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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冰冷的城市没有不朽的神话(超长篇!推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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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茶后我们启程去兴隆温泉。

  海南岛的景致是优美的。车子驶在高速路上,两边都是葱茏的绿色。笔直的椰子树、阔叶芭蕉树亭亭玉立。路边的洼地是一块块水田,偶尔会看到田间一只黑黢黢的水牛懒洋洋的扭头张望着我们。

  海南岛独特的红土地延伸着,我25岁时来到这片热土,从此我的心和身体都开始前所未有的被燃烧。在海南,我从一个未完全谙事的男孩变成了一个男人。

  我们的车子是跟海口市检察院借的,这儿的检察长老黄跟老徐是哥们儿,也是北京人,海南建省后调来这里的。他拨了7座的丰田海狮和一辆老款蓝鸟给我们。

  我们所有人都会开车,所以我没让老黄没给我们派司机,反正在海南是不会迷路的。

  车子风驰电掣地行驶着,才过中午就到了兴隆温泉。

  兴隆温泉位于万宁县的兴隆华侨农场的太阳河畔,这里的温泉据说四季都在60度左右。这里的咖啡也很好,虽然比起雀巢麦氏来价钱便宜很多,可我觉得味道并不逊色。

  我在一家酒店租了幢别墅式套房,这使他们很好奇。别墅里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也可以泡温泉,屋外是个羊肚型的泳池,池边4张遮阳伞下散着白色的塑料桌椅,一切有如世外桃园。

  韩松又鬼鬼祟祟的在饭后出去找小姐,我问他昨天的那个如何,他心满意足地说不错。我又塞给他些钱,叮嘱他悠着点。

  晚上除了韩松,大家围在别墅一层的伴唱机前引吭高歌。酒店的酒水较贵,我们就从外面的小铺搬来罐啤和可乐,大家很开心,一直唱到半夜。

  韩松一夜未归,早晨才鬼鬼祟祟地回来。

  第三天我们来到了中国最南端的城市——三亚,住进座落在大东海边的金陵度假村。

  从度假村餐厅的后门出去,是个有着优美弧形的海湾,漫步过去,绵软的沙滩烤灼着赤裸的脚。

  我以前来三亚都是住这里。尽管后来牙龙湾那边兴建了如天域凯莱等五星级酒店,但我还是对这个很多年里在三亚曾只此一家的三星酒店情有独衷。

  刚刚在房间里安顿好,韩松疑疑惑惑地凑过来,嗫嚅道“兄弟,这里有药店吗?”

  我奇怪地问“生病了?”看他的精神还好啊。

  “不,有点不舒服。”他避开我的眼神回答道。

  我猛一激灵,“你不是那个了吧?”

  他明白我的意思,表情极为复杂地点点头,大概要哭了。

  “靠!不是告诉你一定要用套吗?”我听了他叙述的症状后清楚他一定是被传染了性病,准是前天晚上在海口路易十三夜总会里那个丰满的小姐赐给他的。

  “我戴了,可做到中间时那个玩意儿破了。”他很不好意思的说“那是前年我在单位医务室领的。”

  我赶紧带他出去,海南各个城市的街上最多的就是卖药的亭子,卖的除了春药就是治疗性病的药。韩松怯生生地走进药亭老板的后屋接受检查,小老板很快走出来对我说了个常见的性病名称。

  韩松垂头丧气地跟我回到房间,我把那板蓝色药片递给他,“哥哥,看来你得素几天了。”他无奈地冲我点点头,“我怎么这么倒霉,刚来海口就中了标。”他苦着脸叹息。

  我哈哈大笑,“算了,赶紧吃药就没什么问题,以后还是老实点吧。”我安慰他“还是找个情人吧,又干净也有感情。找那帮小姐算什么,只为上床吗?那人和动物还有什么区别。”

  “唉,兄弟你不知道啊,你别看我家挺豪华的,还有那么多的烟酒,其实除了你的钱我敢拿,我只敢拿别人的东西,或者让他们帮我装修屋子,我真的不敢拿钱,”他把药片吞下去接着说“找情人说的容易,得花钱啊,我哪有那么多富余的钱。”

  我懒得搭理他了,没钱就别去想女人啊,这人没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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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熟知这里景点的特色,所以傍晚时我带他们去鹿回头。

  鹿回头在三亚湾的一座山岭上,因地形酷似一只回头凝望的鹿而得名。山上有座梅花鹿转首回眸巨型花冈岩石雕,鹿的两边是一对黎族青年男女。这里可以鸟瞰三亚全市,晚上来正好能观望三亚万家灯火的灿烂夜景。

  这是个黎族的爱情传说,猎人阿黑打猎时救了只被豹子追逐的梅花鹿,几天后想用鹿茸巴结官府的硐主抓走阿黑的母亲威胁他拿鹿茸来换。

  阿黑上山后又见到那只梅花鹿,为了救母亲,阿黑追逐着它直到三亚湾的珊瑚石崖上,前面就是茫茫大海,阿黑举弓欲射,鹿一回头变成了美丽的姑娘,阿黑惊呆了,弓箭从手中滑落。鹿姑娘找了帮鹿兄弟跟阿黑去惩罚了垌主,救出母亲,从此他们在这爿珊瑚石崖上定居,这爿石崖也变得酷似回头凝望的梅花鹿。

  离开时检察官们也象那只鹿一样,频频回首。

  晚饭后大家自由活动,我穿过餐厅的小桥流水出后门,走到了月牙形的海湾。

  海滩上静悄悄的,一些游夜泳的人也是静悄悄的在海水里沉浮着,几个散步的人若隐若现的。从哪里传来隐隐的歌声有如天籁在无边的空间里回荡着。

  坐在沙滩上仰望璀璨的星空,强烈地希望徐昆在身边,目光从海面上的点点灯火到海天交接的地方再到那无边的苍穹,觉得自己是那般渺小,曾有过的做一番大事业的雄心壮志是那般可笑。人生几十年,名利身外之物,惟有感情才是最该珍惜的。我忽然想马上给徐昆打电话,把这番心意统统告诉她,可惜手机放在房间呢。

  身后有动静,一回头看见韩松踩着松软的沙子蹒跚而来,无言地坐下,递给我一罐冰凉的啤酒。

  我掏出烟,递给他一支中南海。两只火头在夜色中一明一暗的,韩松轻轻叹了口气,微弱的火光映现的脸竟是忧郁的。

 “没事儿哥哥,这个病搁现在不是大问题,吃了药以后注意点儿就行了,”我以为他是因为一时的放纵而招致的祸害而感叹。

  过了一会儿他才回答“兄弟,你说人活着是为了什么?”

  我大为惊诧,奇怪他怎么问这么高深的问题,“这个嘛,看各人想法了。我觉得人活着是为了到这个世界上受罪来的。”

  他大感知音地望着我“是啊!兄弟你真说到我的心坎上了。”

  我奇怪地看着他,在我看来这些穿官衣的是最无忧无虑的一类人,当然老徐除外,他们属国家机器上的零件,如没大错,绝无下岗之虞,老百姓都怕他们,他们中相当一部分都是吃了原告吃被告。所以韩松如此的心事重重,令我大为奇怪。

  在那片月色下的海滩,我和韩松随意聊着,也许人和人之间就是无意间这么相互接近的,我发现居然不那么烦他了。

  第二天去先去天涯海角,后来是南山寺,晚上我们一伙人到市里的一个大排挡吃海鲜,很便宜还可以侃价。

  朝夕相处几日,我和他们所有人的关系都已非常融洽,尤其是高大姐,对我很好,总是关心地问徐昆和我的事,看得出她很喜欢徐昆,她说徐昆没有母亲,所以等结婚时她要充当女方家长的角色,亲手把徐昆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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灾难不是突发而至的,就是人类最无力抵御的地震,也是有很多先兆的。

  到三亚的第3天,我们玩的开心,我们去有着“天下第一湾”美称的亚龙湾。

  亚龙湾旧称琊琅湾和牙龙湾,集山清、水碧、沙白、石怪、洞幽五大现代旅游要素而名闻天下,那洁白的沙滩在阳光的照耀下如银,湛蓝的海水清澈如镜。

  所有人都喜悦地扑进大海的怀抱,太美太舒服了。今天的浪不算小,那些检察官也放浪形骸,在沙滩上玩扑海浪的游戏,就是每当大浪卷来时,人趁机扑进浪里随波涛而去,结果韩松没把握好时间,浪都过去了才启动,一下子扑到海滩上来了个嘴啃沙。

  我们在亚龙湾足足玩了一天,回去时他们都感叹海南最好玩的地方就是这里,高大姐说如果有机会再来海南,就直接到亚龙湾来,哪儿都不去了。

  晚上又去那家大排挡,他们喜欢那里。游水海鲜价格非常便宜,胖胖的好脾气的老板笑呵呵地跟顾客侃价。见我们又来了,头上没毛的老板高兴地跟我们打招呼。

  韩松和我从不跟别人抢着开车,我们总是坐在丰田海狮的最后一排或聊天或打盹。去大排挡的路上我悄悄隐晦地问起他的“病情”,他开心地说“见好见好。”

  海南不出产啤酒,我们喝“珠江”“生力”,几天下来,我发觉他们里面最能喝的居然是韩松。那几位女检察官里,那位才23岁的办公室打字员邱小姐酒量甚是了得,高大姐则滴酒不沾。

  我不敢得意忘形地喝酒,万一喝高出丑会给老徐丢面子的。

  再者我存有私心,以后和徐昆举行婚礼时,我猜老徐会把整个检察院的人都叫去喝喜酒,万一现在我显得酒量不错,到时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

  我可不想在新婚之夜因为醉酒而无所作为,要不徐昆那坏丫头会取笑我一辈子!

  韩松居然喝高了。别人都吃饱了他还在喝,我只好让别人先回去,由我陪着韩松。

  他一口气灌下11瓶,摇摇晃晃地去了22次厕所,最后趴在桌面上小山一般的虾蟹残壳上哇哇大哭,吓得那个胖老板赶紧送来一大盘西瓜让他解酒。

  我对老板笑笑,告诉他没事,那盘西瓜都便宜我了,在海南多年,我喜欢西瓜和荔枝。

  我真扛不动他回去,只好由他趴在桌子上抽泣,西瓜吃多了也不好,我也开始频繁如厕,最后一次走出来时,惊异地发现大醉的韩松失去踪影。

  赶紧问那胖老板,他茫然地挠着亮亮的脑袋说没注意,问小姐也说不知道,我赶紧结帐,然后去大排挡外面找,没有韩松的影子!

  天色已黑了下来,三亚的夜空是种浓得化不开的柠黄色,潮湿温热的空气中散发着暧昧的气息,街上人不多,亮着顶灯的出租车缓慢地游荡着。

  我揣测那醉猫究竟去哪里了?会不会自己回了酒店?我赶紧给高大姐的房间拨电话,她说没见韩松的人影,我告诉大姐如果见到韩松马上给我打手机。

  我沿街步行四处张望,路过一家霓虹灯极为灿烂的夜总会,站在门口的妩媚女孩身着开岔到腰的旗袍,妖娆地招徕着探头探脑的外地游客。

  忽然一伙人从夜总会的门口涌出,将一人摔在地上拳打脚踢,打人的是群穿着保安服装的小伙子,被打的人是~~~~~~~

  啊??!!

  那不是我正寻找的醉猫———大检察官韩松吗!

  我顾不上许多,奔过去奋力分开众人,一个操东北口音的老板模样的男人搂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正满脸怒色地让保安们“打死他!”

  我挨了几下被打倒在地,那闪亮的霓虹灯在我眼里变幻着七色光芒,鼻子里是酱油铺的味道,在我高喊“我们是检察官!”的同时,肋部重重挨了一靴子。

  靠!可能肋骨断了,我差点儿疼昏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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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声喊很管用,他们立刻停手,我眼睛的余光发现那东北老板要溜,就厉声命令保安截住他!要不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韩松和我被抬进夜总会的包房,一位个子矮矮的广东人自称夜总会的老板,进来惴惴地向我道歉。小姐拿来湿毛巾让我擦脸,韩松似乎昏了过去,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我让老板赶快叫救护车送韩大检察官去医院,我从韩松的裤子后兜掏出他的检察官工作证给那老板看,并说我没带着工作证。

  老板看了韩松的证件不敢怠慢,赶紧让手下去叫车,同时拿来急救箱,给我脸上的出血处止血。那帮保安围在门外,我心想他们还算客气的,我在北京的一个歌厅见过,被打的人自称是警察,结果那帮混球打得更狠。

  我肋骨虽疼,但觉得没断,我吸着凉气调整一下坐姿,叫保安把那东北老板唤来,问他为什么让保安群殴韩松。

  他说完后,我非常懊悔替韩松挨了打,连我都恨不得踢他两脚!

  刚才东北老板在进夜总会门的第一间包房里跟小蜜柔情蜜意地动手动脚,结果有人推门而入吓得那小姐一声尖叫。那东北老板说韩松进来后对着摆满啤酒饮料果盘香烟的茶几站好,气定神闲地撒了一泡长长的尿。老板和女友呆若木鸡。被洗劫后的茶几狼籍不堪,气味刺鼻。

  等韩松大模大样地系好裤子要走时,东北老板方明白过味来赶紧叫保安,那小蜜也受了很大污辱似地哭出声来!

  东北老板恳切地望着我“您说,俺们该不该揍他!”

  我非常惭愧,对东北老板一再道歉。他也不想惹穿官衣的,立刻扯呼溜之大吉。

  急救车来了。

  医生是个小伙子,我示意他先给韩松检查。我的脸很热,耳朵嗡嗡的,肚子里涨着的海鲜啤酒因为被殴而难受。我终于忍不住对着小姐刚才拿来的泡着毛巾的水盆大吐起来。

  我一定很狼狈,从那大夫看我的眼神里就可以知道。夜总会老板又进来,我问他怎么会让韩松这个很明显的醉猫进来?他很无辜的说来的都是客,他怎么敢阻拦!

  医生说韩松没事,受的皮肉伤,主要是酒醉不醒。他过来检查我的肋骨触摸那里时,我疼得龇牙咧嘴,他说没有大碍。

  夜总会老板讨好地问我是不是再去医院检查,我说算了,让他找车把韩送和我送回金陵度假村就可以了,他非常高兴诺声连连,招呼保安把我们俩人扶进一辆簇新的凌志300里,只几分钟,我们就回到了酒店。

  韩松被搀到床上后立刻鼾声如雷,大量的啤酒如同麻醉剂使他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这让我有点羡慕,那两个同来的夜总会保安又搬进一箱椰树矿泉水后赶紧告辞了。

  我浑身火辣辣地疼,脱了衣服去卫生间洗了个凉水澡,对着镜子端详自己发现脸和身上伤痕斑斑,左脸肿了起来。我给总台打电话,请他们帮忙送些生肉或煮熟的鸡蛋,那位训练有素的值班小姐虽惊奇但并无多言,很快敲门声响起,服务生托着的盘子上一大块生猪肉颤巍巍的。

  我先给高大姐拨了电话,告诉她我们平安回来了,让她放心。

  生猪肉腻腻地敷在脸上的红肿处,这是我以前看什么电影时得来的经验,果然红肿有点消褪。韩松也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他老人家醒了!我坐在另一张床上盯着他。

  他睁开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我那张仍有淤血的肿胀的脸,他吃惊地坐起来问“兄弟,你怎么了,让人家给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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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还记得是怎么回来的吗?”我没回答他的问题。

  他目光茫然地看看我又看看房间,思索了好半天后摇摇头,“忘了,我只记得在大排挡喝多了啤酒。”他揉揉脑袋叹道“原来啤酒醉了真比白酒醉了还难受啊。”

  我发现他的眼神虽呆滞但却如此纯真,就不忍心再指责他酒后无良的行为。

  “那后来呢,从大排挡怎么出来的?”

  “好象我去找厕所,找来找去的,后来~~~~~~~?想不起来了。”

  我琢磨那糗事还是别跟他说了,他生了“病”已经够倒霉了。

  “兄弟,我怎么好象也挨打了?”他活动了一下身体,感觉到身体的伤痛,“到底出了什么事?”

  “唉!哥哥你就别问了,这么说吧,你喝酒惹事,连累到兄弟都跟你挨了顿打。”我去卫生间拿出生肉递给他,“消消肿吧。”

  “我也?”他狐疑地看着我,任我将生肉贴在他脸上“兄弟,是不是我连累你挨的打?”

  “别问了,都过去了,咱哥俩还是赶紧消肿吧,要不明天他们问起来咱们说什么啊。”我俯身查看房间的小冰箱,高兴地看到里面有冰块,就做了两个简易冰袋冷敷。

  临睡前我去卫生间冲了个长时间的冷水浴,海南的自来水都是温的,我刚来海口时,很不习惯用这种温度的水刷牙,我喜欢北京那冰冷的水冲洗口腔的感觉。

  躺在床上,我的右眼狂跳,虽然我不迷信,但还是琢磨,难道都挨了一顿打了,还有灾?

  疼痛使我难以入眠,但还是睡着了。

  第2天早晨去餐厅喝早茶时,别人看到韩松和我的狼狈相都大为吃惊,高大姐关切地问是不是跟谁打架了。我和韩松已商量好,别人问我们的伤时尽量打岔,决不说出真相。

  饭后稍事休息,我们踏上返回海口的路程。

  我们6个男人一直坐那辆海狮面包车,4个女的开那辆老蓝鸟,今天为了照顾“伤员”,他们决定让我们俩去坐蓝鸟,高大姐和另一个女检察官上了海狮。

  邱小姐快活的就象只喳喳叫的知更鸟,她一边熟练地开车一边以检察官的技巧灵活盘问着坐在后排的韩松和我受伤的原因,后来问得我烦了,就用王菲的一首歌回答她“小姐,别问了,我是个容易受伤的男人。”

  邱小姐和另一个女检察官哈哈笑了,韩松有些讨人厌地指挥着邱小姐更换音响放着的磁带,搞得邱小姐很烦,干脆不理他的絮絮叨叨。

  这条高速路临海路段的景色极美,公路离大海如此的近,似乎翻腾的浪花都能扑进车里。

  女人都不记路,所以我们的“蓝鸟”一直跟在“海狮”的后面,离海口10几公里的地方出了高速路,前面是那条最终经海口入海的“海甸河”。

  “海狮”在河边停了下来,“蓝鸟”也紧随其后停下,男人们想方便一下。河边的景致很好,修长的椰子树与茂盛的灌木丛以及盛开的不知名的花花草草将这里点染得生气勃勃。

  再上车时韩松坐到了副手座上跟邱小姐赖皮赖脸地笑,他鼓捣着车上的音响。邱小姐索性让那位女检察官来开车,她跟我坐到了车子的后排。

  这个女检察官姓霍,后来我迷信地想到她的姓和“祸”同音。

  霍女士开车有些手潮,看来她平时不常开车。我们开出去也就两公里,经过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迎面有辆大卡车直行过来,可到了路口跟我们即将会车时,卡车没打转向灯就左转过来,霍女士大概心一慌,车子没有减速,眼看就要跟卡车相撞。这时韩松和邱小姐还都昏昏欲睡呢。

  “快往左打轮!”我大喊着,两手紧扶着前面的座椅,双脚下意识地使劲抵着身体。

  霍女士慌乱地往左转动,她忘了刹车,我们猛地撞到路边一棵粗大的椰子树上,巨大的撞击声玻璃的粉碎声震聋了我的耳朵,我的脖子被猛地甩了一下,昨晚受伤的耳朵和眼睛都很难受,糊味和水气充满了整个车厢,我大概昏迷了几秒钟,这时车顶被什么东西砸得咚咚响了几声,我的听力居然又恢复了。

  我清楚我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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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烟气和呻吟声中,我试图打开自己这一侧的车门,可门已变形,我根本打不开!

  我吃力地转动身体想腾出脚来把门踹开,那时我根本意识不到去看看其他三人是死是活,我只想着赶紧把车门打开,也许车子会爆炸的!浓重的烟气已使我要窒息了。

  我准备踹门时后背碰到了邱小姐,她无力地推扶着我的脊背。我顾不上很多,憋足力气一下子把车门踹开!

  我连滚带爬地钻出车子,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这时“海狮”迅速停在我的附近,几个人影大呼小叫地扑过来,有人把我拉到远些的地方,有人在想办法打开车门。

  我昨晚的挨打加上刚才的碰撞惊吓,连带着昨夜根本不足的睡眠,我支撑不住了!耀眼的阳光在眼里变成一片片舞动着的金花,有生以来我第一次昏迷了。

  我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是张陌生甜美的脸, 她戴着洁白的护士帽,关切地端详着我,身边是个吊着输液瓶子的架子。

  我的身体有些麻,想翻一下身,她赶紧阻止我“别动,正输液呢,”她回头呼唤着“快去叫周大夫,加4的病人醒了。”

  我茫然地望着这间白色的屋子,旁边的几张病床上都有人,我惊讶地看见了仍昏睡着的邱小姐。我头痛欲裂,浑身上下到处火辣辣地疼。

  一位医生走过来,微笑地看着我“醒了?感觉哪里不好就告诉我。我已经替你检查了,没有骨折和大出血,”他顿一下奇怪地问“你身上有些似乎不是撞车才受的伤,怎么回事?”

  我无力地对他说“那是被人打的,对了,车里那3个人都没事吧?”我琢磨着我都没事,其余三人也该平安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车祸对老徐而言,实在来的不是时候。

  他带着职业口吻说“你先休息吧,别管其他人。”随后吩咐那个天使护士再给我加些什么药就离开了。那美丽护士回来时,我迫不及待地问他“别人真的都没事?”

  她犹豫一下说“两个女的没事,那男的够戗,他从车里摔了出去,现在还在抢救呢。”她的口音居然是标准的北京话,我懊恼地骂自己这个时候还注意这些干吗,我怎么一见到漂亮女孩总是兴致勃勃。

  我知道她说的是韩松,记得看过有关车祸的统计,副手座上的人在车祸中死亡率最高,我开始为韩松担心起来。

  “你能告诉我,我昏迷了多久吗?”我发现外面的天色昏暗,手腕上的手表已不知去向。

  “你是中午快12点时送过来的,现在晚上9点了,你还很虚弱,多休息吧。对了你等一下,我去叫你的同伴来。”

  天,我居然昏迷了9个多小时?

  门外进来几个人,走在前面的居然是老徐!

  自从我父亲去世后,我就没在别人面前再掉过泪,可此时见了大哥,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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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徐按住要挣扎起身的我,调笑道“看看,总算是见到亲人了吧。”他遮住其他人的视线,我赶紧抹去眼泪。我脑袋里面有人在使劲敲鼓,这是脑震荡的反应。

  高大姐站在老徐身边,她关切地问“还疼吗?万幸你没伤着筋骨,大夫说你养几天就没事了。”我冲高大姐点点头,问老徐“大哥,怎么这么快就到了?”想起徐昆,要是她知道我出了车祸还不急死。另外两个人不认识,估计不是老徐的同事,就是海口检察院的人。

  “你还没到医院,我就知道了,”老徐他们推让着病床前仅有的一个凳子,那位美丽护士赶紧送过来三个,她看了看点滴的速度,冲我一笑离开了。

  老徐知道我关心徐昆,“我告诉那俩丫头我有急事出个差,因为高大姐说你一直昏迷,要是小昆知道了,不急死也得哭死,我不敢告诉她。”我一下放了心,徐昆公司为她们出国前做的的准备很连贯,不能断的。

  高大姐也说“是啊,说到底她还是个没经事的小姑娘。”她拉另外两个人告辞“我们先出去,你们俩聊吧,要不这里空气太差了。”

  我感激地目送着高大姐的背影,转头问老徐“大哥,这场车祸来得实在不是时候,对你不会有什么妨碍吧?”

  他摇摇头黯然说道”这是天灾人祸,躲不过的。现在我只担心韩松,他还在手术室,大夫说一直没脱离危险期。”

  我说“唉,看来真是躲不过,韩松要是不换到副手座,也许什么事都不会没发生。”

  老徐疑问地看着我,我告诉他韩松一直跟我坐在蓝鸟的后排,快到海口时下车方便后他非换到副手座上,结果车子开出去没多远就出了车祸。

  “小邱和小霍都没事,跟你一样皮外伤加轻微脑震荡,休息一下就没事了。现在就看小韩能不能挺过来,他孩子上5年级,爱人是老师,工资不算高。”

  正说着,高大姐匆匆走过来在老徐耳边嘀咕几句,大哥脸色骤变,猛地起身向外走去,高大姐对我勉强笑笑没说话,跟着一起出去了。

  韩松肯定死了!!!

  我的心使劲往下沉,脑子里的鼓声疯狂响着,我虚弱到了极点,再次失去知觉前,眼里留下的是那个美丽护士惊惶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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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昏迷了6个小时,醒来时天已大亮,我脸上的割伤火辣辣地疼,头和身上被碰撞的地方也痛得厉害。

  恢复神志后我想到的第一件要紧事,就是请老徐想办法使韩松的遗体免遭解剖。按惯例交通事故中的死者遗体都要由法医进行解剖鉴定,可我担心这样会查出韩松曾患过性病,这让韩松的遗孀和孩子怎么受得了!还是给死者留些颜面吧!而且韩松得过性病的事如果被昭示,对检察院和老徐的负面影响会很大,也会妨碍我大哥的仕途。

  我请天使叫来一直守侯在医院通宵未眠的老徐,他看起来很疲惫,眼睛红红的,不知是因为劳累还是因为伤感失去一位同事。我不想对老徐隐瞒韩松的一切,就悄声将韩松的实情坦白给他,只是对自己在韩松招妓过程中所起的积极作用避而不谈。老徐毕竟见过世面,对我的话没显出一点儿惊诧。他叮嘱我好好休息,然后匆匆离去。

  我安下心来,琢磨着该给徐昆打个电话,跟她编个暂不能回京的理由。明摆着医生不会许可我今天出院,何况我还想陪老徐在海口料理韩松的后事。按老徐说的,韩松的遗孀和孩子中午就要飞抵海口,高大姐和他将去机场迎接。没受伤的检察官们将在下午飞回北京,只留下高大姐。邱、霍二位小姐跟我一样,需留院做进一步的治疗和观察。

  我的手机比我幸运,没在车祸中遭殃。看看表快上午9点了,我估计徐昆还没去上课,正好我现在没点滴。就静一下心,忍着头昏和恶心,悄悄溜到楼道的一个僻静所在,迎着窗外的灿烂阳光,拨通了徐昆的手机。

  “喂?老公!”还是那调皮的,在我听来有如天籁的嗓音。如果没出车祸,我肯定要取笑她一番,可现在我的眼睛有点儿湿润了。

  “是啊坏丫头,你还没上课吧,乖不乖啊?”我故做轻松。

  “乖呢,我在家里,马上要去上法语课。你下午几点的飞机?”她兴高采烈地问。“唉,看来我得晚两天回去了,你不知道我这儿的房子都霉得快成沼泽地了,要找人好好清洁一下。”我惴惴地,生怕被这机灵的小姑娘揭穿谎言。

  “不干,人家马上就出国了,你一去就是好几天,也不说早点回来,还要晚两天!”她气鼓鼓地抱怨着,“哼,心里一点也没人家!房子就不能等以后再修?”

  “我心里都是你啊。可咱的房子再不修,就真没法要了。我都请了工人,最多干两天。何况以后我也不会有时间专门过来呀。再说这次修好了,等你回国后,咱俩就能直接来住了。”我只好花言巧语蒙混过关,“何况你出国前这么忙,我就是在北京咱们也不会总在一起的。我保证年底陪你来海口过圣诞节,行不行?”

  我的理由还算充分,她妥协了,“那好吧,反正话都让你说了,你总把我当傻丫头。就两天啊,不许再拖了,人家想你呢。四天后就是时装发布会了,你说好要来看的,不许赖皮。”她又撒娇。

  “没问题,我一定去。”先稳住她再说。我现在一脸的伤,面目狰狞酷似土匪,还不知道能否混进那个男男女女都衣冠楚楚的时装发布会。

  “对了,我爸昨天急火火地出差了,也不说去哪儿。哼,跟我还保密。”

  “他们有纪律啊,不是什么事都能跟家里人说。”如果她知道老徐现在海口,一定气得一蹦三丈。看来回北京后,还是要跟她道出实情,瞒也瞒不住她的。

  “老公,”这个称呼她倒叫得上口了,“我去上课了。这两天就徐仑一人在家,可把她憋坏了。对了,你别忘了给我们带礼物啊,要有海南特色的。”她倒真象个姐姐。“好,你去吧。礼物不会忘的。你开车一定要小心啊!”经历了昨天的车祸,我的叮嘱带有特殊的含义,还好切诺基有不错的安全性。

  “知道啦,唠唠叨叨,跟我爸似的,还大男人呢。走了啊,拜拜。”

  “徐昆,”我迟疑片刻,轻轻地对着手机说出我平常绝难开口的那三个字“我爱你!”

  韩松的不幸,使我对“珍惜现在”有了更深的体会,搁在平时,我跟她怎么也说不出这3个字。而经历了生死,才晓得活着是多么美好。既然爱她,为什么不马上告诉她呢!

  电话里静静的没一点声儿,似乎过了好久,仿佛听见她细细的抽泣声。

  “喂?”我探询道。

  “你还让不让人家上课了?”徐昆哭了,“人家盼你说这个盼得那么苦,你从来都不说!”她泣不成声,“离着这么远你倒是说了!让人家说什么好!”

  “以后我会好好爱你的,你乖乖去上课,等我回去,好吗。”我被她和自己感动了,希望马上就能飞回去。

  “好,我听话。你也小心自己,别累着。就两天,不许再晚了。”她依依不舍地,“我也爱你!”她迅速关掉了电话。

  我感慨地合上手机,楞楞地看着窗外街上的车水马龙,这个世界并不因为车祸和韩松的死而停下脚步。对于生活而言,个人实在太渺小了。

  我正要溜回观察室,才发现一身洁白的天使在不远处瞪着我,一脸愠色。她的身材窈窕轻盈,如果有一对小翅膀,估计她一下就能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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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没见过你这样的,昏迷了20多个小时,刚醒了就跑出来打电话,你不要命了,再昏过去怎么办,你就不怕一头栽到窗外去?赶紧跟我回去点滴。”没长翅膀的天使训起人来也蛮厉害的,她的声音有如莺啼,带着怒气的小脸白里透红,与众不同。

  我自知理亏,不敢言声,乖乖地跟她回到观察室。一进去就瞧见坐在病床上的邱小姐幸灾乐祸地冲我笑,我朝她挤挤眼。一起到鬼门关走了一圈,感觉彼此亲近了许多。

  待我在病床上躺好,天使赌气般一番操作后将诺大的针头一下扎进我的手背,疼得我龇牙咧嘴,求救地看了眼邱小姐,她朝我无可奈何地摊着双手。车祸后这位年轻的女检察官大概就没梳过头,长发乱蓬蓬地披散着,倒有种慵懒的动人。我心一动,以后这个女孩可以做我的内应,毕竟曾同生共死过。女人通常不贪而且比男人可靠。想到这儿我又佩服起自己来,都伤成这样了还惦记白桦的事。

  “要是让护士长看见你溜出去,我这个月的奖金就泡汤了。你要是再出点什么事,我饭碗都保不住了!你替我交房租买米啊?”天使气恼地抱怨着。

  原来天使也租房吃米?我还以为不食人间烟火呢!我不顾伤痛,笑了起来。

  “你还笑!我好容易才找到这份工作,你以为在海口找工作容易啊!”她忽然停止了抱怨,原来护士长来了,她板着脸走到我的病床前,天使紧张地跟在她身后。护士长审视着我的输液状况,又不露声色地离开。

  天使目送着护士长的身影,吁了口气说“我最怕她了,一天到头没个笑模样,我还在试用期呢,被她逮着什么错儿就完蛋了。”我这才知道她刚才为何那般紧张。

  “抱歉,给你添麻烦了,以后我一定注意。对了,你是北京人?学护士的怎么跑海口来了。”反正躺着什么也做不了,能跟她聊聊该是很开心的。

  “我是北京人啊,我知道你也是,”她小心地四下看看,坐在床前跟我说起话来,“你家在北京哪里?”她问我,“方庄,你呢?”“和平里。”

  “你怎么跑海南来了,在海口做护士很赚钱?”她很令我奇怪。在海口打工,有个住处是最要紧的,而房租是打工者花费最多的一项,所以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在这儿工作。

  “一言难尽,我护校毕业后分到友谊医院。后来我男朋友要来海口做生意,非要我跟着来,我就辞职来了。可没多久他就做赔了,我只好出来工作。想不到在海口工作这么难找。”她一脸黯然,“我都想回北京了,我妈一直催我回去。”

  “那你男朋友呢?”我很关心这个问题。

  “他!”天使很不屑。其实她跟徐昆一样喜怒都挂在脸上,都是涉世不深的小女孩。

  “别提了,我现在奇怪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这么无耻的人。临来海口时,我妈塞给我2000块钱,那是防备我万一在海口混不下去,还可以拿这钱买机票回北京。他做赔了后,说是跟我一起回去。我们计划坐船到广州,然后转乘火车。要说这点儿钱也够两个人的路费了。他说钱放在他那里安全,我就把这2000块都交给他。我怎么也想不到,那天他说去买船票,就一去不回了。他走后房东来催房租时我才知道,我们住的房子不是他声称的买来的,而是租的,”她语气平缓,似乎在说别人的事。

  “是够过份的。后来呢,他也没消息?”

  “有人说在云南边境见过他贩毒,也有人说他在新疆做边贸,还有人说他在北京街头卖盗版碟,谁知道呢,反正跟我没关系了。”

  “唉!”我叹了口气,曾在海口见过太多的类似的事。在我看来,她男友没逼她去做妓女就不错了,“那你怎么打算,挣够了路费回北京?那不难啊,你住哪儿?房租贵吗?”我为天使的男友遗憾,他这样对她真是暴殄天物。多可爱的女孩啊!跟她比起来,钱算什么东西。

  “我来的时候所有亲友都知道我是来海南挣大钱的,就这么回去多丢人。现在我和一个女孩合租一间小房子,房东是本地人,他的房子有三层,租出去八间,一共有17个外地人租他的房子,每天早晨上厕所都象是在打仗。”没想到天使的境况如此窘迫。

  “那你有什么打算?在这儿干护士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她没来得及再说什么,观察室的门就猛地被踢开,一伙人拥着个满头是血的小伙子闯进来,“医生,医生呢?快救人哪!!”

  天使对我说了句“有空再聊。”就匆忙赶过去,我懒得看急救的场面,加上我的头仍然昏沉沉的,就闭目养起神来。

  临到中午时,我分别给白桦和京生打了电话,告诉他们我在海口车祸受伤,要晚几天回去。京生见怪不怪,知道我没事就放心了。而白桦在电话那边大惊失色,呱噪不停地问了半天,还说他舅姥爷的太太已到北京,等我回去就可以安排徐仑跟她见面了,我连声说好。他还絮絮叨叨的问个不停,搞得我的手机都快没电了,他才心有不甘地挂掉电话。

  我端详病床周围,找不到一个插座。一直忙碌的天使抽空拿了我的手机和充电器去护士办公室帮我充电。我才得以在稍后给我母亲拨了电话,告诉她老人家我要晚几天才能回北京。早习惯了我的四处奔波的母亲见怪不怪。我不敢想这次车祸中如果是我翘了辫子,她老人家会怎样。

  我打电话请来一位在海口开公司的北京朋友,将我那套房子的钥匙交给他,麻烦他找个清洁公司将房子彻底打扫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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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三个伤员恢复得都不错,邱小姐好的最快。车祸的第二天下午她就得到许可下床活动,坐在我床边跟我天南地北地侃。她和我都不大想理霍小姐,我觉得霍小姐该负车祸50%以上的责任,要不是她惊慌失措,韩松怎会送命。

  我知道了邱小姐的父母都在司法口工作,她看起来很爽快。她的男友在美国留学。我觉得她挺喜欢那位身高体胖的起诉一处的冯处长,虽然冯处长有家有业了,可这种事一点也不稀奇。

  天使一直很忙,没空儿理我。我打听到她的人间代号叫沈小莘,一个文诌诌的名字。她工作得很辛苦也很惶恐,看得出她很重视这份工作。其实我对她没有非分之想,美丽的姑娘人见人爱,我只想能帮帮她。

  我是在第三天被允许自由活动的。中午我在中国城订了个包间,宴请韩松的遗孀和孩子,请老徐和高大姐以及邱小姐作陪,霍小姐称身体不适缺席。

  见到韩松的家人,我才真切地感觉到失去一位几天前还朝夕相处的朋友的痛苦,才发觉这几天自己一直拒绝承认韩松已死的事实。当悲伤的韩太太领着臂戴黑纱酷似韩松的女儿进来时,我的眼泪一下就流了出来。我抱住韩松的女儿,替她揩去泪水。

  老徐和高大姐都是疲惫的神态,看得出他们这两天很辛苦。韩太太和孩子食之无味地拨拉着我精心挑选的菜肴,无心说话。我想着回北京后一定要给她们送些钱,虽说我不欠韩松的,但心里总有点别扭。

  对老徐来说,适当喝点酒就是最好的休息,高大姐在一边体贴地劝老徐少喝点儿。他边喝边和我轻声聊着,他先问我是否安抚了徐昆,得知我打了电话后放下心来。我大哥还是有些神通的,他通过海口市检察院疏通,使得韩松的遗体就地火化而没被解剖。明天,我们一行将携带韩松的骨灰回京,检察院择日为韩松举行追悼会。

  老徐诡秘地问我是否知道韩松的确切死因,我边摇头边疑惑地看着他。他说我们的车子撞到椰子树后,副手座上的韩松被甩出已破碎的前风挡,那椰子树上几颗被震落的外壳坚硬的椰子掉了下来,其中一颗正中韩松的头部。我这才知道车子撞树后,车顶那几声“咚咚”的声音是怎么回事。真是造化弄人,海南特有的椰子居然使韩松送了命!

  这顿饭大家都吃得没滋没味。饭后我又安慰了一番韩太太,跟老徐告辞后去了自己家。

  这套四室两厅两卫,建筑面积186平米的公寓是我来海南第一年时赚钱买下的,是我那时供职的房地产公司的产业。小区在海甸岛沿江三路路边,是幢八层高的板楼。我的房子在八层,第八层的公寓当时都优惠卖给了公司员工。由于海口的特殊环境,这楼没电梯。以前下班后在海口溽热的傍晚爬回家,进门后总是大汗淋漓,象刚蒸完桑拿。

  我的房子已如新房清洁一新,找不到一点发过霉的迹象。我那朋友说他指挥工人扔掉了所有被褥衣服以及其他发霉物品;冰箱被蚀得不能用了;空调不制冷,估计该加氟了;还有电视也死机了。

  我开了张购物单,然后跑到海甸河边的停车场雇了辆小卡车带上俩民工,去乐普生商厦大肆采购,连车带回一位空调技师。

  几个小时后,浴后的我满意地站在近50平米的客厅里享受着空调的冷气;新买的长虹电视播放着凤凰卫视的滚动节目;嗡嗡做响的新海尔冰箱里有顺路买回来的一堆啤酒饮料以及生猛海鲜和蔬菜;我还买了一袋大米和一袋面粉。

  我要在家里款待天使,沈小莘已答应下班后来吃饭。

  点了支烟,惬意地倒在沙发上等待黄昏来临。手机响了,看区号是那个海滨城市的,是林静还是梁副总?

  “喂,林静吗?”赌一把,猜中了效果会很妙。

  “是我啊,徐先生,奇怪你怎么知道是我?”林静很惊奇。我一脸得色,多亏她看不见。

  “拜托,别叫我先生,找我有事吗?我在海口呢。”我琢磨她找我会是什么事,难道她要去北京?

  “你在海口?多好啊,我没什么事,好长时间没联系了。那张CD好听吗?”

  我脑子懵了一下,才想起她说的是那张保罗·莫里哀乐队的有那曲“瑟堡的雨伞”的CD,惭愧的是这张碟我一次也没听。

  “听了听了,很好听,谢谢你啊”我只好编瞎话,要不太打击人家了,“你最近好吗?什么时候到北京玩?”赶紧客气一下。

  “我还好,也许过几天会去趟北京,你会在吗?”

  “当然会,来以前先打个电话,我去机场接你。”

  “好啊,不打搅你了,再见。”她似乎欲语还休,可还是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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