒绝,轻轻的受用了。然后对我似笑非笑的说:“谢谢。”
一分钟,两分钟,我们尴尬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当时很好笑。两个人又都不是15、6岁的小孩子,居然会在那种情况冷场。
我把手伸出窗外,接到天上扬洒下来的雨水。我很喜欢雨,小时候就喜欢在下雨天不打雨伞的乱跑,因为我觉得很痛快,很透彻。不过那时候经常回家就会挨爸妈一顿胖揍,因为我总把衣服弄得经湿吧啦的。一回想到小时候,我刚才扑腾个不停的心总算宁静了下来。
我对唐糖讲:“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在雨天里猛跑。因为北京下雨的时候不多,而且就算下一次我也都带了雨伞,我妈很神奇,总能预知天气。所以如果我能碰上雷阵雨,就肯定要淋上一下,这样回家妈妈也没话说,谁让她没给我带雨伞呢。”
唐糖听完了之后,扑哧乐了出来。“看得出来,你小时候肯定很猴。”我转过头去看她,发现她也正好在看我。我发现她刚刚退烧的脸,又开始范起了红潮,像个小学生异样腼腆。
四、
我早就说过唐糖是个很标致的女孩子。与微微比起来,更加多了几成南方的秀美,并且现在白嫩的脸上又略有红霞,更增添了几分艳丽,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尤为的诱人。我自忖不是太好色,但仍旧是被她当时的样子拴住了双眼。
唐糖被我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岔话。:“重庆就不是了,那里整天下雨,而且很难看到太阳。我刚来北京的时候,都觉得一年见得太阳,比在重庆一辈子见的时间都长,呵呵。”
唐糖的话唤醒了我的意识。“呃?啊!北京是,太阳总是很足的。可是风很大,不像重庆那样温和。是吧?”说完,我报之一笑。
“是啊,这里刮起风来真受不了,脸都会被吹疼的,重庆那里就不会这样。可是重庆整天下雨,我都没了感觉,不像北京,好多天才下一次,让人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唐糖微笑着对我说。
“对,古人云,久旱逢甘霖,这是人生四大幸事之一啊。”我心不在焉的回答她,刚说完我就觉得自己胡言乱语,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好像唐糖也听出了我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扑哧又笑了出来。我又看着她发呆,雨水在微风的吹送下,把唐糖的头发打湿,本来有些发卷的头发帘塌在额头上。
正好又一缕风从车里穿过,我们俩不禁同时将肩膀耸了一下。我赶紧收了一下精神,唐糖轻轻将披在身上的衣服拉紧了一些。我就没那么舒服了,因为白天还不是太冷,晚上我又一般在屋子、车里待着,所以外衣内就没有什么可以保暖的了。除下外衣后,每一阵风刮来都会感觉浑身一阵哆嗦。
时间已经很晚了,过往的车辆非常少,只能偶尔碰到一、两辆路过的。带来一阵轧水的声音,然后就很快地消失在夜色当中。我们在等拖车,可是每当有车过来的时候,却总在希望当中又带着一点失望。希望拖车赶紧到来把我们拉到一块温暖的地方,失望拖车一来,我们这种临时搭建的特殊关系就此结束。
五、
可是不喜欢的事情一样样会来。当我们俩彼此你一句我一句说开之后,拖车开了过来。我下车和交警说了一下情况。拖车就把我的小车子拖了起来。此时干雨已经停了。
我问唐糖:“我们要跟着拖车一起走吗?要不然我们就一起走一走,等下了桥,我叫辆出租送你回家?”唐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答应了:“嗯。”
就这样,我和唐糖信步在小雨里的二环路上。当时的世界很安静,我们也很安静。话很少,就是笔直的向前走。
我问唐糖:“你现在就一个人住吗?”我问这句话没有别的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很好奇,她白天好像带有很强的免疫力,对报社男同事的殷勤从来不屑一顾。但今晚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却显得十分洒脱。尽管也有处子似的反应,但总算还是很照顾我面子了。
唐糖告诉我,她和一个朋友一起住,那个人是北京人,房子是朋友自己的。
我很好奇唐糖的私人生活,但是没敢直接张口。我看到披在她身上的外衣有些下滑,有点要掉到水里的感觉,所以就急忙给她往上扶一下。她看到我的动作,也下意识的跟着拉衣服,但没太明白我的意思,可能是以为我看她没把衣服拉紧,会冷到:“没关系,我还好,不是太冷。”
我一边给她整了下衣领,一边说:“我不是怕你冷,我是怕我衣服掉水里。现在我在外面住,可没人给我洗衣服。”
唐糖领悟错了我的意思,可能是不好意思,又嗔怒的对我说:“你怕脏,我就还给你好了。”说着话就要真的要把衣服脱下来。
我一看就着急了,赶紧说:“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就是怕你冻着,让你把衣服穿紧一点嘛。”一边说,我一边想把衣服扣上扣子。
唐糖不知怎么了,突然转了一下身,轻轻地甩开了我的手。然后又转了过来看着我,想说话,但又没说。叹了一口气之后,走回到我身边,但还是没把扣子扣上。我拿她又没办法,谁知道再扣扣子会出什么事情。
我不知道唐糖在想什么,但知道从刚开始给她披衣服的时候,唐糖就有些古怪。可能是女孩子更矜持吧,突然间与我接触那么近,肯定会不太适应的。
“好,好,我不管你,你自己把衣服弄紧一点吧。”我无可奈何的对唐糖讲。
“我知道,不冷就好了嘛。”我听唐糖的语气带着一点倔强,特别是“不冷就好了嘛”那句话。
其实我一直想趁这个机会多和她说些合作上的事情,但总是见到她那珊瑚一样的眼神就忘记自己已经到嘴边的话。可能是我也已经被这不带酒精的雨给迷醉了。当然,唐糖也是一样,因为她也是总是欲言又止。
我们就一直向前走,我在她左面,让她更靠近路边一点。可是我不敢挤唐糖,因为路边的地方有很多积水,我不想她踩一脚湿。但我又不想离她太远,因为在这时这刻,我想换做任何人都不会愿意离这个尤物远去。
我就这样一步远一步近的和唐糖并肩走着,我发现唐糖大约有1.63、4的样子,再穿上鞋刚好到我的眼睛的位置。这种高度在重庆那种西南部女孩当中算不错的了。
唐糖见到我盯自己的脑袋,就问:“看什么呀?”
“哈哈哈,我看到你脑袋上有虱子。”我摆出说假话的姿势来逗她。
“是吗?在哪里啊?是个大柿子吧?”唐糖笑着对我说。
“你敢骂我是柿子?....就算是,也是最英俊的柿子。”说着,我原本想配合自己的语言做些动作,例如用手轻轻掐她脖子之类的。但刚想动,却看到他楚楚动人的仰头看着我。可能女人天生就会矮一些的原因,就是要用这种眼光去征服男人。因为我是男人,所以我被征服了。
可能男人会比女人高的原因是要用这种居高临下的眼神去笼罩女人,所以唐糖被我笼罩了。
我们感觉到很尴尬,两个人,尤其是我,张牙舞爪的一个姿势挺了数秒钟,最后放了下来。“挺冷的哈。”我实在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
六、
我不说话的时候,一般唐糖也不先开口。我在思考她的时候,我们就沉默着赶路。老实说,当时我在想入非非。虽然不至于能飞到哪里,但至少我会希望今后还能和唐糖这样惬意的散步在深夜,特别是在这种毛毛雨当中。我想不论是谁,只要还有一颗年轻的心,碰到这种状况,想法肯定和我是一样的。泊泊然,绵绵然,一种冲破普通朋友、普通合作者关系的想法油然而生。
但是我很快用理智敲醒了自己,因为就像和微微的关系一样。两个人从远走近很容易,但如果分开,就不可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了。也就是说,如果我和唐糖有什么进一步接触的话,那今后公司与科学报社的关系就算是到了崩溃边缘,而且如果我唐突佳人,一旦她腻烦起我来,那结果也是一样的。唐糖的左手就在我右手边10公分远,所以我多少次想去拉,总是刚想动就又停止了下来。所以显得我的手摆得很机械,很像一个机器人。
我们前面出现了一个很大的水坑,我下意识的想去拉唐糖一下,帮她蹦过去。因为我觉得自己的心态很轻松,已经完全忘记了白天的忙碌。当我伸出右手的时候,触碰到了一只纤小细嫩的左手。原来我想拉唐糖蹦过去的时候,唐糖也在想让我拉她一下,和她一起蹦过这小水塘。
我们没有提前说好,却同时伸出了手。手拉手之后,我们一起跳了过去。落地之后,我们对视一笑,眼睛里有很多深奥的神情,不似情侣那种熟悉,也不是路人的彷徨。而是另外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我和唐糖对视着彼此,此时小雨又淅淅沥沥的下着。
我和她继续对视着,时间仿佛都停止在那瞬间了。我看到她头发上有一滴雨水慢慢的滑落到脸上,我没加思索的伸出空闲的左手去帮她拭掉。而她,看着我的手伸向自己的脸,没有躲闪,闭上了眼睛。
刚才我拒绝她的想法已经完全抛开,我不想抛开,但它们都已经自然而然的消失掉了。唐糖在看着我,我低下了头。我们四目相交,扑朔迷离。唐糖轻呼了一声:哎呀。
唉,该来的总是躲不掉。
烟囱 - 2002/3/11 16:37:00
七、
我们俩看彼此看得太忘情,我的衣服终于掉到了那个大水坑里。
啪嗒~一声响,打破了我们之间的寂静,我和唐糖想惊醒一样,同时抖了一下脑袋。如果不是这件衣服,也许我们的关系就会更近一步了。我有点后悔当时怎么不动作快一点,我看得出唐糖也有点失望,这从眼神里能看出来。然后我们一起深呼了一口气。
她退了一步,这样我们的距离就正常多了,但却踩到了我那可怜的衣服。这是我刚从洗衣店里取出来的衣服啊~。唐糖感觉脚下有东西后,赶紧蹲下把衣服拎了起来,虽然已经湿了,又被踏了,但好歹还没有湿透。不过衣角已经在滴滴嗒嗒的淌水了,当然,还有块泥巴。
我对唐糖说:“这衣服我连一天都没穿够,是刚从洗衣店里取出来的。”
“今天我给你洗这衣服还不行嘛。”唐糖没好气的回答我。唉,我们的刚刚一同经过水坑大关的生死朋友,也算是同甘共苦了,没想到气氛就这样被抹杀掉了。
我急忙回话:“不用了,咳咳,我自己拿回去洗好了,也许洗衣店看我倒霉就能给我打个6折,我一直盼他们能给我个6折呢,因为我最高记录才到7折,嘿嘿。”
唐糖听到我咳嗽,脸上显出一丝关心的神情,上前扶了我一下。等我说完了又啐道:“爱用不用,你以为我愿意。”虽然她这么说,却还是将衣服收到了自己手里。
脱掉了我的衣服,她显得很单薄,其实白天也是见她这样子,但就是到了晚上才显得特别地秀巧。我对她说:“那就谢谢你了。”唐糖回答我说:“是我弄脏的,就应该我来。”
嗯?敢作敢为,这女孩子让我喜欢,但又让我害怕。我现在琢磨起来,女人,认真最可怕。
唐糖说完之后,将衣服又在胳膊和腹部之间夹了一下,然后发出了“嘶~”的一声。我知道是她突然少了一件抗风的外套后,感觉到北京秋风的“凉爽”了。我说:“谢谢”然后像当时搂微微一样,轻巧的将她挎在了怀里。我能听到自己当时的心跳,我想唐糖也听到了,否则她不会挣扎一下,然后就乖乖的蜷缩在我的怀中了。
我们都不再说话,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向前走。这时候,我们已经走下了立交桥,只不过桥的外侧还有护栏。到了主路的出口,我们走到了便道。我轻声问她:“还冷吗?”我感觉当时的温柔是以后再也没有过的。
唐糖轻声的回答我:“嗯,不了,很暖和,比衣服暖和的多。”唐糖说话声音越来越弱,到后来几乎细若蚊丝。我们到了二环的辅路上,继续向前走,依偎着,从彼此身上寻找温暖。
从我们身后过来一辆出租车,看到我们的样子,司机按了一声喇叭,示意我们是否需要出租。我们坐上了车,直奔唐糖的家。
八、
到了家门口,我告诉司机等我一下,很快就回来。然后我打算送唐糖进楼,我们下车后,我就再没搂到她,因为她在刻意的躲我,我能感觉到。
到了她家的电梯口,唐糖一看表,早已过了12点,电梯还没有下班。唐糖对我说:“行了,到这儿吧,我回家了……谢谢你,我很开心。”
这时候我怎么能走呢?于是我愣是陪她上了11层。虽然她反对我送她到楼上,但我透过她的眼光里看到的是犹豫,并不是不需要。我知道女孩子通常都是怕黑的,特别是在深夜。
我们走到11楼,她转身开楼道的门,我在她身边等。我不知道还在等什么,或许是在期待着她的奖励吧。但她回过头来看我的时候,我选择了离开。“我走了,你快些进屋吧,记得方便的话,给我打个电话。”我就要离开唐糖了,心情一下从北京的香山顶端一下跌到了四川的盆地。
唐糖回身看着我,也是想说话,但又忍住不说,但沉默了一下后说:“你也赶紧回家吧,今天,今天特别谢谢你了,你的衣服我会很快洗好的,呵呵呵。”说到那湿漉漉的衣服,唐糖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好吧,我走了。”说罢,我就要转身离去,但还是看了她一下,因为真的有一点舍不得。唐糖一定也和我一样,因为我在楼道暗黄的灯光下看到了她的眼睛。
“回家洗个热水澡,今天淋雨了,北京的秋雨很冷,别感冒了,记得到家后给我打个电话。”我想转身下楼,但好几次想走却发现腿并不听话,无论怎么移动它,它就是不肯离开这里。
我神情款款的看着唐糖,唐糖也看着我,昏黄的灯光让我们交汇的眼光中间多了一层朦胧。我们又开始沉默,但和刚才在二环路上的情况并不相同,我认为我们当时就应该沉默,因为在沉默之后将是火山的爆发。
在一分钟后,我们的嘴唇碰到了一起,我没有看到她和我接吻时的神情,因为我是闭着眼的。不过虽然我没看到她当时的样子,但我相信她也是和我一样,因为我相信接吻时睁着眼的女人不值得相信,而你相信的女人一定会把眼睛闭上的。我相信她,所以我相信她也是闭着眼睛的。
我们从轻轻的亲吻变成了深层的接吻。缠绕着香泽,感受着温柔,秋天在那个时候也已经停滞了。
我睁开眼睛看着她,唐糖也慢慢的睁开眼睛。我这时候确认,唐糖确实是值得信任的女人,不过我并没打算信任她,我只是认为两个人在该做什么事情的时候就要做什么。
这次,我们不能想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了,我透过楼道的灯光,仔细的欣赏着唐糖的脸颊。唐糖害羞,将头使劲向下低着。
“害羞吗?再低,脑袋就碰到地了。”我用最轻的声音告诉唐糖。
唐糖没有说话,轻轻的摇了摇头。“我们做错了什么吗?”唐糖又慢慢的抬起头问我。
“没有,我们什么都没错。”我自信的告诉她。
“我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唐糖左手向后一伸,打开了楼道的大门。
“好吧,记得我刚才说的,洗个澡,然后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我知道了,你赶快回去吧,天太晚了。”
“嗯.......”我转身之前又轻轻的亲了唐糖脸颊一下,她身上的香气轻轻泛了我的鼻子,像在做梦一样。
我看着唐糖进了楼道,然后自己转身,潇洒的走出了大门。我当时特别想回头看看唐糖的样子,看她是否被我的话感动了,但我没有回头,因为我怕我回头就再也舍不得走了………
在出租里,我接到了唐糖的电话。她告诉我自己已经安全到家。我挂断电话,静静地坐在出租里,脑海里全是刚才和唐糖在一起的经历。我想唐糖也应该在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吧。我这样和她在情感边缘上徘徊了一晚,最后还是两个人选择的回头,是都胆小?还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清醒了?或者说是两个人都根本是在清醒状态下被环境迷惑了。
九、
回到了宿舍,张哥那屋已经关了等,估计是先睡了,所以我就没好意思吵醒他,也就没洗澡,而是刷完牙直接爬上了自己的床,一棵烟都没抽完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那宿好像没做梦,因为和唐糖在一起淋雨的时候,已经把该做的梦做完了。
第二天我痛苦地被手机叫醒了,是老总打来的,他叫我起床,因为我迟到了,现在已经是上午11点了。我觉得浑身发紧,知道自己已经感冒了。费了半天劲才爬了起来,可是却没有精神。我正奇怪张哥怎么没叫我,太没义气了。到他屋子里一看,发现他的床很挺整洁的,看来昨天晚上他根本就没在家里睡过。
反正也是晚了,破罐破摔,索性又在公司门口吃了两个卤蛋和一碗紫米粥后才进的公司。老总见到我说:“今天你和小张都没来参加这会,所以晚上要开一个发展会议,是有关于公司下一步发展的事情。”我叫的张哥,到了老总嘴里就变成小张了。嘿嘿,幸亏张哥不姓李,不然就成了《慈喜太后和性残缺的人》的主角了。
下午的时候,我晕晕沉沉的去会议室开会,发现张哥还是没有来,我又出门给他拨电话,张哥告诉我自己已经在白颐路上了,就在四通大厦前面,马上就能赶回来了。我回来告诉老总,老总蹙眉点了一下头,正式开会。刚才我没到,所以会议一直在等我,因为这个计划又是需要我来完成的。不过我一到就开始,老总真的不太重视张哥呢。
会议的内容是公司的发展设想。公司考虑到自己做代理已经很久了,打算到南方找一家代工工厂做一款自己品牌的光驱。其时找个厂子代工产品很简单,只要有足够的资金就可以了。但是我并不赞成,因为我感觉凭公司当时的精力与实力,如果急于再开一款产品的话,肯定要复出很多不必要的劳动。而且市场竞争很厉害,自己充当代理的角色或许能坚持过去,但如果自己变代理为厂商,那就真的会很辛苦了。
张哥推门进来,和大家打了一声招呼就坐到了我身边。我告诉他开会的内容是公司想筹备自己的品牌,做的产品是光驱。张哥听了之后,考虑了一下就表示赞成。看来这个会议室里,就唯独我不太乐意了。
老总和多数与会者还是认为打个自己的品牌是很好的一件事,因为如果自己作为厂商,那么这款产品卖到什么地方都能够赚钱,而不是做代理那样,不能出去自己的管辖区域,否则就算是偷着卖也很危险。而且有了自己的品牌,利润和产品的控制就完全放到自己手里了,不会蹩手蹩脚。
不过因为当时我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再加上本身这个议程就是暂定的决策,没有最后确定下来。老总吩咐大家回去都再仔细考虑一下,因为这个工作将又会影响一部分人事变动,所以会议没有讨论完最终的决策就提前散会了。
十、
散了会,我和张哥一起回家。刚出公司门的时候碰到了老总。因为都是公司的决策层,所以说话到也没什么顾忌,我就直接告诉老总我的意见,我认为公司虽然蒸蒸日上,但如果将战线拉得太长,分心过度肯定会影响销售的,说不定比现在的情况还得差。
老总沉默了一下,毕竟这个工作需要我来主做,所以我的立场与看法十分重要。不过我看到老总不太满意,于是就没把话说死:“不过这事也得两说,井无压力不出油,人无压力轻飘飘。”
我和张哥一路回家。我问他:“昨晚上干吗去了?哦,我刚说你老实,你就夜不归宿了啊?”
张哥摇摇头:“不是,我家里有点儿事,昨天打电话说让我赶紧回去,我就请了假走的。”
“那当时我怎么不知道啊?嗨嗨”我继续和他调侃几句。要不是今天身体不适,我不定能编出什么故事讲他昨天晚上的歪事。
“那是,你昨天就陪你那几个媒体了,还有什么唐糖的那个姑娘。”张哥向我解释。
“唉,你知道吗?昨天要是知道你不在家,我就带她回来了哦,呵呵呵。”
男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即便是多崇敬的女孩子,在男人堆里也肯定是被挖苦的对象。这可能是男人主义的一种表现,也是男人们自我取悦的一种方式吧,反正我是这样的,很多人也是这样的。
“怎么着?你们那关系明朗化了?”
“到也不是,主要是昨天环境忒牛x。你想啊,大晚上的,天下着小雨,我车又抛锚了。这要是关系不好,那才奇怪呢。”(说到这,才想起来,我还没取车呢,这可是大事。后来忙完了公司的开会我才把车取回来,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呵呵,好什么呀好,瞧你这声,囔囔地,该!感冒了吧,闹腾啊~你。”
我说起昨天的事情,就开始想唐糖的事情。不知道今天她是不是也感冒了,我的衣服洗了没有,唉,我那可怜的衣服。
张哥突然开口对我说:“唉,今天我请客,咱哥俩买点酒回去喝吧。”
我一听他的话,乐了,呵呵,因为平时都是我拉着他喝酒,怎么今儿个变卦了?我干脆着说:“成,可是你说请客的啊,别又赖帐说身上没带钱啊。”
经常和张哥一起吃饭,他就好像永远都不知道钱包在哪,或者是不知道钱包里的钱在哪一样,经常是答应了付账却拿不出钱来。有时候我也奇怪,你说这张哥是我的上司,甭管平时谁事多谁事少的。那他肯定拿的也得比我多,我这整天就乱花的,手头还能有个富裕,别说他这个尽天尽的在家里闷着的了,不知道钱都绕哪去了。
不过那天还不错,钱还真是张哥结的。其实咱到也不是心疼那点饭钱,就是觉得纳闷,张哥家里是不是哪藏了一宝盆,把钱都扔进去了。
十一、
我们买了一箱啤酒、一只整烧鸡、几塑料袋小凉菜,还有几个馒头回到了宿舍里。张哥平时不喜欢花钱,吃饭买东西也都很节俭。今天虽然就买了这么点东西,可要是在平时,可够他一个人吃好几天的了。我就不一样,买了这东西吃不了也不往冰箱里扔,直接撇到垃圾箱去了。我为自己的洒脱自豪,嘻嘻嘻。
张哥和我又吃又喝,酒过三巡之后,张哥开口讲话了。我就知道今天他有事找我,有道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不然不会这样花钱买这么多吃的,而且还是主动花钱。还有,买了这么多酒。张哥不太喜欢喝酒,不像我那样,对酒有特别的偏好和依赖。当然,我喝酒,并不醉。因为在我心中,醉的公式并不简单:
醉=酒精+大喜大悲
如果光是在喝酒,那我最多是喝到困到全身发软,但绝对不会有什么异常反应。对我来说,酒精是醉的必要条件,但经历大喜大悲才是充分条件。
张哥对我讲:“小谷,来公司都快两年了吧?觉得在中关村累吗?”
我还以为张哥要说些什么玄妙深奥的话呢,没想到就是东西:“还行,这里的频率太快了,不过也好,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到也是,不过这时间过得可真够快的哈,两年这一转眼,说话就过去了。”张哥莫名其妙的感叹着,让我听了有些好奇,怎么好端端的就说起这样的话了呢?
“是,是挺快的。可是咱俩还都是光棍呢,哈哈。”我咕咚和了一口酒。
“哥哥这些日子对你不错吧,现在有点事儿想让你帮忙,成吗?”张哥收起笑容,严肃的问我。
他这一问我到觉得一惊:“成啊,怎么了?”
“我就知道你得答应我,可是你先听我说完了再想答应不答应。”张哥说完话,我开始隐约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否则张哥也不会这样神秘又认真的问我了
“你说,怎么了?是不是和你昨天回家有关系?”我立刻联想到张哥昨天晚上突然回家的事情。
“也差不多吧,与这有点关系,不过主要不是这个毛病。我,我实话和你说吧,我们家老头子喜欢玩两手,可是总输。我就得给家里填窟窿,可是这窟窿是越填越大,老头子有了钱就又去,他知道我有能帮他赎回来。”说完,张哥猛喝了一口酒。我看他这一下喝酒像是在掩饰自己的郁闷,可能到他刚才这句话说出之前,都一直把这家里的事情当做是秘密。毕竟是件难堪的事情。
“我知道了,你是缺钱是吗?我刚买完车,这你也知道,不过我能帮你凑点,我找几个朋友借一下吧,先给你应应急。”张哥再怎么说和我也是过命的交情(我血管里还流趟着他的血啊),这种事情我知道难办,但难办我也得帮忙啊。
“不是,你误会我的意思了,借钱那是救急救不了穷。”张哥赶紧摇头。
“没关系,你说,那怎么帮你救急?”我对张哥还是很没得说的。
“所以,所以我想在村儿里再开门营生,自己租个柜台,这样能长日子赚起钱来,我也就不用那么钱紧了。所以我想让你也加入,因为我缺了几万的本钱。”张哥说到这里,把脑袋垂得很低,唯恐我不答应他。
当时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样了,因为这就等于是另起炉灶啊。对得起老总吗?可是对得起老总,这张哥实话都讲给我了,酒也喝了,鸡也吃了,不能假装不知道啊,我要是不答应,就等于是破了我和张哥的交情,可是我答应的话,公司这边可没了交待,我,我这就算是已经上了贼船了。
在我考虑的时候,我们俩就尴尬的沉默,中间除了我肚子发出了一声“咕噜”外,连啤酒冒气的声音都能听到了。
我闭上眼陷入了沉思,老总每次对我赞许时,向我肩膀放心一拍的情景浮了上来。我一抬头,看到张哥正在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他在等我的答案,我必须做出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