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一刀砍向我自己
几天之后,韩董事长见我这边束手无策,再次召集三名副总开会,在会上他很不高兴的训斥那两名副总:我说你们这两个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刚来,不清楚情况,你们还不清楚吗?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你看他热闹,不就等于看自己热闹吗?快一点,大家一起帮他想想办法,也好让他早一点进入情况。
那两名滑头副总嘿嘿讪笑,不再站一边看我的热闹,就一起帮我出主意想办法。
情况就是这样,那几条生产线已经成了企业不堪承受的高成本支出,模具和机型吗,可以便宜点转让给别的小企业。说到人员,这就是那些员工们的不是了,生产线都没了,你还留在厂子里干什么?快点自找活路吧。
但人这种动物,是很意思的,那怕窝里没食了,他也决计不肯离开,除非你踢他一脚。于是大家就开踢。
降薪!大幅度的降新,辅以高额度的效益考核指标。
事情就这么定了。
这条办法果然是妙极了,方案一出台,那几条生产线上的人员就散去大半。
但还有小半不肯散去。
那小半人员拿着《劳动法》来找我。《劳动法》?这东西我熟啊,我太熟了,我可是机关出来的啊,天天不干正事,就是学这玩艺了,当即与这些员工们唇枪舌箭,展开辩论。
事易时移,这是我一生中遭遇到的第三次口水大战,第一次是因为朋友方哲的事情大战老油条,第二次是因为起草政府工作报告大战专家教授,而这一次,却又是因为降薪的原因大战打工仔。每一次辨争之后,都让我的性格比以前更成熟,心思更慎密,而我的对手也一再变换,则标志着我人生的几个不同阶段。
相对于专家教授或是老油条,打工仔们只是想求得一个合理的补偿,容易对付得多,何况机关出来的人,最是善于揪辨子打棍子,扯不几句话,就揪住打工仔们的几个短处,剩下的就全都是我的理了。
只不过我的心里,却是说不出的别扭。
都知道大机关里是勾心斗角,可在这企业里,却是赤裸裸的利益直面相搏,竟连个丝毫的转寰余地都没有,这也未免太残忍了。
更何况,我与这些打工仔,本是同根生,却相煎如此之急,让我的心理如何不产生一种深深的负罪之感。我甚至能够感觉到,我所做的一切,终究都会报应到我的头上,迟早有一天,我也会遭遇到如这些打工仔们一样的不公待遇。
事实上我的担心一点也没错,后来我果真遭到了报应。但当时,我刚到珠海不久,连拱北最吸引人的莲花街在哪里都不清楚,全部的生存只能寄望于效力这家企业,我真的无路可走。
打工仔们和我耗不起,我和他们闲磨牙就是工作了,磨了牙有几千块钱可拿的。可他们和我耗掉的是他们的生存成本,所以这件事很快搞定了。
然后是砍掉企业的几个技术部门。
技术部门?我没听错吧?
一点没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